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又林,她也再没有谁能打听和诉说这事儿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又林是坚决不赞成两个人再有什么瓜葛的,纯属害人害己。
张玉馨的喜事之后紧接着就是朱长宁娶亲。白姑娘的嫁妆可以说是相当值得一看,如果妯娌几个的嫁妆单子放在一起比较,那么打头是又林,白氏居次,下头是钟氏,韩氏是最寒素的那一个。白家的家世、白姑娘的品格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他守孝误了年纪,那是绝对不会给人做继室的。
所以说新妇进门,心里最复杂的是韩氏。几妯娌里头她垫了底——更何况她到现在还是怀不上。这不她的月事又如期而至,婆婆那儿瞒不过,丈夫那儿当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婆婆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韩氏心知道她不能再拖下去了,更不用说还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
白氏进门那天,虽然是娶继室,可是排场一点儿都不逊色于旁人家娶原配。白家为了给自家姑娘壮声势,不但陪嫁丰厚,送嫁的时候来了六位娘家的兄弟,两个是亲哥哥,另外四个是堂兄弟。看这架势,朱长宁要是敢对妻子不好,这娘家大舅哥儿们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二太太先是有些不悦——这媳妇还没进门,娘家兄弟就先来给下马威了。
不过转念一想,二太太又转嗔为喜了。
这白家这么看重自家姑娘,固然白氏是腰杆硬。可是朱长宁要是有什么事儿,岳家肯定也会大力相赌绝不会袖手旁观的。那不重视女儿的人家,想借岳家的力也借不上。自家男人没什么本事给儿子们寻好出路,能借上岳家的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拜了堂揭了盖头,白氏生得十分端庄秀美,脸庞圆润,看那身形,应该也是个好生养的。二太太就十分满意——长安的媳妇肚子不争气,二太太对白氏寄予的希望就更大了。虽然这生孩子得讲究自然,不过二太太觉得,也许长安媳妇到现在没有动静,也是天意。按着长幼来说,长宁媳妇是二房长媳了,嫂子在弟媳妇前头有身孕,说起来也更顺理成章。
其实白氏看起来好生养,和她的年纪是有很大关系的。别的新娘子十四五、十六七的嫁人,身材还没长开,白氏已经二十多了,那自然发育得更好。要说气质,白氏这几年里头一边守孝,一边照顾寡母,料理家务什么的,也肯定更显得沉稳大方,甩那些小姑娘们一条街。
朱长宁的院子粉刷一新,家什摆设也都是簇新的,四处张灯结彩,显得十分喜庆。这院子又林一次都没进来过。从关系上来说,朱长宁是个丧妻的鳏夫,又林是新媳妇,自然不会到他这里来。再说,朱长宁丧妻之后这院子显得十分空洞冷清,除了二太太来得勤快些,平时很少有人拜访。
朱长宁的个性亿不知道是一直如此孤僻,还是丧妻之后才变得阴郁的,平时见人除了寒喧招呼,半句话都不多说。
今天他娶亲,当然不会象以前一样总沉着脸,象别人都欠他八百吊钱不还一样。穿着一身儿大红喜袍,多少是有几分喜气洋洋的。
按说这时候,朱明娟和韩氏是亲姑嫂亲妯娌,别人可没有她们的关系亲近,该她们陪伴照料新娘子才对。可是韩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别人出了新房,她居然也跟着走了。朱明娟又不知道和新嫂子说什么,索性一把拉住了又林。
“四嫂子,你跟我一块儿陪陪新娘子吧。”
按说朱明娟她们都该喊白氏一声二嫂,不过今天她是新娘子,认亲那是明天的事儿,今天尽可以混叫,明天之后可就得正式改口了。
白氏并不拘束,她坐在床边,笑着朝又林点了下头。
刚才屋里一片乱哄哄的,堂婶给她随意的介绍了一下人,也难得白氏还都能一一记住,不过她不好意思称呼而已。
又林觉得二房的事她掺和进去不妥,不过既然朱明娟都这样说,她也不好马上就走。笑着说:“盖头都揭过了,外头也开席了,没一个半个时辰的新郎倌儿是回不来。嫂子可以换下衣裳洗把脸,先歇一会儿,厨房应该也备了点心和汤,一会儿就会给端过来。”
朱明娟心想,四嫂这人是挺妥当周到的,这些事儿她就想不周全。
也不知道她来日出嫁,婆家有没有向着她替说话的人。
