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是独来独往的，友情于顾兮而言一直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因为害怕背叛所以直接拒绝，因为害怕受伤害所以索性不爱，低头看着几张草稿纸上齐渺临时写得龙飞凤舞的三页大字，顾兮突然觉得其实人生也就是在不断失去中得到。
经历了一切也是一种完整，漫长的一生里，有人向你解释爱，有人向你解释悲哀，有人向你解释背叛，有人向你解释不离不弃，在你走到终点的时候，刚好学会了重要的一切，然后，圆满。
而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团队里唯一的女生，告诉她这才是Partner，就算放弃长久以来的努力也绝不让自己的伙伴受到任何委屈。也许有时候真的需要去相信一次，虽然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可是没有期待人生也只是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水。
三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准备充分第二个课题，顾兮看着文件夹里那张小纸条，他说，“对不起，顾兮，我喜欢何水，所以在发觉了她的想法之后还是放任了，这是我第一次爱，来得很快，去得，更快。PS，其实我知道你是姜导的老婆，只是我们不想你因为这个Case在你的爱情里卑微。”
回头和齐渺相视一笑，其实他一直在提醒自己准备第二个课题的时候她就应该警觉的。只是，也许是因为何水澹澹看起来太无害了，连顾兮这种不算计就会死的人也放纵自己相信了一次。
至于齐渺，谁都会因为爱情而放纵一次，爱过，失望过，然后继续去寻找。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与生俱来的亲情和美好的爱情，也许心意相通的友情也是来之不易的珍宝。你不用说，他们都懂。
答辩的时候，大家配合得很完美，尤其是齐渺，所有的问题回答得头头是道连一直阴着脸的几位老教授都把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大丽菊，他们组也顺利拿下了国创，以后的事情就是各种调研和调查问卷了，虽然还是有一些遗憾没有用最开始的课题但毕竟也算圆满。
和几个大男生去KTV庆祝一番后，顾兮倒在沙发上一杯一杯喝着果汁，平时的千杯不醉现在乖巧地滴酒不沾，刚好今晚来庆祝的都是国经所的同学，大家干脆直接和在一起开了大包，在里面又唱又跳又尖叫的，拿下A大的国创项目就意味着将来找工作又有了一个金字招牌，他们还年轻有着自己创造的无限种可能。
“顾兮，你实在是太帅了，你就是我们10国经系的骄傲！”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小胖子举着一杯红酒艰难地跨过重重阻碍，坚持过来敬顾兮一杯以怀念自己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开学时，你作为学生代表宣誓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用坚定的语气说，其实大学也是通往富足生活的一道捷径而已，我只是很喜欢从无到有的过程，顾兮，来，我们喝一杯，纪念我的初恋，今天开始今天结束。”
顾兮由于不能喝酒为表诚意就和小胖子一起唱了一首《滚滚红尘》，引起下面一群同学善意的起哄。
虽然顾兮一直是个比较冷血的孩子，但也许是因为程梓乾，她对所有的初恋都抱有一种极其尊重的态度，就像对齐渺的短暂初恋，就像对小胖子的懵懂爱慕，每一场初恋都是用心去爱的，无论爱得坦荡还是卑微。
等到玩够了几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顾兮皱着眉打了一个哈欠，姜眠可真够小气的不就是没有举手吗，自己老婆怀着孩子在外面彻夜不归他居然连一个电话都不给自己打，顾兮心里一阵悲凉，这么快，自己还没老呢就已经成了怨妇黄脸婆，夜晚的凉风吹得顾兮脸有些生疼，伸手使劲揉揉自己冻得快没只觉得脸颊，这强悍的昼夜温差着实让人蛋疼，不是，脸蛋疼。
顾然和筱染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回国，顾兮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想他们了，家人永远是你最后一个港湾。
和姜眠一起住的那套别墅，始终是只能称之为房子而不是家，谁的家会是另一个女人可以随意拿钥匙开门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骄傲进入的？
在她准备认真去爱的时候，上演了这样一场狗血剧情，让她生生收回了在犹豫踟蹰无数次之后迈出的一步。
