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当垆的却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妇,不知是喜爱白色还是家中有亲人去世,通体皆素,纤腰盈盈一握,丹凤眼含情脉脉,风情万种。
谢朗将铜钱递给她,指了指那虬髯大汉,低声道:“你送壶上好的酒过去,什么都别说。”
少妇接了,抿嘴一笑,谢朗也冲着她呵呵一笑,薛蘅别过头去。
虬髯大汉只在少妇将酒壶放下时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嚼着牛肉。
“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赏口吃的吧。”一名瘸了腿的乞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酒肆,挨桌乞讨。
有人不耐烦地呵斥,谢朗忙招手道:“你过来。”
乞丐急忙过来,身子失去平衡,眼见就要跌倒在地,谢朗一把将他扶起,又将桌上的馒头分了几个给他。见他狼吞虎咽,轻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他低头看了看乞丐腿上的伤势,红白相间,触目惊心,向薛蘅道:“蘅姐,还有伤药吗?”
薛蘅叹了口气,“昨天用完了。”她再掏出两吊铜钱,谢朗接过,将铜钱放在乞丐手心。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小心收好,别让人抢去了。不管再饿,先买药把腿给治好,腿好了就有力气,可以再去赚钱买吃的。”
乞丐激动得双眼流泪,又似怕自己脏脏的身子挨到大恩人,咬着馒头、捧着铜板,坐到酒肆的门槛外,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着。
数完一遍,他似不敢相信,又再一遍一遍地数着。
谢朗看得心酸,连忙低头,大口咬着馒头。
有人进来。薛蘅抬头,见这人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绸衫,摇把同样皱皱的折扇,奸笑兮兮,白眼珠多、黑眼珠少,是集镇上常见的地痞,便又低下了头。
地痞却斜依在柜台上,开始调戏那掌柜的少妇。
“素娥妹妹,我昨晚可梦见你了。”
少妇一把将他的手挥开,怒道:“白眼狼,滚开!”
“哟,丁家妹子,你在梦中对我那么温柔,让我欲仙欲死,怎么这刻竟不认得哥哥了呀?”
薛蘅听得眉头一皱。
丁素娥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酒肆门口,喝道:“白眼狼,你若再这样,我叫你爹来!”
白眼狼将扇子放在手心拍打着,得意道:“丁家妹妹,可真不好意思,我爹昨晚受了些风寒,此刻只怕连你的话都听不明白了。”
丁素娥慌了神,白眼狼已慢慢向她凑近,道:“妹子,你家掌柜的瘫在床上,你身子苦,心里也苦,哥哥我都知道。不如让哥哥我来照顾你吧---”
丁素娥尖叫一声,从柜台后跑了出来,白眼狼却不急,嘻嘻笑着来追她。
酒肆内有人看不过眼了,怒喝道:“成何体统!”
白眼狼将眼一瞪,“老子的干爹是霜阳府的知府大人,谁在这鸹噪?!”
那人顿时噤声,谢朗正要拍案而起,丁素娥已逃到了他身后。白眼狼追了过来,大喇喇道:“臭小子,滚开些!”
谢朗斜眼看着这个周算盘的干儿子,冷笑道:“我若不滚,你又如何?”
丁素娥见来了个不怕的,不再往别处躲。她站在谢朗和薛蘅中间,纤弱白嫩的手紧揪住谢朗的手臂,娇呼道:“好汉救我!”
白眼狼挽了袖子,上前来拽她,口中道:“小贱人,今天看你躲到哪里去?”
谢朗气得一脚踹过去,正中胸口,白眼狼仰面倒在地上。
酒肆内的人都叫起好来,过了好一阵,白眼狼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怒道:“臭小子,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谢朗回头安慰泫然欲泣的丁素娥,“你别怕,我帮你出气。”又看着白眼狼笑道:“少爷我还真是活腻了,不想做人,只想做神仙!”
薛蘅吃着豆子,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白眼狼气得扑了过来,谢朗脚在地上一蹬,凳子横移一尺,白眼狼扑了个空,跌了个狗吃屎。酒肆内的人哄堂大笑。
白眼狼再爬起来,指着谢朗咬牙道:“臭小子,你有种就别躲!”
谢朗看了看薛蘅,见她目光柔和。这目光,和昨日戏弄周算盘后她望着自己时一样。他心中一热,便对白眼狼笑道:“好,少爷我就不躲,看你能把我怎样!”
白眼狼在手心吐了个痰,一把扑过来,紧紧抱住了谢朗的腰。
谢朗仰头,哈哈大笑!
