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下女子瘦弱的身影略一震颤,片刻之后步苍雪才一寸一寸缓缓的抬眸向他看过来。
“初元!”看到他的脸,她一直朦胧的目光突然有了片刻清明,她无措的擎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眼泪瞬时夺眶而出,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呢喃,“血!血!好多血!”
“别怕,没事了!”男人伸手去触摸她脑后如丝的长发,就势揽他入怀,冷硬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极不协调的温柔。
步苍雪把脑袋抵靠在他胸前,片刻之后终于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
晋天都?这个步苍雪居然是晋天都的夫人?秦菁看着眼前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在这个地方遇到晋天都对她而言还真是飞来横祸,秦菁只是目光冷淡的往屋内瞧了一眼,就转身拉着还处在神游状态的苏雨快步下楼离了这茶楼,因为刚刚出了死人的大事,这会儿街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再加上她们本身就是两个柔弱女子不容易引起怀疑,是以两人很快便是涌入人群走出了这片是非之所。
拐过街角秦菁还是脚下生风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苏雨快跑两步跟上她去,喘着气道,“公主,怎么办?咱们的行踪暴露了,万一晋大人进宫去跟皇上说——”
“他不会!他现在只是蓝家那一伙人埋在宫里的暗桩,如果他亲自去向父皇告发我的我行踪反而会惹人怀疑,不过既然被他碰到了——”秦菁脚下不停,笃定的打断她的话,紧接着话锋一转,也带了几分恼怒情绪道,“本宫现在必须马上赶到灵隐寺去,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今天是黄道吉日,世昌伯府也会有人上山拜佛的。”
苏雨反应了一下,紧跟着也就明白过来,急忙附和着点头,“我大哥定的轿子就在前面的车马行,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上山!”
秦菁原来的计划是先在这里等着和萧澄昱见上一面,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坐着提前准备的轿子从小路上山,毕竟山上那边有秦薇里应外合还是很容易糊弄的,不曾想却生出这么个枝节来。
即使是被晋天都撞了个正着,此时她也必须马上上山去和秦薇会合,毕竟捉贼拿赃,就算她的行踪蓝家人心知肚明,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是不敢对景帝开口的。
“既然有所察觉,他们一定会阻止我上山的,估计我走到半路就要被他们借口拦下来了!”秦菁脑中思绪飞转,拧眉深思片刻还是止了步子,神色凝重道,“而且这还只是其一,这个时辰宫里的早朝应该已经散了,福运茶楼那里挤满了官差,现在的耽误之急还是要想办法知会外祖父一声让他改道而行,晋天都见到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不能让他们洞悉我此举的意图,万一让他们有了防备,父皇那里的决定就很难左右的了了。”
苏雨闻言急的跳脚,心里权衡了一下,咬牙道,“要不公主你先抄小路上山吧,尚书大人那边我去通知他!”
“不行,你是我身边的人,由你过去太扎眼了!”秦菁果断的伸手制止她,同时眼中光影流转,想了想就抿唇笑了起来,突然扭头看向苏雨道,“白丞相的府邸也在这附近吧?”
苏雨愕然一怔,回过神来紧接着下意识的四下扫了一眼道,“京中的达官贵人都住在这一片,她们家——好像就在这条巷子后面吧!”
秦菁抬眸看着远处小巷的尽头,唇边慢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苏雨狐疑:“公主,你想出办法了吗?”
秦菁笑而不答,回收目光只冲她狡黠的眨眨眼,“走,我们去找白奕帮个忙!”说完就扔下苏雨快步往巷子尽头走去,苏雨赶紧快步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右丞相夫人的马车已经沿着朝廷特意拨银修建的平缓山路行至前往灵隐寺的半山腰,白奕着一身素白锦袍骑着匹高头大马亲自护卫在侧,正在春风得意间,迎面的山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过片刻功夫就有几匹快马驶入视线。
白奕抬手遮阳,逆着光线远远看到领队的蓝玉华,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
这些蓝家人,居然连他丞相府的马车也敢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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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雪菇凉你好血腥—_—|||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帮公主殿下默念“你看不见我”吧~
第93章
灵隐寺修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天然灵泉附近,相当于大秦的半个皇家寺院,平日里达官贵人许愿烧香都习惯来这里,好在沿途山势较为平缓,所以在朝廷的重金督促之下才勉强开出这样一条路来,只是山野之间毕竟不同与平地,为了就付起伏的地势,这路的宽度受到限制,最多只能允许三匹马并行而过,而遇到豪门世家的奢华车驾便只能单行了。
白穆林在朝中的官位显赫,他的原配夫人的排场自然也是不小,白家的这辆马车缓缓沿坡而上,已经几乎把整条路都占了,可是对面的蓝玉华带着四个护卫一路打马过来,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白奕本来也自然是没有让他的道理,只是此刻怕他冲撞了马车,不得已只能先他一步挥手示意自家的马车护卫停下来。
蓝玉华蟒袍玉带笑容满面,一直跑到近前才猛地收住缰绳停下来,因为动作过于突然,座下马匹嘶鸣一声都差点直立而起。
把马稳住之后,蓝玉华转向马车旁边的白奕展开一个友好的笑容道,“白四少爷这是要进寺拜佛吗?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真是幸会啊!”
