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她在他身下悸动,顾远慢慢将头靠在她光裸的颈窝处,低哑着开口,声音暗哑紧绷,

“你告诉我,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已经铁了心要将我排除在你和孩子的世界之外了?”

阮夏没有回答,只是紧咬着已经磨破皮的下唇,任由慢慢沁出的血丝没入唇内,和着滑落的泪水吞入唇内,细嫩的双臂紧紧地抱着他以支撑渐渐虚软的身子,无力地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需索,任泪水翻飞,直到快要承受不住时才任由顾远拦腰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为什么我爱上的人偏偏是这样的你?”

双手无力地搂住他的脖颈,阮夏疲惫地依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耳边是他压抑嘶哑的嗓音。

对于他方才近乎粗暴的掠夺,阮夏已经浑身虚软得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也不愿再开口,只是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任不断滑落的泪水慢慢润湿他略显凌乱的衬衫,冷却灼烫的胸膛。

轻轻将她放回床上,伸手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顾远一言不发地转身正欲离去,衣角突然被轻扯住。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抬眸望了眼漆黑一片的窗外,阮夏下意识地轻问,就如拉住他也只是瞬间的下意识的动作。

紧抿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带着淡讽的浅笑,顾远慢慢转身,深黑的双眸紧紧地锁着她,冷冷开口:“我去哪儿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攥着他衣角的手缓缓垂下,阮夏讷讷地收回自己的手,自嘲似地开口:“是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眸底怒意顿起,顾远突然伸手,攫住她收回在半空中的手,用力将她往怀里一带,倾身便将她压在了床上,冰冷的薄唇再次狠狠地覆上她红肿的双唇,在她开始反抗之前,已在她身上掀起另一番惊天骇浪……

第二天天大亮时阮夏才被孩子的啼哭声惊醒,挣扎着睁开疲惫的双眸,在看到坐在床尾正抱着孩子轻哄着的顾远以及躺在他脚边的行李箱时愣了愣,而后若无其事地起身穿上衣服,伸手抱过孩子。

“我来吧,他可能饿了。”

没有望向顾远,阮夏望着不断啼哭着的孩子低声说道,语气平淡无丝毫起伏。

淡淡扫了她低垂着的头一眼,顾远一语不发地将孩子放入她怀中,转身去收拾行李。

衣服叠放的细碎声音以及行李箱和衣柜拉链摩擦的声音不断地在静谧的房间响起,阮夏仿佛没听到般地低垂着头给孩子喂奶,也没问顾远为何要收拾行李,仿佛他的去留已与她无关。

不到十分钟顾远便将行李箱收拾好,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好,顾远抬眸望了眼依旧低垂着头的阮夏,神色平静地将一串钥匙和飞机票转身放在了床头柜上,语气平淡地开口:

“这是我房子的钥匙,这是我今早让人送来的飞机票,是四天后飞回你家乡的飞机票,我不会再试图挽留什么,我给你四天的时间考虑,要去要留你自己决定。”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拉着行李箱转身。

阮夏缓缓抬头,失神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房间内,直到“砰”地一声关门声传来,才慢慢回过神,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经一片濡湿……

【070.开解】

“你说什么?顾远走了?”

晚上,桑蕊来看阮夏和孩子,没看到顾远便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下,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顾远已经走了。

“嗯。”阮夏一边轻轻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早上收拾行李出去了。”

“阮夏,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就这么任由他走了?”桑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阮夏缓缓抬起头,淡淡望了桑蕊一眼,嘴唇翕动了下,而后低声说了句:“桑蕊,我现在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说着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桑蕊瞪了她一眼,突然一把夺过遥控器,“啪”地一声把电视关上,神情严肃:

“阮夏,你很清楚,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将顾远为人父的权利完全剥夺了?让你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没有望向桑蕊,阮夏伸手拿过遥控,再次将电视打开,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桑蕊气不过,劈手想夺过遥控将电视关了。

