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一个箭步窜出老远,“臣谢皇上恩典。”

箭远远地落在他身后。

嘉德帝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将手里的弓一扔,对吴峰道:“走,回去。”

吴峰舒口气,小心地问:“那,杜总兵?”

嘉德帝淡淡地说:“罔顾军纪,朕岂能轻易饶他?”话虽如此,可脸上笑意犹存,完全不是先前发怒的样子。

吴峰暗暗地想,看来以后再跟皇上比箭,他也不想方设法让着皇上了。

嘉德帝确实不再生气了。

杜仲虽说是擅离职守,可他将宣府安排得妥妥当当,并且不遗余力地推荐下属。前天收到的奏折里,他也曾极力夸赞过手下的三个参将。

记得以前掌管宣府的万总兵就喜欢揽功,折子上从没出现过属下的名字。

有以前的总兵做对比,难怪杜仲很快就在宣府站住了脚。

而且,自己也能对低一级的将领有所了解,没准其中就有能独当一面的良将。

还令他高兴的是,杜仲对他的态度。

从杜仲在先帝身边的第一天,嘉德帝就认识他了。

彼时他是锦衣卫的辛大人,每天带着银质面具,对跟在先帝身边的自己很淡漠,几乎从不看他一眼,也不跟他说话。

直到他开始办差,杜仲才偶尔跟有所交流,但只是关乎公事,极少谈论私事。即便后来先帝让他协理朝政,不少朝臣还是巴结奉承他,杜仲依然是冷淡疏离。

然而杜仲在先帝面前却很随意,意见相左时会直言不讳,常常反驳先帝的话,有时还说一些他听了都心惊的带着忤逆意味的话。可先帝丝毫不在意,反待他更亲近,远比自己亲生的儿子孙子亲近。

好几次嘉德帝都怀疑,杜仲会不会是先帝在外头的…私生子,又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先帝怎会如此信任他?

先帝临终前跟他历数朝中能臣,特别地提到了杜仲与明威将军。先帝说明威将军虽有不妥之处,但罪不至死,是他忽视了身边人的野心,以致于一代名将惨死异乡。

杜仲乃明威将军唯一的儿子,能力不容小觑,而其心性极受圆通法师推崇,可放心用之。

圆通法师是大智慧的,活了近百岁,从未错看一人。

所以,先帝对杜仲才如此信任,而杜仲也从没让先帝失望。

嘉德帝跟随先帝这些年,对杜仲也有所了解,必然是要重用他的。因为职务的委任,他先后召见过杜仲好几次,杜仲对他恭敬却又拘谨,完全不似在先帝面前那般随意。

而方才,杜仲竟敢顶撞他,还曲解他的意思,说什么眼里没他,心里有他。身为臣子,连比箭都不肯让着他。

可心情为何是莫名地好。

嘉德帝有点明白先帝的感受了,作为一国之君,每天面对的都是阿谀奉承,都是战战兢兢,他也很喜欢有个人对自己亲近而随意。

哪怕是稍稍放纵些!

吴峰跟随嘉德帝回了御书房,知趣在停在门口担任守卫之责,嘉德帝身形微顿,扫一眼他,“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吴峰扬手召来先前派出去的军士,一同进了御书房。

军士躬着身子低声回禀,“杜夫人回府后就没有出来过,早在杜夫人回府晓望街济世堂的坐馆郎中就去了,差不多未正出来的。酉初时分,陆陆续续有小厮上门递帖子,有兵部邱大人府上、平凉侯府上、宁夏薛总兵府上、福建李总兵府上…共十七家,戌时一刻威远侯与夫人拜访,没经通报是直接进的,待了小半个时辰。今儿上午,武总兵夫人跟文定伯家车驾先后到过信义伯府,但都没谢绝了,没有进去…属下回来复命时,正看到太医院常太医往伯府去。”

嘉德帝仔细听着,轻轻“唔”了声。

军士行个礼悄没声地退下了。

嘉德帝沉思片刻,伸手取了张黄绫纸铺在长案上,高太监连忙用玛瑙貔貅镇纸压好,极快地研好了一砚台浓墨。

吴峰就在案前站着,斜眼看到黄绫纸上写着“…无视军纪擅离职守,贬为千户…”等字样,顿时不淡定了,开口道:“皇上,千户是正五品,中间差着八级…您也知道,积累军功不容易,升一级比登天还难。”

嘉德帝头不抬手不抖,镇定地写完,吹了吹墨,吩咐高太监,“送去司礼监,找人宣旨。”

吴峰“扑通”跪下了,“皇上三思,杜大人也是迫不得已。”

嘉德帝冷声道:“朕没摘他的脑袋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再多言,连你一道贬。”

吴峰立马闭了嘴,心里暗自嘀咕,君心难测啊,刚才皇上不是挺高兴,还以为就此作罢了,不成想还是要算账。卫所的千户跟锦衣卫的千户不同,自己能随意出入宫廷伴在皇上左右,京都没人敢小瞧,可卫所的千户到了京都就什么都不是了,难道还得让杜仲看别人的脸色?

