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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餐下来,五月女孩双颊已失去之前的红晕,想必,炸酱面也是勉勉强强吃完,也许,她的勇气只能到处为止了。

因好奇和心上人拉拉扯扯的女人是谁,在明知不可行的情况下,跟着心上人来到他家里。一门心思想从心上人口中得到解释,强打精神赔上笑脸,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不容易等来那女人的露脸,原本以为心上人会为二人作介绍,但心上人非但没有,还和那女人坐在一起:这是一种暗示行为吗。

一顿晚餐下来,炸酱面味道怎么样她压根不清楚,她只知道心上人是先给那女人倒的水,虽然,他也给她倒水了。

到了这个时候,勇气已是所剩无几。

一点自尊支撑着她把炸酱面吃完,吃完炸酱面,从座位站起来,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再不离开的话,眼眶里的眼泪说不定就掉落了下来。

二十出头的姑娘,对待感情的表现力还是有所欠缺,敏感且脆弱。

五月女孩站了起来。

戈樾琇没给她提出告辞的机会,笑着说:“我应该还缺你一个道歉。”

“啊——”

“电梯、玩具枪、换装舞会。”戈樾琇给了几个关键词。

“啊?”五月女孩一脸茫然看着她。

那天在电梯里的表现很机灵来着,这会儿怎么反应这么迟钝,看来真是方寸大乱了。

“那天在电梯里用枪指着你头的人是我。”带着一点洋洋自得的语气。

“原来…原来是你。”

戈樾琇站了起来,朝五月女孩微微欠腰,正经八百道起歉来:“对于那天在电梯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片刻。

“没事,没事…”五月女孩摇着手,她似乎从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中嗅到别样的事态发展,表情没再像之前那般刻板。

好了,道歉完了,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了。

在自我介绍之前,她得好好斟酌一下用词。

还没等戈樾琇理出简洁顺畅的自我介绍方案,宋猷烈就冷冷叱喝:“戈樾琇。”

“干嘛?”瞪了他一眼。

明白了,她的甜莓这是怕她捣乱,就像她上次破坏他和抹茶女孩的好事;她的甜莓可是在怕她忽然间蹦出“啊,我是他的同居人”类似这样的话吗?

不,不会。

戈樾琇不会再干那种傻事了。

宋猷烈脸色凝重,眼神更是带着满满警告,还是最高级别的红色预警。

以为光警告眼神吗?不,此时此刻,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感让戈樾琇呼吸困难,手掌心冒汗,胃部翻江倒海。

庆幸地是,餐巾挡住了两双紧紧握住的手。

侧过脸,面对着五月女孩。

说:“我叫戈樾琇。”

自我介绍时用的是中文,五月女孩档案说了,中文是她的母语。

疼,疼死了。

从手腕处传来的更盛,心里怀疑,她若是再开口,她的骨头会因无法承受那力道,化成灰。

天地良心,她现在也在承受着内心煎熬。

面对五月女孩。

缓缓开口:“我叫戈樾琇,是宋猷烈的表姐。”

贺竺和贺烟是姐妹,戈樾琇是贺竺的孩子;宋猷烈是贺烟的孩子,按中国传统亲属关系,她和宋猷烈是表姐弟。

她叫贺知章“外公”;宋猷烈也叫贺知章“外公”。

她的外公总是不厌其烦在她耳边唠叨“坨坨,你要是能有阿烈十分之一懂事,不,是百分之一懂事外公就知足了。”

以前,这念叨要是让她烦了,她就会去找宋猷烈麻烦,找宋猷烈麻烦的方式现在想想应该被归结为“另类”。

现在呢?

外公,现在坨坨懂事不。

你看,她都不给阿烈做添堵的事情。

扣住她手腕的手松开。

戈樾琇大大松下一口气,刚刚她疼得眼泪都差点掉落了。

微笑看着五月女孩。

她的这番自我介绍宛如仙丹妙药,前一秒还煞白的脸这一秒迅速变得红扑扑,红得都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眸也在瞬间被注入活力,眼里眉梢流光溢彩,顾盼生辉。

声音更是脆生生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英文名字相信你已经清楚,但我的中文名字你一定不知道。”

女孩伸出手。

眼娇声俏:“我的中文名字叫做张纯情,弓长张,纯粹的纯,情感的情。”

张纯情?这张脸倒是很符合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套在那位抹茶女孩身上也应该很合适吧,戈樾琇想。

看着停在空中的手。

手的主人正眨巴眼睛瞅着她,细看,可以窥见她眉宇间丝丝讨好:眼前的女人是心上人的表姐,可她刚刚都干了什么,以那种心态去怀疑眼前的人,真真是太不应该,丝丝讨好中又凭添一点愧疚之感。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缓伸手。

戈樾琇和张纯情没能成功握上手,因为宋猷烈抢在她之前拉起张纯情的手。

他的手白皙修长,她的手白皙秀气。

人配,鞋配,手也配。

张纯情走了。

离开前张纯情还趁着宋猷烈去拿车钥匙稍微卖弄一下她的小聪明“我猜,你和宋猷…宋先生从小关系一定很好,所以,你们偶尔会来一场比较另类的见面方式,我猜,当时指着我头的是一把□□。”

看看,这么迫不及待想和她套交情了。

“你猜得没错。”莞尔。

“你笑起来真好看。”语气很像一回事。

“只是笑起来好看吗?”

