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笑道:“回头记得来与我讲讲。”

“那是自然。”

阮筠婷摆摆手,撩门帘出去。

君兰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医书和药材上,只是素来好自制力的他,今日怎样都静不下心来。

第179章 滚落山下

阮筠婷回了府,便觉得今日的气氛不大对。下人们个个低头疾行噤若寒蝉,让她感觉到初初重活时的紧张气氛。府里出了什么事?

她初变作阮筠婷时,是出了徐凝秀的那件事。今日气氛如此压抑,定然出了一件比当初更严重的事情。

阮筠婷思及此,并未如往常那般直接去松龄堂给老太太请安,而是先行回了静思园。红豆和婵娟在府中,定会知道些消息。她也别冒冒失失的撞上枪口。

到净室洗漱完毕,阮筠婷脱下宫女的衣着,换上居家常服,梳头的时候低声问红豆:“府里可是出事了?”

红豆点点头,也同样低声回答:“听说是边关二老爷那出了事,韩妈妈下午去了松龄堂,回来后也并未曾细说,所以奴婢知道的也不太清楚。”

阮筠婷蹙眉,“那馨岚居今日可有动静?”

“奴婢正要与姑娘说,常妈妈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一个驻颜的方子给了三太太,其中药材珍贵,三太太舍不得让下人试用,又不敢让八姑娘贸然用,就自己用了。结果一张脸都红肿起来,如今都不能看了。常妈妈出卖主子,被三太太动了家法,打了二十板子,三老爷听了消息,因为心疼三太太,将挨了打的常妈妈又打了二十板子,关进了柴房。常妈妈挨了四十板子,如今已经奄奄一息了,偏生老太太和大太太、三老爷还有二爷在松龄堂又要事商议,也没人有机会去老太太那里给常妈妈求个情儿。三太太又不管。只顾着请郎中给自己意脸。也不知常妈妈能不能挺得过这一关。”

红豆说到此处,笑了一下道:“三老爷旁日与三太太不和睦。今日一事,却叫人瞧得出其实他与三太太感情还是很好的。”

阮筠婷莞尔,“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当三老爷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不过是给自己出气罢了。”

“奴婢不懂。”红豆迷糊眨着眼。

阮筠婷站起身,却没有继续讲下去。但是道理已经很明白。三老爷与三太太不和,三太太封了诰命之后,三老爷更不能动她。想要给三太太一些教训。自然要动她身边的人,常妈妈是三太太的心腹,平日动不得,今日逮住机会,还不好生收拾一番敲山震虎吗?

恐怕现在三太太已经快气炸了。

推开雕花木窗,看着外头初融的冰雪,阮筠婷心中也很是不舒服。三太太毕竟还是她前世身子的生母。也曾经对她好过。只是今生的现实无奈,她半路而来与三太太积累的亲情已被伤的所剩不多了。她今生拥有的太少,一切只能靠着自己。

对他们稍微惩戒,也算是让三太太吃个亏,长个记性。希望挑衅的事她在别做下一次。到时候她就不知自己时候还能如今日这般。只让她脸上红肿两日就能解决了。

松龄堂中,老太太穿了身孔雀蓝色绣仙鹤的圆领褙子,盘膝坐在暖炕上,脸色阴沉着,连额间眼角的皱纹都深刻了许多。

大太太、三老爷和二爷徐承宣也都面色阴沉。

除了他们几人,屋内再无旁人。

“我倒是觉得二老爷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这些年他镇守边关一直恪尽职守,说不定放走了南楚国太子,是他的一个计谋呢?”

“母亲说的是。我也不相信二叔会做通敌卖国之事。”徐承宣闻言也是赞同。

老太太却忧愁的摇头:“咱们能信得过二老爷,可皇上未必信得过。这事儿坏就坏在吕监军身上!”