因为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顾兮就自动请缨担起了送同系四个女生回家的任务却遭到一群人的反对，哪有让女生送女生的道理，几个醉醺醺的大男生各自分配好了任务，张宇醉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要坚持把顾兮送到家门口，顾兮推辞不过只好扶着他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耐心地帮顾兮把张宇扶上了车回头笑了一下，“小姑娘啊，男朋友都醉成这样了还坚持送你，咱女人啊，图得就是有人对自己好啊，其他的长相什么的都不重要。”
顾兮抬头微微笑了一下，也没对阿姨再解释些什么，只是开了车窗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夜风把长发吹到脸上，顾兮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长发却在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准确地说是两个，程梓乾微微扶着看似喝醉了的何水澹澹在路边拦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顾兮别过了脸。
她爱他，可是不会因为爱失去尊严，说了放手就是真的放了，从此以后他和谁爱一起，过得好不好都与自己无关。顾兮承认自己阴暗，因为她却是没有什么只要他过得好自己就安心了的美好想法，看到他感情不顺也许她会更开心。
说分手了可以做朋友的，其实只是因为当初没有深爱过，就像她和程梓坤可以一起笑一起闹，因为没有爱到无法自拔的程度，所以都可以释怀都可以轻易转身离开，甚至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互相玩闹。
要么，是最深的爱，要么，是最沉重的悲哀，这是她的决绝。
好不容易才把张宇送回了家，顾兮告诉了司机阿姨地址之后就靠着窗小憩了一会儿，虽然现在怀孕的时间还很短，但她却越来越嗜睡了，车停在江北小区，顾兮就下车了，想自己走走，虽然晚上自己是滴酒不沾但是在那样疯狂地环境还是有些头晕，身上也沾上了一些酒的味道。
走到自家别墅楼下，从落地窗看进去是一片黑暗，姜眠倒是完美地向自己解释了什么是无良冷血加混蛋，暗自诅咒了一声就着昏暗的路灯在自己的大包里乱翻了一通找不到钥匙，顾兮只好先找出手机想照下明再继续找，却无比悲催地发现了一个悲惨的事实——她的手机屏幕上满满的图标，提示着自己上有七十多个未接来电和四十多条短信，发件人无一不是姜眠，而手指划过无奈地发现情景模式是——无声。
下午她上台答辩前为了保险起见把手机调成了无声模式，连震动都没有开，而答辩结束后又和大家一起去KTV玩也忘了看手机，还赌气姜眠不给自己打电话索性玩了那么久迟迟不回来，顾兮已经不敢想象姜眠现在是怎样的怒火滔天，看看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手抖着从包里好不容易翻到了钥匙，顾兮打开门的一瞬间。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一下子大亮，姜眠坐在沙发上一手看似悠闲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把手里的遥控器和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眼前的茶几上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头，“去哪儿了？”
新的转折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一下子大亮，姜眠坐在沙发上一手看似悠闲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把手里的遥控器和手机往沙发上一丢，眼前的茶几上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头，“去哪儿了？”
顾兮两只手背在身后靠着墙，低头看着脚下的长羊毛地毯不发一言，只是绞着的十指不经意间透漏了她的不安。之前这里是没有地毯的，姜眠一直喜欢大理石地板，是因为她喜欢光着脚来回跑所以他把整个一楼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吗。
“宁肯放弃你自己坚持这么久的课题，也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是吗？”顾兮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巴就被人攥起，姜眠一步一步逼近顾兮却只好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到大门口，身后再无退路。
他把手撑在墙上，顾兮完全被他圈在势力范围内手指背在身后扣着身后的锁，手指扭着那把锁却无论如何都扭不开，或者说她其实也害怕终结这段感情，“顾兮，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是现在，我一直在进你一直在退，我搂着你的腰看似亲密可是你的心没有一刻在我这里。”这是顾兮第一次听到一向骄傲的姜眠说出这样的话，他低着头离得那么近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脱口而出他累了。