白奕的眸光璀璨,把玩着手里的马鞭笑了笑,“是啊今天是黄道吉日,我母亲特地来上香还愿的!”说着他的目光像是不经意的从蓝玉华身后带着的四个护卫身上一次扫了一圈,调侃道,“蓝公子这样好的兴致,难道竟是带着家人上山来打猎的吗?”
这片山林方圆三十里都是朝廷下令圈给灵隐寺的徒弟,打猎自然是不能的,白奕这样明知故问分明就是自己心里有鬼想要借机转移注意力。
“四少爷真会开玩笑!”蓝玉华心里冷声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向他身边护卫着的马车道,“哦?原来这车里坐的是白夫人么?”
白奕只当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很是客气的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他一眼,“蓝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及时进寺烧香,请您行个方便吧!”
“这个自然!”蓝玉华静立不动,完全是副死赖皮的模样:“不过在下是晚辈,既然遇上了,当然是要当面向丞相夫人请安以表诚意的。”
“不必了!”白奕当时就黑了脸,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母亲这两日偶感风寒,吹不得风,蓝公子的好意白奕代为领受,请你让路吧!”说罢,就冷哼一声往旁边别过头去,相当于已经下了逐客令。
蓝玉华是典型的世家子弟,那种眼高手低的贵族习气他身上沾染的十分彻底,从来都是要高于顶骄傲的不可一世,若在往常遇到白奕这么的不客气,只怕当场就已经翻脸要冲上去拼命了,可是这一次,他的风度却是维持的很好,只是别有深意的一再微笑:“我不过是一番好意,四少爷这般讳莫如深的一再推脱反而说不过去了吧?”
“我们白家与你们蓝家非亲非故,又素无往来,实在是犯不着这般麻烦,三公子的这份心意我代家母领受了即可!”白奕眉毛一挑,态度十分的高傲疏离。
“丞相夫人是先帝亲封的诰命,身份尊贵,此刻狭路相逢,我若视而不见传出去倒是我蓝家人狂傲自大不懂礼数了,所以我还是亲自拜会比较好!”蓝玉华与他旗鼓相当,面上表情同是高高在上。
“怎么你觉得你这样死皮赖脸挡着我们白府的马车就很有道理吗?”白奕冷哼,再不同他客气,他是被白夫人宠坏了,脾气本来就不好,惹恼了连他爹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这不知道算是哪根葱的蓝玉华。
蓝玉华被他问的噎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他脸上嘲弄的神情不觉的面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行事莽撞不知轻重,那晚从宫里回去他就被蓝玉衡赶到了祠堂闭门思过,后来听到心腹禀报说秦苏的胳膊经太医诊断有骨折的迹象,他当时就急了,可偏偏最近蓝玉衡看他看的紧,让他抽不出身去探望,今天一早趁着蓝玉衡和蓝光威同去上朝不在府中的空当他才偷偷溜了出来,不曾想才翻过墙头就刚好碰到晋天都遣来送信的小厮,那小厮本来是点名要见蓝家的大公子蓝玉衡的,他的好奇心重,再加上很多事蓝玉衡都有意不让他掺和就更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正好那会儿蓝玉衡早朝未归,他就重金打赏了那小厮把信拦截下来。
秦苏受伤的事情他本就记在秦菁头上,遇到这样的大好时机顿时激动的全身血液喷张。
他虽然行事好冲动,心眼也还是有的,只考虑到晋天都信中提及的事发地点就已经下意识的联想到白家,并且马上派人前去查探消息,得回的消息更是让他热血沸腾——
半柱香的时间之前的确有人看到一对很像秦菁主仆的年轻女子从后面偷偷摸摸的进了白府。
景帝的身体进来每况愈下,心里正在最敏感谨慎的时期,秦菁谎报行踪戏弄与他的罪责有限,而如果能把她和白家人一起抓包,那效果就大不相同了。她一个后院的公主欺君罔上偷偷往大秦朝第一权臣的家里跑,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什么?而且蓝玉衡虽然不准他参与他也知道他们这一家子在谋划的是什么,白家人自恃在皇帝面前的老资格是个又臭又硬的顽固派,完全不听拉拢,若能就此拉下景帝对他们的信任度,绝对大有裨益,可谓一石二鸟。
