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一面是关乎他前程的妻子,一边是身怀他子嗣的情人,王季玉踌躇犹豫,小心翼翼的看着薛珍,“还是算了吧,左右不过是庶出。”
薛珍苦笑着半扬起脑袋,“算了?算了!王季玉,你会缺儿子么?不是你同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儿子,你会在意?你怎么变了?变得如此的陌生无情。”
上辈子,摄政王不是没有被女子算计过。当时宁欣只有一子,身怀有孕的贱婢想以此进门,他——只有一句话,不是本王的骨血!甚至没有惊动宁欣,有身孕的女人被当众杖毙,此后再没女子敢于靠近他!
时空交错,薛珍恍然,孽庶!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自己让人生多出个庶长子!
“你不动手,是不是?”薛珍提着宝剑刺向赵曦,“孽种。我不会养。”
在门外看得真真的楚氏撩开门帘。用龙头拐触地,当,当,当的声响根本制止不了薛珍的剑势。宝剑即将刺入赵曦小腹时。当得一声。龙头拐和宝剑相碰,楚氏爆发了,在千钧一发关头救下了赵曦。
赵曦多聪明的一人。抱着楚氏的大腿哭道:“外祖母,二表嫂要我的命儿没错,可她不能不顾二表哥的骨血啊。”
楚氏冷着脸护住了赵曦,“我晓得孙媳生气,不仅孙媳生气,我也被他们气得够呛,赵曦我算是白养了,等她生下玉儿骨血,你是要杀要卖,我绝没二话,但眼下王家子嗣单薄,老身不能容你再薄了王家的血脉。”
薛珍握剑的虎口被镇得又麻又疼,可手上的疼痛比不上心上痛,薛珍扔了宝剑,苍白着脸问道:
“我也有孕了,因为赵曦这个贱人,我的嫡子,你的嫡孙没了,你就不想着为嫡血报仇?赵曦品行不端,她能养出什么好来?”
“我没说将小孙子交给她养。”楚氏缓和了语气,“你是嫡母,又一惯是贤惠的,你养着曾孙,将来曾孙也只会认你。”
“孙媳啊。“
薛珍裙摆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血色染红了大半条裙子,楚氏心惊这是流了多少的血?
出了这么多血,薛珍的寿元只怕是不会太高。
“我不是糊涂人,总不会让个贱妾养曾孙。”
楚氏扶住了薛珍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的说道:“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得仔细自己的身体啊,看看你,还站在地上,不要命了?你将养好身体,嫡子总会再有的,你放心,我分得出嫡庶。”
脑子嗡嗡的作响,薛珍眼前昏暗,她仿佛身破碎的记忆中,分不清哪是前生,哪是今生,发紫的嘴唇轻轻蠕动,”当年,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
楚氏喋喋不休的劝着薛珍,偶尔听到什么当年,楚氏问道:“孙媳说得什么?”
说是没什么,可生出来问题就大了!薛珍推开楚氏,转头问王季玉:“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孙媳怎能这么说话?她哪能同孙媳比?”
楚氏抢先回道:“孙媳且消消气,将养身子要紧,得找个大夫来给孙媳看看,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薛珍冷笑:“用得上你?太医认识你是谁?”
楚氏被堵得说不出,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你在气头上,又年轻,我饶过你这次,再有下次我可”
“不必了。”
王季玉没有表态,薛珍对他已然彻底的绝望了,赵曦的本事没有宁欣大,可为母则强这句话用在谁身上都是合适的,只要赵曦弄出儿子来,王家消停不了。
薛珍重活一次并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整日同玩宅斗,最重要得是她以为王季玉的心在她这里,以为王季玉会像对待宁欣一样对待自己,可是
薛珍苦笑:“借口,你们说得都是借口,我竟然为你找借口开脱!是我蠢,蠢得无药可救!”
“娘子。”王季玉眼眶湿润,呜咽道:“我保证只在意你一人,娘子,别再生气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
薛珍踢开扑上来的王季玉,“来人,收拾东西回长公主府。”
“娘子。”王季玉挡在薛珍面前,“你就这么回娘家?娘子啊,你丢下我回娘家?”
薛珍绕过王季玉,”我们和离吧。”
王季玉木若呆鸡,和离?薛珍要同他和离?
