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安静。闵迟垂眸看着棋局,这是那日与宋初一对弈时的复原,他与宋初一对弈次数不多,但每观棋路,便愈发觉得倘若能与她这样的人智斗,此生必然能多几分趣味。倘若有选择,他也不会选择暗杀她。
屋外,雾气渺渺。远处的整个王城的建筑隐在其中。
平静的度过了下半夜。
次日清晨,宋初一在背部的灼痛中醒来。侍女刚刚为她梳理好头发,接引使俞承便赶了过来,一是问她伤势如何,二是传召她入宫。
宋初一没时间用早膳,只简单清理了一番,穿上深蓝色的广袖袍服,随着俞承进了宫。
蜀王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宋初一是知道的,但她着实没有想到,昨日才准备引导蜀王对男风的兴趣,今早他便兴致勃勃的告诉她:怀瑾,寡人昨晚试过了,果然滋味别有不同!
看着蜀王那张仿佛焕发人生第二春的脸,宋初一张着嘴愣了半天。
“可惜寡人一时没寻着你说的那种温玉清泉般的男子,不过昨晚的少年也凑合看的过眼。”蜀王兀自意犹未尽的模样,转眼见宋初一双眼无神,便道,“怀瑾脸色苍白,伤势可重?”
宋初一回过神来,昨晚她背部伤口是流了不少血,只不过她也不好说自己伤势严重,免得蜀王一时心血来潮,令医者给她医治,“伤势倒也不重,只是有些受惊。”顿了一下,她笑着转移话题,“王上领悟性真是令怀瑾为之钦佩,这么快便能体味三分。”
“哈哈!”蜀王颇为高兴,他又找到新目标了,“等会寡人便让王后去挑选漂亮少年。”
宋初一背上火辣辣的疼,唇角却挑起一个弧度,“王上,怀瑾倒是想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美男子。”
第174章 你替我包扎
蜀王大感兴趣,却也不无担忧,“你说的这个人,不会又是山高水远吧?”
宋初一笑道,“此人眼下正在王城附近,王上若是感兴趣,不妨请来一观。”
“当真?”蜀王刚刚对美男子产生一丝兴致,自然不会放近在眼前的机会。
宋初一仔细形容了一下闵迟的样貌。闵迟本就生的俊美,再加上添油加醋的叙述,蜀王兴致更浓。他一贯说风就是雨,当下调集王城附近的一万人马开始搜寻。
于是,宋初一又好意提醒了一下大致的方向。
蜀王有了新的目标,宋初一便趁机立刻脱身,说去天境先看看风景。
出了蜀王宫,宋初一会驿站取了东西便直奔籍羽寄宿的地方。
这是在王城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长满了荒草,但仅有的三间房屋似乎是近些年新盖的,在一堆荒草中看起来还不算破败。
宋初一看见院子里晾着的衣物,确定就是此处,便抬手敲了敲门。
须臾,籍羽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是宋初一不由加快脚步,“先生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走近之后,籍羽才看见宋初一鬓发边全是细密的汗水,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扶住她。
季涣和卫江也紧接着出来,看见这等情形,面色微变,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我受伤了,准备些干净的水,帮我包扎。”宋初一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我去烧水。”季涣立刻去打水。
卫江觉得宋初一应该有话私下同籍羽讲,自己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便帮季涣烧水去了。
两人进屋,一坐定,籍羽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昨晚遭人刺杀。”宋初一闭目。在伤势如此之重的情况下,早晨应对蜀王已经耗去了她全部精力。
籍羽看出她的疲惫,也就不再多问。
半刻之后,季涣扛着两大桶水进来,见宋初一闭眼养神,便放下水,退了出去。
“我去找卫江给你包扎。”籍羽起身往外走。
他刚刚到门边,便听身后宋初一虚弱的声音道,“你来替我包扎。”
“你…”籍羽回过身,看见宋初一平静无澜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宋初一伸手解开腰带,将外袍脱下扔到一旁,“别磨磨唧唧。男男女女那点破事抵不上我的小命。你若是不愿意,就去让涣过来,我不信别人。”
籍羽看着她中衣上已经被大片的血浸染,眉心微皱,走到她身后跪坐下来。
中衣落下,里面乱七八糟裹了一堆布,籍羽用剑把布条划开,可是有些已经与伤口处黏在一起。根本扯不下来,那伤口大部分还没有结痂,有些细小的地方结痂又裂开。惨不忍睹。
籍羽用水将粘住的布打湿,他知道很疼,便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不知道自己和旁人不一样?身上这么多疤痕,日后怎么办。”
所谓“旁人”,指的是其他男人吧。宋初一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道,“折腾的白白嫩嫩作甚?靠脸吃饭没有好下场。”
“嘶——你轻点。”宋初一呲牙,感觉到籍羽力道放轻了,继续道,“再说,靠我这张脸也填不饱肚子。”
“嗯。”籍羽轻哼出一声。
宋初一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有没有点人性,我都伤成这副模样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你长得还算能看。”籍羽道。
宋初一咂嘴。“得了,就你这叫安慰?”