“顾兮，这个孩子，其实你一点都不想要是吗？所以肆无忌惮地喝酒，夜不归宿。”
如果是两年前，她会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话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是现在她却做不到了。
为了一场报复把自己整个人赔进去已经够丢人了，而现在她却悲哀地发现她赔进去的不仅是自己的整个人，还有那颗以为程梓乾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属于任何人的整颗心，所以她会吃醋会别扭会在他生气的时候不安，甚至会害怕。
所以说，叫你丫作孽，所谓报复也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顾兮别过头，眼泪在眼睛里凝聚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这个孩子她怎么会不想要，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她珍视他所以滴酒不沾连烟也戒了也不再抗拒姜眠开车送自己，因为怕挤公交会出意外。
可是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因为自己现在身上沾的都是酒味，因为下午她最终是没有求助于他。
两个人之间陷入久久的沉默，他不再问，她也不解释。灯光下，他的长睫毛在眼睛下打下美好的剪影，一双桃花眼朦胧而迷离，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顾兮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细小的毛孔和右眼角的一颗特别小的泪痣，近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让她一瞬间失神，目光躲闪却看到他黑色V领T恤里露出的优美锁骨，清晰而美好的骨骼勾勒出美好的形状，白皙的肤色在暖暖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象牙白。
在心里暗咒了一声，顾兮你醒醒，结婚的时候就是被妖孽的美男计骗的乖乖卖身的，现在要有节操，要有气势，你不是来H的，你是来吵架的！默念一百遍。
姜眠冷冷地看了顾兮一眼，收回撑在墙上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腰的一瞬间顾兮却一下子觉得就像是有什么抽离了自己的生命，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一直以来他似乎一直对冷色调很偏爱，尤其是黑色，顾兮承认他穿黑色有种无声的性感与慵懒，可是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A大的一群花痴女总是被他迷得七晕八素，顾兮也承认姜眠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难道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在这样一个本应该跟他吵得天翻地覆的晚上，她居然觉得他转身就走的样子，很帅！
两只手飞快地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姜眠很瘦没什么所谓的肌肉，顾兮没节操地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他没有掰开她的手，顾兮心里有一些小得意你看姜眠你还不是我给你一些甜头你就无法抗拒了，却没看到姜眠背对着自己扬起一个优美弧度的嘴角，小样，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怎么，要不要做昨晚没有做完的事情，嗯？”姜眠回身低头在顾兮耳边呢喃，手指从她的唇角一路滑到小巧的耳垂，舌尖轻轻舔上她的耳垂清晰地感觉到顾兮身体一个战栗，她一直很敏感也许只是怕痒但无疑这个反应取悦了姜眠。
“可，可是，我怀孕了，”顾兮弱弱地开口，姜眠低着头温热的吻从耳垂一路到她的锁骨，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放到沙发上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宝贝不想要吗，我问了医生3个月之后没问题。”他低沉的嗓音是无法抗拒的魅惑，而唇角的吻更是顾兮无法抗拒的美好，晕晕乎乎地就上了贼船。
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兮已经被姜眠剥光放在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纱曼窗帘洒在书房的纯白色大圆床上让她突然感觉微凉，转过头就看到姜眠在自己身旁把玩着自己新染的卷发，用手指将长发一寸一寸地绕着，另一只手温柔地搭在她的肚子上，唇角翘起“宝贝，为了不压到我们的孩子，今晚只能辛苦你了，不过你也期待很久了。”