只是这白穆林到底是一朝丞相,他的府邸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的,激动之余蓝玉华甚至打算直接纠集人手冲进去,等到拿住了秦菁,就算人赃并获,到时候再闹到景帝那里他也是有话说的。不想他的人数才刚清点到一半就有小厮来报,说白家的四少爷白奕亲自护送了丞相府上的马车往城外灵隐寺的方向去了。
蓝玉华立时就想到他这是先下手为强,想要借着丞相府的马车掩护秦菁上山,虽然半路拦截并不如将他们堵在白府之内更有力度,但总归能把白氏拉下水就是好的。
从一开始他就相信这马车藏着的人一定是秦菁,而这会儿白奕的百般阻挠更是巩固了他的这个信念。
就算白氏被尊为大秦第一世家又怎么样?一旦触怒了景帝,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一朝落败,变得一文不值。
这样一想,蓝玉华心里的那点不安也就被压了下去,不觉得面色一冷,看着白奕强横道,“我说过,我只是一番好意想要当面给右丞相夫人请安,今天见不到人,我是不会让路的。”
白奕闻言却像是听了笑话,他握着手里马鞭突然噗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语带嘲讽的缓缓说道,“这倒是奇了,我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你要拜见是你的事,至于我母亲肯不肯见却是由不得你做主的,你当我我们白家是什么人?我母亲怎么说也是右丞相府的堂堂主母,是由得你世昌伯府的后生晚辈呼来喝去,想见就见的吗?”
他自小就是这么个嘻嘻哈哈无法无天的个性,大约是除了秦菁以外绝少有人见过他笑容背后的怒色,可有些话,你越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说出来反而约有杀伤力。
蓝玉华的脸色涨红,手背上青筋暴起,突然扬手指向他怒声喝道,“白奕,你什么意思?这是瞧不起我们世昌伯府吗?”
白氏是大秦皇帝的谋士宠臣,数百年间积累起来的声明地位,莫说是区区一个世昌伯府,就算是百年功勋世家的魏国公府和鲁国公府都难望其项背。
显然这蓝玉华是自视甚高,太把自己家的门第当回事了。
若是遇到个识趣的,这时候没准站出来说两句软话圆了彼此的面子也算是台阶,可偏偏这白奕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更是不把他蓝家这一干人等看在眼里。
白奕高居马上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眼中笑容泛滥,眼底那种轻蔑的神情反而更加暴露无遗。
“有些话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何必非要说出来给自己脸上难看呢?”他在幽幽的叹息,可是声音欢快的近乎都要吹着口哨欢呼了。
“你——”蓝玉华的个性哪里是经得起刺激的?
两个人对峙良久,蓝玉华额角的青筋跃动,他虽然在心里一再的试着说服自己要以大局为重,最终也还是忍无可忍的一把抽出挂在马背上的长剑,目光凶悍的瞪着白奕,正待爆发,就听见身后一声清呵:“何人在此闹事?还不给公主殿下让路?”
蓝玉华手下动作瞬时间停滞下来,他先是不可置信的又望了眼白奕身边护卫着的马车,这时白奕已经翻身下马,带着他马车旁边所有的护卫跪地惨败,“给公主殿下请安!”
蓝玉华的身子剧烈一颤,才刚惊觉自己的失态之举,就已经听到身后一个威严又透着浓烈冷漠之意的女声响起:“蓝三公子,你在此对着白家少爷把剑是意欲何为啊?”
第94章
蓝玉华一个机灵,猛地回头,后面从山上下来的一队车驾已经到了近前,华丽的马车上车厢门被人由内而外的推开,两个身穿鹅黄色窄袖短袄梳着双环髻的小宫女一左一右自车上跳下来,然后姚女官不悦的从车内探出头来——
这来的赫然是秦薇的车驾无疑。
白奕的反应要比蓝玉华快得多,此时已是快步走上前来,带着自家护卫对着马车行礼,“草民白奕参见长宁公主!”
