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芙一震,抿着唇,慌乱地摇着头:“什么房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雅扬了扬唇,打断她的话:“到目前为止,我们所掌握的证据里,可以证明季小姐你在撒谎,你和被告不是在谈生意时认识的,而是早在五年前,你们就已经暗渡陈仓!当时季小姐还在S市大学就读大二,手头富裕,不时有豪车来接送你上下学,宿友们都说你就像个富家千金,可其实季小姐,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高中几年一直到大一都是勤工俭学,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过上大小姐的生活?又让每月薪资才三千多的你,住进一栋千万豪宅里!是不是被告对你生活上的赞助?”

季雪芙不语,下意识去看被告席上的顾又廷,涨红了脸。

“反对!控方律师这是在诱导证人!反对!我反对!”辩方律师怒道。

“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问题!”沉思半晌,法官用力敲捶。

真雅睨了一眼那面带急色的辩方律师,唇角微扬,很快,收回视线,对上季雪芙,正色说:“季小姐,在庭上给假证词,你知道要承担的后果吗?请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季雪芙被她一字一句质问充斥着脑海,根本无法应付,慌乱不已。

良久良久,她支吾了下,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说道:

“我、我们是认识,他也帮过我的忙,但是…”

“但是,你明知道被告有家室,却仍和他来往!”真雅的神情严谨,适时地打断了她,紧紧盯着她,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只因被告有权有势,也有浩大的家产,能够供应你物质上的需求,是吗?”

一滴透明的泪珠从脸上掉下,砸落在桌子上。

季雪芙浑身颤抖,连声线也是颤抖不已,“我,我…”

辩方律师在这时起身,怒喊:“反对!控方在用自己的想像诱逼证人!抗议!”

“法官,”真雅冷静地看向庭上的人,清声道,“我的质问都有依有据,从刚才呈递上去的相片里可以看出,证人确实早在几年前就与被告认识,也是在认识被告后,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不觉得我的质问有什么问题?”

辩方律师正要驳斥,法官却先一步敲捶道:“反对无效!证人继续回答问题!”

在场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指手画脚。

季雪芙十分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吗?”真雅目光凛冽,紧紧盯着她,冷声问:“你和被告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扔下自己怀孕两个多月的妻子,而陪你去做产检?又是因为什么,忙得一个月都没有空回家的被告,却有空陪着你逛商场?!还有,你物质富裕了起来,可是后来为什么要休学呢?我猜猜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你不得不休学?!”

闻言,季雪芙顿时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真雅再次逼问,“你和被告是情人关系吗?”

季雪芙呼吸急促,不敢再去看任何人,咬唇:“我…”

“季小姐,你必须清楚地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我们不是。”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你和被告已育有一个四岁多的男孩!”

真雅冷声反问,面无表情地又扔下一响雷。

季雪芙身子猛地一震,不安地看着真雅,眸子里满是惊恐和惶恐。

她连站都站不稳,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这戏剧性的发展震撼了在场众人,哗声四起,俨然盖过上场的势头!

法官大喊肃静!

辩方律师同时站起来大喊:“反对!”

“我这还有证据可以证明,季小姐与被告早在五年前就认识!季小姐曾就读过的学校,有宿友可以证明,听过她几次谈话的内容里面,传出顾先生这个称呼!等等证据都能将被告和证人联系在一起,证明被告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婚内出轨,而我的当事人五年前知晓这件事后,才搬出了被告的住所,并且没有拿走被告在外所谓为了家人而辛苦赚来的一分钱!五年里,她在陌生的国家,独自辛苦抚养孩子长大,并且为了孩子一直保持单身!所以,身为孩子的父母,究竟是被告和我当事人谁更合格,我相信大家会做出公平的判决!”

她说完,朝着众人微微鞠躬,随即回到座位上。

“想不到堂堂上市集团的总裁,居然在外面包小三…”

庭审结束时,就听见身后一道奚落的声音传来。

另身边的同伴接过话柄:“包小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恶心的是这人在外面有了孩子,居然还来和人抢孩子,真是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

有人也忍不住小声骂一句:“对,这回输死他,最好明天的股票也跌停。”

谨言突然沉默,神情闪过一抹怆然,稍纵即逝不容察觉。

真雅这一战打得十分的风光,她心里却是一阵空落落的,没有被喜悦盈满。

你是个好女人,离了婚后,就不要再留恋过去…

“走了。”

真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谨言醒过来,抬头瞧见那人已站立起来,到了此时,脸上仍是喜怒不显铄。

