令狐团圆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不成的,会连累他老人家的。”

潘微之在一旁笑道:“也不是完全行不通,今晚先在这儿落脚,明儿一早,我们三个易容之后再去便是了。有了老先生的照拂,在鸿贤镇才真正安全。”

令狐团圆也笑了,“你早有主意了,还非要我说,你这人哟!”潘微之刚要辩解,她却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道,“是了、是了,这是我们合计的,一起合计的。”

于是,潘微之便不说了,只是淡淡地笑着。看到这一幕,四月笑得合不上嘴。

础海营地,西日雍听着田守正的禀告。

“末将确认,明远郡主确实还活着,她与潘行医及楚将军以前的一个个手下在一起。末将按陛下的旨意,不敢擅入遥光冰原,只在通往草原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可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楚将军的旧部杀出,阻挠了我军箭阵,令那三人趁机逃脱。末将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西日雍沉思道:“她死不死的,朕已然不关心了,你派人去查下穆的下落。”

田胖子犹豫许久,道:“那日穆王爷负伤而去,正是前往缮滑,没准和郡主见过面了。他受伤极重,今日没有和郡主同行,只怕凶多吉少…”

西日雍忽然捂口,猛烈地咳嗽起来。梨迦穆刺他的一剑,位置恰好与令狐团圆之伤一致。

“陛下请保重龙体!”

西日雍摊开手,只见掌心一摊殷红,血在手中,更是在心中。那一日,他到底还是告诉了迦穆,叶凤瑶喜欢的人,其实是他。

翌日上午,明媚的阳光倾洒院落,老医师再次见到了潘微之与令狐团圆,却己完全认不出两人,若非没有易容的四月在一旁介绍,他还真以为来了两个陌生人。

此次,潘微之不仅用易容术改变了两人的容貌,还以缩骨术更改了身髙,他自己装扮成儒雅的中年男子并无稀奇,令狐团圆却被他扮成了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容貌与纳兰贵妃竟有七分相似。

老医师啧啧称奇,摸了下潘微之的脸庞,又触到他灰白的鬓角,“这是染的吗?”

潘微之没有正面作答,却道:“我们实在没有去处,这才又来叨扰老先生。”

老医师笑道:“何来叨扰之说?你来了,老朽欢迎之。”

潘微之又简单地说了下他们的处境,老医师却不在乎,“老朽孑然一身,鳏夫老头儿一个,还怕什么麻烦?”说着说着,老医师不禁感叹起来,潘微之这才知晓,老医师乃“半路出家”,早年老医师的结发爱妻病重难治,又遇上庸医断送了性命,他这才激愤学的医术。

“你又是为何走上医道的呢?”老医师感叹完了问。

潘微之的目光不禁飘向了远处正在亭中吃茶的令狐团圆身上,老医师便捋须而乐,“老朽明白了。”

令狐团圆端坐在亭中,优雅地品着茶,仿佛很淑女,一旁的四月却忍後不禁。原来她上半身的举此无可挑剔,下半身就不敢恭维了,她不仅跷着脚,脚还从绣鞋里钻了出来。

“很好笑吗?”令狐团圆问。

四月连忙把头一转,“今天天气真好啊!”

“原来你也会说笑话呀?”令狐咖放下茶碗,轻声问,“他们找过你了吗?”

四月一怔,而后正色道:“是的。楚将军派了五月前来联络我,昨儿我去街上买易容所需之物,被五月盯上了。五月想要我带你去见楚将军,我没答应,我们便不欢而散了。”

令狐团圆想了想道:“若你再见着五月,就与他说,我与楚将军迟早都会见面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四月才应下,就察觉到有人来了,令狐团圆只见他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先生,老先生…”田胖子闯进院子就直嚷,“快随我去营地。”

“何事这么着急?没见我正在授课?”老医师灵机一动,将潘微之充作了他的门生。

“这位是?”

“在下古闲云,这位官爷有礼了。”潘微之运用气力,改变了他清雅的嗓音,平添了一股沧桑,正合他的外表。

“古先生你好。”田胖子完全没有认出潘微之,只是本能地扫过院子,当他看到亭中的令狐团圆时,却怔了怔。

“那是在下的内人。”潘微之介绍道。

“尊夫人的容貌与宫中某位贵妃颇为相似。”田胖子感叹了句,便又催促老医师随他走。

老医师交代了潘微之几句,田胖子却连古医师也一并请去了。

潘微之跟随田胖子进了础海营地,原来他是请老医师为西日雍诊治的。老医师号脉的时候,潘微之仔细地端详了西日雍一番,不禁心中感叹,同样伤在肺腑,那人早有起色,大杲的帝皇却伤势渐重。