顾兮睁大眼睛微微愣神，她期待什么了，姜眠却眨眨桃花眼两手托住顾兮的腰一把她放在自己身上，“你不是说喜欢在上面？”
“我没经验，姜眠，我害怕。”顾兮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拽过去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姜眠的舌尖掠过她的唇撬开顾兮的牙齿，唇与舌的纠缠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更增添了暧昧的气息，“宝贝，其实很简单，哥哥教你？”
忍不住在这样的情形下翻了个白眼，姜眠他每到这时候都很有恶趣味，恶趣味到顾兮不得不承认他是语言调戏的高手，“也就是，坐上去，然后…”这次不等姜眠说完顾兮直接上嘴堵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开始吃醋开始有期待，开始体会，爱情的酸甜。
不放开爱一次，怎么会知道什么以后会不会后悔，这种自己也无法掌控的所谓爱情似乎也很美好。
姜眠一边回应着顾兮接近疯狂的吻，她像一只抓狂的小猫对着他的唇又舔又啃，有什么液体从他唇边掠过微微的咸湿，一边伸手抱起她手指掠过她的柔软感觉到湿润，顾兮整个人都被架空了，他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却在她最私密的地方摩挲，而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自己身下正对着的就是他的巨大。
两指撑开她的柔软，破碎的呻吟就从顾兮口中流出，手指微微深入旋转了几下就感觉到更多的水意，姜眠两只手托住顾兮的双腿稳稳地放下，这样的姿势却让他的炙热一下子贯穿了她的身体，埋得更深入，“唔，痛”
体内涨得难受，顾兮泪眼朦胧着委屈地趴在姜眠胸口，他却伸手捏住了她的小樱桃，只是轻轻揉捏顾兮就感觉像是有一道电流流过自己的身体，胸口的柔软被人握在手中，而他的炙热在她体内却仿佛是装睡的孩子，一动不动，这种静止却让她更加不安，她第一次想要他彻底的贯穿，想要这种疯狂让她可以忘记一切顾虑融入他的身体，放下一切好好爱一场。
“宝贝，自己动”他的话像是一种魔力，顾兮试着扭动自己的腰肢体内却一下子受到了巨大的撞击，极致的痛苦往往伴随极致的快乐，顾兮的长发随着身体而舞动，这种一切由自己掌控的感觉虽然并不是很美好，但却让她感觉到了这一样爱情里她所做的回应，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谁的逼迫也不是情非得已。
其实，她也是愿意的，也许是从一开始就愿意，也许是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时就已经沉沦，她不是言晏晏固执地去要一个在一起的理由，顾兮要的是一种不离不弃，她被太多人放弃过，被留在无边的黑暗里太久，太渴望一个怀抱，以前她以为那个怀抱无论是谁的都无所谓的，现在才发现其实，她爱姜眠。
兜兜转转，顾兮还是沉沦了，为什么不放纵自己一次，可是谁有可以给她一份不用算计不用怀疑的爱情。
无力地趴在姜眠身上，顾兮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刚从陆地回到深海的鱼，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搂着很紧却是她想要的安全感，“姜眠，我们好好恋爱一次吧，”来不及想些什么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在这场爱情里，她也没有什么可自卑的，骄傲如姜眠都会不确定都会这样害怕失去，她还有什么可踟蹰的，不放纵自己一次怎么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执子之手的人。
轻轻抽出被枕了一夜已经酸麻的胳膊，姜眠低头看着把自己裹得像蚕宝宝一样的顾兮，昨晚他赌赢了，骄傲如顾兮也有自卑的时候，而他适时的放低姿态也换来了她的回应，顾兮，我们的爱情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转折。
我说过，我的认定就是一生，绝不放手，其实就算你没有从我背后搂过我的腰，我依然不会转身就走。
轻易放弃的爱情，不是爱情。
打开手机，拇指飞快地打出一条短信——两千万已经打到你的户头，我该谢谢你的成全吗？
手指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手机却轻轻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短信，来自杨程。
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
手指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手机却轻轻震动了一下，一条新短信，来自杨程。
