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陆濯一回来,就被英国公夫人派来的人领去了忠义堂。
“说吧,你是不是想逼着娆娆主动求去。”
看到孙子,英国公夫人开门见山,板着脸质问道。
陆濯意外地抬起头,距离上次的争执已经过了五日,魏娆还是来求祖母做主了?
“祖母,我既已与她签了五年契书,便不会逼迫她什么,那日只是我冲动失言,绝无他意。”
“冲动?你怎么没对别人冲动?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夸你君子如玉,可你自己说说,你对娆娆做的那些事,哪点像个君子?”英国公夫人气得离开席位,拄着拐杖来到陆濯面前,难掩失望地看着他,“娆娆她父亲被奸人害死的时候,她才八岁大,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母亲后来也离开了她,你一个大男人,争辩什么不好,非要拿她爹娘说事,这就是我教你的君子之道?”
陆濯跪了下去,垂眸道:“孙儿知罪。”
英国公夫人就是不明白:“娆娆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狠心对她?便是她有用得到咱们陆家的地方,你躺在床上生死难料、其他闺秀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人家娆娆愿意来给你冲喜,你就一丁点不感激她?”
陆濯确实不感激,因为他不信神佛不信冲喜,他醒来与魏娆毫无关系,魏娆嫁他也不存任何要救他的善心,只是被祖父祖母断了退路,尽量挽回损失而已。
冲喜一事,陆濯对魏娆只有愧疚,愧疚是他让魏娆陷入不得不嫁的境地,所以当时,如果魏娆要求他履行婚约与她做真正的夫妻,陆濯再不甘也会同意,可魏娆不需要那样的补偿,她不待见他,不想做他的妻子,她只需要陆家五年的庇护,五年之后,她会和离。
陆濯与魏娆签了契书,他严格遵守契书上的条款,在外与她装作恩爱夫妻,给足了魏娆体面,堵住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闲人的嘴。
他唯一对不起魏娆的,便是屡次曲解她的意思,冲动之下冒犯了她。
“祖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英国公夫人苦笑:“上次你也答应我了,结果呢?守城啊,本来我还希望你与娆娆朝夕相处能日久生情,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我是一点都不指望了,可来者之客,你不喜欢娆娆,那你把她当成暂住咱们家的客人行不行?”
陆濯惭愧地应下。
英国公夫人坐回椅子上,揉着额头道:“娆娆吃了你的骂,今日找我求去闲庄小住散心,我应了,那孩子心里苦,就让她多住几日吧。后日你休沐,过去赔个罪,只当她没原谅你,自己回来,二十那日再去做做样子,月底才是真接。你闯出来的祸,随你想什么办法,都得把人给我接回来,还得是消了气,高高兴兴地回。”
魏娆搬去闲庄,有心人都看在眼里,免不得又要猜忌魏娆被自家厌弃了。魏娆被孙子伤透了心,心灰意懒不在乎,英国公夫人得替两个孩子善后。丈夫气跑了小媳妇,多跑几次把人哄回来,顺理成章。
陆濯只听到了一句话,魏娆竟然走了?
这五日,他一面都没见到魏娆,知道她不会轻易消气,却没料到,她会选择离开。
她如此骄傲,或许真如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现在和离对她太亏,她会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和离归家。
陆濯心情复杂地回了忠义堂。
阿贵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爷可算回来了,少夫人她搬去闲庄了,先前一声招呼都没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贵再没有成过亲,也察觉世子爷与少夫人的关系不太对劲儿了。
“无碍,住几日就回来了,备饭吧。”陆濯习惯地笑了笑,准备去内室更衣。
下一刻,贺氏神色忧愁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儿媳妇跑了,她已经等儿子半天了。
英国公夫人知道内情,直接教训孙子就成,贺氏什么都不知道,一着急,说话更加语无伦次,只想让儿子赶紧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濯被母亲无休止的絮叨弄得头疼,尤其是额头被砸过的地方,仿佛魏娆就站在对面,正双眼含泪的瞪着他。
可也不是,如果是魏娆在这里,他不会烦躁,不会想要走开。
“我惹她生气了。”陆濯看向母亲,刻意伪装出来的平静更显无情,仿佛他并不觉得气跑妻子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贺氏震惊地后退几步,难以相信儿子竟然如此冷血:“你,你做什么气到娆娆了?”