“要是嫂子一个人坐在屋里烦闷,可以叫齐妈妈她们进来陪你说说话。”
朱明娟回过神来。对,齐妈妈是个好人选,她是二哥的奶娘,一直在这儿伺候,这院儿里的事儿,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儿,问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白氏新来,一定是想赶快熟悉婆家的人事,摸清各房的关系,以便能正确的待人接物,避免得罪人和做错事。
又林把烫手山芋转了手,顺势告辞出来。结果她一出来,朱明娟也跟着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朱明娟心里很是惶恐。在家做姑娘和嫁出去做媳妇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二太太对着自己女儿百依百顺,对着媳妇们马上就横眉冷目,活象对仇人似的。朱明娟对未来越来越不乐观了。她见过一次未来婆婆的面,脸上真没几丝笑模样,将来她也得象嫂子们一样战战兢兢伺候婆婆,应付婆家一大帮子人。
虽然今天是兄长大喜的日子,朱明娟还是快活不起来。
又林虽然不想沾这个麻烦,也不能就装着没看见,视若无睹走过去。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朱明娟不会说,结果朱明娟握着手帕子,小声说:“女人干嘛一定要嫁人…”
又林怔了一下,微笑着说:“不嫁人,又怎么样呢?”
朱明娟想说,在父母膝下过一辈子,多好。
可是她又不是缺心眼儿,当然不会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出来。
不嫁人,也未必就过得好。哪家有嫁不出去的姑娘,那还不得愁死。喏,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白氏。白氏样样出挑,就是耽误了年纪,所以现在只能嫁人做继室。倘若自己总不出嫁,家里人怎么看她?外头人怎么看她?再说,她想靠着父母生活,要是父母不在了呢,她去靠谁?
所以一定要嫁人的。
又林累得有些腰酸,家里人来客往的,吵得头昏。她抽空回去看了下儿子,原哥儿一点儿都不怕鞭炮的声响,吃得好睡得香。
翠玉打水给她洗脸,问:“等下还过去前头去吗?”
“还得去。”又林把襟口松了松透气。天气一天天热起来,衣裳穿得厚,前胸和背上都潮洇洇的,很不舒服。
“对了,今儿我看三少奶奶,穿的还是去年秋里做的一件衣裳呢。”翠玉小声说:“上次张家表姑娘出嫁的时候。三少奶奶穿的那件儿绯红色绣梅花儿的上头沾了块油,就在前摆上,怕是洗不掉了,可扎眼了。这回她也没有新做,又把去年秋天的衣裳拿出来穿了。”
翠玉的记性最好,又林对今天韩氏这件衣裳也有印象――
虽然没谁规定过少奶奶们的衣裳该怎么穿,但是京里头的体面人家,在穿衣打扮上头从来都会暗暗的攀比。尤其是过节。拜寿、生辰,还有今天这样娶亲的热闹场合,大家都不会穿以前已经在人前亮过相的衣裳,不然的话。总有那种无聊好事之人,会议论讥笑。
朱家每一季每人几套几裳都是有定例的,当然,光穿定例的衣裳,那肯定不够,各人私下里还都会再做。有的让府里的裁缝做。有的就拿出去让外头的人做。其实又林对这种风气很不以为然。衣裳一没破二没脏,更不可能穿旧,赁什么只能在人前穿一次呢?可京里奢靡成风,她也只能入乡随俗。
韩氏嫁妆薄。听说娘家只有寡母幼弟,生活得也并不宽裕。韩氏自己手头儿没什么营生,光靠着月例,还想接济下娘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要是得婆婆、得丈夫的欢心那还好,可是偏偏现在婆婆看不惯她,丈夫和她也不算恩爱了。
不过今天翠玉能看出的事儿。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韩氏连面子上的事儿都敷衍不过去了――不,也许她是不想再强撑了。毕竟这阵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撑过了这一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人情和应酬是没完没了的,韩氏就算这次不露怯,以后也是难以为继。
又林虽然也不赞成打肿脸充胖子,但是今天之后,只怕别人对她更要轻慢三分。
翠玉替又林又拢了下头发。轻声说:“其实三少奶奶为人倒还不错,比大少奶奶可还强些呢,就是娘家不得力。”