“那吕家与咱们家为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在军中也处处与二哥为敌,这次二哥才刚将南楚国太子放走,还未等上折子说个清楚,吕监军就已经一状告到了皇上这里。二哥随后又因吕监军干预他的计策险些坏了大事。一怒之下将他关了起来,又给皇上上了折子以解释当时的情况。今日朝会上,皇上将此事拿出问群臣意见,我听的背脊上都冒了冷汗。”三老爷说到此处似乎还是心有余悸,语气中不由得有些埋怨,“二哥也真是的,为何要将吕监军关起来呢。”

“他必是不得已的。”老太太沉重的叹了口气,“这是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在皇上一念之间。今日朝堂上,皇上可有表态?”

“并不曾。”徐承宣浓眉紧锁,“事出突然,我也没来得及给二叔说句话,而且皇贵妃娘娘如今身怀有孕,未经老祖宗的应允,孙儿不敢贸然前去打扰,也怕皇上知道了会迁怒,所以散了事,便立即赶了回来,请老祖宗示下。”

话说完,大太太、三老爷和二爷徐承宣,都看向了老太太,就等着她给拿个主意。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事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事情应当也不会太严重。”

“老祖宗为何这样说?”大太太问。

老太太道:“咱们得罪了吕家的小人,他们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可皇上是明君,最看重的便是朝堂上的平衡,咱们家与吕家自来是处在平衡的位置上才能保证朝堂安稳,相信皇上不会看着吕家的风头高于咱们家,况且如今战事未平,皇上还需要咱们。”

“那若是战事结束呢?”三老爷问。

老太太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嘴唇,叹道:“到时候,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听闻此言,大太太、三老爷和二爷都有些惆怅。

大太太到底是伺候了老太太多年,知道如何才能哄着老太太开怀,便笑着岔开了话题:“老太太也不要尽往坏处想,再过个几日,二弟妹和巧姐儿就要到了,咱们终于可以好生团聚,乐呵乐呵。”

老太太笑容就柔和起来,点头道:“是啊,先让霜丫头好生张罗着,办好这一宗事儿才是要紧,至于其他的,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老太太等人研究的事情阮筠婷自然不得而知,可当二月初三这日徐承风被皇上晋封为御前五品侍卫即刻回都的消息传入徐家之时,阮筠婷便察觉到事情有异。

难道边关出了什么乱子,需要皇上如此急切的给徐家好处?还是说将徐承风调用在御前,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是为了威胁制衡二老爷?

怎么想,怎么都有可能。阮筠婷开始为徐承风担忧。也为了自己的路担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在想什么?”萧北舒放下棋子,笑望着阮筠婷。

阮筠婷回过神,忙充满歉意的道:“对不住,我走神了。”

“你既无心下棋,今日就先作罢吧。”萧北舒并不气她对弈时候走神,反而关切的道:“可是身子不适?前些日的伤还没好吗?”

阮筠婷摇头,感激的笑:“没有,我的伤已经好了,只不过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有些担忧。”

“是什么事?”

“家里的一些事,哎,我不过是胡思乱想,杞人忧天。”事实上阮筠婷很清楚,许多事情不是她小小女子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的,就算担心也是无济于事。

萧北舒知她不方便直言,也不再追问,看不惯她这样消沉,笑着提议,“距离散学还有半个时辰,不如咱们走走?”

“也好。”与其在这里想破了头,还不如放松放松,待会儿还要去审奏院。

阮筠婷披好披风,与萧北舒离开竹园,并肩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走去。

“我闲来无事之时,就喜欢走这里的路上山去。总是走台阶或者小路,虽然安全,却很没意思。”萧北舒边走边道。

阮筠婷提着裙摆。小心的跟在他身后。登山是不错的运动,只不过她身上的穿着太过累赘,二月天林中的路上覆盖冰雪,且山坡度不小,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才走了一会儿,阮筠婷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呼出的白雾湿润了脸颊和睫毛。

“想不到萧先生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到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锻炼方式。”阮筠婷气喘的说。