陆濯不想说,垂眸坐着,如同冰封。
贺氏呆呆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个儿子陌生,冷漠得陌生,沉默得陌生。
“你,你不愿意跟我说,可哪有刚成亲的小两口就闹回娘家的,趁城门还没关,你赶紧去闲庄吧,晚上哄好娆娆,明早直接从那边去军营,黄昏再接娆娆一道回来。”贺氏问不出原因,被儿子冷得也不敢问,直接提出了解决之法。
英国公夫人想的是,孙子辱及魏娆父母,说明他心里厌弃魏娆到了极点,根本不会诚心赔罪,便是今晚去了,魏娆与寿安君也不会领情,黑漆漆的又没几个人瞧见,倒不如休沐日叫孙子带上赔礼,声势闹得大一些,给魏娆的面子更足。
与孙子那分文不值的诚意比,孙子提供的颜面可能更让魏娆、寿安君满意。
贺氏想的却是,打铁趁热,儿媳妇今天跑了,儿子就要今天去哄去接,才更有可能把人哄好。
陆濯的脑袋都要被家里的长辈闹炸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听母亲数落,不如出城。
“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过去。”
陆濯官袍都不去里面换了,抬脚就走。
贺氏兀自嘱咐了一堆。
陆濯的脚步越来越快,即将跨出松月堂的大门时,迎面撞上了被阿石推着的四爷。
陆濯满眼惊愕。
四爷面冷如霜,微扬脸庞,盯着陆濯道:“陆氏男儿,远的不知,上数三代,还无一人令妻子负气归家,你真是有本事!”
贺氏说了很多重复的话,连续不停,所以弄得陆濯心烦,四爷言简意赅,气势威严,寥寥数语训得陆濯羞愧不已。四叔深居寡出素来不理俗务,今日竟因为他的屋里事亲自过来教训他!
四爷没想来,奈何妻子不知为何十分喜欢魏娆,因为魏娆搬去闲庄着急一天了,她顾及年纪只大了侄子几岁,不好意思前来过问,便催着他来,四爷为了妻子,只好跑了一趟。
“还愣着做什么,等城门关闭你好回来?”
“是,我这就去。”
在四爷冷厉的目光下,陆濯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第54章 054(陆濯一登门...)
一匹快马在城门关闭前及时跑了出来。
夜幕已经降临, 京城城中还有灯火,城外一片黑暗。
二月上旬的晚风仍有透骨之威,凛凛寒意迎面吹过来, 吹散了陆濯脑海中的烦乱。
自听闻她离开之后, 陆濯到现在才算真正的平静了下来。
他犯了错,赔罪就是, 一次得不到魏娆的原谅,那就像祖母说的多来几次,等魏娆消了气,自会随他回府, 让家里恢复之前的平静生活。
前往寿安君的闲庄与云雾山同路, 便是夜里,陆濯也记得方向。
路上再没有旁的人, 独行的寂静让陆濯想到了很多。
从昏迷中醒来, 发现冲喜的新娘是魏娆时,陆濯很不满意。当时他印象中的魏娆, 喜欢女扮男装去山中狩猎, 喜欢带着家中姐妹去深山戏水, 完全不顾礼法, 有失端庄, 再加上大小周氏的风评, 陆濯担心如果魏娆真的做了他的妻子, 可能会继续之前的行事做派, 给他的家人增添麻烦。
陆濯以为,祖母不会喜欢魏娆, 守寡多年的母亲、二婶、三婶不会喜欢魏娆。
陆濯担心,堂妹长宁、表妹微雨会被魏娆带坏, 担心堂弟们会被魏娆的艳媚吸引,坏了兄弟感情。
因为这些,陆濯不认为魏娆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至少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可魏娆才嫁过来两个月,祖母喜欢她,母亲喜欢她,二婶三婶并不嫌弃魏娆在外的坏名声对魏娆关照有加。堂妹喜欢魏娆,魏娆教她练剑却只在国公府内活动,并不曾引诱堂妹随她出去跑马狩猎。就连四婶也没有介意魏娆的无礼打探,反而与魏娆相处融洽,不惜劝说四叔过来管教他。
这说明什么?