“话可不能乱说。”又林刚才那块帕子已经沾了汗,翠玉打开匣子,又林翻了翻,拿出一块块来:“当心让旁人听见了。”
“我知道。我也就是咱们院儿里说两句,出去了我懂得分寸。”
翠玉这话说得倒不假,她现在可比前几年稳当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样的话,她心里都清楚。
“说起来,娶了二奶奶进来,可是三姑娘四姑娘马上又要嫁出去,这府里一时倒显得有点冷清了。还有小英的事儿,前天我和胡妈妈去咱们府后头看了,院子不算大,可三间屋子都朝阳,挺干净的,稍微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床、桌子、柜子、箱子这些东西,也都差不多置齐了,咱们这边儿,铺盖、帐子也都妥当了,就是新做的衣裳小英还没得空试呢。”
说起这事儿,又林脸上露出了笑容:“嗯,你们看着预备吧。跟着我过来京城的你们几个人里头,她是头一个嫁人的。你们后头啊,我都比照着一样的给你们办。”
除了一个半夏,白芷她们几个都素来守本分,没起过什么旁的心思,这让又林省了很多的心。
这两日韩氏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开了脸,给朱长安做了通房。但是说起来,他们院子里颜色最好的,还是刘姨娘。吃过两次教训之后,她老实得多了。相比起来,朱长安也更喜欢她那种温柔娇怯的女子。他从前的两个通房丫头长得只是中上,跟韩氏比也还差点儿。韩氏新开脸的那个丫鬟也生得不算太出众。相比之下,刘姨娘自然占去了朱长安更多的注意力。
二太太虽然盼着抱孙子,可是对刘姨娘不太看得上。妖妖娆娆的,再说她那出身也实在说不响。
她一向也要强,总不愿意让大房比下去。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得不承认,大房是比二房要强。
现在就盼着白氏早早的传出喜讯,能让她抱上孙子,二房也有人承继香火。
第二天认亲,朱长宁携白氏一起进的门。
朱长宁这是第二回做新郎了,要说喜悦肯定也有,但是显得很沉稳。他和白氏一前一后进来的,白氏比他落后半步。
白氏虽然脸上带着羞色,但是仍然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老太太笑呵呵的嘱咐了他们几句,喝了敬茶,又给了见面礼儿。大太太昨天席上头喝了两杯酒,难受了大半晚。今天是为了不露怯才强撑着过来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话也没有说几句。
二太太觉得今天是儿子的好日子,大太太虽然挂着脸,可只要她不口出恶言搅了今天的认亲场面,二太太也就谢天谢地了。
白氏之前当然打听过了婆家的情形,昨天在新房等新郎的时候,她让人请了齐妈妈进来和她说了会儿话。齐妈妈对这位新少奶奶十分满意,把家里的情形都大概说了一遍。长辈们不用说,同辈的叔伯妯娌们也都讲了。大少奶奶为人刻薄,现在管着家,一草一纸都看得很紧,除了各房分例,一丝儿的便宜也别想占着。三少奶奶不爱说话,四少奶奶人倒是挺宽和的,也挺大方。
白氏已经知道大房同二房不合,四少奶奶是大房的人,齐妈妈还能说这位妯娌两句好话,可见她为人的确有旁人比不上的好处。昨天在新房就那么匆匆忙忙见了一面,今天才来得及好生打量。
这位四少奶奶看起来生得娇小珑玲,虽然嫁人也三载,生过一个孩子了,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象生过孩子的样子,身段儿仍然窈窕,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至于三姑娘和四姑娘,都马上要嫁人了,倒不用太过关注。
把这些人一一认过,总算是顺顺利昨的过了关,白氏固然松了一大口气,其他人也都如释重负。
朱长宁丧妻这些年,也一直朱家人的一块心病。现在终于续娶,新妇看起来还很端庄大方,朱家也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于江的信之所以迟迟没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李光沛上京来了。
有些事情,在信上是说不清楚的,而且也不安全。还是见一面,把话说开了才妥当。
又林有些埋怨:“父亲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呢?”