“白四公子不必多礼!”车厢内的秦薇并未现身,只是声音极为冷淡的应了声。
所有的人都有察觉,自从发生了永安侯的事情以后,秦薇仿佛在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冷若冰霜再不与任何人往来,只带着安绮郡主在自己的寝宫勉强度日,几乎足不出户,并且宫里有的嫔妃同情她的遭遇前去探望也都被她拒之门外,所以这一次她会随从秦菁一起出宫更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蓝玉华略一怔愣之后马上就明白过来,秦薇和秦菁自幼交好,想来秦菁是早就有打算,故意串通了秦薇来为她自己做掩护的。
这样一想,他心里方才被白奕奚落而生的脾气就压制下去不少,也是转身快走几步过来跪地行礼,“蓝玉华给长宁公主请安!”
“姚儿,让他们都起来吧!”秦薇的声音冷淡,似乎并不打算露面。
“公主请二位起身!”姚女官扒在门口,目光冷蔑的在蓝玉华头顶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暂且搁置在地的佩剑上,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来,“蓝公子,我家公主问您话呢,怎么不答?你们这里吵吵嚷嚷的是在做什么?”
秦薇和秦菁一伙,这一点毋庸置疑。
蓝玉华心里冷笑一声却不急着回答姚女官的话,他先是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动作洒脱不紧不慢的收剑入鞘,这才扭头看向被留在不远处的那辆白家的马车道,“哦,没什么,就是凑巧在这里遇上了白四少爷,又听闻丞相夫人要上山拜佛,我这做晚辈的想要当面拜见尽一份心意罢了。”
他这样说就是为了提醒秦薇丞相夫人于氏在此,以白家在朝中的影响,如果车上的人真的是于氏,那么秦薇必定会下车与她寒暄以全礼仪。
然后果不其然,秦薇并没有这样做。
“吩咐他们先往边上靠一靠,给白夫人让路!”她只是极为冷淡的吩咐姚女官,“既然白夫人急着上山,我们就挪到旁边稍等片刻吧!”
“如此便多谢长宁公主了!”白奕扬眉一笑,转身就要回自己的马旁。
姚女官得了秦薇的吩咐,正要命令车夫和侍卫让路,蓝玉衡却是突然上前一步,大声道,“且慢!”
他这一声狂妄至极,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姚女官眉头一皱,半跪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一笑,“三公子你好大的威风,大公主的车驾何时轮到你来指挥进退了?”
“可不是么?在公主的銮驾跟前吆五喝六的人物都是大大的不容易啊!”火上浇油的事白奕素来乐意做,当即便是笑意绵绵的咋呼开了,“依我看姚女官你实在是可以提议长宁公主去陛下面前参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到时候游街斩首,却不知道那囚车听不听三公子你指挥哦?”
这两人一唱一和明显的就是串通一气,因为笃定了秦菁已如瓮中之鳖,蓝玉华倒是不气不恼,悠然的上前一步摆出一副恭敬的嘴脸又对着秦薇的车厢拱手施了一礼,“草民并没有顶撞公主殿下的意思,只是情非得已不想看有些人暗度陈仓来坏了这佛门清净罢了!”他说着便是别有居心的侧目扫了白奕一眼,继而眸光一敛扭头看向白家的那辆马车冷声道,“大公主难道就不好奇这白家的马车上究竟坐着什么人吗?”
白奕见他如此,眉毛挑高急忙抢前一步,不悦道,“方才闹得沸沸扬扬要亲自拜见我母亲的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自相矛盾,看来三公子你所谓的诚意也不过尔尔么?”
蓝玉华一改方才的暴躁之气,面色阴沉的直瞪着他的脸:“白奕,我今天没有心情与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也不用一再的拿话来激我,你要是光明正大何不现在就打开马车让咱们都桥上一眼,这样推三阻四的,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他这话已经是霸道至极,白奕不可置信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反问道,“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搜查我白家的马车了吗?”
蓝玉华负手而立,反唇相讥:“你如无畏,何惧一搜?”
“荒唐!”这次不等白奕开口姚女官已经愤然接口道,“白夫人可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何能容人随便唐突的,蓝三公子,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对方团结的越是紧密,蓝玉华看在眼里就更多一份信心,到了这会儿他几乎已经是无所畏惧,只等着抓秦菁一个现形便可大功告成。
思及此处,他的眼神一厉,心里几乎是带了几分雀跃的看向白奕,森然道,“你敢诅咒说这车厢里的就是白夫人吗?”