萧北舒仍旧气定神闲,放缓了脚步,笑道:“总走别人走过的路有什么趣味,我喜欢走不同的路线上到山顶。”见阮筠婷的脸颊因为运动而呈现出粉嫩的颜色,萧北舒体贴的道:“若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吧。”

“也好。”阮筠婷确实累了。

萧北舒站在一棵大树旁,指着阮筠婷近处的一棵大松树,“冰雪湿滑,很危险,你最好靠着一棵树,这样不容易滑下去。”

阮筠婷看了看左右,地上只有从雪地中探出头的枯枝,距离她最近的就时萧北舒指的那棵松树了,便点头往那边挪动。谁成想才刚迈了一步,脚下便踩到了积雪中的石块,脚踝剧痛,身子也向着一旁歪去。

阮筠婷惊呼一声,双手乱抓,先是抓住一丛枯枝,可枯枝脆生易断,根本无法阻挡她向下滚去的力道。挥舞双手之时,只觉自己的手被一只火热的大掌握住。身子跌落的同时,撞入了温暖的胸膛。

阮筠婷也不知自己翻滚了多少圈。待停下来时,她已觉得天旋地转,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眼前也对不准焦距。

第180章 鹤顶红管用,你试试?

萧北舒被她唬的不轻。从她滑倒。滚落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他想也没想。便护着她一同滚了下去。直到他的背部装上一株松树才停止了下落的趋势。

身上疼的紧。可他更担心软软靠在自己身上的阮筠婷。

“阮姑娘。你还好吧?”

“没。没事。”阮筠婷半晌才对准了焦距。强撑着坐起身来。手掌接触冰雪。疼的她蹙眉。低头一瞧。左掌心划破了三道口子。定是刚才摔倒时抓住枯枝划伤的。

白嫩的手上出现鲜红的伤痕。显得越加触目惊心。萧北舒看着都觉得比自个儿被伤的撞伤都疼。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给她包住手。自责的道:“都是我的不是。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拉着你走野路。”

阮筠婷疼的直抽气。伤口里怕还有木屑的。但这会儿也不方便处理。只能先暂时止血。回头再说。

“不怪你。是我太笨了。踩到石头。脚下一滑就崴了脚。”

“什么?你扭伤脚了?”

“还好。应当不严重。”挣扎着站起身。试着让疼痛的左脚承受力量。果真疼的紧。一点力都不敢用。

见她脸色煞白。脚上手上都伤了。萧北舒阳刚气十足的脸上满是歉疚:“都是我不好。若不拉着你来就好了。”

“不碍事。你怎么样?没伤着吧?”他护着她滚了这么远的路。应当也伤了。

“我皮糙肉厚的。不打紧。我先扶着你回路上。然后找人来接你。”

“只能如此。”

萧北舒搀着阮筠婷没受伤的右手。半扶半抱的将她带到了正面的台阶上。让她暂且在石凳上等候。自己则理了理衣裳。确定无异样后才三两步登上台阶找人去了。

阮筠婷坐着石凳。看看左右才知道原来他们滚落的距离并不远。还是在半山腰上。身上疼。左脚踝和左手也疼。今日出门不利。还不知待会儿审奏院的活要怎么做。想想都觉得头疼。

阮筠婷坐着石凳。背对着树林。所以她不会发现树林中此刻正有一双窥探的眼睛望着她。

那人瞧了半晌。见她并未有所动静。才原路折回半山腰东侧的小园。

小园开垦出来。原是供人游玩的。从正面的山路和坡路皆有小路到达此处。不过如今天寒地冻。没什么人能冒着严寒来瞧雪景儿。这处小园就成了山中鲜有人来秘密谈话的好去处。

而此刻。有两人站在此处。身着黑色棉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山长。另一身着灰鼠貂绒大氅。头戴貂绒帽的贵气中年男子。则是裕王爷韩萧云。