“事关重大。李光沛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你那时候不也不方便吗?”
又林给父亲端了杯茶,轻声问:“父亲一开始就知道妹妹的身世吗?”
李光沛摇了摇头:“不,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后来慢慢一点点猜出来的。我也曾经想过让旁人抚养她,找个乡下庄子…后来还是把她带了回家。为了这事儿,你娘十几年心里都结了个疙瘩。后来这事儿揭破,她也怨我一直瞒着她。”
又林顿时释然了。四奶奶都被瞒了十几年,何况自己呢。
怪不得上次四奶奶来探望她的时候,又林总觉得她有哪儿和从前不一样。从前四奶奶一直以为丈夫曾经有过外室,还是个很美貌的女人,完全把他迷住了。但是真相是,李光沛从来没有过别人,四奶奶固然埋怨丈夫隐瞒她,可是更多的,是欣慰与欢喜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对一个妻子来说,事情的轻重缓急永远取决于丈夫。丈夫忠贞如一,那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可丈夫变了心,那天一下子就塌下来了。
又林既替父母亲觉得高兴,又对母亲觉得有些心疼。
乳母把原哥儿抱了进来,屋里凝重的气氛立刻被冲散了。李光沛眉花眼笑抱过胖墩墩的外孙子,又是哄,又是逗。原哥儿虽然很少见到外公,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陌生――又林可给父母、弟弟都画了肖像呢,时时拿出来给原哥儿看。
就算不认识,可是起码混了个脸熟。
原哥儿毫不客气,上手就去揪李光沛的胡子。李光沛呵呵笑着想把胡子从外孙手里抢回来,原哥儿的表情显然有些疑惑。或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正琢磨一件事,为什么平时看到的一动不动的人今天突然会动了呢?
“父亲这次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还有点儿生意上的事儿。”李光沛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绿莹莹的玉蟾来,玉蟾口中还衔着一粒明珠,系着红绦穗,十分玲珑可爱。原哥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松开了外公的胡子,伸手去抓那只玉蟾。
李光沛成功的用小玩意儿换回了自己颇为自得的一把美髯――不过原哥儿松手的时候,还有有两根细细的胡须从他手里飘落下来。
李光沛颇为感慨:“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们姐弟小时候的样子,尤其你弟弟,抱在怀里一点儿都不老实,不是揪头发就是掐耳朵,就跟昨天的事儿一样。”
送走了父亲,双林心情并不轻松。
祖母这个冬天宿疾发作的特别厉害,虽然李光沛又请了杭州府的那位名医来替李老太太来诊治调理,可是现在天已经暖和了。李老太太仍然断断续续的发作,一直卧床不起。
虽然李光沛并没这么直说,可是胡妈妈替她又打听了一番,得到的消息很确实。
朱慕贤一回来,就看见又林坐在书案前出神。砚里的墨都快半干了,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他没有先进屋,迈进去的腿又缩了回来,叫了翠玉来问:“少奶奶是怎么了?”