白奕拿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的打量他一圈,冷哼道,“对你赌誓?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地藏王菩萨?你算老几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见着马上就要吵起来,马车里的秦薇终于忍无可忍,厉声斥道,“都住口!”
若是还在当年,想想秦薇会有如此疾言厉色的一天都觉得滑稽,只是今非昔比,谁都知道这位大公主守寡以后突然性情大变,此时见她发怒,蓝玉华和白奕便是齐齐噤声。
车厢门口姚女官跳下车,随行的侍卫马上搬了垫脚瞪过来,姚女官站在车下去扶秦薇下车。
秦薇的身体前段时间刚刚受了重创,虽然有太医用最好的药物为她打理诊治,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痊愈,再可能也有受到心情影响的原因,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她的身体居然消瘦的可怕,脸颊消瘦还带着明显病态的苍白,身子裹在宽大的水色绣袍当中,仿佛只是个单薄的支架,随时都有可能随风倒塌。
因为瘦的脱了形,她的眼窝微微有些下陷,往常柔情似水的眼波塌陷成一片幽深冷漠的深潭,厌倦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着实,没心没肺一如白奕这般见到她也是大大的惊诧了一把。
秦薇扶着姚女官的手下的马车,目光冷淡的在蓝玉华和白奕之间走了一圈,并没有在两人之间做出任何差别来,最后她把目光定格在蓝玉华脸上,声音毫无平仄起伏的缓缓道,“你确定那辆马车上的人不是白夫人吗?”
虽然这些年间彼此在各种宴会上见过不下百次,但是此刻蓝玉华被她死水一样幽深的双眼盯着,居然还是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陌生,他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只能强打精神保持镇定,“是与不是,公主殿下看过便知!”
白奕故意大声的冷哼出来,算作就此事表了态了。
秦薇并不理会他,只是表情淡淡的看着眼前成竹在胸的蓝玉华道,“右丞相夫人的身份高贵,便是父皇母后对她也要礼让三分,今天你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贸然冲撞,这个责任本宫是不会和你一起承担的,你明白吗?”
诚如秦薇所言,右丞相夫人于氏身份显赫,她们彼此途中预见下车打个招呼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很显然,她现在故意要把自己的立场转为被动,就是要借此给蓝玉华施压,同时变相的警告他,得罪了皇室中人的下场。
若是换个心思细密的人,到了此刻怕是还要重新思量,仔细的再权衡一遍利弊——
只可惜,蓝玉华不是这样谨小慎微的人,冲动之下连半分的退路都不给自己留:“谢谢大公主的提醒,回头丞相夫人若是怪罪,草民自当一力承担便是!”
秦薇的脸上无喜无悲,听他这样说了就径自转向白奕,表情平淡不掺任何情绪:“四公子,那就麻烦你给令堂传句话,看她方不方便见上本宫一面!”
自始至终她的立场都摆的很客观,但蓝玉华就是死咬着她这是欲擒故纵的戏码,故而此时心里是有一丝的动摇,还是咬紧牙关死守不动。
他以为接下来白奕一定会严词拒绝,然后他就可以找到借口名正言顺的去查看那马车里头的情形了,但是出乎意料,对方居然连一句委婉的推脱都没没有。
白奕只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竟然真就从容转身朝马车走去。
蓝玉华的心里一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走近那马车,然后跳上去,撩开帘子对着里面的人低低的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再闪身跳下车,蓝玉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其实在门帘被两个丫头缓缓撑开的过程中他从头到脚已经一点一点慢慢的凉透了,而等到看着于氏身形笨拙的被人扶下马车时,他已经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状了,猛地大喊一声,“这不可能!”说完就大步走到那马车前,一把推开车旁的丫鬟就要上车去查看。
晋天都的密报不可能出错,秦菁一定在这马车上,想要借此机会混上山,否则的话白奕怎会这么巧就刚刚好药在这个时候出现。
于氏本来是在车上浅眠,骤一清醒被这么个急惊风似的的少年吓了一跳,不过她倒是没多想,抬眼见到站在不远处的秦薇就带了笑容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过去见礼,“长宁公主!”
“夫人不必拘礼,是本宫打扰您了!”秦薇颔首,亲自往前迎了一步,扶住她的手臂。
于氏是个热心肠的妇人,抬头见她脸色不好,不由的皱眉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心疼道,“听说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样颠簸往来于山上没有问题吗?”