说明魏娆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堪,否则仅凭冲喜的所谓恩情,她不会被全家人真心接受。
魏娆在很多方面的确不符合他心目中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但她是个心性正直的好姑娘。
他不该那么对她。
百姓们用晚饭的时间,陆濯策马独行在路上,百姓们几乎都落灯睡下了,陆濯终于来到了闲庄附近。
陆濯放慢了速度,放眼望去,偌大的闲庄内一片漆黑,众人都睡下了。
陆濯下了马,牵马慢行,到了闲庄大门前,陆濯松开缰绳,寻了一处避风的位置,靠墙而眠。
翌日清晨,陆濯去了云雾山,寻处溪流净面。下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陆濯下意识地隐匿到了林木之后,占据地势,陆濯透过树木间的空隙朝山下的小道看去,便见一道红衣身影朝这边冲了过来。
晨光带着清晨的凛冽从远处洒过来,马背上的红衣少年迎着光策马狂奔,白皙如玉的脸泛着一层皎洁的光晕,“他”的眉目如画,“他”的唇红艳如山间带露的果子,白马红衣,呼啸而来,转瞬又沿着山脚下的小道往前面去了。
陆濯一动不动,直到马蹄声远去了,他才从林木后跨了出来。
山间空气远比京城清新,且视野开阔,僻静清幽的小路众多,看魏娆的神情,犹如一只摆脱了猎人牢笼的小鹿,她搬到闲庄来住,的确是散心来了。
只是,她又这样一人出行,就不怕宫里那位继续派刺客来对付她?
到了山脚,陆濯径直来到拴马的地方,就在他解开缰绳的时候,眉峰忽然一皱。
拴马时他没有想太多,这个位置,魏娆刚刚经过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匹马?
陆濯的坐骑自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通体漆黑如墨,没有半分杂色。年前陆濯曾骑着这匹马陪魏娆来闲庄探望寿安君,魏娆刚刚没看见则以,看见了,一定会认出他的马。
陆濯没有解马,来到几丈外的小路上,试着看了看,若魏娆目不斜视一心往前看的话,应该看不见。
解马上马,陆濯特意绕了半圈,从云雾镇的方向重新来到了闲庄之外。
寿安君刚睡醒,这还是她年纪大,像王氏、周慧珍周慧珠姐妹,这会儿还都在被窝里酣睡。
李公公主管外宅事宜,见陆濯登门,马上派人去知会寿安君了。
寿安君倒是没料到陆濯会来的这么早,先命人请陆濯去厅堂里喝茶,她不紧不慢地起床梳头,这才与柳嬷嬷来了厅堂。
寿安君虽然不出门,可她很注重仪容,依旧青黑浓密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穿一条深红底如意纹的褙子,明明比英国公夫人、魏老太太年纪都大,瞧着却年轻很多,她年轻时美貌无双,如今六十一岁了,也是一位美丽优雅的老夫人。
陆濯负手站在厅堂,见到寿安君,陆濯立即走过来行礼:“罪婿拜见老太君。”
陆濯可是被王氏、柳嬷嬷公认的有神仙之貌的俊美公子,无论男女,长得漂亮都占了便宜,一大早上的,寿安君见到陆濯这么顺眼的仪表,眼睛舒服了,心情便也没有多差,笑着道:“还真是世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起来坐吧。”
寿安君笑着来到主位,先坐下了。
陆濯没去落座,转身站到寿安君面前,低头惭愧道:“罪婿昨晚便来了,只是赶过来时老太君已经歇下,罪婿不敢叨扰,去镇上投了客栈。惊闻娆娆离开,罪婿匆忙赶来,忘了备礼,还请老太君恕罪。”