“唔，姜眠”顾兮睡得迷迷糊糊地一个翻身手臂一挥就不小心把姜眠手里的手机打飞了出去，自己往夏凉被里钻了钻，姜眠也不管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势把手伸进顾兮的夏凉被里大手覆在她胸前的柔软上按了一下，某个怕痒的无良女再也装不下去了伸手捉住姜眠四处煽风点火的手，“困”昨晚折腾到凌晨五点，她现在是真的伤不起了。
伸手揽过顾兮的小腰，姜眠放弃了再来一次的邪恶想法，她看起来很累蜷成一团微微皱着眉，委屈的小模样让他心疼得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光滑的背有着昨晚欢爱过的痕迹。
仰望着头顶的半透明玻璃天花板，姜眠觉得有必要把分房睡的计划提上日程，顾兮这孩子死命坚持她裸睡的健康习惯，而最倒霉的就是姜眠这个人形抱枕，虽说三个月之后不会对孩子有太大影响但还是要为他们着想，每天搂着这样一个剥光的小美人，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定力，再这样下去他不是精尽人亡的，是流血致死的，鼻血！
周末刚好没课想着可以陪顾兮好好睡一觉，地上的手机却震动个不停把姜眠从梦中吵醒，
“喂，妈？”被人打扰了睡眠，姜眠的语气有一丝慵懒和不满，但还是尽量地压低声音怕吵醒身边有起床气的顾兮。
“眠，你外公突发脑溢血住院了，你快点带顾兮过来一趟，在第四军医院。”姜和说完就挂了电话，姜眠急急地伸手把睡得沉沉的顾兮晃醒，一边自己穿好衣服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西瓜红的粉嫩小礼服给睡得迷迷糊糊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顾兮套上，“乖，别睡了，我们去看外公。”
顾兮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姜眠黑着的脸色，伸手轻轻握了握他手腕，“姜眠，外公会没事的。”她第一次见正式作为江家儿媳妇见家长居然是这样的情况，姜眠伸手揉揉顾兮的卷发，“没事，不用担心。”
他知道她从小不在自己亲人身边长大，所以并没有见到过亲人的死亡，把她从被窝里揪起来的时候，她脸上的惊惶比自己更甚，“见到他叫外公，你告诉他你怀孕了他会很开心的。”小时候，姜和与江洋都很忙，姜眠和暖暖还有江为止都是在外公身边长大的，姜成是一个脾气很温和的人，一直特别期待自己的晚辈可以从军，可惜他们都没有满足老人的愿望。
开着车，姜眠心里却乱七八槽一团，一路上顾兮脸色有些苍白，停车吐了几次，下车的时候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几乎是吊在姜眠身上走的。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就接到姜和电话，说姜成已经醒过来了让他们不用太着急，顾兮跟着姜眠走到VIP病房的时候居然在门口看到了好几个穿着军装的守卫严肃地站在病房门口，心里有些惊讶但是想想姜和作为一个女人可以顺利坐上市长的位置，能力固然重要但背后也必然有强大的家族做支撑，乖巧地跟姜眠走了进去，病床周围围了一圈人，看到姜眠过来之后都稍微让了让，让老爷子方便看自己长孙和孙媳妇，顾兮一眼就看到在一旁抹着眼泪的江暖，他背对着大家站在窗户前肩膀微微耸动。
被姜眠握了一下手指，顾兮才反应过来对着病床上那位看起来此很严肃的老爷爷叫了一声，“爷爷”，手就被姜眠按了一下，姜眠在一旁颇有些无奈地提示“是外公”
姜成却哈哈大笑，“叫爷爷好，叫爷爷我才觉得我们姜家有后啊，反正姜眠这小子也跟我们姜家姓。”老人拉着顾兮的手语气温和，“你是小程吧，以前就听姜和一直说起你，我就说姜眠一定会和杨程在一起，你看，你们还不信。”
老人话音一落，周围的人脸色都是一变，有些尴尬地看着顾兮，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久久没人接话，老爷子一直以为姜眠和杨程在一起了，杨程的爷爷是姜成的战友，当年关系好得不得了，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族，所有人也都以为他们俩个会成。
虽然看到姜眠最后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有些惊讶但是，现在这样的冲击，估计是场血雨腥风，沉默直到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才被打破，“外公，我是小程，我来看您了。”
姜成的目光在杨程和顾兮身上扫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自己的外孙，“这是，什么状况，你辜负了杨程？”
“外公，您别激动，”杨程乖巧地安抚着躺在病床上气得手指都发抖的老人，“顾兮是姜眠的学生，姜眠你说话呀，别气外公了，”有些嗔怒地看了姜眠一眼，又笑着和姜成说话，“外公，我们只是小小的吵了一架，眠他有点赌气。”
完全无视顾兮的存在和事实的语气让顾兮都楞了一下，原来这世界上什么都有下限，只有无耻程度是个无底洞。