“我说你风华绝代,你信吗?”籍羽说着,飞快扯下一块黏在伤口上的布,鲜血顺着脊背缓缓留下。
可宋初一却没觉得特别疼,只觉得在背上滑落的时候痒痒的。
夕阳从窗缝漏进来,落在宋初一身上。
她诚然不是个美人,但一身的皮肤却是细腻如脂,长年不见阳光的身上,比脸要白皙许多,与鲜血相映,在夕阳里糅合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籍羽从来都没觉得宋初一长得丑,至少她五官十分端正,甚至分开来看,每一处都很出色,只是不知怎的,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平平。再加上她平时不是懒散随意,便是如士人一般自信潇洒,丝毫不具备温柔贤淑,作为一个女人来看,确实失败至极。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他并不厌恶,反而更多的是欣赏和钦佩,而且越是接触的久,便越是能够发现她身上有许多可贵之处。
“有一句话或许我不该问,但实在很好奇。”籍羽将她背上擦拭干净,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嗯?”宋初一示意他继续说。
籍羽仔细听了一下,确定屋外没有人,便问道,“你想过男人吗?”
“唉!”宋初一咂了咂嘴,道,“食色性也。圣人尚且如此,我岂能无欲?”
不过对于这方面,宋初一向来很有分寸,譬如她就算对赢驷再感兴趣也仅仅止于“观”,譬如虽然对籍羽袭胸却不会更进一步,有些人,该是君臣的必须要保持好君臣关系,该是兄弟也绝不能越雷池一步。至于赵倚楼…
宋初一忽然想到很久没见到他了。那个别扭的孩子,也不知因为什么突然不告而别。
“好了。”籍羽从屋内找出一件干净的中衣递给她。
宋初一身上被裹得只能看见肩膀,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先生这好生休息吧,我去煮食。”籍羽起身将染血的碎布收拾了一下,给宋初一铺好被褥。
折腾了一天,宋初一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床榻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这厢睡的昏天暗地,王城却是乱成了一团。
军队一万人马出动,王城百姓还道是要打仗了,纷纷闭门不敢出,谁能想到只是为了寻个美男子?
众臣深深了解蜀王的性子,知道怎么劝阻都无用,便撺掇王后去说。
可惜好劝歹劝,也分毫没动摇蜀王的心。蜀王的逻辑是这样的:如果你没有本事生成一个绝代美人,就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别跳出来指手画脚。
第175章 秦公大婚夜
夜色,秦国。
咸阳宫内红色比往日多了一些,庄重而不失喜气。
今日是秦公迎娶新后的日子,早已行完周礼,新房内,一袭火红嫁衣的魏菀垂眸跽坐,面上红霞使得整个人越发明艳。在她对面席榻上,那一袭玄色华服的男人浑身散发的冷漠令人莫敢逼视。
红帐,新妇,光线暧昧,只有这个男人格格不入。
这么坐着大约半个多时辰了,但赢驷丝毫没有动静。魏菀不敢抬头去看他在干什么,想了许久,觉得自己一个新妇劝夫君早些休息,显得太迫不及待了,因此只好这么静静的等着。
“君上,时辰不早了。”帐外,内侍轻声提醒。
魏菀微微抬眼,正对上一双鹰眸,心头猛地一缩,连忙低下头。心中暗暗吃惊,她的父王浑身威仪令人倍感压力,眼前的男人虽然年纪轻轻,居然更为可怕。
“啊!”她正想着,腰上猛然一紧,待她反应过来却已经被横携了起来。
内侍微微抬眼,见赢驷携着新妇,大步从帐内走了出来,便悄悄挥手令人四周的侍女退下。
魏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放在了榻上,纵然赢驷的动作显得很粗鲁,却丝毫没有弄疼她,这令她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待她回过神,赢驷的外袍已经解开,扔在了矮屏上,他身上只着一件白色中衣,一举一动间,隐隐能看见衣物中结实的体魄。
魏菀目光诧异,秦国比魏国要冷很多,眼下又是最寒冷的时节,即便屋里烧了火盆依然很冷,他居然穿这么少?