“桑蕊我求你别问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阮夏冷不丁抬头朝桑蕊大声吼道,瘦削的小脸上早已是泪痕满布,因为这一声失控的大吼,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其他,原本安静地躺在怀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朋友这么多年,阮夏鲜少在她面前哭过,她从来都是习惯将眼泪咽回心底,即使当年在方靖宇的婚礼上,阮夏也只是微笑着拉着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微笑着祝福,而后才拖着她去大醉了一场,之后便像没事人般一如既往的打打闹闹,至始至终她都没掉过半滴泪,但现在……

望着满脸泪痕的阮夏,桑蕊突然间像是被什么梗在了喉咙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无措地望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阮夏,你……”

低头望了眼怀中不断啼哭着的孩子,右手不断地轻拍着裹在他身上的小毛毯,阮夏力求让声音平稳下来,只是眼泪依然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

“我能怎么办,自从上个月他爷爷来医院质问我然后我和他说想做回朋友之后,这一个多月来他便不曾理过我,连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前天出院我想和他提搬出去的事他却连给说完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声不吭地离开,昨晚又莫名其妙地满脸怒气地回来,今天早上更是直接把一串钥匙和一张机票扔到我面前让我自己做选择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做?”

长叹了口气,桑蕊挨着她坐下,望向她:

“你明知道他心底还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说做回朋友那样的话?以顾远的性格,如果他真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你以后带着你们的孩子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他便不是顾远。”

阮夏没有望向桑蕊,只是吸了吸鼻子,良久,才幽幽开口:

“桑蕊,那时我是真的怕了,每一次的幸福背后心碎神伤都如影随形,太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属于过我,我跨不出那一步,我只能先试着做回朋友。”

“你走不出来,难道你就打算就这么一辈子躲在你的世界里不见人了?你总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考虑,你为什么就不试着为顾远和孩子考虑一下?以顾远的条件,多的是比你好的女人任他挑,他为什么独独钟情于你?这些日子以来看着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我看着都要为他不值,你上辈子都不知道烧了多少香,这辈子才换得到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你这般。

你昏迷那两天,他衣不解带地守候在你的病床前,你快撑不过去的时候,他几乎陷入癫狂,那样的顾远,任谁看着都心酸,这么个一心一意为你的男人,即使他有天大的错,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你做的一切也早已功过相抵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难道真的要逼走他你才甘心吗?我承认他这些日子以来做得也过分了些,但是,如果不是爱得太深,他又何苦委屈自己来受你的冷脸?”

桑蕊的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阮夏,做人要懂得惜福,你再这么固执下去以后有得你后悔的。有时候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么好的人送到你面前你都不懂得珍惜,难道你真的要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吗?你看看他们,”

桑蕊说着转身指向电视镜头里被担架抬着出去的人,电视中正在播报关于飞机失事的新闻,

“就这么一次意外,他们的生命就有可能就此被葬送掉,在这些被无辜葬送的生命中,其背后必定不乏因为他们的意外离世而黯然追悔的亲人朋友。难道你真的要像那些暗自垂泪的人一样,等到真正失去后才在那哭哭啼啼吗?阮夏,我是跑新闻的,我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我们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与其为那些未知的事情忧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洒脱点,爱着的话就好好爱,不爱就潇洒放手?”

阮夏抬头望向电视,新闻中正在实况转播稍早前在法了失事的航班的新闻,镜头前是忙忙碌碌的救援人员以及断成两截的飞机残骸。

或许是因为意外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别人如切肤般的伤痛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的体会,除了叹一声命运无常报以同情外便没有过多的伤痛,阮夏慢慢将视线由电视屏幕移往桑蕊:“桑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先让我好好想想好不好?”

桑蕊定定地望了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好好想想什么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你真正担心的未必就会真的出现,但你真正在乎的却已经在离你远去,该把握的你就别犹豫!好好想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和孩子一个机会,想清楚了,就打个电话和他说清楚。”

阮夏轻点了下头:“我会好好想清楚的。”

桑蕊转身望了眼窗外,站起身:“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记得好好想想你们的未来,别老想着逃避。”

阮夏轻点了下头,起身去送她。

站在楼道口看着桑蕊离开,阮夏正要转身回去,却在门口遇见了房东太太。

“阮小姐,你没事吧?”