就在这一刹那,酒肆内嘭嘭连声,几乎所有人都动了。
谢朗正哈哈大笑,想用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将那白眼狼震出去,却觉腰被他死死抱住,运不起真气。
他大惊,双臂甫动,却被身边的丁素娥用力扳住。此时她眼神锐利、手腕硬如坚铁,哪还是刚才那个弱小女子,分明是一个武林高手。
霎时间,谢朗瞥见薛蘅正被那几名食客围攻,她以一敌四,虽然暂未落于下风,但也是撑得十分辛苦。
谢朗大怒,双目圆睁,右足暴踢,直取那白眼狼心窝。
白眼狼一个侧翻,轻轻巧巧避过他这一脚,左手却仍扼住他腰间,右手则化扼为戳,来点他的穴道。
所幸薛蘅为改变谢朗身形,在他腰间缠了几圈厚厚的布条。白眼狼的指力便只透了三分进来。谢朗穴道一阵酥麻,却仍未倒地,只是晃了晃。
白眼狼“咦”了声,重新抱住谢朗的腰,叫道:“十六,你来!”
那“丁素娥”应了一声,清朗无比,却不再是女子腔调,而是正宗的男儿声音。
“她”同时松开谢朗双臂,右掌在他肩头一按,身形轻巧地翻过他头顶。谢朗双臂回复自由,本能地上举去攻“她”,但这“丁素娥”翻得极快,谢朗双掌还未触到“她”的裙角,“她”已落在他面前,骈指如风,正中他的膻中穴。
薛蘅本咬着豆子,嘴角微微带着笑容,看谢朗戏弄那白眼狼。
但谢朗仰头大笑时,白眼狼抬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薛蘅心呼不妙,嘴里的豆子不及吐出,本能前扑,翻过桌子,再在地上连滚数下,才避过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暴雨般的招数。
但她和谢朗坐着的桌椅,都“咔嚓”数声,碎裂成无数碎片。
围攻薛蘅的共有四人,若论单打独斗,都不是她的对手。但这四人虽兵刃不同,却配合无间,相互呼应,攻则集雷霆之力,守则成犄角之势。
特别是其中一人,手持木棍,招式简单,却霸道异常。每一次挥出都在酒肆内激起一股狂风,这风从门口鼓涌出去,吹得酒肆门口的酒幡在空中急速翻转。
这人棍法一旦攻出,其余三人中的两人配合急攻,另一人则护住这三人。攻守兼备,杀得薛蘅一时手忙脚乱。
她腾身间见那白眼狼正戳向谢朗穴道,而他显见已无法躲闪,心中一急,穿云裂石般长啸一声,身形忽然间变得轻灵飘忽,手中寒剑如在空中幻开了一朵朵银色的莲花,“呛呛”连声,那持棍者吃不住,连退十余步,仰倒在地,右肩处,鲜血涔涔而下。
其余三人也被这剑势晃花了眼,退开几步。
薛蘅精神大振,拔身而起,正待拼着内力受损,再度运出“青云十二剑”,却听白眼狼得意的声音传来,“薛阁主,咱们好好谈一谈吧。”
薛蘅努力不让一口真气泄掉,飘然落地,极度戒备下缓缓转身,只见谢朗满面羞怒,坐在椅中,显是穴道被制。而那白眼狼,正将一把森寒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心口。
不过数招,谢朗被制,使棍者受伤倒地,薛蘅收招。
酒肆内,一片狼藉,桌椅碗筷都被那使棍者扫落在地。
唯有北面窗下的桌椅完好无损,而那虬髯大汉,也仍在旁若无人的喝酒吃肉。他只在薛蘅使出青云十二剑伤了那使棍者时,眼中才暴起光芒,瞬间又恢复宁静。
门槛外,那乞丐吓得直哆嗦,瘫软在地。
薛蘅剑横胸前,冷冷注视着白眼狼和“丁素娥”,不发一言。
“啪啪啪啪---”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一人撩起布帘,从后屋从容不迫地迈出来,笑道:“薛阁主好功夫,佩服!”
她笑得黑眸流光,十分明丽,唇角微勾,颇显清贵雍容的气度,正是薛谢二人曾在霜阳府中偶遇过的那位紫衣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再度碎碎念:柴靖啊柴靖,柴靖啊柴靖,柴靖啊柴靖
三三、紫凤初鸣
她走到那使棍者身边,关切问道:“三哥,伤得要不要紧?”
使棍者按住伤口,血从他指间汩汩而下,他却毫无痛色,笑道:“大小姐放心,皮外伤。”
紫衣女子放下心,站起来,向薛蘅拱了拱手,“薛阁主请了。”
薛蘅凝目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谢朗,谢朗羞愧得别开脸。
一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紫衣女子意态潇洒地坐下,微笑道:“薛阁主,打斗伤和气,咱们做笔买卖,如何?”
薛蘅冷哼道:“我薛蘅从不和不知姓名的卑鄙小人做买卖!”