提到这个,寿安君奇怪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娆娆昨日突然过来,只说你惹到她了,具体因由却不跟我说,唉,娆娆被我们骄纵坏了,若世子只是小小的冲撞了她,她却不懂规矩擅自回来,世子尽管告诉我,我去教训她。”
寿安君是真的不知道外孙女为何生气,不过两个年轻人是假夫妻,陆濯如此诚心来赔罪,也算给外孙女体面了。
陆濯只觉得汗颜。
他那话,不但得罪了魏娆的父亲,也表达了对魏娆母亲小周氏归家改嫁的不满,寿安君可是小周氏的母亲,魏娆特意隐瞒寿安君,不是给他留情面,是担心寿安君也被他气到吧,老人家的养生之道,都要避免大动肝火。
陆濯做了错事,他愿意承担寿安君的怒火,可魏娆都隐瞒了,他便不能再违背魏娆的孝心。
“罪婿冲动之言,伤了娆娆,那话罪婿无颜再说出来污了老太君的耳朵,只求老太君请娆娆出来,给罪婿当面向她赔罪的机会。”
寿安君看眼柳嬷嬷,柳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
表小姐看似贪玩,其实非常懂事,世子爷能把表小姐气回来,又如此低姿态地来请罪,两人争执的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若轻易地原谅世子爷,世子爷一来表小姐就乖乖地回去,事情传开,越发显得表小姐小题大做。
反正都出城了,表小姐越晚回去,越能显出表小姐有多生气,世子爷有多伤人。
寿安君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苦笑着对陆濯道:“每次娆娆遇到烦心事,都喜欢去云雾山里狩猎,那丫头自恃功夫在身,什么都不怕,今一早又跑出去了,不打到东西不会回来。世子差事在身,就不要等她了,用了早饭便去军营吧。”
陆濯见过魏娆,她没有戴狩猎的用具,应该只是跑马去了。
但陆濯知道,魏娆此刻一定不想见到他。
今日来只是为了表现诚意,陆濯也没求马上得到魏娆、寿安君的原谅。
陪寿安君用了早饭,陆濯继续等了两刻钟,不得不出发了,他才遗憾地告辞。
“母亲,世子都来赔罪了,您就劝劝娆娆,让她早点回去吧。”王氏好心地道。
魏娆才嫁进英国公府多久,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该一气之下跑回娘家,还是外祖母这边,一旦闹大了,魏娆便是有理也成了没理。英国公世子多尊贵的人物,急匆匆过来哄人,已属难得,魏娆再僵下去,真把英国公府得罪狠了,随便她住在外面,最后还是魏娆难看。
王氏以前嫉妒魏娆样样比她的女儿好,如今长女周慧珍也有了好亲事,王氏便希望魏娆做好她的英国公世子夫人,与高嫁的长女互帮互助,姐妹俩一起在京城的权贵圈站稳脚跟。
“娆娆的事你少搀和,慧珍的嫁妆都置办好了?”寿安君一句话给儿媳妇顶了回去。
王氏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母亲,陆世子真的来哄表妹了?”周慧珍听了小丫鬟的话,来找王氏确认道。
王氏点头:“来了,据说昨晚就来了,不好晚上叩门,人家去客栈住了一晚,不愧是世家公子,温润知礼,韩世子待你能有陆世子待娆娆的一半,娘都知足了。”
提到韩辽,周慧珍又羞又恼,陆濯喜欢魏娆定是因为魏娆貌美,她美貌不输魏娆多少,韩辽又两次求娶她,等她嫁过去,韩辽对她只会比陆濯待魏娆好,母亲胡乱担心什么呢?
