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有些人,不是脸上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的。而且也不会因为你觉得与对方无怨无,对方就不会害你了。
这件事说起来,虽然也有可能是二房所为,但是又林觉得可能性并不大。一是朱长宁成亲在即,朱明娟也马上出阁,二太太忙都忙不过来。就算她早就筹划着这种事,也不会选在儿女要办喜事的当口儿,毕竟家里出这种事实在太不吉利了,说不定对喜事也会有影响。
再说,如果大房只有良哥儿一个男孙,那也就罢了。现在还有原哥儿,锦珠又怀上了,二太太完全没有必要在此时对良哥儿下手。就算没了良哥儿,大房也不会后继无人。
胡妈妈陪又林挑选料子,小声说:“其实…说不定就是锦珠所为。”
“她现在也躺着呢。”
钟氏肯定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没一点儿证据。锦珠也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朱正铭两头忙活,一边是儿子,一边是怀孕的美妾,只恨两边儿不能兼顾。钟氏只提了个头儿,朱正铭就急了。
“她向来老实,待良哥儿又好,她怎么能做这样事?再说,她要想算计良哥儿,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钟氏为之语塞。
她虽然也怀疑二房会不会动了手脚,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锦珠肯定脱不了干系。她现在也躺着,八成是装出来的!就算不是装的,也可能是她弄的野猫太过狂燥,她也受伤应该是她活该,想害人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是这话跟朱正铭是说不通的。
同样说不通的还有大太太!
和其他人不一样,大太太是压根儿就不会怀疑从自己身边出去的人。锦珠是多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侍奉主子又是多么的尽心。大太太有一年夏天生病起不来床,身上又长了痱子,难受得整夜睡不着觉,锦珠那会儿才刚到大太太房里当差不久,彻夜的给大太太打扇擦身,一点儿都不会耍滑躲懒。大太太病好后就厚赏了她,后来还把她给了大儿子做房里人,想着将来她能生个一儿半女,抬个姨娘,后半辈子自然能享福。
所以这事儿大太太一开始怒火就冲二房去了。肯定是二太太眼红大房,想害大房的子嗣!她两个儿子到现在都没让她抱上孙子,一个死于难产两命,一个是进门三年了不下蛋。可大房这边儿都三孙子了,二太太眼红生怨那是肯定的!
更不要说大太太还刚讥讽过二太太,让她给要进门的白氏去求求送子观音,多拜拜菩萨,可别进来了又象二太太另两个儿媳妇似的,要不怀不上,要不怀上了生不下来。她还暗示二太太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或是上辈子就没积德,要不然怎么这辈子会遭这样的报应呢?
老实说大太太这话说得是太毒了点儿。这时候的人把子嗣香火看成人生第一等大事。长宁媳妇的死一直是二太太一块大心病,长安媳妇怀不上又是另一块儿心病。大太太这样净往人家痛处狠处戳刀子,一戳一个准,不拉仇恨才怪呢。
现在良哥儿和锦珠一起出了事,大太太不找二太太找谁?
可是二太太绝不是好惹的,面对大太太的咄咄逼人,二太太马上反击了。
捉贼拿赃,大太太无凭无据就这么空口白牙的污蔑人,二太太表示一定会到老爷子老太太面前去评理,讨这个公道。再说,春天野猫乱窜是不假,可是怎么别人就没事儿呢?偏偏钟氏那儿大人孩子一起出事儿,不管哪一个不好了,伤的都是大太太的子孙。是不是大太太平时也没行什么善,又或是祖上就不积德,才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二太太真是不含糊。大太太夹枪带棒,说她上辈子作恶,二太太就指桑骂槐,说太太祖上就不是什么好人。
相骂无好口,一对骂起来,双方家人、女性以及十八代祖宗都纷纷表示躺着也中枪,误伤一大片。
大太太口齿本就不如二太太伶俐,一急了,还想动手。不过两人身边都跟了一大群丫鬟婆子,要打起来是不可能的。老太太也把徐妈妈打发来了。
徐妈妈资历老,又是代表老太太来的,足够镇住这一对妯娌。
二太太还一肚子气呢,回了屋摔了好几样东西。
她马上要娶儿媳妇,嫁女儿。偏偏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换个时候,她肯定拍手称快。可是这会儿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晦气冲了喜气,不是好兆头。
再说,她这又要做丈母娘,又要做婆婆,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外人不知道根底,说不定会议论纷纷,说她这人品行有亏,心狠手辣!
虽然二太太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这一次的确不是她!只因为往日有点儿影儿,这次竟然也一时说不清楚了。那些下人看她的目光里,明明白白是带着点疑窦和惧意的。
二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替别人背这个黑锅!
