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之后,郑太太满面怒容地回来了:“王石斛家的简直不知好歹,她竟然不同意,说老太太走的时候说了,一切都按照原来的办。”

她坐下来,握着薛锦棠的手道:“你别担心,等回了京城,舅母自会去跟老太太说,让她同意。”

薛锦棠点了点头,心中疑惑更甚,原来这两年,她出院子都不能,薛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五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郑执是傍晚回来的,他惦记着薛家两姐妹的事,回来先跟下人打听这几天薛锦棠有没有找薛锦莹的麻烦,得知一切风平浪静,他心中稍安。想着给郑太太请安之后,就去找薛锦棠理论。

郑太太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荣姑正耐心劝慰:“…太太别急,锦棠小姐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郑执把脸一落:“母亲,荣姑,薛锦棠又闯什么祸了?”

郑太太急得火烧眉毛,满心的官司无处诉说,见郑执回来,便如溺水的人见到了稻草,一把就抓住了:“老大夫说锦棠的肥胖是因为之前吃太多药弄坏了脾脏,以后一直会这么胖,喝水都会长肉,想要瘦下来,比登天还难。”

“锦棠不相信,说她一定能瘦下来,这几天几乎不吃不喝,昨天饿得昏倒了,把我吓得半死。我劝了大半天,好说歹说,今天她好不容易愿意吃饭了,又开始做一个什么“无情戏”,满身大汗,累得脸色苍白都不停。你说说,这该怎么办?”

原来她没有闯祸,只是折腾她自己。郑执微微松了一口气,见郑太太急得脸发白,又觉得薛锦棠太不懂事。

“母亲别急,我去看看。”郑执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去找薛锦棠,正好他也想让她跟薛锦莹道歉。

郑执走到门口,见地上铺着一个软毯,薛锦棠穿着单衣四足着地趴在软毯上,臀部翘得高高的,头倒着压得很低。这是华佗五禽戏里的动作,鹿戏、虎戏的起始式,非常简单。

薛锦棠身上的单衣都已经汗透,身下铺的软毯也汗迹淋淋。她做得很吃力,也很认真,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淌进了她的眼睛里,她闭上眼睛,气喘吁吁道:“杏红,给我擦擦脸。”

她原来的声音清亮婉转,此刻却又喘又抖又颤,听起来不像吩咐,倒像是娇怯哀求。

虽然如此,她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郑执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已经很累了,体力几乎接近极限,却还在坚持,这跟之前他所认识的薛锦棠很不一样。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执着坚韧是很吸引人、打动人的。

薛锦棠胳膊腿都在发抖,却尽力弯曲膝盖,然后抬起左腿,向上蹬去。随着她腿抬起,裤腿掉落,露出白皙的左脚圆润肥胖的一截小腿。

郑执脸上突然一热,心头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几下,他转身要走,听见杏红一声惊呼,本能地回转身体,大步走到薛锦棠身边,将快要摔倒的薛锦棠扶住。

满怀都是清甜馥郁芬芳,还有她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身体,无一不勾起他那晚的回忆,郑执像被烫了似的,赶紧收回手。

7.和解

郑执若无其事地退后一步,正欲吩咐杏红扶薛锦棠起身,只见杏红已经拿了一条毛毯,将薛锦棠裹住。

薛锦棠之前吩咐过她,她做完五禽戏大汗淋漓之后,要立刻保暖。

郑执越发不自在,又很快平静下来。

薛锦棠气喘吁吁跟郑执道了谢,便进内室梳洗,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收拾好。

她以为郑执已经走了,不料他还在,薛锦棠想着他厌恶自己,无事绝不会主动来找她,便对杏红吩咐道:“给郑表少爷上茶。”

然后正色道:“郑表哥有事,便坐下来说话吧。”

她自己也从从容容坐下了,一副疏朗端庄招待客人的样子。

郑执满腹责备的话语竟不知如何开口,想着薛锦莹受了莫大的委屈,他便开口道:“锦棠,关于莹表妹落水…”

杏红端了茶上来,薛锦棠接了,淡淡道:“表哥请用茶。”

郑执根本没有心思喝茶,薛锦棠就放下茶盏:“表哥怎么不喝,嫌我这茶不好吗?”