见到阮夏,房东太太上下打量了阮夏一番后,迟疑着开口。

阮夏疑惑地望向房东太太:“我没事啊,怎么了?”

房东太太干笑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事就好,昨晚在门口遇到顾先生,和他闲聊了会,聊着聊着就和他说了你准备带着孩子回老家的事,顾先生当时脸色似乎不太好,还把门摔得贼响,我以为你们夫妻俩……”

房东太太的这一席话让阮夏蓦然想起顾远昨晚的反常,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脸上只是不动声色的浅笑:“我们没事,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

房东太太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没事就好,人们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什么的,走到一起不容易,夫妻间谁没有个磕磕盼盼的,互相谦让一下便过了。”

阮夏点点头:“我明白,谢谢阿姨!”

回到房里,前两天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今晚的屋子却莫名地显得有些冷清,屋里除了电视机传出的声音外,安静得没有丝毫的人气,已经是寒冬时节,虽然屋里有开着暖气,但却莫名地有些发冷。

阮夏抱着孩子在沙发上坐下,抬头望了眼电视,新闻里依然在实况转播关于这起空难的援救的进展情况,飞机是降落时撞到跑道附近的陆地而坠毁的,因为巨大的外力冲击,飞机断成两截,目前正在进行抢救中,伤亡不详。

“就这么一次意外,他们的生命就有可能就此被葬送掉,在这些被无辜葬送的生命中,其背后必定不乏因为他们的意外离世而黯然追悔的亲人朋友。难道你真的要像那些暗自垂泪的人一样,等到真正失去后才在那哭哭啼啼吗?”

“我们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与其为那些未知的事情忧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学着洒脱点,爱着的话就好好爱,不爱就潇洒放手?”

“他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

……

桑蕊的话一句一句地在脑海中交替浮现,昨晚顾远在她身上近乎疯狂的需索,住院以来顾远无微不至的照顾,刚刚在门口遇到房东太太时她的那席话,许多一直以来刻意忽视的东西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掠过,阮夏失神地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像是要从怀中的孩子中汲取那点微弱的温暖般,阮夏轻轻将头靠在了包裹着孩子的小毛毯上,但桑蕊恨铁不成钢的痛骂以及顾远盈满怒火的黑眸不断地在眼前浮现。

轻叹一声,阮夏缓缓抬起头,将孩子抱回卧室,轻轻放到床上,拉好被子盖好,转身望了眼顾远早上离开时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和机票,犹豫了下,拿起手机,拨通了顾远的私人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电话那头传来客服小姐客气有礼的提示。

阮夏愣了愣,顾远的私人手机没几个人知道,他从来不会关机。

再试播了一下,依然是客服客气到近乎冷漠的提示音。

放弃拨打那个号码的打算,阮夏改拨了顾远的工作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依然是客服小姐客气有礼的提示。

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阮夏缓缓坐回床上,将手中的手机摔回了床角。

将头埋在膝盖中坐了会,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鼓起的勇气,阮夏终究没办法就这么放弃掉,捡起手机,再试拨了几次顾远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犹豫了一下,阮夏按下了安雅如的电话,她只有顾远的手机号,联系不到顾远,只能透过安雅如联系。

【071.煎熬】(小修)

“喂,你好!”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电话那头是安雅如柔美的嗓音,隐约带着淡淡的沙哑,似乎是刚哭过。

“安小姐,你好,我是阮夏!”

“嘟嘟……”

阮夏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阮夏有些茫然,安雅如与她虽然算不上熟稔,但她对她一向客气有礼,从不会如此刻般莫名地挂断电话。

犹豫了一小会,阮夏再此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只“嘟”了一声便被人摁断了,再拨过去时电话已处于关机状态。

略有失神地望着手中的手机,即使再迟钝,阮夏也知道电话挂断不是意外,安雅如不愿接听她的电话。

她与安雅如的交集只有顾远,除了“抢”了她的未婚夫,阮夏自认与安雅如没有任何过节,自相识以来便是淡如水的相交,关系从没交恶过,现在安雅如突然莫名地将她的电话挂掉,阮夏想不透,也猜不着。