“有劳夫人挂心了,本宫一切安好!”秦薇牵动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但这个笑容却再不同于她以往的温婉和气,只能算作一个表情上的笑,十分的礼貌得体,眼中却并无半分笑意,“不过太医说我这伤处迫近心脉需要好好调理,我本也以为是不妨事了,不想走了这一路又吹了点风就觉得心口发闷,这不刚上了山,不得已只好辞别皇妹先行回宫了。”
“怎么荣安公主也在山上吗?”于氏一愣,下一刻便是一时失察回头去瞪了白奕一眼。
就说这孩子怎么会突然跑过去软磨硬泡的非要拉着自己来灵隐寺拜佛,原来黄道吉日是假,这分明就是冲着荣安公主来的。
白夫人疼白奕疼的可以说是天上有地下无,对于自己儿子肚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自然是有数的,如果秦菁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哪怕门不当户不对,只要白奕喜欢她也断不会提出异议,可秦菁这个大秦公主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沾染上身绝对没有好事。
就为了这事儿,于氏背地里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白奕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这个孩子就是死心眼听不进去,让她也只能跟着暗急生闷气。
得知白奕此行的目的又是秦菁,着实于氏这样慈眉善目的贵妇也忍不住眉毛倒竖。
偏偏白奕不自觉,明知道他母亲不希望他接近秦菁,还是逆风而上,这会儿面对白夫人明显诘问的目光也还是采取一贯的处理方式,赖笑着假装看不懂。
秦薇并不是很在意于氏的反应,只道,“是啊,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寿诞,皇妹特意请了太后娘娘的旨意来寺里许愿为母后祈福的。”
于氏并不是个善于耍心机的人,闻言脸色的表情已经挂不住,显得有些讪讪,不免又回头瞪了白奕一眼。
白奕摇头晃脑的闪避她的目光,正在惬意之时,那边蓝玉华把马车上下连带着车厢底部都搜查了一遍而无果之后已经气势汹汹的冲回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人呢?她明明应该就在这马车上,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白奕那可是右丞相夫人的心肝宝贝的命根子,此刻见他被人揪了衣领那还了得?
于氏当时就上了火,也顾不得先去把这一头雾水弄明白便是横眉怒目的上前一步,指尖颤抖的指着蓝玉华恼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的奕儿!”
因为前后的落差太大,蓝玉华心里正在抓狂,又哪里是个听人劝的,他的双目赤红强忍着要对白奕挥拳的冲动,大声的又重复一遍:“你快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正在此时,背后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似笑非笑的语气里带了丝深刻的玩味道:“你在找谁?”
蓝玉华如遭雷击,真个身子剧烈一震,下一刻他的手却被人硬从白奕的衣领上掰开,“还不放手!”同时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蓝玉华回头,对上蓝玉衡冷淡的眸子,顿时傻了。
第95章
蓝玉衡这一眼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蓝玉华对他本来就敬畏的很,此时更是肝胆一颤,可是蓝玉衡却没有给他机会主动扯手,已经扣着他的手腕强行将他从白奕跟前拉开。
在宫里蓝淑妃和萧文皇后水火不容,背地里自然萧、蓝两家自然也不对付,不仅仅是蓝玉华,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秦菁和蓝玉衡之间打转儿,他们着实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了。
因为前路被阻,彼时秦菁的车驾已经停在了秦薇随行的仪仗的后头,看样子是刚从山上下来。
蓝玉衡把蓝玉华强行迫开,拦在他面前对着对白奕拱手一礼,抱歉道,“我三弟行事鲁,刚刚多有冒犯,请四公子海涵!”