“自然不是。”郑执喝了一口,点头道:“是好茶。”

薛锦棠这才笑了:“这是薛锦莹前天送来的茶,她说因为下人蒙蔽错怪了我,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将祖父给她的西湖龙井送来给我赔罪,希望我不要怪她。还说我们是嫡亲姐妹,父亲不在了,更该相亲相爱,不能因为外人的挑唆坏了姐妹的情分。”

薛锦棠见郑执握着茶盏的手指僵硬了,只做没看见,继续道:“可我哪里知道什么是好茶,什么是坏茶呢,既然郑表哥说这是好茶,那就一定是好茶了。她送了这么好的茶叶给我,可见是真心知错了,我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她捏着茶盖,轻轻撇着茶沫,啜了一小口,一副真的在品茶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她才重新抬头:“郑表哥,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郑执默然。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归根到底她们才是嫡亲的姐妹,他若是质问责备薛锦棠,岂不是在挑拨人家姐妹不和吗?

一时间,他竟拿不准到底是薛锦莹真的来道歉了,还是薛锦棠故意说这些话堵他。可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时候,之前的话,他都不能再提了。

郑执放下茶盏:“原来你跟莹表妹已经说和了,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既然你们已经和好如初,我也就放心了。”

薛锦棠摇了摇头:“也不算和好如初,她派人送过几次东西,我虽然接受了,但到底没有跟她当面说清楚。”

“既然如此,那上午我做东,请你跟莹表妹喝茶,你们是亲姐妹,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也就没事了。”郑执又补充道:“不知你愿不愿意?”

她当然愿意。

这几天从舅母那里得来的消息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的活动范围很小,除了舅母、郑执与她自己住的院子之外,便是半个别院的花园,其他的地方她都不能去。

接触的人少,除了舅母、郑执、荣姑、杏红,再无其他人。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是四小姐薛锦棠,可当着别院其他仆妇的面,大家都称呼她“表小姐”,因为有郑执这个表少爷在,大家都以为她是郑执的亲妹妹,而不是薛家的小姐。

而薛锦莹则一直蒙着脸,很明显薛家是做了李代桃僵的打算。

等薛锦莹代替她嫁进了沈家,她这个废棋会有什么下场?

她必须要出去的,哪怕只是去看看别院的另外一边。

薛锦棠点了点头:“郑表哥开口,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

“你同意就好。”郑执看了薛锦棠一眼,起身便走,待走出院子,便感觉这次谈话他完全被薛锦棠牵制着,让他竟然隐隐有些压力,这种感觉他觉得很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走得太急了,竟然忘记告诉薛锦棠等会喝茶见面的地方,又回去找薛锦棠。

薛锦棠正跟杏红说话:“郑表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摔跤的时候,他刚好到吗?”

“不是,郑表少爷来了有一会了,因怕打扰您,所以我没有说。”

“也就是说,他一直看着我做五禽戏。”她声音淡淡的,可依然能让人听出来不悦。

郑执在窗外,听了这话眉头一跳。薛锦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故意窥视她吗?

薛锦棠想到自己赤|裸双足,摆出各种姿势,被郑执看见了,很不好,就对杏红道:“以后我做五禽戏的时候,你不必陪着,只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杏红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做错了,她忙跪下来,慌张地解释:“以前您病着,表少爷跟郑太太一起照顾您…”

所以,男女大防很松。

他们并未将她当成女孩子,而是当成一个生病的小傻子。

贴身丫鬟都不够,竟然要郑执这个外男来照顾她,之前的两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大概可以猜出来了。

“你不用怕,今天不是你的错。”薛锦棠拍了拍杏红的手,叫她起来:“以后你就按我说的办。从前我病着就算了,现在我好了,以后我们就该注意着,对郑表少爷也是一样。今天这种事情,不可再出现第二次。”

郑执心里憋了一口气,他好心好意扶了她一把,竟然被她倒打一耙,薛锦棠真不愧是薛锦棠!

他没有再进去找薛锦棠,而是找到荣姑,说明天在临风亭请薛锦棠姐妹喝茶,让她把地点转告薛锦棠。他自己则去找薛锦莹,跟她一起去找王石斛家的,请她允许薛锦棠明天出院子。

薛锦莹的计划是,郑执三言两语就会跟薛锦棠吵起来,他愤然离开过来找她,她再主动低头说去见薛锦棠,以此激怒薛锦棠,让郑执对薛锦棠更加厌恶。

可等了很久郑执才来,他脸上固然有不高兴,却并没有太过生气。

薛锦莹愣了一下,怎么跟计划中不一样,哪里出了问题呢?