“回王爷。刚才的人并无异样。萧先生上山寻人去了。阮姑娘在正面台阶旁的石凳坐着等着人来。看样子应是脚扭伤了。属下断定他们没有发现这处有人。”

裕王爷点头。对侍卫摆摆手。侍卫躬身行礼。闪身退了下去。

“想不到阮筠婷和萧北舒也有交情。”

“是啊。”山长捋顺胡须。笑道:“阮姑娘是特别的女子。在书院人缘甚好。”

“哼。祸水!”裕王爷不以为然。负手冷哼了一声。他可不会忘记她惹了吕文山那件事。更不会忘记他的爱子是如何急赤白脸的要去求皇上开恩。似乎她与水秋心的关系也不一般。今日又与萧北舒在一儿。这样的女子。在过了两三年。哪里还有男人逃得出她的手心。

山长闻言一笑。并不置喙。只叹道:“不过君兰舟退了学。很是可惜。他是可造之材。成绩优异。先生们对他评价也甚高。哎。王爷看人眼光精准。当日推荐了他。想不到他竟如此辜负了王爷的栽培。可惜。可惜。”

提起君兰舟。裕王爷的心中也很是怅然。摇摇头道:“人各有志。本王还要多谢当日山长的帮忙。”

山长忙行礼道:“不敢不敢。王爷言重了。我等教书育人。最要紧的就是为我大梁国培育人才。这门第观念着实也阻拦了不少学子成才之路。王爷肯打破陈规。才叫老夫敬佩。”

“哪里。本王也算是为皇兄分忧了。虽说人各有志。但君兰舟也算是个好苗子。本王会再去劝说他。将来若是他回心转意。还望山长能够通融。”

“王爷言重了。王爷是为了江山社稷。竟能纡尊降贵与老夫说起这些。老夫深感佩服。自愧不如啊。”山长行了一礼。

裕王爷听了这话觉得熨帖的很。笑道:“罢了。本王还有要务。就不多打扰山长。现行告辞了。”

“老夫送王爷。”

“免了。山长留步。”裕王爷转身向前。待走了几步时却突然回头。道:“还请山长继续多加‘关照’萧北舒。”关照二字咬的极重。

山长闻言心头一凛。肃然道:“是。王爷吩咐。老夫定会招办。”

裕王爷满意的点头。微笑离去。看着他的背影。山长慢慢蹙起眉头。不知萧北舒到底如何开罪了裕王爷。自他入了书院起。裕王爷就开始命他每月将萧北舒的行动向上告知。将山中竹园给了萧北舒居住。面上是给状元爷一个清净读书之地。实则则是方便监视。

但山长是聪明人。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也不能知道。所以他只照着吩咐办事就行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怎么弄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你被土匪抢了。”水秋心用给鸡拔毛的姿势抓着阮筠婷的手。毫不留情的用针挑出里头的毛刺儿。不管她疼的瑟缩。口中的斥责也毫不留情。嘲讽道:“木刺留在肉里其实也不怕。待到化脓腐烂了。自然就会随着脓水挤压出来。你倒好。图方便?”

阮筠婷疼的龇牙咧嘴:“水叔叔。你轻点。”

她那委屈的样子。让生旁边的阮筠岚和君兰舟都目露不忍。

“师傅。轻点吧。”

“你若行你来。”

君兰舟才求情一句。就被水秋心瞪的低下头。

阮筠岚也唠叨:“好好的走个路也能摔倒。还扭伤脚。审奏院那边才刚消了假。若再告假也不知成不成。”

“告假自然是不成的。”阮筠婷苦笑:“本就是去受罚的。怎能总是借故不去。皇上知道了也会多想的。”看向水秋心。阮筠婷眨巴着明眸讨好的道:“水叔叔。有没有管用点的药?就是那种用了就感觉不到疼的。”她脚上的扭伤现在疼的厉害。已经肿成馒头了。审奏院不去还不成…

“鹤顶红管用。你试试?”