楚氏抢先一步拽住薛珍,大骇道:“孙媳,你说得是什么话?为了个爬床的贱婢和离,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快快收了这话,王家和长公主丢不起这人,孙媳年轻不懂事,动不动就闹着和离太伤情分了,孙媳若是想长公主了,我这就让人送信给长公主,请亲家来看望你。”
“孙媳,孙媳。”
“呵呵,让人笑话。”薛珍抹了抹眼角,“我让人笑得还不够多么?和离比起以前闹得笑话实在是算不得上什么,许是还能保住我最后的一丝颜面。”
汪氏偷偷的给了发愣的王季玉一拳,用眼神示意王季玉快点挽留住薛珍,王家现在离不开昭容县主,一旦爆出和离的丑闻,王家别再只为王着出头了。
“娘子,别离开我!”王季玉深情的呜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读书,好好的对待娘子”
“你没有错,错得人是我。”
薛珍笑容苦涩,但隐约间有了一分的解脱,“我不该用他的标准要求你顿悟,逼着你读书,逼着你走上他的道路,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顿悟的,也不会明白你你失去的权利富贵.“
“无知是天大的福气,我就是知道得太多,才会这么的痛苦。”
“只有宁欣才能让你成为他,我再努力,再多的算计都是枉然。”
“笑话,我不想再闹笑话了,我也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薛珍话没说完,楚氏一把拽住她,在她的宫颈处掐了一把,薛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楚氏道:“孙媳,孙媳,你这是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孙媳万一有个好歹,看我能饶过你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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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脏水(加更)
从楚氏利落的弄晕薛珍看,她绝对是早有盘算的,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薛珍离开王家。
楚氏环顾书房里被她镇住的儿媳,孙子,低声斥责:“还愣着?玉儿快抱孙媳回你屋子里去。”
王季玉反映过来,从楚氏怀里接住了昏迷的薛珍,弱弱的问了一句,“祖母,娘子没事吧。”
“我有分寸,她死不了。”
“哦。”
王季玉又瞄了一眼凄惨狼狈的赵曦,动了动嘴唇,分不清是舍不得赵曦年轻紧致的酮体,还是舍不得赵曦肚子里骨血。
同赵曦祈盼求救的目光相对,王季玉收紧了手臂,难,难,难,他什么都没说,抱着薛珍离去。
赵曦眼巴巴的望着王季玉的背影,痛哭失声,王季玉太没担当了,连句话都不肯为她说。
楚氏正在心烦的时候,能敲昏薛珍在于突然袭击,可打昏薛珍并不意味着将这桩丑闻掩盖住了。
这一堆堆的乱摊子还得楚氏来收拾。回手给了赵曦一巴掌,“贱婢!你还有脸哭?女子三从四德你分毫不沾,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淫荡贱人!“
“外祖母,我,我。”
赵曦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为自己辩解,“我也是同二表哥情难自禁。”
“畜生!”楚氏冷笑,“好好的玉儿就是被你这样的贱人勾搭坏的,没你勾引玉儿,他会犯下大错?”
赵曦除了哭之外,不敢再回嘴,可就算这样,楚氏也没少辱骂她。
白姨娘低头在一旁装木头。耳畔灌满了脏话,原来楚氏骂人的本事挺强的。
等到楚氏换气时,白姨娘上前道:“赵曦纵有千错万错,这事光她自己也不成。”
“你安得什么心?不是她的错,还是我玉儿的错?”
汪氏急躁的跳出来反驳白姨娘,“哪轮到你个贱妾在这装好人?主子尚且没发话,你多什么嘴?我告诉你,我的玉儿中了解元,他是王家的希望。你生的那个就是削减了了脑袋经营也赶不上玉儿一分。”
“行了。”楚氏一拍椅子扶手,喝止汪氏:“你还嫌不够乱?”