他本就生了一副谦谦君子的尔雅样貌,这话说的又十分客气,并且态度恭谦有礼,实在是不很容易拒绝。
白奕平时虽然看似无法无天又胆子大的很,但事实上却是个贼精明的主儿,他把白穆林的脾气摸得很透,知道什么可以做,而什么又是超出老头子容忍范围以外的,再怎么胡作非为也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方才他前面之所以会毫无顾忌的和蓝玉华杠上,不过看透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官职在身的世家子弟,就算俩人因事闹起来也无伤大雅,无论是他那面瘫脸的丞相老爹还是景帝都不会追究。
可是蓝玉衡不同,他是有正经功名在身的二品朝廷大员,虽然辈分不同,但也是白穆林的同僚,若果跟他起了争执后面就不好收拾了,只是方才乍一见他跟秦菁一同自山上下来,虽然明知道这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他仍是觉得碍眼。
“白奕人微言轻,被人揪了把衣领算什么事儿?既然蓝大公子你都开了口了,我又怎么好计较?”白奕低头整理自己的领口,脸上笑的春光和煦。
虽然从未亲自和他打过交道,蓝玉衡眼里也看的很清楚,白穆林的另外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个四少爷虽然尚未崭露头角,但却机敏狡诈的很,将来也必定不是池中物。
此时白奕这么轻易的就顺着他给的台阶来下,他直觉的就知道怕是要坏事,可是眉心微蹙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白奕就已经话锋一转仍是悠然道,“可是方才三公子先是拦下我家的马车,后又顶撞永宁公主强行闯上我们的马车搜查,莫说他不是官差,就算他是——”他说着便是目光流转轻蔑的扫了旁边的蓝玉华一眼,继续道,“我们白家可是世代清明的正经人家,百年清誉总不能折在这里的,方才这四下里可是有多少双眼睛巴巴的看着呢,如果三公子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咱们要到陛下面前去问一问了。”
世家大族大都注重声望和地位,蓝玉华方才这样一闹,无疑就的打了白家人的脸,其实莫说是白奕,哪怕是换成白爽或者白家的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白穆林亲自到场了也都会向他要一个交代。
“这个自然,如果真是我三弟无故冒犯了白夫人,不需要别人插手,我第一个就不会饶过他。”因为是蓝玉华有错在先,他心里虽然也有一股暗火却不便发作,只是象征性的变换了一下神色,扭头看向蓝玉华道,“三弟,白四公子所言可是实情?”
右丞相夫人于氏本是个性格十分和蔼的人,但这却要有一个前提,必须不能涉及到白奕,众所周知白奕就是她的心头肉,她护短的毛病是相当厉害的。
蓝玉华毕竟是一个后生晚辈,若在平时他对自己无礼她可能也就一笑而过,可他揪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衣领就未免欺人太甚!
“大哥——”情势急转之下蓝玉华已然是慌了神了,他吞了口唾沫急忙开口便欲辩驳,然则于氏却是冷哼一声不悦的断了他的话茬:“蓝大公子你要偏帮着自己的兄弟也不要做的这样明显,这样的话还需要再问吗?方才这里不仅仅是咱们两家的护卫家丁在场,连永宁公主的随行侍卫一起,几十号人眼睁睁的看着,难不成你还要觉得是我儿子红口白牙的凭空给他捏造罪名吗?”
于氏在一干贵族夫人当中的口碑甚好,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好说话的,偏偏她的位份高夫家又强硬,蓝玉衡的口才纵然首屈一指,但此时被她一番话噎着硬是没能辩驳。
“白夫人!”蓝玉华被她的疾言厉色气红了眼,他自己是狂妄了些不知轻重,却容不得别人连带着把蓝玉衡也一并看轻,当即便是上前一步站出来,眉毛倒竖的大声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拦下你马车的人是我,我大哥不过刚刚赶到,你这样质问他来做什么?”
明明自己有错还这样的蛮横无礼?这些世昌伯府的这些人未免太过狂妄了!
“你是什么身份,居然这样跟我说话?”于氏也是恼了,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目光游移不定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毛头小子。
蓝玉衡知道大事不妙,不由的眸光一敛,警告性的瞪了蓝玉华一眼,压抑着怒声斥道,“三弟,怎么说话呢?还不给白夫人赔罪?”