“…”阮筠婷无语的低头。若是吃了那个她就永远感觉不到疼了。

水秋心拿了药膏扔给阮筠婷。让她自己上药。又吩咐君兰舟去预备烈酒和火折子。

阮筠婷上了药。就见那边水秋心已经将烈酒倒入陶碗放在炕沿上。然后以火折子点燃。蓝色的火苗立刻窜了上来。

“脱了鞋袜。我看看。”

“哦。”阮筠婷并未多想。抬起左腿便要照做。

阮筠岚却道:“水叔叔。我和兰舟还要看着吗?”学医之时。无论什么病患症状水秋心都要求他们跟着看。阮筠岚要上学。所以精力并不完全放在学医上。君兰舟却不同。女子的脚只能给夫婿看。水秋心是大夫。君兰舟却是外人。

水秋心回头看了眼面色不动的君兰舟。道:“若不想学就出去。”

“师傅。我想学。”君兰舟面色肃然。

有了这番对话。阮筠婷才觉得有些不妥。可她毕竟是现代人。夏天穿凉鞋露着脚丫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又是在治病。便大大方方的脱了棉靴和白布袜子。

水秋心半跪在炕前。抓着她如同白玉雕琢成的莲足放在支起的右膝头。以手沾了点燃的热酒搓揉她红肿的脚踝。并且按压脚底的穴位。扳着脚面活动…

若今日医治旁人。君兰舟定然能平心静气的学习。可现在眼前的画面太让人脸红心跳。阮筠婷没有缠足。肌肤若凝脂细腻。指甲晶莹玉润。还涂了鲜红的蔻丹。显得肤色雪白。玉足小巧透着可爱。他从来不知道女子的脚也是如此好看的。他不记得阮筠婷手指甲涂了蔻丹。如今很是好奇。素来装扮淡雅简单的她。倒是有心思打扮自己的脚。

阮筠婷疼的龇牙咧嘴。额头上已泌出汗水。水秋心给他按摩之后。又取了药膏来均匀涂抹。再用绷带包扎。

“扭伤虽不重。可最好也要歇息半个月。你下来走动两下。”

阮筠婷依言起身。本以为神医治疗之后定不疼了。放心大胆的迈了一步。却发现脚上疼的更厉害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她险些摔着。忙攀住阮筠岚的手臂。

“怎么更疼了?”

水秋心命君兰舟收拾药箱。拿了布巾擦手:“这几日是会疼的厉害。我看你还是告假吧。”

“哎。不成的。真的不能再告假了。”阮筠婷坐回炕沿。穿上鞋袜。披上石青色的素缎披风。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脚疼也比皇上一高兴砍了我的头舒坦。”

“那你以后就多留神。别受这种伤。”水秋心仍旧没什么好气。

待她离开了。屋里的三个男人才同时叹了口气。

第181章最受宠爱的人

自从到了审奏院,今日是阮筠婷回府最晚的一日。脚上扭伤,做起事来也就磨蹭,好在她是奉旨前来,即便审奏院的小太监们嫌她慢,也不会当真面上说她什么,可也不会帮她就是了。所以阮筠婷做完了一切回到徐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各院早就已经过了落钥的时辰。

夜幕下,寒风中,徐府大门两侧的大红灯笼烛火明灭。马车才刚停下,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婵娟便迎了上来,伸着脖子张望:“姑娘,是姑娘吗?”

“婵娟,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命人捎信回来说会晚归让你们早些歇着吗?”

婵娟接替粗使丫头,扶着阮筠婷下车,埋怨的道:“姑娘是捎信儿回来,可今儿个‘贵人’回来了,传信的人将话报到了老太太那,老太太忙着与七姑娘说话,竟将这事儿忘了。奴婢与红豆不见姑娘回来,急的不成,才请韩妈妈去给老太太回话,这才知道原来姑娘早就捎信儿回来了。奴婢们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