汪氏不服的动了动嘴,“儿媳听母亲的吩咐,可也轮不到她说玉儿不好,小娘养的庶子没出息。”
对王季珏中了举人,汪氏很有怨念。王季玉是解元,王季珏只是运气好的低低取中,即便如此,汪氏也觉得庶子不配做举人,庶子就应该卑微仰仗着嫡血活着。
楚氏对汪氏的智商不抱希望,白氏虽是出身商贾。然行事颇有几分的聪慧劲儿,以白氏的心机断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楚氏阴沉着连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氏抚了抚身,温婉的垂头低声道:“自家人知道是赵曦勾引得二少爷。可外面的人不一定知晓详情,即便二奶奶回心转意原谅了二少爷,万一此事走漏风声,世人误会了王家。误会了二少爷的话,二少爷的功名之路怕是要毁了。科举应试也重人品,二少爷好不容得了解元,为了这点私事毁了名声,那太可惜了。”
“你会那么好心?为我的玉儿着想?”王氏不忿的念道。
“妾也是母亲。”
白氏坦诚相告,就算不为王季玉着想,她也得为自己生的儿女着想,儿子有个偷情并让表妹未婚先孕的哥哥,他还怎么应试?尚未出阁的女儿的名声也会被不贞的赵曦影响。
楚氏道:”你担心得对,不能让这桩丑事污了王家的门楣,更不能耽搁玉儿,珏儿科举。”
庶子是敌人,庶孙子却是楚氏的亲孙子。
王季珏中了举人后,楚氏对他更亲近关爱了一些,王季珏即便赶不上王季玉在楚氏心里的地位,但成为举人的孙子,对楚氏来说是很个很好用的棋子。
楚氏转动着长年累月带着的佛珠,“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住闹腾了,白氏。”
“太夫人。”白氏躬身领命,“您吩咐。”
更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楚氏说道:“府邸里的下人我交给你,务必不能走漏一点点的风声,怎么才能让相关人保守秘密,我想不用一一告诉你。“
“咱们也是为了玉儿和珏儿的前程,你说呢,白氏?”
“是,妾明白。”
“至于昭容县主的陪嫁,养病得奶娘继续让她养着,跟在孙媳身边的陪嫁丫头...”楚氏淡淡的说道:“有心爬床背主子,她们乖张的把孙媳气到昏厥且流血不止,她们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是。”
杀人灭口是平复丑闻最好的手段,楚氏信佛不愿手上染血,所以她将灭口的事情交给了白姨娘,“为母则强,珏儿出息了也不会忘了你。”
“是。”
白氏道:“妾即便粉身碎骨,冤孽缠身,也会保住王家的清誉,保住两位少爷的功名。”
“罢了,用不上说得这么严重,日后多做几场法式,多上两柱香,佛祖菩萨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多谢太夫人指点。”
白氏转身去料理府邸里的下人,薛珍也是倒霉,她带进王家的陪嫁婢女平时对意外状况的锻炼不够,被这场丑闻吓懵了,经验丰富忠诚的奶娘又因薛珍变卖嫁妆给王家还债气得起不来炕,薛珍又被楚氏弄晕,众丫鬟婆子群龙无首,白氏处理后事相对容易。
跟着薛珍捉奸的两名丫鬟被捂着嘴杖毙了,王季玉身边的小厮大多也被打杀,王家的刑堂多了十几具尸体,白氏默念了一声罪过,枉杀的罪孽她没楚氏想得开,也没楚氏虚伪,她只求佛祖不要报应在儿女身上。
楚氏听了白氏的回报,慢慢的睁开了一直闭着眼眸,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赵曦身上,“看在你肚子里有了玉儿骨血的份上, 我暂且留你一命。”
“外祖母,我同二表哥是真心的,只要能伺候二表哥,让我做什么都成。”
赵曦砰砰的磕头,“外祖母求求您开开恩,别让您的曾孙成了奸生子。”
”把你放到庄子上,我也不甚放心。”楚氏做出了决定,“你住到西厢阁去,吃穿用戴你不必操心,看在你身怀玉儿骨血的份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再给你拨派两个有经验的妈妈伺候你,赵曦,一切等生下孩子自说。“
”可是。“
“没有可是。”
楚氏厉声道:“你若是不满意我的安排,我就将你交给孙媳处置!你能有身孕,别人自然也能,我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才留下了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是,我听话。”
赵曦含泪答应楚氏,她可怜委屈的模样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太夫人,大夫来了。”
楚氏拄着拐杖,将手腕交给汪氏,沙哑的警告:”一会你别多嘴,只管哭!”