没办法透过安雅如联系顾远,阮夏只能继续一遍又一遍地重拨顾远的手机,但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阮夏试拨了下顾远办公室的电话,电话一直没人接听,看来人不在办公室。

自己联系不到顾远,唯一能联系得到顾远的人只有安雅如,如今安雅如手机也已关机,她与顾远的联系,仿佛从此被切断般。

心里竟因为这陡然升起的念头而莫名地有些慌起来,他早上离去的身影不时在脑海中浮现,挥之不去,仿佛那一走,从此,便走出了她的生命。

一次次地说着要放过彼此,可当他真正要离开时,才蓦然发现,自己并不如自己标榜般的潇洒,早在“夜色”那一晚,命运的齿轮早已将彼此推入宿命的纠缠中,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已在平淡如水的朝夕相处中,融入彼此的骨血中,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联系不到人,也不能入以往般毫无顾忌地去找人,转身望了眼兀自睡得香甜的孩子,阮夏掀被上床,尽管夜已深,意识却出奇的清醒,辗转难眠,手机不知何时已经下意识地攥在手心里,像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般,但直到东方的天空微明,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中途拨过几次顾远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直到天快亮时,阮夏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只是梦里梦外都是顾远拖着行李箱决绝而去的身影,睡得极不安稳,短短几个小时,却已连续被惊醒几次,往已经大亮的窗外望了眼,尽管一夜没怎么睡,阮夏却已了无睡意,攥在手心的手机因为一晚的紧握已有些微烫,望了眼屏幕,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阮夏稍稍迟疑了下,再次试拨了下顾远的电话,电话那头依然是客服小姐客气有礼的提示。

心底的不安没有因为一夜的休整而踏实起来,一遍又一遍的打不通电话,反倒让心底的不安愈发扩散,长吁一口气,试图将心底的不安压下,阮夏轻轻掀开被子起床。

孩子还在安静地睡着,性子大概是继承了顾远的沉敛,尽管才几个月,但却不似其他婴儿般爱哭,晚上睡觉也极安稳,鲜少半夜醒来啼哭。

简单地梳洗了下,准备好早餐,孩子还没醒,阮夏一时半会没事做,便打开电脑浏览昨日的新闻。

刚打开网页,各大门户网站的头版头条都是昨晚空难的滚动报导,阮夏对于鲜少看悲剧性太浓烈的新闻,尽管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但看着那些因意外而导致的家破人亡,即使事不关己,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心里多少还是会受影响。

因而阮夏没有先浏览了些其他的社会新闻,但每打开一个页面,那则新闻的相关报导便弹跳而出,犹豫了下,阮夏还是点开了那则新闻。

失事飞机是在巴黎机场试图着陆时坠毁的,失事原因尚未清楚,但据机场人员称,飞机是在降落时撞到跑道附近的陆地,机身断裂成两截,所幸飞机未发生爆炸,也没有起燃,没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但机身前部伤亡比较严重,尤其是靠近驾驶舱的头等舱。

机上共有140多名乘客,但除八位乘客不幸遇难,十多位乘客受伤较重及二十多位乘客受轻伤外,其他乘客奇迹般逃生,这在近年来的空难史上已属奇迹。

随意地浏览了几则关于伤员救治的相关报导后,卧室里便传来孩子的啼哭声,阮夏起身回房,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弯腰抱起孩子,阮夏拿起手机,是桑蕊的来电。

“阮夏,你……没事吧?”刚接通电话,耳边便传来桑蕊隐含着担忧的语气。

轻轻安抚着怀里不断啼哭的孩子,阮夏疑惑开口:“我能有什么事,怎么突然这么问?”

“……”电话那头桑蕊似乎是迟疑了一会,而后语气轻松地将话题扯开,“没事,你现在家里吧?”

“嗯。怎么了?”

阮夏忍不住皱眉,桑蕊向来是雷厉风行惯的人,从不会像此刻般说话吞吞吐吐。

“没事,就是想去看看你,你先在家里等我,我马上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到。”

阮夏失笑:“你昨晚不是才从我这回去吗?今天不上班?”