翠玉轻声说:“替我们老太太担心呢――老太太的情形不大好。从去年入冬的时候就一直卧床不起了。”
朱慕贤心下了然。
妻子一向孝顺,以前他在于江的时候都是亲眼见过的。旁人家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哪有愿意陪祖母往庙里去住的。又闷,又没什么消遣。还得忍受顿顿吃素的寡淡无味。可是她就一直乐呵呵的陪着,侍奉祖母,替她抄写经书、说话解闷。
别说妻子,就是朱慕贤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朱老太太待晚辈们十分慈爱,他那几年可没少吃到李家的各种小菜点心。李老太太对他一直格外和煦,十分关照。
他掀帘子进了屋,又林转过头来,连忙放下笔迎上来:“回来了?”
朱慕贤安慰了妻子一番,又说:“我看看能不能告几日假…陪你回一趟于江。”
“可别。”又林摇头:“且不说你因为这事告假上峰准不准――传出去了旁人也不会赞同。”
如果是亲祖母朱老太太在老家病重。朱慕贤因此告假,那倒是会得一个谦孝的名,上峰多半也会准假。可是妻子的祖母…这就不大说得过去了。
再说,现在翰林院里一帮子新进庶吉士都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的,朱慕贤已经够让人眼红了,虽然他平时不大说,可又林也能猜出来。他平时也必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时候告假离开,只怕回来的时候就被排挤得只去坐冷板凳了,这事儿朱家的长辈们也不会答应。
可如果又林自己回去――那也很难。
一来原哥儿还小,不管带着上路还是留在京城又林都不放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现在是别人家的儿媳妇,婆婆不点头,她怎么能出得了门?
朱慕贤无言地搂紧了妻子。
于江离京城毕竟是太远了。如果离得近。象几位嫂子那样,一日间就能来回,远一些也是三五日就能到,那去探望也不会这样困难。从京城到于江,走水路的话,来回大半个月都是顺利的。
又林听着那边儿屋里有点儿动静。提高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英有些慌张的掀帘子进来:“原哥儿刚才拿着玩的那个玉蟾不见了…”
又林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玉蟾虽然也值钱,可丢了也犯不着这么紧张。然后她突然明白过来小英的意思了――
原哥儿现在正是爱啃东西的时候!玉蟾那个大小――他要是给吞下去了怎么办?
连朱慕贤都跟着紧张起来,乳娘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一直看着原哥儿的,原来那个玉蟾就被原哥儿攥在手里的,可是她就回了下头的功夫,那玉蟾就不见影儿了。
乳娘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把那东西吞下去了吧?
屋里她都翻遍了,炕上,地下,桌角甚至床后边都看了,都没有。屋里又没进来人,不可能丢到外头去。
又林只问了一句,就把原哥儿从乳娘手里接过来往炕上一放,飞快的解他的衣服。
乳娘也跟着反应过来,从头开始摸索。
众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最后又林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来,手里捏着那个玉蟾,是从原哥儿的裤脚那儿缝的虎头装饰处掏出来的。
乳娘长长的松了口气,差点儿瘫在地上。
看护小少爷是个难得体面的活计,当时一起被挑选的有三个人,她被挑中了。另两个落选的别提多羡慕她了。
这不光是她一个人得了益,她被挑上了,丈夫和弟弟都换了轻省体面活计,伺候好小主子,将来肯定能一直继续在身边儿伺候着。象他们这样的人家,乳娘都很有体面,地位也不一样。就象二少爷现在院子里的事儿,都是齐妈妈一手管着――齐妈妈当年可就是二少爷的乳娘。
可是反过来说,要是少爷在她的照管下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别说她一个,她一家子都得倒大霉。
“下次可要当心些…”又林看看手里的玉蟾:“这种小东西还是先收起来吧。”
乳娘忙不迭的点头。绝对要收起来,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可能她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但凡比小少爷的嘴还要小的能吃到嘴里的物件,她一件不漏肯定全都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