老医师开药方之际,西日雍忽然与潘微之说起话来,其实潘徽之在观察西日雍的时候,西日雍也注意到了他,无论潘微之如何易容,身为医师的风骨却是掩盖不住的。

“古医师,你既然师承杲北最著名的医师,想必医术也是十分精湛。”潘微之得体地谦逊了一句,西日雍又道,“近日大杲军队伤亡不断,老先生年事已高,朕不忍他拖着衰老身躯为国效力,而你年富力强,大杲正需要你这样的医师出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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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微之哪里敢不从,当即谢恩应了。

他正要与老医师向西日雍告辞,忽有军士来报,“陛下,平山大捷,瑞安投降了!瑞安国主自尽,平山城已被我军占领。”

西日雍立刻站起身来,连道三声“好”。

“恭喜陛下!”众人均向西日雍贺喜。

西日雍难掩一脸喜色地道:“老先生与古医师,你们师徒一来,多日不破的平山城便告破。古医师,看来你注定与朕、与大杲军队有缘!”

潘微之心中有苦说不出,伴君如伴虎,他作为南越名门贵公子之时已深有体会,没想到当了古医师,还是一样被西日雍看中。

西日雍一高兴,气色就好了不少,当下逐—安排接手瑞安事项。老医师被送回,潘微之则被田胖子直接带去了伤患营。

潘微之一入大杲军营,就接连三天未归,令狐团圆实在放心不下,到底拿着换洗衣裳去了营地。

伤患营位于山脚下,足有数十座帐篷,只有重伤者才住在里头,帐外皆是断胳膊少腿的军士。令狐团圆一路寻着潘微之,一路感到触目惊心,也终于明白了潘微之为何不归——这里的伤兵太多,而他们的状况又太惨。

西日雍伫立在山坡上,远远地看到了前来探望的令狐团圆,不禁蹙眉。

一旁随侍的田胖子道:“那是古医师的夫人,我头次见她,也大吃一惊。”

只见古夫人终于找到了憔悴的古医师,投入了他的怀抱,西日雍长叹一声。

田胖子试探地问:“要不要请古夫人过来一见?”

西日雍沉默。明丽动人的古夫人,就似病愈康复的纳兰贵妃,当年曾艳冠后宫的绝色佳人。

那边,令狐团圆快要哭出来了。潘微之不仅疲惫不堪,双眼更是布满血丝,连看她的目光都是飘忽不定的,“你的眼睛不好,还要如此劳累,万一又看不见了怎么办?”

潘微之握着她的双肩道:“我此刻就体息了,你莫担心。”

“不成,我去找田胖子,要他立刻放你回去。”

潘微之却拉住了她,“不是旁人叫我留下的,是我自己不愿走,营地里军医紧缺,我留下来,便能多一人出力。”

“可是…”

潘微之的两指按在她的唇上,待她平静后才移开,然后轻声道:“我是个医师,不论是潘行医还是古医师,我都是个医师。”

“我知道了。”令狐团圆垂头丧气地道,“你不累到自己倒下,就还是要救人的。”

“仗已经打完了,伤者数目不会再增加。你放心,我最多再留两日,就可以回去了。”

令狐团圆少不得百般叮嘱,随后便有军医唤潘微之,她只得悻悻地准备归去。

“古夫人请留步!”令狐团圆走到半途,却被田胖子截下。

她只得行礼,然后闻道:“敢问大人,有何要事?”

田胖子怎会有什么要事与她说,叨咕来叨咕去都是一些废话。令狐团圆的面色渐沉,若她还是当日营地里的明远郡主,早就将这胖子踢翻在地了,可是作为古夫人,她只能忍耐,“大人若无要事,妾身这便告辞了。”这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她背后伸出,令狐团圆明知身后有诈,无奈不能发作,只能眼睁睁地看到那手捂了上来,扳过她的脸。

“啊!”她尖声一叫,田胖子连忙打掉了那只手。

“应三德,你太放肆了!”

令狐团圆躲到了田胖子身后,只见应三德痴痴地盯着自己,口中喃喃道:“好美啊!”

令狐团圆在心中把潘微之骂了一通,好端端地非要给她整成纳兰贵纪似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美女大体上都相似。

“留你在军营里,不是叫你耍泼皮的。”田胖子斥骂应三德,后者却无动于衷,只知道盯着令狐团圆看。

“何事喧哗?”