嘉德帝抬眸瞧一眼吴峰,不动声色地又取了张黄绫纸…

此时的信义伯府,易楚正坐在偏厅的官帽椅上,让常太医把脉。

常太医细细诊了脉,开口道:“杜夫人底子好,脉象还算稳健,安胎药再吃一剂,明日此时老朽再来请脉。”

话音里,好像还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

易楚婉言谢绝,“既如此,我照方吃药就行,不劳烦太医来回奔波了。”

常太医淡淡地说:“老朽是奉了太后懿旨,不敢不来,杜夫人不必客气。”默一默,突然问道:“老朽有一事不明,倘若昨日老朽将夫人脉象对太后据实以告,夫人会如何做…在后宫谋算,夫人年纪太轻了。”

易楚笑笑,从荷包里取出个桑皮纸包的药丸,“我会趁乱服了,再嚷肚子痛,必然会另请太医诊脉…胎相自然会不稳,常太医医术恐怕会受人质疑。”

常太医接过药丸看了看,又送至鼻端闻了闻,用指尖挑了一丁点放在舌尖尝了,厉色道:“里面放了红花!都是虎毒不食子,枉为医者,夫人竟如此不爱惜腹中胎儿?”

易楚也沉了脸,“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并非算计只是自保,且红花用量极少,不到半毫,及时服用安胎药便可无碍…我一介女子,既不曾祸国又不曾殃民,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相夫教子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我不明白,为何有人偏偏会看不过眼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对付我。我见识少,太医教我,该怎样自保?”

常太医凝视她一眼,叹口气,“昨日之事总是犯险,太后那边…此事只能有一,不能有二。”

易楚缓了脸色,敛袂道谢:“我明白…昨日幸得太医周全,多谢!”

常太医摇摇头,拎着药箱离开。

已近午时,外面飘来浓郁的饭菜香味,易楚不禁觉得肚饿,侧头问冬雨,“厨房里饭好了没有?”

“已经好了,刚才丁嬷嬷还问饭摆在哪里?”冬雪慢悠悠地从外面进来。

易楚嗔道:“不是让你歇着,怎么又出来了?”

冬雪笑嘻嘻地说:“昨儿贴了两帖膏药觉得好多了,看着天儿不错想出来走走,正好看到丁嬷嬷。”

冬雨笑着排喧她,“冬雪这是故意显摆给夫人看的,就她一人勤快能干,我们都是懒人。”

冬雪啐她,“行了,知道你勤快,赶紧端饭去,我也跟着享受享受。”

这些日子易楚胃口开了,鱼啊肉啊都不忌口,丁嬷嬷伙同厨娘便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一餐饭至少十几个菜,易楚吃不完,冬雪冬雨就陪着一同吃。

人多,吃得也热闹。

没多大工夫,冬雨带着小丫鬟们将午饭摆到东次间的炕桌上,易楚与易齐坐在炕上,冬雨则另搬了矮几放在炕边跟冬雪站在地上吃。

正午的太阳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不像是初冬的天气倒有几分春天的意味。

易楚吃饱了饭有些犯困,好歹在易齐的陪伴下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权作消食,溜达完就躺在床上睡了。

杜仲从宫里出来带着两个随从一路策马疾奔回到府邸,下了马将马鞭扔给俞桦,“噔噔噔”就往内院走。

冬雨因夜里当值,吃了饭也回去歇息,冬雪跟易齐则在庑廊前,易齐就着阳光绣花,冬雪守着药炉煎药。

不经意间,听到粗重的脚步声响,几乎同时一道黑影笼下来。

冬雪吓了一跳,正要喊叫,认出杜仲来,顾不得行礼,低低说了句,“夫人睡着了。”

杜仲目无表情地撩起青布厚夹板帘子,却在进屋那刻放轻了步子…

第151章 解释

窗户上挂了帘子,挡住了炽热的阳光,屋子里便有些暗。

宽大的拔步床上,米黄色的帐帘低低垂着。

杜仲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帘,易楚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莹白细致的脸颊,弯而细巧的双眉,浓密的睫毛似黑亮的雕翎扑扇着,遮住了那双温婉又明媚的美目。

屋内安静沉寂,唯有易楚轻轻浅浅的呼吸温存而悠长。

杜仲试探着伸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她额头时缩了回来。纵然早在回程路上就知道易楚并无大碍,纵然刚进门时俞桦也提过易楚毫发无损,但直到真真切切地看见,内心深处的焦虑牵挂才骤然散去,留下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与柔软。

他的妻,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妻,就在眼前,伸手便可触及。

杜仲凝望片刻,恋恋不舍地放下帐帘,仍是放轻了步伐,回到门口,压低声音问:“太医怎么说?”