在她看来,这事儿八成就是大房那个有孕的贱蹄子自己所为。现在她也受了惊,这受惊可大可小,肯定是苦肉计,瞒人耳目的。要是良哥儿受惊她一点儿事没有,那钟氏只怕能活吃了她,长辈也不可能护着她,她再怀十七八个孩子都抵不上一个嫡长孙的份量。
二太太吩吩身边的人也去查这件事儿,她是什么都吃得下,唯独不吃亏的!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那么大一只猫,难道是凭空从天下掉下来的?那也太巧了,正好掉进她院子里。查!我就不信了,我不过这两年不问事儿,就把我当成病猫了!尤其是那个贱蹄子的事,就这点儿心眼子,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她熟悉的人,她家里人,这些天都干什么了,去了哪儿,给我一五一十的查。”
朱家请医问药,第二天良哥儿的高烧还是没退下去。钟氏都急了,要让人请和尚道士来作法。不都说孩子小魂不全么?这么一吓,真惊走了魂,那郎中当然治不了,可不得请高人么?
朱正铭一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可是现在钟氏都要发疯了,他也关心儿子,还打发人去请了,和尚道士都有。这会儿也管不了要同时请了两家神仙,神仙会不会先打起来的事儿了。总之不论哪个,能让孩子好起来,钟氏都愿意信,都舍得掏大钱。
院子里又是煎药,又是烧香烧纸钱的,弄得乌烟瘴气。
又林也诚心盼着良哥儿这孩子能好起来。
不管大人做了什么,孩子却没有过错,他们还不知世事,象张白纸一样干净。但是他们太脆弱,无力保护自己,所以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总是他们。
第262章
又林也随众人一起去探望过一次。
这不过是走过过场,以示关心。其实钟氏现在心焦如焚,哪有应酬她们的功夫。良哥儿更是高烧不退,人事不醒。无论是主还是客其实都觉得这样很无益,不但于病人无助,倒给人家添麻烦。可是这又是非走不可的过场。
又林坐了一坐就回来了,实在也坐不住。进屋里只觉得眼前一暗,一时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钟氏那屋子本就不算很敞亮,因为怕风吹进来帘子还都放下来了,更显得暗。屋里又是烧香的味儿又是煎药的味儿,呛得要命。就算没病的人在那屋里待一会儿也觉得难受,有病的人什么体会就更不用说了。
又林并没有进屋,她不是郎中,哪怕为了表示关心到屋里去看了良哥儿,良哥儿也不会因此好转,钟氏显然也不欢迎她们进去。
下手的人大概就看准了良哥儿胆子小,象下人的孩子们,别说怕猫了,猫得倒过来怕他们。可是良哥儿这样养尊处优的孩子,连鹦鹉都怕,更不要说那样凶悍的一只发狂的猫了。
这事儿也真奇怪,好几个人逮,都没能把那猫逮住,被它给跑了。
可是也许令有些人失望了,良哥儿这么个胆小而体弱的孩子,竟然撑过了这一劫,又林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着窗外头有人说话,她要坐起来,朱慕贤先披衣起来了,轻声说:“你再睡会儿,昨晚原哥儿也闹了你半天,我瞧瞧去。”
又林微微欠起身,窗子上才微微有些发白,朱慕贤好容易今儿休沐,结果还是没能多睡一小会儿。
其实天气已经渐渐暖起来了,寒冬腊月天不亮就得起身,一掀门帘的时候,那寒气都能一直透到骨子里去。
朱慕贤没少为这个笑话她,晚上小夫妻钻了被窝儿,她的手脚常常是凉的,朱慕贤就把她的手脚一起捂在自己身上,并取笑她:“要是没了我你可怎么办?还不得冻成冰棍儿啊。”
又林瞥他一眼。
要是没他,她哪会儿离家千里跑到北方来啊?会到这儿来受冻还不是因为嫁了他不得已么?只能嫁鸡随鸡了呗。
朱慕贤从外间进来,就这么一出一进的功夫,身上就觉得凉嗖嗖的,不过倒是一脸笑容。他赶紧的又钻回被窝里头:“良哥儿好了,烧退了,人也醒了,刚才还吃了半碗汤。郎中也说了,这已经算是好了,只是还体弱,需要精心的调养。”
又林也跟着高兴:“是么?那就好。”
虽然良哥儿素来体弱,不是这病就是那病的,可是遇到这种事儿,他却能挺了过来。也许在背后谋算这事儿的人要失望了。
“有没有说起,那个锦珠怎么样了?”