西日雍此时出现,田胖子如释重负,“大人,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将古夫人送出营地。”

令狐团圆猛然明了,这是他们做的一出戏,好让西日雍有机会与她说话。如若不是做戏,田胖子该尊称“陛下”的,于是,她再次在肚子里把潘微之编排了—顿。

西日雍送她一路走出营地,并未交谈,更奇怪的是,他始终没有看她—眼,就仿佛只是单纯地送她出去。

“好了,就到这里吧,谢谢你。”营地门口,令狐团圆向他辞行。

西日雍的目光仍然不在她的身上,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令狐团圆愣了愣道:“念夕,王念夕。”

“好,你走吧!”

西曰雍却没有往回走,令狐团圆完全弄不懂,这位帝皇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但她也不愿去想,能不见这人就最好不见。

西日雍目送令狐团圆的背影消失,才回了营帐,田胖子与应三德早已等候多时。

“陛下,如何了?”

西日雍坐下后,才缓缓开口道:“派人盯住她,她和古医师一样身怀武功,虽然不入流,但作为医师和寻常女流之辈,这一对夫妇太不寻常了。”

田胖子应声称是,他也才知晓,西日雍对古夫人的好奇并非她的容貌,而是身具修为。

西日雍沉默许久后又道:“算了,古医师确实是个值得称道的医师,他们夫妇二人也算是奇人异士。等这儿的事都完了,朕打算让古医师到宫廷任职,一并把古夫人带去,或许纳兰见了她后会心情不错,可惜了纳兰…”

君王的心思变幻无常,令狐团圆并不知晓,虽然她因与纳兰贵妃相似的容貌 而使西日雍起了疑心,但也正因那副美丽的容颜又逃过了一劫。

两日后,潘微之被军士送了回来,人已不像样子,只有衣裳是光鲜的,那还是临出营地时,特意换上了令狐团圆之前送来的衣裳。老医师心疼不已,给他做了药浴。北方不比南方讲究的汤浴,只用一个大木桶盛满了热水,加了各类药材研磨的粉。令狐团圆前去伺候的时候,潘微之已经靠在桶边睡着了。

潘微之沉睡的模样虽然在尕苏见过无数次,但此次却让令狐团圆心如撞鹿。 他的长发披散着,一半垂在桶外,一半泡在水里,尽管两鬓灰白了,却更添男子的成熟魅力。卸去了易容之物后,他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轮廓,静美之中更带有—种独特的坚韧。而略显削瘦的躯体,锁骨清晰可见,裸露的上身被水汽熏染得

呈现粉色,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直刺她的眼睛。

她屏息凝望了许久,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轻手挽起他的发,湿淋淋的长发立时滚落水珠串串。她取了梳子,细细地梳了他的发,再用木簪绾起。

做完这一切,他还未醒,但他不能泡太久,她不得不轻推了他几下。潘微之发出一声鼻音,才缓缓睁开酸痛的双眼,一见是令狐团圆在伺候,他愣了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水下沉了一分。

令狐团圆哼了—声,他想了想,便递过手来,她将他一把拉起。瞬间,水珠坠落,溅在桶里,也滴落地面。潘微之大大方方地跨了出来,却轮到她犹豫了。

只闻他倦倦地问:“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令狐团圆急忙为他擦拭,前头她其实没敢看他,这下不想看也全都看到了——挺直的腰、修长的腿,还有不该看的部位。为他擦拭完毕,她的脸已同煮熟的螃蟹。好不容易替他穿戴妥当,他却一手揽住了她的肩,将半个身子的重量 都压到了她的身上,紧跟着,他在她脸旁吐气如兰,“我真的没力气了…”

令狐团圆怎会听不懂他的话,连忙架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有我在呐!”

潘微之闭着眼睛任由她搀扶着去了卧房,又由她将自己放倒。令狐团圆也顾不上解他的衣裳,替他拉好被子便慌乱转身,不想却被他一只手扯住衣角,“你在的?”

她转回身,忙不迭地点头,“在的,在的!”

潘微之笑了笑,松开了她的衣角。

令狐团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又眨了下眼睛,然后果断地解了外衣,掀被而入,像条小鱼般游入了他的臂弯。

“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他悠悠地道,“但真等到了这一日,我却毫无力气,任你宰割。”

她笑出了声,笑声又戛然而止。潘微之忽然侧过了身,亲上了她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脸颊亲上了耳朵,轻咬细啃着,那吐出的热气、温暖的唇舌,一时间叫她半边身子都酥麻了。她正腹议着这人不是说没力气了吗,他却停止了亲吻,只贴着她的脸继续吐着热气,过了很长时间他都再无动作,她便知道他睡着了。她小心翼翼 地从他怀里钻出,再为他掖好被子,而后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才悄然离去。

院子外,老医师正在晒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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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了?”老医师问。

“睡着了。”

“你又如何了?”