“大夫,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媳。”
楚氏呜咽红着眼圈的迎上了太医,”只要您能救我孙媳的命,无论多好的药材,我都能给寻来。也都舍得给孙媳用,大夫,我的孙媳可是顶顶贤惠的好人,她不该被不要脸的贱婢气成这样啊。”
“满京城谁不知玉儿和她情深意重,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玉儿也不是无情忘记嫡妻的人。”
楚氏絮絮叨叨的念着,话里话外得捧高王季玉的深情,爬窗丫鬟的无耻,以及薛珍气性太大,不相信自己的相公。
汪氏跟在楚氏身边抹眼泪,话都让楚氏说了,她没什么好说的。
汪氏不敢看躺在炕上气虚微弱的薛珍。
王季玉木讷的站在抗前,薛珍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撒手而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隐含着愧疚不舍,薛珍,他是喜欢过的,昭容县主,也是他科举试图的希望。
太医见惯了高门大户的丑事,只管治病,不问原因,诊脉后,问道:”县主多久没换洗了?”
“她的小日子有两个没到。”王季玉喃喃的说道,“是不是她有了?方才她出了好多的血儿,她说自己可能...娘子,我不能没有你啊。”
太医摸不准是小产,还是气火攻心引起的小日子混乱,见王季玉悲苦的模样,怅然道:”县主这胎怕是保不住,仔细调养,县主的身体能恢复过来,只是县主的昏厥...“
楚氏有点紧张,“怎么?”
“县主受了很大的刺激,肝肺皆伤,我说不好她什么时候能清醒,不过县主越早清醒越好,迟了只怕是对记忆有损。”
“怎么才能让我的孙媳清醒?”
“多同她说说话许是有用,我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太医留下了药方飘然而去。
他顺便给庆林长公主送了消息,王家的事情不好说,可昭容县主有性命之忧的消息不告诉长公主的话,万一昭容县主撒手人寰,他承受不住庆林长公主的报复。
宁家,宁欣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二表嫂昏迷不醒?”
“老奴拼死给您报信,以后是不敢再回王家了。”
柳妈妈悲伤的说道:“她回府就撞破了赵表小姐和二少爷的私情,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太医说是气得,孩子也没保住,二奶奶实在是可怜...”
宁欣很是吃惊,王家不会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吧,薛珍出府是为了还钱!
第二百三十二章 援手
存了这份心,宁欣看热闹心态少了许多。
以王家人的无耻,向宁欣身上泼脏水的事情未尝做不出。
王家可以将堂堂昭容县主逼到这部田地,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京城人都知道太后下旨‘逼’王家偿还宁家的家产,也知道为此变卖了嫁妆,更清楚薛珍从宁家负气而去,她回到王家就小产了,自然宁家的嫌疑最大。
“二表嫂眼下怎样?太医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老奴不知,不过听说二奶奶怕是很难清醒,老奴得空溜出来的时,王家杖杀了十几人,是白姨娘动得得手。”柳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阿弥陀佛,血色弥漫,白姨娘也不怕遭报应,活生生的人就就那么打死灭口。”
“平时瞧着白姨娘慈眉善目,柔柔弱弱的,没料到心这般的狠辣,杀人不眨眼的。”
宁欣接口道:“她也是为了表弟的前程,下人奴才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王家到时厚葬他们,给他们亲眷一笔银子,谁又在乎他们的性命?”
银子?宁欣眼前一亮,王家从跟上已经烂掉了,也不愁找不到错处。
柳妈妈抹了眼角,叹息:“刘家大姐的小孙子也去了,刘姐姐守寡半辈子,儿子早丧,儿媳改嫁,她只有小路子一个亲人,为了能在二少爷书房伺候,她托了许多的人情,只想着孙子不做个睁眼瞎儿, 谁知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惜了那个半大的小子,还不如当时留他在灶房当差,再苦再累好歹活着。刘姐姐也有养老送终的人。”
“不是老奴抱怨,能在书房当差,就近伺候二少爷的下人都是有些脸面的,家里都是府上的老人。”
宁欣问道:“这次被杖毙的人亲眷,柳妈妈认识的多么?”
柳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曾经都在主子跟前听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柳妈妈勉强打起精神,“老奴真真是怕了,太夫人连大小姐都...老奴对不住大小姐,可当时老奴也没别的办法。不瞒您说,老奴这次真真是心寒,不管您念不念老奴的好,老奴都不敢再去王家。”
被宁欣慎重的目光盯着,柳妈妈心底有些发毛。抚了抚身:“小姐有吩咐?”