“郑表哥,快进来坐。”薛锦莹笑着捧了茶给郑执:“祖母前几日给了我几包茶,我喝着特别清爽,想着你一定也喜欢,就留着等你回来一起喝,你快尝尝。”

郑执在薛锦棠处喝了一肚子茶水,此刻并不口渴,只接过来放到一边,略带了几分责备:“你自己都不舍得喝,还把这么好的茶叶送给薛锦棠,她哪里能分辨得出好坏?白白浪费了你的好茶。”

薛锦莹柔柔一笑,轻言细语道:“祖母走的时候,特意交代我好好跟锦棠相处。我是姐姐,受点委屈先低头迁就锦棠是应该的,只是怕锦棠不懂事,耍小孩子脾气忌恨我不愿意与我和解,祖母知道了,也只会怪我这个姐姐没能给锦棠做好榜样。”

她看着郑执:“所以还要劳烦郑表哥,替我在锦棠面前说项。只要锦棠愿意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便是让我端茶倒水给她赔礼道歉…我也同意。”

郑执绝不会同意她给薛锦棠赔礼道歉的,相反,郑执会为她出头,让薛锦棠跟她赔礼道歉,而薛锦棠也一定不会同意。

到时候闹起来,可就有意思了。

果然,郑执如薛锦莹想的那般皱了眉头:“她有什么资格受你的道歉?这话快别提了,有我在,绝不会让你给薛锦棠端茶倒水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我们一直僵持着,祖母责怪下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郑执出言宽慰道:“薛锦棠已经答应跟你和解了。”

“锦棠她…”薛锦莹抬头起来,不敢置信:“她愿意跟我和解?”

“是啊。很意外是不是,其实连我都没想到。”郑执松了一口气,脸上带了几分笑:“这回你可放心了吧。”

“嗯。”薛锦莹慢慢点头,缓缓勾起一个浅笑:“这可真是太好了。”

临风亭建在一个小缓坡上,因为缓坡地势高,又面对着湖泊,坐在亭中观水看景,能感受到清风送爽,所以名叫临风亭。

缓坡上原本种满了各色鲜花,因为入秋花朵凋零,只剩零星的几片叶子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只有两片菊花圃开着黄、紫两色的菊花。

薛锦棠朝亭外瞥了一眼,几个丫鬟仆妇正在清理干枯的花枝,不由抿了抿唇。

薛家到底只是商户人家,这要是在京城金陵,哪里能等到花朵都谢光了才清理?下人敢让主子看到枯枝败叶的景况,早就要挨责罚了。

也不知京城现在怎么样了?她死了,程濂与汝宁公主会如何向别人解释。

还有纪琅,他为了他们的婚事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只等她出了孝期他们就能成亲了,可她却死了,她不敢去想这件事情会对纪琅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时走神想着京城的人事,就没听到郑执刚才说的那些让她们放下结缔,重归于好的话。

还是薛锦莹见纪琅尴尬,连连唤了薛锦棠好几声,才让她的思绪回转过来。

薛锦棠扭过头,略带疑惑地看着薛锦莹,一副不明白薛锦莹为什么那么大声唤她的样子。

薛锦莹气结,声音却越发柔软,听起来仿佛还带了几分笑意:“锦棠妹妹,我们两个闹矛盾是小,郑表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大。这几天他日日记挂着我们的事情,连当值都不能安心,是姐姐不好,你看在郑表哥的面子上,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真是虚伪!

薛锦棠淡淡看着薛锦莹与她脸上的面纱。

她这个正主已经清醒了,薛锦莹还带着面纱,目的可想而知。

“好。”薛锦棠点头,用“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的语气说:“我不生气就是。”

她又看了郑执一眼,半真半假地问:“三姐姐跟我道歉,郑表哥不生气吧?”

郑执视薛锦莹为亲妹,自然舍不得她受委屈。可薛锦莹主动道歉了,薛锦棠也接受了,两人和解的目的已经达成,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不生气的。”

薛锦莹噎了个半死。

她等着薛锦棠翻脸跳脚,没想到却等到这么一句话,薛锦棠还先一步问了郑执,将她的后招都堵死了。

薛锦莹无语凝噎,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气恨。她脸上常年蒙着面纱,倒不怕表情泄露情绪。

荷叶见自家主子吃瘪,忙借着给薛锦莹续茶的时机插嘴道:“四小姐是真不生气吗?我们小姐送了好几次东西给四小姐示好,四小姐却从未回赠过。四小姐别是嘴上说不生气,心里记恨上我们小姐了。”

薛锦棠讶然,诧异地看向薛锦莹:“原来三姐姐给我送东西,是惦记着让我回送。不过是几盒子糕点,几包茶叶而已…”

三姐姐你舍不得就不要送了,送了还想要回礼,这就有些不应该了。

“姐姐的东西还不就是你的东西?哪里分什么你的我的?这点子东西,我又怎么会惦记着。”薛锦莹柔声笑道:“不过是荷叶这丫鬟胡乱揣测而已,锦棠别跟她一般见识。”

薛锦棠放下茶盏,郑重其事道:“原来是荷叶越俎代庖,真是没规矩,该打!”