“姜眠，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小程吵架怎么牵扯到你的学生的？”老爷子气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举着身边的拐杖指着姜眠，“你敢对不起她，我今天揍死你。”
窗外是一片阳光明媚，顾兮却只觉得全身发冷，杨程有他们新房的钥匙，得到了他们全家的承认，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站在这里像一个傻瓜，脚挪了一下却没有像自己想做的那样冲出病房，在那一场跳楼事件之后她早已明白所谓尊严远远比不上生命，她不再是那个冷血的孩子她害怕自己的夺门而出会激怒躺在床上的老人，所以只能站在一旁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强忍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外公”姜眠刚要开口就被姜和一把拧住了胳膊，“别气你外公。”
“外公”姜眠再次开口，与孝顺与不孝无关，他只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不管这种委屈是谁给的，却没想到又一次被打断。
“啪”一声摔书的声音，江暖从窗台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病床边的杨程，“杨小姐，您是健忘了吗，顾兮是我嫂子，而且肚子里怀着我们家的血脉，你早就没机会了就别在这里刷下限了，真恶心。”
“还有，母亲，”江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姜和，声音冷淡得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别用我们的幸福换你的孝顺，你毁了我就够了，我哥不会任你们摆布，我哥想说的话我替他说，反正我不用担心孝与不孝的问题，反正我作为你们姜家的耻辱已经被赶出家门了，明天我去接扣扣。”
巨大的摔门声，江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整个病房的人陷入了另一轮沉默，姜眠给江为止一个眼神示意他追一下，伸手揽住顾兮的肩膀低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那个任性骄傲的女孩子其实也会有这么隐忍的一刻，她的手心被汗湿了却只是乖巧地站在他身边，他原以为骄傲如她会头也不回地冲出病房和他彻底决裂。
顾兮仰头对着姜眠微微一笑，向前一步浅浅地向姜成鞠了一躬，“外公您好，我是顾兮，是姜眠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妻子，很抱歉我们的事情瞒了你们这么久，眠说想在外公生日时再告诉您重孙子的存在给您一个惊喜。”
她的语气平静而彬彬有礼，几句话就把老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重孙子身上，姜成其实对于小辈们的婚事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极其反感始乱终弃的行为，听到自己重孙子都有了顿时也不生气了只是不好意思一下子变脸，还是板着脸。
目光扫了一眼惊愕的杨程，情商这种东西与年龄无关，她和姜眠的事情她之后会算账只是，不是现在。跟她一个从小算计到大的人比心机，谁输谁赢没她想得那么简单。“外公，我之前完全不知道杨程姐姐的存在，眠也没有提起过…”说着眼角就有些湿润，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哽咽，让老人一下子就心软了。
“不哭，不哭，外公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之前是姜和说杨程和姜眠走得近，是外公自己误会了，怀孕的时候情绪不能激动啊。”姜成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忍着笑的姜眠，“臭小子，好好哄哄我孙媳妇，婚礼也不好好办，你，算了算了，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别人家的孙女再怎么重要也没自己家的孙子重要，再说自己本来也不清楚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老人总是觉得哭的那方是弱势，更何况哭的是自己重孙子的娘亲啊。
这小姑娘也确实聪明，不哭不闹只是镇定地摆明自己的立场，既不委屈她自己也不让他们下不来台，还巧妙地表示了自己的背景，顾家，也绝对不比杨家差。虽说自己不太在乎门第，但这个女孩子为自己想得很周到，所有对自己有利的都不留痕迹地提了一下。
他姜家的孙媳妇就得大气，耍心机也要耍得不留痕迹，自然清新。
出了病房门，顾兮暼了一眼有些不安却强装淡定的杨程，声音平静无波，“我不知道你和姜眠有什么样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和我抢，但是我知道我顾兮想要的谁都抢不走，还有，别再给我发短信了，你所谓的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