朱慕贤摇头。
嗯,她不能这么快好起来。她要是好得忒快了,别说钟氏,别人也得疑心啊。
不论真假的,她总得多病些日子才行。
钟氏和大太太无不喜出望外,郎中固然得了重谢,连请来的和尚和道士都一人得了一份儿不薄的谢礼。钟氏于银钱上向来看得紧,可是再重要也没有儿子的命要紧。有儿子才有一切,没了儿子,光要银子有什么用?
二太太果然不是吃素的,虽然沉寂了这么几年,可是过去的本事、人脉可都没扔下。良哥儿这边好起来,她就打发人给钟氏送了。信儿。至于是什么口信儿,只有钟氏和周嫂子两个人听见了。
和良哥儿的逢凶化吉不一样,锦珠的命就不怎么好了。她这一惊也不小,她自己吓成那样,郎中也说得很严重,所以朱正铭对妻子的怀疑才觉得特别荒唐无稽。
良哥儿好了,锦珠没好,她的孩子到底是小产了。
大家都觉得不算怎么意外。反正先前已经听说她受惊过度,动了胎气,且下红不止。郎中也说情况不怎么乐观。所以许多人事先都已经猜着她这一回大概是不好。
锦珠这是有苦说不出。
她暗示了郎中把她的情况往重里说,以便逃脱在这次事情中的责任,还能博得大爷的同情。可是真情情形她自己心里有数啊!
明明她胎像稳固,到了晚上却突然腹痛不止,没半个时辰就小产了。
她能断定这是钟氏对她下了手,一定是她不会是别人。
可是她这回是哑巴吃黄连。
就象钟氏没拿到她的把柄一样,钟氏的报复她也一样没有证据。谁让她这么卖力装得这样虚弱?谁让郎中把她的情形说得这么危急?那她小产是很自然的,和钟氏扯不上干系。这会儿她能说她先前的危急根本是装的吗?她突然小产是钟氏害的?
她不能说。
她没有钟氏对她下手的证据,药里肯定查不出任何问题来的。里里外外都是钟氏的人,平时和她走得近的几个人都不在,钟氏有正当的理由支使打发这些人做事。
她更不暴露先前她一直在装假的事。
钟氏的报复来得太快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儿,钟氏早晚也会对她下手。
朱正铭一喜一悲。
儿子好了当然他也欢喜。毕竟是长子,而且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然心痛不舍,在长辈那里也交代不过去。但是通房肚子里那个孩子却掉了——他本来以为会再添一个儿子的,现在成了泡影。
朱正铭安慰了锦珠一番,还许诺她,这一个没了不打紧,锦珠年轻着,养好身子,一定会再有好消息的。
但是锦珠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钟氏身边得用的人,她们目光冷冷的打量着她。
锦珠打了个寒噤。
她已经来不及为失去的那个孩子哀痛了。
她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大问题。如果继续留在这院子里,由钟氏安排的人手“精心”照顾她,她只怕自己会小产后体虚难愈,最后一命呜呼。
就算钟氏不趁现在弄死她,以后也绝不会再给她怀胎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她寻了很久了,钟氏吃了这一回亏,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费了多少心思才怀上,又策划这次意外那么久…现在孩子没了,她对未为的期许全都成了泡影。
曾经她觉得锦云太蠢,想走和她一样的路,却没能粘上四少爷,只能被打发出去。可是现在她真说不好她和锦云谁更傻——锦云嫁的丈夫老实巴交,现在锦云听说也已经怀上了,婆家的人把她当宝贝般供着…
这其中关窍,又林猜着了几分。除了她,其他明白内情的人应该还有不少。比如老太太、二太太、钟氏自己,还肯定会有其他人也心里有数。没几日锦珠就求了大太太挪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她这一去,只怕很难再回来了。纵然躲了出去,也不代表钟氏就会放过她了。本来这妻妾间还能维持个表面上的平和,可是现在已经不死不休了。钟氏如果不顾忌大太太,连躲到庄子上的机会也不会给锦珠。
张玉馨的吉期就在这几日,按着两家的关系,朱家的人肯定要过去道贺。这不光是亲戚间的情分,更是去给女方撑场面。男方来迎亲,倘若娘家场面热闹,人多势众,那喜事办得热闹是一方面,将来婆家未必敢对媳妇多不客气。可要是娘家没人,小猫两三只冷冷清清的,婆家心里会先看低三分。
张家远在阳陵,在京城最要紧的一门亲戚就是朱家。大太太是亲姑母,朱家兄弟是她的表兄,身上又有官职,这婆家人当然不会不知道。
那天朱家的人一早儿就过去了,张玉馨天不亮也被折腾起身,沐浴更衣梳妆。老嬷嬷给绞脸,全福人给梳头。张夫人再持重的一个人,这会儿也难免心酸。娇养了这么些的女儿,从今后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再也不能天天相见,她受了苦痛委屈都得自己承受。做女人不易,做人家的媳妇儿尤其艰难,让张夫人怎么能放心得下?