令狐团圆一怔,老医师放下手中的草药,道:“虽然你没有卸去易容之之物,但我一号脉就知道你是谁了。”

令狐团圆一脸尷尬。

“你是个有福之人!”老医师意味深长地道,“经大难而不死身淤塞的脉络又通了,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当日在梁王面前我并没有多言,你的体质其实异于常人,乃天生的练武奇才,你的天赋很好,只是依我看,你还未打磨好。”

“请老先生赐教。”

老医师笑道:“我知道你擅剑,不过你可知晓,武者的本质是什么?是身体。只有健康强悍的体魄,才能支撑起所有的武技,修炼出浑厚的气力。”

令狐团圆点头称是。

老医师捋须道:“我早年游历江湖,邂逅名医古遐叔,他乃古言后人,兼修医、武两道。他授我一套强身健体之术,名为养生拳,我能延寿至今多亏了它, 今日我转惠于你,你仔细看好!”

说完,老医师就在院子里打起拳来。他并非武者,身无丝毫气力,但一套养生拳却打得精彩绝伦。令狐团圆很快就看了出来,这套拳的关键不在于动作的行云流水,而在于它切实地运用到了人的每一个关节。如果说她以往偏重于练剑,―切武行都以剑为主,那这套拳就是以人为主。

老医师正常打完一便后,又放慢速度重打了一遍。只见令狐团圆飘然跃入院中,从容地跟着打起来,动作一板一眼,竟是毫厘不差。老医师在心底赞叹不已,却并不言语,依然打着拳,只是速度恢复了正常。

一老一少在院中打着拳,四月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

“今日就到这里吧。”老医师收了拳,微笑道,“你的伤好得很快,但也不要过分劳累。有空打打拳,或者练下舞蹈都可以。”

令狐团圆再次谢过他后,回了大厅,四月尾随上来,道:“适才田胖子遣人传话,说要你和公子过几日一同随陛下前往瑞安。老医师没和你说吧?估摸他不答应,你看呢?”

令狐团圆答道:“等他醒了I让他拿主意。”

“好。”

“我要的东西备好了吗?”

“己经放到你桌上了。”

说话间,两人去了令狐团圆的屋子,桌上赫然摆着一张黄梨木琴。

“尺寸不仔细看不显大。”随着四月的话语,令狐团圆一手打开了琴,琴肚中空,她又小心地放入了青冥剑,然后合上琴,随手拨了下琴弦,音色尚可。

当这张琴在潘微之修长的指间奏响,令狐团圆不禁心驰神往。如此寻常的琴,却被他弹出了抑扬顿挫的优美旋律,何况这琴中还藏着一把剑。难以按捺的情绪被琴声撩拨成激荡的冲动,令狐团圆不自觉中踏着节奏舞动了起来,当年储秀宫三百名秀女齐舞的场景此时涌现她的脑海,云袖挥动,仪态万千。

潘微之专注地弹奏着,令狐团圆忘我地舞着,却有人打断了他们。

“古医师好雅兴呀!”田胖子闯入院中,打量着二人道,“有琴有舞,天作之合哟!古医师弹得好听,古夫人跳得好看,我真是来对时候了。”

潘微之停止了抚琴,问他:“田大人所为何来?”

“还不是请贤伉俪去一趟瑞安?”田胖子自来熟地坐到了潘微之的对面,笑道,“很安全的,随军队同行;平山城已完全被我军掌控了。”

“他才休息了两日,就又要出远门,恐怕路途劳累,不好吧?令狐团圆道。

田胖子凝视着令狐团圆道:“其实主要是请你,而不是古医师,倘若古医师要休养,那他可以不去,但你一定得去。”

“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田胖子笑了笑,“早先我已经带话了,今日还特意亲自来请,古夫人、古医师,可要给胖子我面子哟!”

令狐团圆狐疑着,只闻潘微之道:“好吧,那我们一块过去。”

“这就对了!明儿我会派车来接,你们候着便是。”田胖子目的达到,告辞而去。

田胖子走后,令狐团圆与潘微之面面相觑,好半天潘微之才道:“我的易容术可保持一周左右的时间,到时候我们注意点,不会被看出破绽。”

令狐团圆摸着脸抱怨道:“铁定是这张脸惹的祸,你说你为何把我装扮成这副模样?”

潘微之只是望着她笑,直到把她笑得面红耳赤。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再惊世骇俗的容颜都比不上他心目中的自己。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会出状况!”她硬着头皮继续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