常太医诊脉时,冬雪并未在旁边,便有些迟疑,“诊脉时是冬雨伺候的,听说夫人脉象极好,太医并未开方子,只说明儿再来。”

杜仲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走了,过了约莫两刻钟复回转来,已然脱下了甲胄,换上了以前家常穿的鸦青色道袍。似乎沐浴过,头发虽束着,显然是湿的,而且道袍肩背处明显有湿痕。

湿头发吹了风会头疼,还是这么冷的天。

冬雪飞快地找来棉帕,双手托着,问道:“世子爷还是把头发擦干了吧,要是夫人见了定然不喜。”

并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杜仲“嗯”一声,扯了棉帕,走进内室。

易齐冷眼旁观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在荣郡王府时,不管是荣郡王还是世子,都是有贴身伺候的丫鬟。铺床叠被,照顾吃喝,便是沐浴时,也跟着一道进去帮着洗发擦背,自然少不了动手动脚的举动。

叶儿说过,大户人家的哥儿都这样,是被女人伺候着长大的。

可杜仲为什么这么特别?

以前的事情不提,现在已经承了爵,不但身边没有丫鬟,也极少用易楚的丫鬟。

平常除了在外院就是围着易楚,也只用易楚一人服侍,对内宅里走来走去的女子根本视若未睹。

或者是真的没看见。

因为他自打进院子,就压根没看过自己。

想起以前自己挖空心思地装扮,想借以收拢他的心,真是莫大的讽刺。

是不是,在杜仲眼里,自己就像戏台上的丑角,拙劣得可笑。

易齐羞得面红耳赤,几乎坐不住,匆匆跟冬雪知会一声回了出云院。

冬雪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罐子,看汤汁收得差不多了,熄了炉火,稍等了片刻,用帕子垫着药罐两侧小心地将药汁倒进碗里。

药汁粘稠浓郁,闻着就不像好喝的样子,待会还得拿点窝丝糖过来。

一边想一边进了东次间的门,就看到内室的帐帘已经被挂起来,杜仲坐在床边的脚凳上,安静地望着仍在熟睡的易楚。

头发仍是束着,棉帕卷在手里,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搅过。

听到脚步声近,杜仲侧过头,轻声道:“放在炕桌上找个暖窠温着,再取些糖霜。”

冬雪低低应一声,退了下去。

易楚做了个梦,梦见杜仲回来了,穿着鸦青色的道袍,温柔地搂着她,喃喃低语,“我的小乖乖。”

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淡淡的艾草清香萦绕在她鼻端,然后他略带凉意的唇轻轻地贴上她的额头,顺着脸颊往下,停在她的唇间,温柔地碰触。

易楚本能地微张了双唇承接他的吻,这感觉如此地好,如同真实的一般。

易楚悚然心惊,急忙睁开眼,面前是张放大了的脸孔离她如此得近,以致于她能听到他的呼吸。

“阿楚,”杜仲抚上她肩头温柔地唤,“吓到你了?”

“你回来了?”易楚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不过数息,目光开始变得缱绻,有泪水慢慢盈出来,溢满了眼眶,“我想你了。”

泪珠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洇在枕头上。

杜仲心酸不已,手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上了床,跟梦里一样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畔,“我知道,我也想你。”

这久违了的艾草的清香。

易楚窝在杜仲怀里深吸口气,少顷抬起头,柔声问:“你几时回来的,吃过饭没有?”

杜仲目中盈满了笑意,细细地亲吻她的脸,“一早回来的,先进宫见了皇上,午饭在前院吃了。”

话音刚落,就听他腹部传来如雷鸣般的响声。

“你,”易楚嗔道:“竟是学会糊弄我了。”

杜仲无声地笑,“刚才真的是不饿,现在有些饿了…太医来诊脉怎么说的?”

“我好得很,”易楚挣脱他的手寻外衣,“我给你做饭。”

“不用你去,待会吩咐厨房下碗面就行。”杜仲俯身从地上捞起绣鞋替她穿了,“你的药已经煎好了,这会儿正温着,我喂你吃。”携了她的手,扶她在炕边坐好,才端起药碗来,用勺子搅了搅。

易楚看着他笑,“你刚才帮我穿鞋子没洗手。”

杜仲愣一下,挑眉道:“你是嫌弃我吗?”