又林她们各自说了好些吉祥话,一时听着外面鞭炮声震天匝地的响起来,这是花轿到了,响的是迎门喜炮。
新郎这边儿下马叫门,这难新郎可是说是必经环节。娘家有人,新郎也是有人壮声势的,总之不管文的武的,这边儿出题那边儿就得接下。
三句问过,新郎不是没见识的,顿时觉得门里人可能不简单。等开了门一看,朱慕贤哪!这位这两个月可是大为风光,有宋学士掌识,还曾蒙圣上夸赞,随后立即擢升官职。
新郎态度当然更加谦和有礼,对这同位表舅兄着实亲热,有心交好。
又林她们送走了张玉馨,张夫人还打起精神操持应酬,大太太是嫁过女儿的,深知道这会儿张夫人的心象挖走了一大块儿似的,格外的难受,可还得在这儿强颜欢笑,于是力劝她去歇息一会儿。
“那哪能成呢,今天是大喜日子,又来了这么多亲朋,我哪能因为自己心里不得劲儿就扔下客人自己躲起来的理儿?”
第二百六十三章
石琼玉今天也来了,两人可有段儿日子没见了,终于找机会能坐下来说说话。
“听说你们府上前些日子出事儿了?”
又林一笑:“你不还打发人来送礼探望过?难道你现在才知道这事?”
“那可不一样。”石琼玉轻声说:“大表哥那个通房听说送到庄子上去了?”
又林知道石琼玉是明白人。虽然这事儿对外说的是锦珠因小产后体弱才到庄子上去静养的。可是仔细一琢磨——要养病,要什么没什么的乡下能比在京城里养得还好吗?这个挪出去静养,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的放逐,出去了容易,想回来就难了,尤其是锦珠连个妾的名份都没有,一个通房大丫头而已,养病养个一二年,男人还能记得她?
石琼玉早猜着个八九不离十了,向又林打听其实也就是最后求证一下。
见又林点头,石琼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也不怪大表嫂。要是有人算计我的孩子,我也绝对不会姑息容忍。”
又林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当然明白这种心情。谁要想伤害她的孩子,又林必定也会拼命。
说完了良哥儿的事儿,两人说了几句别的闲话。又林看得出来石琼玉还有话想说。
甚至石琼玉想说什么,又林也能猜着七八分。
可是她既然不说,又林也绝不会主动提起。从前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暗地里有来往那还可以说是情真意重,说不定还能成就佳话。可是现在石琼玉已为人母,杨重光也成亲在即,再纠结不清,那可不是佳话,而是丑闻了。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尤其不能行差踏错。男人遇着这种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男人风流大家容易原谅,有句话就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女人一旦和这种事情扯上边,那就是万劫不复,身败名裂。
两人喝着茶,这间屋子也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张家在京城的老宅子并不算大,今天办喜事,人来人往的特别热闹,也绝对不是个什么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石琼玉轻声说:“你知道今天怎么不见于表妹么?”
又林摇头。
难道不是因为今天办喜事,于佩芸是个寡妇不方便露面,所以才没见她?
“不是,她这些日子听说很不安分,总想往外跑,所以干脆把她送庵里去清静清静。”
原来是这样。
张夫人可不象大太太一样纵容她,于佩芸在张家的日子看来不是很顺心遂意,将来更不会如她所愿。
“我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成算都没有,既任性又愚蠢。”
又林不好就这话发表意见,明智的保持缄默。这些话石琼玉能说,她说就变味儿了。不过她心里对石琼玉的话是举双手赞同的。于佩芸的确任性愚蠢,认不清现实。朱慕贤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旧情,覆水难收。她如果听从张夫人的安排,下半辈子就算没有多少富贵,起码也能过得衣食无忧很平安顺当。可是她还那样虚荣,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富贵。抱着这样的心态,即使她跟张夫人回了阳陵,也只会觉得处处不顺心。
很快的大太太打发人来寻又林。对儿媳妇偷偷去躲懒大太太本来十分不悦,可是听丫鬟说她是和罗家少奶奶一块儿说话,大太太也没说什么。
又林心想这是沾了石琼玉的光了。大太太就算对媳妇不假辞色,可是对娘家亲戚那可是另一张面孔。再说这是在张家,又是侄女儿出嫁的大喜事,她也不会在这儿教训儿媳妇,让外人看笑话。
又林暗暗松了口气,这也算躲过一劫。
其实照她看,石琼玉也不是还想和杨重光发展点儿什么。只是这个人留在心里的印痕太深,想要全部抹去谈何容易。听到他也论及婚嫁的事,自然多几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