杨程一下子愣住了，她真的低估她了，几句话她仅仅把自己说得体无完肤而且在向姜眠编造她莫须有的罪名，姜眠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之后，自己就没有再给顾兮发过短信，而现在她却特意说出口，“姜眠，我没有，我真的没”
“我在外面等你”顾兮看了隐忍着怒火的姜眠一眼，踩着高跟鞋高姿态地走出去。
姜眠，这叫什么，你收拾她，我收拾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逐渐升温
逐渐升温
这叫什么，你收拾她，我收拾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杨程，自始至终，你所谓的感情我从没承认过，”姜眠慵懒地靠在墙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纯黑色的机身，一个精致的口红形状，是他没收顾兮的，火苗跳跃着，而他的表情却是淡然，“如果你执意认为你可以威胁到我，我只能说你低估了顾兮的承受能力和情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是那场车祸的肇事者，所以说，我们还挺配。”
杨程笑得有些凄凉，那是她用尽整个青春去爱去追随的男人，他悠闲地靠在墙上把玩着一支打火机，对自己连目光都不肯施舍，曾几何时她也是名扬A大的校花，有着最骄傲的姿态和最美好的未来，曾几何时她也像顾兮一样微抬着下巴从别人面前骄傲地走过，却因为一场爱情荒废了整个青春，因为他而学心理学，因为他变得如此无耻，她的人生里他留下了最浓重的一笔，而在他的人生里，她是什么，也许只是败笔。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爱情让她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无所顾忌，从没得到过所以连失去都不用害怕，她和顾兮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可是她却是这场感情最终的输家，“你不怕我告诉她撞死程梓乾的人是身为你前女友的我，而你们江家为了我们俩出面摆平的整件事情，你最初接近她是因为愧疚不是因为喜欢，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老公是为了替另一个女人赎罪吧。”
手离开撑着的墙，姜眠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只丢下三个字就扬长而去，“你试试。”他从来都是自私的人，所谓宁肯伤害自己所爱的人也不伤害别人，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在家陪顾兮完整地看过一个日剧《是你教会了我重要的一切》，修二在爱与背叛之间选择了背叛，在自己深爱的未婚妻夏实和爱慕自己的学生之间选择了后者，最后一集的时候淡淡地对那个女孩说，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应该选择保护夏实。
这个世界上谁会对谁负责呢，连自己爱的人都要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有什么资格说什么责任。
冷笑了一声，杨程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试试就试试，她得不到的爱情也不想让别人轻易得到。
顾兮，我们都是自私的人，你凭什么比我幸福？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阳光正毒辣，连姜眠都受不了地伸手挡在额前却看到顾兮那傻孩子一个人靠着车拿着手机接电话，一向冷静的小姑娘来回踱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一手在自己耳边扇着风。
伸手揽过她的腰打开车门把顾兮塞进去，姜眠随手打开空调，而顾兮的电话还没有讲完，“我知道，可是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你们怎么总是骗人？”
“我又不是母猪，可以生一窝，又姓江，又姓姜，还得姓顾，还得姓筱，筱染女士你是在逗我玩的吧还好我没有外公外婆啊！”顾兮接过姜眠递过来的矿泉水仰脖喝了一大口，微微喘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想吃什么，那再见，你们是不是准备等我儿子会打酱油了再回来？”
挂了电话顾兮扭过脸一副严肃的样子，手指敲着自己的脸蛋，“我生气了。”
“嗯”姜眠很随意地回答彻底激怒了某个隐忍很久的同学，顾兮重重地把矿泉水放到车前面，“姜眠，你准备着禁欲吧！反正孕妇那什么不强。”