“头发也漂亮。”想起什么,补充到,“当然,脸也漂亮。”

夸她脸漂亮时目光却是放在她胸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也许想顺道夸一下心上人表姐的身材,可联想到自己的,最终,带着一点点微妙的心态咽下了话。

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到了一定境界的话,据说可以掌握到一定的读心技能。

宋猷烈送张纯情回家了,她以宋猷烈表姐的身份也装模作样了一番。

面对她好言好语追上去叮嘱“开车小心一点”宋猷烈冷若冰霜。

从“电梯事件”以及几个小时前门口的“拉拉扯扯”的行为都足以告诉外人,那表姐弟两感情很好。

可不能穿帮,抬手作势要打他,手连他衬衫边还没碰着,就被一掌推开。

好家伙,那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好吧,就当是再一次让人看笑话了,灰头土脸爬起。

狠狠瞪了宋猷烈一眼,目送宋猷烈打开副驾驶车门,张纯情眉笑眼笑弯腰,想起什么,隔空抛来一句:“你要是想找人陪你逛街,可以找宋猷烈要我的电话号。”

这会,不是宋先生了。

“好。”回答。

“再见。”她和她挥手。

“再见。”微笑注目,做出挥手动作。

眨眼功夫,车子消失在平原上。

慢吞吞转身,慢吞吞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她要不要回房间收拾行李,一走了之,反正,这事情她常干。

可,她的护照身份证记者证卡都不在她手上,她要往哪里走?而且,这里是叫不到车。

回到房间,戈樾琇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烦死了,想当一回好人怎么这么难。

脸深深埋在被单里。

周遭静寂。

“别找借口了,胆小鬼。”一个声音忽然间冒了出来。

是谁?

睁开眼睛,十二岁的戈樾琇站在梧桐树下。

枕头朝那个方位砸去。

“滚,戈樾琇已经长大了,长大了!不是十二岁,更不是十六岁,是二十六岁!”

十二岁的戈樾琇还是站在梧桐树下,直勾勾看着她。

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被单里头。

从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似乎一秒也未曾消失过,都蔓延至心里,五脏六腑揪着,那感觉像一名胃部千疮百孔的患者病发时。

会不会,她就这样痛死。

思绪陷入混沌。

也许她是睡着了,也许是休克过去了。

世界陷入黑暗。

眼帘伴随回归的思绪掀开。

从阳台处传来的那一点猩红是房间唯一的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第60章 回忆杀.猫吃了金丝雀

半夜, 戈樾琇醒来。

从阳台处传来的那点猩红是房间唯一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阵刺痛。

没多想, 从床上起身, 打开阳台门。

发现,有个人站在她阳台上, 她房间是反锁来着, 怎么他跑到她阳台来了, 再一想, 宋猷烈要到她阳台来太容易了。

他房间也有阳台, 怎么跑到她阳台来抽烟了。

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

手已于她思想之前,去抢他的烟。

他一个反手, 她的身体轻飘飘往着阳台外,腰以倒V姿势被动挂在阳台沿上,脚离地面, 上半身垂落至阳台外侧。

半空中抖动的长发告知她, 只要宋猷烈稍微一用力,她就像会像那年妈妈一样。

这里是三楼,死不了的话,断胳膊断腿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死亡, 戈樾琇还是有一点点敬畏的。

双手紧紧抓住阳台沿。

他再一个发力。

离地的脚尖往着天空,眼看着她要以一种倒栽葱的方式扑向地面, 手一抖从阳台脱离, 求生本能让它们在半空中挣扎, 徒劳想抓住些什么。

最后关头,宋猷烈腿压住她的脚,身体被稳定在阳台沿上,但手已经够不到任何物件,唯有和头发一起下垂,从喉咙口艰难挤出:宋…宋猷烈。

倒着看宋猷烈。

他身体微微往她倾斜,形成俯瞰之状,那声“戈樾琇”带着沙涩。

“千万不要怀疑此时此刻宋猷烈想弄死戈樾琇的决心,很好玩吗?戈樾琇,很好玩吗?”

眼泪横向,夜风轻飘飘把它们从她眼角带走。

“不就是脸蛋还算能看,不就是头发比较顺眼,不就是胸部大一点吗?”

又有眼泪从眼角飞走。

她眼角处的眼泪被风带走了,而掉落在她鼻尖上的那滴液体是怎么一回事?

垂立的双手往上,是想要去触摸他吗?不知道,不知道。

“妈妈生日,连续三年,我以学习忙以工作太多只让人送去礼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外公’我更愿意称之他为‘老先生’,拒绝见妈妈,把自己外公称之为‘老先生’关于这两个现象一直不承认是为了你,戈樾琇那么可恶,怎么可能?!”

“戈樾琇,你要知道,你有精神病患者可以当借口,而我没有,什么可以触碰什么不能去触碰,明文规定,条框约束,即使是这样…还是…每天想亲想摸自己的表姐。”

第二滴液体从天空垂直掉落,这次落于她嘴角处。

胃痛感又来了,天翻地覆。

在天翻地覆中,逢年中国传统节日,外公从他的助手接过平安红包,平安红包坨坨一个,阿烈一个,“谢谢外公。”她的脆生生的,他的则低沉些。

难得有一个闲暇时间,外公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他,在唐人街时遇到老朋友,乐呵呵介绍,这是我的外孙和外孙女,遇到的人要是外国面孔的话,总是啧啧赞美“我的上帝,他们可真漂亮。”要是遇到东方面孔,则“你一定是姐姐,他一定是弟弟”。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被老头子拉在手里的男孩个头一下子超过了女孩,最开始,只是高过一点点而已…

现在,现在已经高过很多了。

“戈樾琇,”他又朝着她靠近一点点,“昨天早上,你一定看到厨房掉落的那些碎片,我相信你很希望那是夜晚小动物们的行为,但很遗憾不是,厨房里掉落的碎片是你的杰作,当时我们衣服都来不及脱,至于昨晚,需要我告诉你,我们用掉了几个套吗?嗯?戈樾琇,好玩吗?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