“今天请假,乖乖在家里等我,我现在过去。”桑蕊说完便将电话切断了。

阮夏有些莫名奇妙地望着手机,但桑蕊既然不愿说,再打电话过去也是枉然。

或许是饿了的缘故,刚喂完奶孩子便安静了下来,阮夏轻轻将他放回摇篮里,抬头望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九点多,顾远此刻估计也已在办公室,阮夏便拿起手机,拨了顾远办公室的电话,却依然没人接听。

双眸疑惑地眯起,顾远对于工作的态度向来严谨,若非突发意外,他一般都会在办公室,现在已九点多,顾远竟然不在?

忍不住拨了电话给顾远的秘书李琦。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李琦,我是阮夏,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工作时间,请问顾远在吗?”

自从那次在顾远办公室失控地大闹之后便没有了掩藏与顾远关系的必要,住院几个月,该有的不该有的流言蜚语也早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寂下来了。

“阮夏?”似乎没料到阮夏会这么问,李琦的声音带着诧异,“总经理他……你没留意这两天的新闻吗?”

眉尖不自觉地拧起,阮夏问道:“随便看了点,怎么了?”

“今天公司与法了那边有个合作洽谈案,本来是安排韦副理去的,但昨天早上总经理不懂为什么临时改变了行程,自己亲自飞往法了,没想到所搭的航班会……当时给韦副经理订的是头等舱的票,所以总经理……”

李琦支支吾吾语气让阮夏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心底已慢慢被一股缓缓升起的恐惧紧紧攫住,浑身不可抑制地发冷,昨天早上搭的航班……飞往法了……头等舱……

稍早前浏览过的新闻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握着手机的手几乎颤抖得拿不住,她甚至不敢问,那生还的一百名乘客中,是否有他?

“他……现在怎么样?”半晌,阮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

“我不知道,但听说情况不容乐观,董事长和前任总经理昨晚已连夜赶去了法了,但现在总经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阮夏,你……”

李琦后面说了什么阮夏已不知,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将电话摁断,无力地垂下,心底的恐惧已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游走,眼睛酸涩得厉害,却挤不出半滴眼泪。

门铃突然在这时响起,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动,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阮夏像疯了一样冲到门口,急切地拉开房门,眼底骤然绽放的光芒却在看清门口站着的桑蕊时瞬间熄灭,就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灵魂般,眼神空洞得可怕。

“阮夏,你……”看到这副样子的阮夏,莫琪在瞬间的困惑后慢慢转为了然和担忧。

“桑蕊,你昨晚该死地说对了。”

双手紧拽着房门,阮夏无力地倚在门边,苦笑着开口。

“你……已经看过新闻了?”桑蕊皱眉望向她,问道。

苍白的嘴角慢慢绽起一抹凄楚的微笑,阮夏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望向桑蕊,只是倚着门低垂着眼睑低声开口,语气是如死水般的平静:

“桑蕊,以前靖宇告诉我,他以后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我才是那个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吧。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对我彻底心寒,他不会临时决定去法了的,他大概是想要利用这趟法了之行来自我放逐的,可是……”

阮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苍白如纸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布泪痕。

“阮夏,你别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去法了只是工作需要,与你完全无关。”

“桑蕊,你别安慰我了。”阮夏缓缓抬起头望向她,任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滑落,“是我亲自将他逼上绝路的,竟然是我!难怪安雅如会一声不响地挂断我的电话,我竟然将自己爱的人推上了绝路,呵……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亲自去向他赔罪的。”

“阮夏,你说什么傻话,他不会有事!”像是要将她叫醒般,桑蕊突然朝她大吼道。

望向她的双眸慢慢垂下,阮夏轻声开口:“桑蕊,他走了,我联系不到他,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找不到他了,我没办法找不到他……”

一声接一声地呢喃,阮夏终于忍受不住崩溃地痛哭。

望着眼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阮夏,眼泪不知不觉已慢慢爬满脸颊,桑蕊伸手将阮夏揽入怀中,试图借助这个拥抱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