8.第一更:女学

临风亭里的气氛顿时一滞。

郑执正要开口,薛锦莹已经落了脸呵斥荷叶:“还不向四小姐道歉。”

荷叶“噗通”一声跪下,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带了哭腔道:“奴婢不该胡言乱语,请四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她趴在地上,好不可怜。薛锦莹心疼了,脸色很不好看。

这哪里是在打荷叶的脸,分明是打她这个主子的脸。

郑执忍不住了,张口就要跟薛锦棠理论,薛锦棠却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扶荷叶,可惜她太胖了,自己不摔跤就算好的了,还怎么去扶人。

所以她只能扶着桌子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随口跟三姐姐开个玩笑,你们怎么就这般劳师动众。”

荷叶起身哭着说:“四小姐不怪奴婢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便是你做错了,也有妈妈们管着,哪里能因为一句话就自打耳光,真不知你平时…”

薛锦棠惊慌失措地看向郑执:“郑表哥,你怎么也不拦着?”

郑执:…

薛锦莹脸色有些白,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锦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荷叶下去吧。”

这个小插曲虽然过去了,可亭子里的气氛却比刚才更差了一些。郑执心里存了气,却又说不上来气什么。薛锦莹强颜欢笑,心里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薛锦棠倒是觉得神清气爽,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舅母还等着我回去吃午饭。郑表哥,三姐姐,你们要继续在这里吹风赏景吗?”

“我来这里就是想跟锦棠重归于好的,既然锦棠不生气了,我也回去了。”她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柔声道:“郑表哥送锦棠回去吧。你下午有空,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好。”郑执说:“我吃了午饭就过去。”

“那我等着表哥。”薛锦莹声音的声音比之前柔了三分,脸虽然面向郑执,眼神却一直留意薛锦棠,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薛锦棠面色很平静,仿若没有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一般。

薛锦莹从亭子的另外一边走了,刚出亭子,她的脸色就异常难看,手也不由自主按在心口上,以此来缓解内心的惊疑慌乱。

她轻敌了,薛锦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薛锦棠了。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边郑执去扶薛锦棠,却被薛锦棠拒绝:“郑表哥,我自己可以走。”

她对郑执微微一笑,扶着杏红,慢慢朝缓坡下走去。

郑执收回自己伸到半空的手,看着她艰难缓慢挪动着步伐,眼神定定的,过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追上去。

薛锦棠已经停下来了,她正在跟一个高高大大,黑黑壮壮的丫鬟说话,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那丫鬟高兴不已,兴高采烈地大笑:“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然后那丫鬟回头,冲一旁站着的另外一个丫鬟说:“妹妹,你听到了吧,我没有撒谎,没有闯祸,她掉湖里了,是我救上来的。你上次说,只要我不闯祸就给我糖吃的。”

傻大姐眼巴巴地看着她妹妹:“好妹妹,我真没闯祸。”

傻大姐的妹妹有些惊慌,忙上前来给薛锦棠行礼,求薛锦棠不要怪罪傻大姐。薛锦棠摆摆手说不要紧。

傻大姐没有得到妹妹的回复,不高兴地扭来扭去,她妹妹个子小小的,竟然还能站稳,还耐着性子哄她:“我相信你没闯祸,回去我就给你糖吃。”

傻大姐这才算满意了。

“傻大姐说的是真的。”薛锦棠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笑了:“她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傻大姐,我已经淹死了。”

薛锦棠从杏红那里拿了一包糖给傻大姐,傻大姐喜欢极了:“真的都给我,你可不能后悔。”说完抱着糖就跑。

她妹妹匆匆给薛锦棠赔礼,就追着傻大姐去了。

郑执心头一紧。

薛锦棠的确落水了,老大夫诊脉之后说的,现在傻大姐又说是她救了薛锦棠,那薛锦棠并没有撒谎,她的确落水了。可莹表妹说薛锦棠没落水…

不,莹表妹她又怎么会知道薛锦棠落水了呢,毕竟薛锦棠那般跋扈,莹表妹根据她的做所作为猜测薛锦棠没有落水也是应该的。

郑执松了一口气,一路沉默地陪伴薛锦棠回去。

郑执的惊讶、皱眉、沉默薛锦棠看在眼里,她猜也能猜到薛锦莹跟他说了什么,她原本就是故意激郑执去质问薛锦莹的,她知道薛锦莹必然不会承认还会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