“嗯,”易楚撇嘴,眸子里却亮闪闪的充满了光彩,“不过也只能将就了。”低了头就着他的手,没用勺子,直接将药喝了。

杜仲手快,不等她嚷苦,就挖了一勺糖霜喂进她嘴里。

易楚皱着眉头抱怨,“舌尖是甜的,可里面还是苦。”

“真的,我尝尝?”杜仲俯身吻过来,再不是方才那般温柔,而是带了狂热的粗野,用力与她纠缠。

这如火的思念灼烧着易楚,她也有些难以自持,伸手搂住他的颈项,无意中触到他的发,湿漉漉地凉。

易楚忙推开他,问道:“你洗了头,怎么不擦干?”

杜仲无奈地说:“开头来见你睡着就先到前头换了衣服…惦记着你着急过来,没事,已经快干了。”可瞧见易楚板着的脸,仍是顺从地散了发,转了过去。

易楚拿着帕子跪在他身后,一缕缕轻轻替他绞着头发。

他的发粗且黑,摸起来硬硬的。

听说头发硬的人心也会硬,好像有点道理。她见过他狠厉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说把晓望街数百口人都杀掉,也见过他冷冷地坐在马背上睥睨一切的冷傲。

可他对她却温柔而细心,如珍似宝般呵护着。

易楚不自主地笑了,动作更加轻柔。

正此时,外头传来冬晴慌乱的声音,“伯爷回来了吗,林管家说宫里来了人要伯爷接旨。”

接着是冬雪的呵斥声,“就不能稳着点性子,伯爷跟夫人在里头呢,我进去禀报。”

脚步声堪勘走到门口,杜仲扬声道:“我知道了。”

易楚就势替他束了头发,问道:“要穿朝服吧,我拿给你。”下了地要去找衣服。

杜仲拦住她,“不用了,你也不用过去了…皇上知道你躺在床上养胎下不了地。”

易楚笑笑,能不去跪着最好,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

趁着杜仲接旨的空当,易楚吩咐厨房备了饭,又忙着准备杜仲盥洗物品,也不用丫鬟们帮忙,自己亲历亲为。

冬雪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红了眼圈,跟冬雨咬耳朵,“伯爷回来夫人多高兴啊,要是伯爷能一直陪着夫人就好了。”

她们俩人都是易楚嫁到白米斜街不久就开始伺候的,开头大半年家里就没男主子,好容易回来了,只待了三个多月又要走。

杜仲不在的时候,易楚也笑,那时候的笑容平静而亲切,从不像这般光彩照人,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冬雨了然,不免叹息,“等我以后成了亲可不想跟夫人这样,虽说锦衣玉食的,可心里太苦了。”

冬雪深有同感,低声道:“所以咱们得好好伺候着夫人,”顿一顿又道,“你是不是恨嫁了,要不我跟夫人说说,早点给你定亲?”

冬雨又羞又恼,追着冬雪拧她的脸。

听着外头两个丫鬟唧唧喳喳的笑声,易楚也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容。

早先杜仲说官员三年一述职,武将的话,五年或者十年都是有的,她以为至少得过满了三年才能见到他一面。没想到这还不到三个月,就能见到他了。

也不知他为什么回来。

不过既然是先进了宫,应该是有公事在身吧。

易楚根本想不到才只一天的工夫,杜仲就知道了她的消息,而且还能千里迢迢地从宣府赶回京都。

不为别的,就只为她。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杜仲才步履匆匆地走进瀚如院,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完全看不出是福是祸。

易楚端详半天笑着问道:“是什么事儿?”

“呃,”杜仲支吾声,本想瞒着她,可想起俞桦所说易楚不喜欢大事小事被人瞒着,便答道:“降了职,眼下是千户。”

“为什么?怎么会降了这么多?”易楚讶然不解。

杜仲笑笑,柔声道:“听说你在宫里出事,我放不下心就赶了回来…是擅离职守无诏进京,原本是死罪的,皇上格外开了恩。”

“你!”易楚哑住,片刻才道,“我心里有数,根本就不会拿自己跟孩子开玩笑,我本想今天就给你写信的,你何必…都是我连累你。”声音便有些哽噎。

“你呀…”杜仲忙安慰她,“我是求之不得,皇上也是为了我好。”揽住她的肩头,细细地说给她听,“总兵是正二品,三品以上戍边将士的行走调动都必须经过皇上许可,而千户是正五品,听从总兵或者参将调动即可。到时候让张诚给我个回京送信或者公干的差事,我就能回来看你了。”

易楚半信半疑,“是真的?那个张诚真会给你行这个方便?”

杜仲爱恋地看着她,“皇上只说降职但是并没有委任新的总兵,而且也没指定让别人暂代总兵之职,估摸着张诚他们心里都有数。再说我怎么也有爵位在身,他们何必为难于我为敌,对不对?”

听起来很有几分道理,易楚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杜仲又开口,“以后你千万不能再擅自行事,有什么事情就写信给我,若是来不及就跟俞桦林槐他们商量,千万别瞒着…我有事也不瞒你,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俞桦,他必然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