紫衣女子笑盈盈道:“阁主此话差矣!当年青云先生辅佐太祖打天下,也使了不少阴谋诡计,不然今日这天下可不一定会姓秦。”
薛蘅抿嘴不言,紫衣女子一笑,“也罢,为表示对阁主的尊重和我们的诚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柴,单名一个靖字,在家排行老大,所以大家都叫我柴大小姐。”
薛蘅眉头微皱,柴靖已宽手,从使棍者开始一一介绍,“这是三哥,七哥,十一哥,十二哥。”她指着仍袅袅娜娜站在谢朗身后的“丁素娥”道:“这是十六哥,虽然他有时会变成十六姐来吓人。”
“丁素娥”大笑,“大小姐过奖了,是那些小子不经吓。”
他声音清亮悦耳,还略带一丝磁性,地道的男子喉音,偏偏肤如晓月、腰似春柳,就连那十指,都是纤白细嫩。如果不开口,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竟是男儿之身。
白眼狼的匕首仍紧紧抵在谢朗心口,侧头笑道:“我就不用大小姐介绍了,本就姓白,白十三是也!”
“丁素娥”啐了他一口,“你还是叫回你的白眼狼好些!”
白十三嘻嘻笑道:“我若真成了白眼狼,谁来替十六你叠被铺床?”
“丁素娥”恼了,用脚来踢他。白十三笑着躲过,刃尖在谢朗心口旋了一个圈,却始终没有移开半分。
薛蘅冷眼看着,只在白十三与“丁素娥”笑闹时,双眸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只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柴靖举起右手,白十三和“丁素娥”便都肃容站定。柴靖吩咐道:“十六哥,麻烦你送一壶酒给那位朋友。”
“丁素娥”应了,从柜台后取出一壶酒,送至北面窗下虬髯大汉桌上,恭敬道:“大小姐请您喝一杯。”
虬髯大汉仍在浅酌慢饮,并不看他,但也没有推却。“丁素娥”知这是他要袖手旁观的表示,放心地退了回来。
薛蘅脑中急速回忆着,目光落回“丁素娥”身上,终于豁然开朗,冷冷道:“原来是穆帅手下的十八虎将!果然出手不凡,幸会!”
柴靖一愣,转而笑道:“阁主好眼力!”
薛蘅的话一出,谢朗双眼猛然睁开。他没有料到,暗中设局偷袭、以卑鄙手段制伏自己的,竟是剑南穆燕山手下的十八虎将!
他目光从这六人面上一一掠过,似乎要将他们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丁素娥”笑道:“谢将军可看清楚了,到了地府也好向阎王爷告上一状,不要认错人。”
柴靖嗔道:“十六哥又吓人。谁说咱们要取谢将军的命了?可还得经过薛阁主同意呢。”
她望向薛蘅,微微而笑,“薛阁主,我说的这笔买卖呢,就是用谢将军,来换您背上的东西。”
谢朗听她这话,顿时热血冲脑。无奈穴道被制,不能动弹,大声道:“蘅姐,别理她!你快走,不用管我!”
白十三啧啧摇头,“真不愧是骁卫将军,够胆色!只不知这匕首刺进去后,你还能不能嚷得这么大声。”
谢朗瞪了他一眼,讥道:“真是个白痴!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白十三噎住,“丁素娥”笑得媚眼如丝,“白眼狼,你可又有一个新绰号了!”
薛蘅将司詹这几年在册子中所记载的想了又想,仍想不起这位柴大小姐是何人物。穆燕山手下,何时出了这等外表光风霁月、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手段却如雷霆之怒的厉害之人?更何况这人,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子!
而且看样子,十八虎将中的这几位对她颇为服从,她究竟是何来历?
柴靖见她面上冷如冰霜,微笑道:“薛阁主好好考虑一下,柴某不急,有的是耐心。”
薛蘅听到“柴某”二字,忽然醒悟,心中一凛,难道,穆燕山与剑西柴氏联手了吗?
她望向柴靖,平静道:“柴大小姐,如果我薛蘅不答应你的条件呢?”
谢朗一喜,连声道:“对对对,蘅姐,千万别答应。”
柴靖表情颇为遗憾,道:“虽然留不住薛阁主,但能取回谢将军的人头,穆帅也定会欣喜万分。”
薛蘅冷笑道:“你就不怕还没有将谢朗的人头送回剑南,自己的人头先落地了吗?”