闲庄之外,魏娆估摸着陆濯已经走了,才慢悠悠地骑马回来了。
清晨跑马跑到云雾山那边,魏娆注意到了那匹黑马,陆濯的马就像他的人,令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可魏娆不想见他,不想见他那张虚伪的脸,他心里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母亲,来赔罪也是被英国公夫人逼迫的,魏娆不稀罕。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寿安君见到外孙女,很是担心地问,她知道魏娆今早只是去跑马,以往跑马早回来用饭了。
魏娆摸摸肚子,撒娇地对柳嬷嬷道:“嬷嬷快让厨房预备早饭吧,我饿得眼睛都快花了。”
柳嬷嬷笑着去吩咐。
寿安君看着外孙女道:“刚刚陆……”
魏娆嘴快地道:“您别提他,我听了倒胃口。”
寿安君无奈又宠溺地道:“行行行,你先吃饭,吃完再说。”
第55章 055(陆濯二登门...)
在军营待了一天, 傍晚陆濯回府后,主动去给英国公夫人请安了,贺氏恰好也在。
“昨晚老太君可说了什么?”英国公夫人比较担心寿安君, 孙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陆濯解释道:“老太君并不知道我与娆娆争执的内情, 只是娆娆不想见我。”
英国公夫人长松一口气,小姑娘耳根软好哄, 若寿安君知道孙子做的好事,恐怕不会放魏娆回来。
放松之后,英国公夫人看亲孙更加不顺眼:“你看娆娆多懂事,你那般欺负她, 她还替你遮掩, 替咱们陆家留了情面,否则叫寿安君知道我教出了你这种无礼的子孙, 我都没有面目去见她!”
贺氏白日已经从婆母口中知晓儿媳妇为何生气了, 这事她完全站在儿媳妇那边,跟着婆母数落儿子:“守城啊, 你能说出那话, 是不是觉得娆娆她娘归家改嫁不对?这种事, 你一个爷们懂什么?内宅妇人若没了丈夫, 等待她的便是漫长孤单的一辈子。像咱们家, 人口兴旺, 我平时与你两位婶母说说话打打牌, 聊聊你们几个堂兄弟, 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娆娆她娘在承安伯府的时候只有一个妯娌,膝下又只有娆娆一个女儿, 她当然要趁年轻时给自己谋条后路,否则等娆娆出嫁了, 她连最后一点寄托都没有了。”
英国公夫人点点头,看着陆濯道:“娆娆她娘已经不错了,魏二爷去世后,她又在夫家守了三年,以她的脾气,那三年应该是为了娆娆,她真的归家时,娆娆已经十岁多懂事了,我听说当年她想带魏娆一起走的,是魏老太太舍不得孙女。”
陆濯目光复杂地看向两位长辈,她们对寡妇改嫁竟然都是赞同的态度?
陆濯还以为……
英国公夫人看懂了长孙的眼神,想了想,叹道:“虱子长在自己头上才痒,什么妇道妇德都是男人编出来约束女人的,你看那些丧妻的男人,有几个这辈子就不娶了的?可能妻子才下葬,转眼就把新妇娶进门了,有谁议论吗?这些道理,本来不该跟你一个儿郎说,谁知道你竟然那般迂腐。”
陆濯惭愧地低下头。
“罢了罢了,昨日你去的匆忙,明日休沐再去一次吧,赔礼我都安排好了。”
陆濯告退。
回了松月堂,祖母果然已经把赔礼都送过来了。
陆濯叫阿贵备水,昨晚睡在地上,他要沐浴。
翌日,陆濯在家中用过早饭便出发了,他骑在马上,阿贵牵着无棚马车,车上摆的全是赔礼。
街上百姓来来往往,见此都好奇地凑过来打听。
这次,阿贵没好意思再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