姜眠有些好笑地揽过顾兮的肩膀，她穿着这个颜色的礼服看起来很粉嫩，盘成丸子头的样子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一缕发丝散落在脸侧有一丝妩媚的味道，回忆起来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已经恍若隔世，“要去程氏吗，我送你？”
“顾兮，你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姜眠淡淡地笑，由于热就伸手解开被顾兮装贤惠系得有些紧的领带，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吓得顾兮抱住胸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逗得姜眠有些阴郁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你还说你不期待？”
顾兮瞪了姜眠一眼别过头给江暖发短信，江暖的维护让她突然觉得也许一切都会像江暖说的那样越来越好，至于现在笑得无比嚣张的姜眠筒子，报复神马的都留到晚上再上演，现在顾兮要收拾好情绪迎战公关部的一群白骨精。
明明现在很幸福了，为什么还是有隐隐的不安，顾兮手指转动着戒指强压下不安的情绪，爱情真的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这么不单纯的爱情。
杨程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刺，扎得她心口隐隐的疼，虽然说他的过去与自己无关，可是这个女人已经高姿态地踏进了他们的领域，顾兮靠着窗户散下长发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指甲，糖果色在阳光下有着柔润的光泽，她终于做了自己从小最想成为的女人，骄傲而张扬。
小时候的顾兮，最渴望成为的人就是筱染，踩着高跟鞋笑容骄傲，一举一动都是风景。
空调吹得她有些冷，是不是每一场幸福的背后都会是如此不堪？
他们的幸福如履薄冰，她站在这座城池里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不小心就打破了这种好不容易得到的平衡，可是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想知道一个她追寻已久的真相。
以前晏晏说，顾兮，如果你想对得起每一个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你做到了，但是，唯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姜眠，教我开车吧。”顾兮看似随意地开口，也许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句话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直不敢触碰的曾经她现在想彻底告别了。
姜眠握着发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停滞了一下，她的侧脸在阳光下微微泛红，长睫毛微微垂着手指支着下巴靠在车窗上，还没接话顾兮却突然淡淡地开口，“我走出我的过去，你也走出你的，好吗？”
她的语气随意地像是这只是一场赌博，就像她最初决定的婚姻只是一场她自信可以是赢家的游戏。
以退为进吗，姜眠伸手按了一下顾兮的脑袋，其实她没必要再去算计，因为她已经赢了，先爱上的那个人注定是输家。
拉风的法拉利停在程氏的大楼下，人来人往，顾兮伸手搭上姜眠的肩膀浅浅的一枚吻却是百转千回的柔软，姜眠抬起顾兮的下巴温柔地回应，目光透过车窗刚好对上经过的程梓乾。
顾兮上楼之后，姜眠自己点了一支烟在楼下久久没有离开，那天的记忆依然鲜明如新，其实在程梓乾的爱面前，姜眠是自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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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爱情里，他扮演了一个不择手段的角色，其实他看不起杨程，自己的手段又比杨程干净到哪去。
那个午后，他给程氏定的合作案最后期限就是顾兮前去英国的那天，所以无论如何顾兮都找不到自己要找的那个男孩。姜眠在皇家等得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扣着桌子时，看到那个顾兮深爱了多年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步履匆匆地走过来在自己对面拉开了一把椅子。
程梓乾摘下墨镜的一瞬间，姜眠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当时是他把浑身是血的程梓乾送去医院的，却还是没想到他会伤得那么重，那时他的左眼有着一道极其惊悚的疤痕远比现在顾兮所看到的惊人，而那时他的左眼是完全没有焦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