“来人。”赢驷坐在榻沿,朗声道。
魏菀不安的从榻上爬了起来,端正的跪坐好。
内侍匆匆躬身进来。“君上。”
“给新妇卸妆。”赢驷道。
“喏。”内侍应了一声,退出去唤几名侍女进来服侍新后卸妆更衣。
赢驷披了一件缎衣在几前坐下,取了一卷竹简来看。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侍婢们忙活着,却半点声音都不曾发出,只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内侍匆匆跑进来,双手呈上一个小小的竹筒,“君上,急报。”
“呈上来。”赢驷放下竹简,伸手接过竹筒。从中倒出一根竹简,略略看了一眼,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君威之压顿时令所有人都有一种喘不开气的感觉。
啪!
赢驷将手中的竹简丢在几上,霍的起身往外走去。
内侍连忙弓身将地上的竹简捡起来重新装好,令人取了大氅跟过去。
赢驷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转身冲着魏菀的方向道,“早些歇着。”
隔着重重帐子,魏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感觉这句话的语气对比之前的怒气来说,已显柔和。
外面天空灰暗,开始飘着小雪,四周廊上的灯笼随风摇曳,光线忽明忽灭。
赢驷出了新房,大步往书房去,跟着后面抱着大氅的内侍一路小跑竟是被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赢驷在书房中坐下便道,“把人带来!”
少顷,公子疾和谷寒先后走了进来,拱手施礼,“参见君上。”
“说吧。”赢驷目光凌厉。
谷寒已经做好随时丢命的准备。见赢驷这个模样,却还是心中发颤,“先生令我等带着蜀国国书先行返回,他要留在蜀国一段时日。这是先生的书信。”
内侍接过书信,呈给赢驷。
巴掌大的白帛上用秦篆密密的写了整页,赢驷看完,顺手将白帛丢进了身旁的火盆里。
“谷寒作为护卫,将大秦柱下史弄丢了,是为失职,下狱等待处刑。”这是赢驷这半个月来一口气说的最长的话。
内侍高声传达了他的意思,立即便有几名卫士进来将谷寒压了下去。
“君上,先生他…”公子疾比谷寒先到的咸阳,并不知道具体情形。
“柱下史说服蜀王与秦通商。”赢驷用目光示意他坐下,继续道,“这是摸清蜀国地形的大好时机,原本用司马将军是最佳选择,但动用武将,难免令蜀国方面有所猜忌,今后便由你负责此事,司马将军暗中协助。”
公子疾沉吟道,“既然已经达成此事,先生为何还要逗留在蜀国?”
“你也知道蜀王此人,性子急躁反复。”赢驷唇角微翘,神情愉悦,宛若冰融一般,“巴蜀沃野千里,物产丰富,倘若能取之作为粮仓,何惧魏国!”
顿了一下,赢驷继续道,“我明日便修国书一封,你把子朝带上,另备财物、美人若干,亲自送到蜀国。”
“是。”公子疾应下,反问道,“君上不担心先生别有用心?”
“用人不疑,他不惜至自身于险境,我又岂能寒了他的心?”赢驷显然心情大好,连带着话都多了起来。
公子疾见状也不禁开起了玩笑,“新婚之夜不耽误君上办正事,倘若没有旁吩咐,臣弟就先告退了。”
“去吧。”赢驷挑眉一笑,目送公子疾退出去。
独自坐在书房里片刻,才开口道,“去唤景监。”
对于赢驷来说,女人只是茶余饭后的调剂品,欢好这等事,就应该是兴致来了便做,没有便罢,他不会被任何人逼迫,更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消遣。所以即便是两国联姻,也绝不能左右他。
“君上。”景监匆匆赶来,身上衣物有些没来得及理整齐。
“宋怀瑾提到的那个张仪,目下可有消息?”赢驷问道。
景监想不通这大婚之夜,君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却还是恭谨的答道,“据说在齐国并不得志,臣下已经想法子逼他离开齐国,一旦他萌生去意,臣下便立刻派人接引其入秦。”
赢驷颌首,“之前令你去查赵公子刻,可有眉目?”