柴靖笑道:“我和众位哥哥既然敢来,自然就有办法回去。”
薛蘅声音干干脆脆,拱手道:“谢朗这小子本就碍事,我就把他交给柴大小姐了,告辞!”说罢,她看也不看谢朗,转身往外便走。
白十三冷笑一声,手中匕首缓缓推进,谢朗心口剧痛,鲜血一丝丝沁出来,他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丝声息。
但他的目光,却紧随着薛蘅的背影,似要将这背影,牢牢地记在心间,纵是下了地府、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也仍要牢牢地记住。
柴靖看着薛蘅一步步走向门口,眼睛微微眯起。白十三眼见薛蘅就要踏出门槛,禁不住略显慌乱,看向柴靖。柴靖轻轻摇了摇头,但左手已悄然举起。
薛蘅走到门槛前,又停住,似是想起了一事,回头道:“对了,烦请柴大小姐回去代我向穆帅问安,就说我多谢他上次援手之德。”
屋内诸虎将齐齐一愣,不知道老大何时对这天清阁阁主有了援手之德。柴靖却猛然变色。
但她来不及发出命令,薛蘅已趁众人齐愣的这一霎那,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扑向门槛外的那个乞丐!
乞丐猛然抬头,虽然他已来不及站起,却并不慌乱,左右掌迭次攻出。薛蘅早料到他这招式,扑出之时便将长剑横在胸前。
乞丐眼见自己的十指就要被剑刃削断,只得急急撤掌,薛蘅左掌已按上了他的胸口,喝道:“站起来!”
乞丐眼睛射出仇恨的目光,缓缓站起。他屡次运气,想摆脱薛蘅左掌,但她手掌却似黏在了他胸口,又如同索命的阴魂,无从摆脱。
薛蘅侧头看着要扑过来的“丁素娥”等人,嘴角微露笑意,“柴大小姐,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薛某要与你做一笔生意。”
柴靖已恢复了镇定,她不慌不忙地站起,拍着手掌道:“精彩精彩,薛阁主实在让我惊喜!”
薛蘅对这柴靖的气度颇为欣赏,道:“柴大小姐过奖了。”
二人眼锋相触,俱都微微而笑,心中不禁都大起惺惺相惜之意。
柴靖道:“生意做不做先放下,不知薛阁主能不能坦诚相待,告诉柴某,是如何认出我九哥的?”
乞丐略动了一下,薛蘅冷声道:“我天清阁有门绝学,可以一掌震断人的心脉。”
“丁素娥”冲前两步,唤道:“九哥别动!”
薛蘅看了他一眼,淡静道:“二十年前津河洪灾,有两名少年同时失去了亲人,流落到剑南,被剑南‘南蒲社’的梅师傅收为徒弟,一学花旦,一唱武生。十二年后这二人名声大噪,却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她平静说来,言语中没有一丝情绪,“丁素娥”却慢慢低下了头。
薛蘅续道:“有势力强大者看中了花旦的美貌,烧了南蒲社,杀了梅师傅,抢了花旦。那武生勇闯敌府,在身中十余剑的情况下,杀了仇人,救出花旦,自己却奄奄一息。”
“丁素娥”抬起头,神情凄楚地望向薛蘅掌下的乞丐,乞丐却不看他,闭上了双眼。
柴靖叹道:“这武生确是义薄云天的汉子,实在让人佩服。”
“花旦正绝望之时,穆燕山路过,救下这二人。他用尽寨中的灵丹妙药,并不惜牺牲自己的内力,将武生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从此,武生和花旦便对穆燕山忠心不二,在十八虎将中分别排行第九和十六。”
柴靖点头,笑问,“却不知阁主怎知他就是九哥?莫非是他扮得不象?”
薛蘅摇头,道:“不,他扮得很象,我也没有瞧出破绽。只是有两点:武生从不离花旦,花旦既在此,武生在哪?还有,柴大小姐怎么就知道我薛蘅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呢?我若不答应,径自跑了,你拿着谢朗岂不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你必得防我这一手,在门口设下最后一关。”
柴靖大笑,“佩服佩服,今日与阁主交锋,实是畅快!”
薛蘅逼视着她,缓缓道:“只不知柴大小姐愿不愿意做这笔以人换人的生意?!”
三四、侠骨英风谁敌手
“丁素娥”脱口而出,“行!”
乞丐眼睛猛然睁开,怒道:“十六!你忘了老大说的吗?此次行事,一切听大小姐的,你休多嘴!”
“丁素娥”便回头去看柴靖。柴靖想了片刻,望向门外。
此时门外的雨更加小了,但从酒肆门望出去,西南的天空仍是低沉的灰霾色。云在天际卷涌,如万马奔腾,又似怒雪惊涛,显见遥远的西南,正面临着一场暴风雨。
柴靖负手而立,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她的面上,她却始终紧抿双唇,静静望着门外的雨,只双眸微微闪烁着光芒。
“丁素娥”急得用目光去求那三哥,三哥颇感为难,“丁素娥”慢慢露出绝望的神色。
柴靖却又收回目光,望向薛蘅,眼睛中有凌厉的光芒一闪即逝。她点点头,毅然道:“好,我柴靖就和阁主做回朋友,这笔生意,成交!”
“丁素娥”大喜,白十三却微皱眉头,但终究没有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