“是有件事想交给柳妈妈,只是我不知能不能信得过你。”
“这...”
柳妈妈早已经脱了奴籍,时常去王家只想再捞点好处,同时在老姐们面前显摆显摆,化身为良民的奴仆一般很难摆脱原来主子家的烙印,柳妈妈一家的荣辱其实还是同王家栓在一起的。
如果她真是自由自在的良民,柳妈妈也不会想着巴结上宁欣。
宁欣看似软弱可欺。但柳妈妈深知她的难缠狠辣,因此不敢托大,也不敢对宁欣阳奉阴违,小眼睛瞄了宁欣一眼。“若是太难的事儿,老奴怕耽搁小姐大事。”
“这事不难。”宁欣抬起眼睑,“就看柳妈妈敢是不敢了。”
柳妈妈细细的思量,“您姑且说说。老奴听听能不能做到。”
“听说你儿子开脂粉铺子?”
“是,全靠我年轻时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得到的脂粉方子撑着店铺。”柳妈妈尴尬的一笑。“都说脱籍好,可出了主子家才知道做事的艰难,没个靠山,连刮地皮的地痞都敢上门捣乱,生意不好做啊,如果老奴家小子争气点,也不用老奴整日的跑动跑西的。”
“我娘用得脂粉方子?那可有些年头了,我娘用得,眼下的闺阁小姐只怕是嫌不够新鲜。”
“可不是,所以铺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柳妈妈失落的叹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关门了。”
“柳妈妈若是能帮我办成此事,我可以给你儿子只条明路。”宁欣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柳妈妈可想靠上平王府?”
“平王府?”
“我同平王世子见过几面,蒙平王妃看中,我颇得王妃欢心。”
宁欣想来想去将柳妈妈一家扔给平王妃调教正合适,平王并不歧视商贾,柳妈妈家的脂粉店铺也可以代销一些珍贵的香水和脂粉,宁家只有宁欣一个女儿,留下伺候过宁欣母亲的柳妈妈,没准会让她自以为是老人而嚣张跋扈,交给平王妃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况且生意上的事儿,宁欣也不想让太多同王家有关的人知道。
柳妈妈仔细的想了想,道:“听小姐吩咐。”
以宁欣此时的地位,总不会晃点她、
“其实这事真不难,柳妈妈只需要去被杖毙的亲眷家里坐一坐,哭一哭就行。”宁欣对利用死人有点过意不去,但这分愧疚消失得更快,“顺便同她们说一句,人多力量大。王家打死得是人,不是小猫小狗,随便二两银子一口棺材就打发了?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是不是得为他们讨个说法?”
“柳妈妈可以提提大唐律例,律例上可是明文规定,主人不可随意仗杀奴才。”
“可以前没人管。”
“民不举,官不究,若是冤死的人上告呢,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只怕会多多的赔银子堵人的口!”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幽幽的叹息:“王家最大的依靠昭容县主昏迷,王家的亲朋谁还肯帮忙?谁还能为王家奔走说清?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王家在京城这么多年,结交下的不一定都是朋友,我那位解元二表哥可没少得罪人。”
“万一王家...”
“柳妈妈不过是为死者多挣点银子罢了,王家这点银子还出得起。偿还宁家的财产用得是二表嫂的嫁妆,外祖母把着王家这么多年,私房银子指定不少。她口口声声说可以为王家肝脑涂地,对惹上官司的王家,她能眼看着不救?”
“再有二表哥,表弟即将科考。为名声着想,外祖母也不会在意花费万八千的银子。”
柳妈妈听得目瞪口呆,“万八千两?”那些被杖毙的人,死得真是值!
“这点银子对王家来说九牛一毛,可对那些死者的亲眷确是有效的慰藉,你那位刘姐姐也不至于无人养老。”
宁欣将王家拖进官司里,万八千两算什么?不拔王家一层皮,楚氏不知道痛!
“好,老奴这就去。”
柳妈妈得了宁欣赏赐的一张银票。又有了宁欣的保证,她左右串联,等到死者的亲眷得了大笔的银子还能忘记她的好处?柳妈妈脚下生风,鼓动起来更是卖力。
宁欣将抱琴叫来吩咐了几句,“你去一趟齐王府。他的杨青天也该为民做主了,顺便你去一趟庆林长公主府,同长公主说,昭容县主有危险,速救她出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