赵公子刻,也就是赵倚楼。那个为了追随宋初一而放弃王位的人,赢驷曾经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印象却十分深刻。
景监将查到的信息仔细的与赢驷说了一遍。算起来,赵倚楼距离王位一直都只差一步之遥,这一次更是已经被推上了那个位置,照赵国的情况,他若是想趁机真的掌握政权也极有可能,但他却轻易的放弃了。
赢驷有识人之能,他不相信那样一个颇具王者气象的人会看不清情况。
第176章 一起泡澡吧
蜀中天气大好,宋初一身上伤口稍有好转,便让籍羽陪着她去天境转悠。
天空湛蓝高远,湖泊如镜,映照四周红枫、黄杏、绿松,午后阳光温暖,微风轻拂,宋初一抄手站在湖边的一株百年银杏树下,眯眼享受这难得宁静的时光。
籍羽在她身侧拄剑而立,垂眸看着水里的银杏叶被微风轻拂,漾出一圈圈涟漪。
倘若不是枯叶旋落,当真便如一幅静止的画。
宁静中,响起踩落叶的悉悉索索声,那声音渐渐靠近,宋初一闭上眼睛,唇角微扬。
须臾之后,有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可是怀瑾先生?”
“何人?”籍羽转眼看过去。
来人与籍羽目光相接,心头微微一寒,心叹一句,好锋利的眼神!
宋初一转过身来,看着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恒大人。”
朱恒再次看了籍羽一眼,迟疑了一下才向宋初一举步走过去,面上也堆起了笑容,“天境美景,先生好生惬意!”
“心自在,何处都惬意,恒大人觉得呢?”宋初一道。
便如现在朱恒和宋初一都站在这里,朱恒心里却未必惬意。
朱恒愣了一下,旋即道,“先生果然睿智,在下这是特地来寻先生呢!先生可真是让在下好找!”
籍羽闻言,目光微转,落在宋初一身上。前几日宋初一因身上有伤,便留在小院中静养,并未出来走动,她今日来天境,恐怕是特地过来等候朱恒的吧!
宋初一并不解释,只问道,“不知恒大人寻在下有何要事?”
“王上近来颇喜男色。”朱恒盯着宋初一,遗憾的是并未在她面上看到任何神色变化,便紧接着道,“听说先生认识一名男子,姓闵字子缓…在下连续追寻了两日,昨日几乎已经抓到人,竟是被其手下死士所阻。此人现在身负重伤,怕是走不远,想要抓到他应该不难,但在下想来想去,有些事情不大明白,便来寻先生请教。”
“恒大人请讲。”宋初一神色依旧平静如初。
朱恒彻底放弃观察她,直接问道,“先生是否知道,此人是何身份,身边为何有死士相护?”
“恒大人何必如此委婉?世人皆知我与闵迟有过节,我不否认,向王上说起他,颇有几分报复之意。”宋初一轻轻一笑,拂去肩头的落叶,挑眉看向朱恒,“他眼下效命魏国。魏国人携带死士偷偷入蜀,恒大人怎么看?”
朱恒面色凝重起来。他之前只想到闵迟身份不一般,也听特地派人调查过。略略听说过两人的传言,但了解的并不详细,因此怀疑宋初一故意向王上荐此男色,恐怕别有图谋,却未曾更深层的去想。魏国策士携带大批死士入蜀,肯定不会帮蜀国搞建设吧!
想着,朱恒目光时不时的往籍羽身上瞟。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也是带着死士吗?
宋初一却故作不知,只当他是对籍羽比较好奇,便笑道,“这位是籍羽。在下在魏国认识的朋友。”
“啊,幸会幸会!”朱恒“恍然”,拱手见礼。
籍羽抱拳回礼。
“恒大人还有事吗?”宋初一问道。
朱恒见宋初一委婉的下了逐客令,还倒是自己方才的怀疑惹恼了她,却也不好挑明,只能拱手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冒昧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恒大人但说无妨,在能力范围之内,在下义不容辞。”宋初一见朱恒面色似有疑色,遂接着道,“在下在蜀国灵山秀水之中颇有感悟,今已然辞去秦国官职,准备在蜀国盘桓些时日,少则数月,多则三五年,抑或定居,然则蜀国部落众多,道路复杂,将来怕是得请恒大人多多照拂。”
想起宋初一刚到蜀国时的种种表现,朱恒对她的话立刻相信了七八分,对于这点小小要求,他想也未想的便应承下来,“小事耳!先生有难处只管与我说。”
既然宋初一有求,朱恒再说起请求来,就多了几分底气,“王上这几日又犯起倔脾气,说是非要捉到闵子缓不行,先生也知道,巴楚之战,楚国此时略占上风,虽然我蜀国与巴国一向不和,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王上要动用三万人去寻一男色,实在是…并非好时机。”
朱恒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个大礼,“我观王上与庄子和先生颇为相投,想请先生劝劝王上,恒,在这里拜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