其实蓝玉华话一出口也马上后悔了,毕竟于氏的身份非同一般,惹恼了她跟整个白家树敌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他的家族而言都不是件好事,而此刻他又从蓝玉华的警告中收到了另一种讯号——
眼下朝中大局未定,白家人他们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这样一想他背上瞬时爬满了一层冷汗,飞快的权衡之下突然咬牙一撩袍子紧挨着蓝玉衡的身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大声道:“是!草民之前是急着找人又得了错误的线报所以才会一时冲动,失态冲撞了白夫人,现在我便当着两位公主殿下的面向夫人赔罪了。”
他素来狂傲无礼,这一跪十分突然,着是秦菁也始料未及。
她看着蓝玉华跪在地上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嘴角微弯不由玩味的笑了笑,上前打圆场道,“夫人,蓝家三公子毕竟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也是难免的事情,夫人您素来宽厚仁慈,姑且就不要同他一个后生小辈计较了,不如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解释的机会总要给他的。”
她倒不是要替蓝玉华说话,只是忽然觉得蓝玉华这个人容易冲动是真但能屈能伸的这种品质就不得不让人防备了,像是出于对具有威胁性的敌人的一种天生的警惕,此时她便不免对他多看了两眼。
既然秦菁开了口,白奕也就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他见于氏还有几分犹豫,便是笑嘻嘻的走上前来,“母亲,咱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如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相对于秦菁的不动声色,白奕这明显就是一副猫哭耗子假惺惺的模样。
蓝玉华心里不忿,虽然已经作低服软了,还是忍不住抬头恨恨的等了他一眼。
白奕的脾气倒是比他好太多,仍是个笑意绵绵煮不烂的的样子。
那于氏本身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个性,所以心里纵使依旧不痛快,也是勉强点头“嗯”了一声。
蓝玉华能够及时醒悟过来,蓝玉衡心里就跟着安定很多,此刻他面上容色已经如常,只是袖子底下的右手攥成拳头不断的握紧再握紧。
就算蓝玉华做了再大的错事也终究是他蓝家大房嫡出的少爷,现在却要匍匐在一个弱质女流的脚下来委曲求全——
他这一生,无论是在才学上还是仕途上,最不甘的就是居于人后!
可偏偏蓝玉华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让他也轻易承担不来,先是莫名其妙对白家人寻衅,后又罔顾尊卑的冲撞长宁公主,此时若是再不服软,真要闹上启天殿,到时候两罪并罚,就算眼下朝中局势于秦洛大大有利,景帝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真把蓝玉华怎样,但这样纨绔无礼的不肖子,这个人日后的仕途只怕是要就此断送了的。
白氏!所谓的大秦第一世家是吗?却不知道等到改天换日之后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暗暗提了口气压抑住心里涌动的情绪,蓝玉衡这才开口,语气中加了丝明显刻意的责难,沉声对蓝玉华道,“三弟,你方才说是在搜人?你到底是要找什么人,怎能做出这样莽撞的荒唐事来?”
“我是——”蓝玉华正在愤恨之下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也好在他也并不是个蠢人,马上明白过来眼下的境况。
虽然他不怀疑晋天都的线报有误,但不管秦菁是怎么脱离他的掌控范围的,既然她已经做到了,那么自己多说无益,再不能空手夺白日的再把这个罪名强加给她,否则只会引火烧身落一个诬告皇女的罪名。
蓝玉华抿抿唇,脑中飞快的重新整理说一套说辞,这才重又开口:“大哥,你今日上朝走的早不知道,是母亲房里的一个贴身丫鬟监守自盗拿了母亲陪嫁里头的那支凤钗逃了出来,若是旁的东西也便罢了,可那支钗偏偏是当年外祖母留下来的遗物,母亲宝贝的紧,便命我出来寻找。方才我在山上刚刚发现了那丫头的行踪,可一时大意又让她逃脱了,一路再追下来就刚刚好撞上白府的马车。我当时也是心急,又想着白夫人素来慈善可不要听了那恶丫头的哄骗藏了她,再者母亲房里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故而欠缺思量才冒犯了白夫人和长宁公主!蓝玉华有错,情愿领罚!”他说的颇有些声情并茂,一则担忧一则恼恨,眼底里掩藏更多的却是仇视。
其实这样的故事编下来漏洞肯定是有的,比如蓝家大夫人到底有没有那根所谓的凤钗,也比如他们府上是不是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出逃的丫头,只不过这样的事就算证明出来也说明不了什么,横竖世昌伯府还在,蓝淑妃和秦洛也在,一个蓝玉华实在是犯不着这样兴师动众的把白家牵扯进来。
秦菁有意给他一个台阶,故而也不在这事上多做盘问,只是不置可否的侧目向秦薇看去。
秦薇面色冷淡,连看都没有去看蓝玉华一眼,只对于氏道,“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宫看着蓝家公子也是言辞恳切——”
“罢了!”于氏早就厌倦了这些虚伪堂皇的戏码,横竖有两位公主在场什么事也轮不到她拿主意,当即就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双方又寒暄了两句,就各自上车力气。
白府的护卫护送着于氏继续往山上走去,秦菁姐妹二人的车驾则是下山回宫,白奕和蓝家兄弟各自上马,却在这山间小径上形成对峙,谁都没有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