一张刚毅的脸看不出任何被到打击的迹象,除了那熟悉的皱眉,泄露出那人此时愤然的情绪瑚。

谨言没做声,定一定神,方才淡淡出声:“真雅,今天谢谢你。”

真雅听到她的话,默默站了片刻,才道:“今天的官司功劳不全在我,那个女人和顾又廷的关系,早在昨晚我就猜到了几分,但你也看到了,我那捕风捉影的相片放到庭上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还是你那邮件里的相片起了作用。”

谨言又沉默了。

五年前,她去到美国,有一次打开邮箱查收信件。

就见信箱的首封信件并不是友人发来的信件,而是无名人。

她没有多想,点开了信件。

就见邮件里没有任何只字片语的内容,而是几张相片。

相片的女人正挺着不比自己小的鼓挺的小腹,低着脸,看不出神情,正被顾又廷拥着走进医院里。

当点下来几张相片全是相拥的画面时,谨言眼底是一片清冷。

再瞧上面的发件人,陌生的ID,她渐渐脑壳发涨。

她当时已怀孕36周,正是即将快到产期。

后来,她关掉了邮箱的页面,后来的日子里再没有开过。

因当年手机的相片,早已随着她出国,换了新手机新号码,就被遗弃。

一直到今天,四年多来第一次登陆进那个尘封已久的邮箱。

真雅看着她,忽然说:“你之前没离婚,我不好跟你说这些,但是,现在不同,顾又能廷这个人…你俩不是一个圈子,像这种人私底下的生活,你还不能完全体会,我接过不少这种身份的人的案子,要了解得多。像他这样的男人,什么都有,也许是因为时间的沉淀,从骨子就散发出令女人向往的魅力,但是…”她停一停,低声道,“你很好,是个好女人,离了婚后,就往前看,不要再留恋过去…”

聊天点到即止,她们没有再说话,随即出去。

真雅走在前面,和着小助理低声交谈,吩咐着什么。

谨言若有所思地走在后面。

“李律师!”

走了一段路后,就听一个并不陌生的尖锐声音响起!

“邓律师!”

真雅回过头,也打了声招呼。

“李律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眼见真雅虽是晚辈,气势却是不亚于自己,邓律师神色一动,犹豫道。

真雅瞧了他一眼,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说:“您想说什么我知道,这次的官司各凭本事,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如果到时候能够胜诉,只能说我运气好。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尾巴要善后,就先行告辞了!”

那邓律师被噎得脸色发青,欲说句什么。

却是看到一旁的白谨言,也心虚,把话咽进肚子里,走开了。

跟着真雅走小道到了停车场,谨言在一边等着,她去将车子开出来。

“姐,今天还顺利吗?”

这时,家瑞的电话打了过来,也许是小熊正在身边,只轻描淡写地问。

饶是刻意保持轻松,仍是听出那声调里的着急,谨言安慰:“我刚从法院出来,律师说胜诉的机率很大,你不要急。”不知是昨晚睡眠不足,还是现下没有暖气,停车场的环境太阴冷,她一时有些发抖,头也有些沉,整个人的状态算不上好。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不过是例行公事地问几道问题,”

谨言轻声说完,这回没等那边再问,又道,“我等会就回去了,你先叫个外卖,等我回去一起吃呢。”

那边的家瑞赶紧应了一声,“好!姐,那你快点回来!”

挂完电话没多久,隐约就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那个声音,几乎不用去看来人,就能认出,谨言心里一阵疾跳。

昔日的夫妻,今日的敌人,无法应付此情况的她侧身,藏进一旁的大柱子背面。

抬眼,余光里就见右下角的方向几个人走了过来。

个个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模样。

几个人里,一眼就看见煞是醒目的顾又廷。

身材挺拔他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眉宇微微有不耐烦,手上拿着手机,边走边沉声地说着话。

他眼神锐气十足,微冷的神色里带着明显的不耐,对那神情她仿佛就觉得这一切是梦。

毕竟前几日的清晨里,他脸上就是带着这不耐烦燥的神情,压在她身上起伏。

不切实际地想到那荒诞不经的事情,心下感到羞耻,却也渐渐明白那日清晨他的怒气。

想到这,心里一紧,却是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往更深层的方面想下去。

她抿着唇,正要收回视线时,却发现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他忽然转过头,往她这边望过来。

谨言低眉,赶紧缩回头,避开他的视线。

提着心,背部紧贴着冰冷的柱子。

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声响。

他似乎是走了。

谨言松了气,却听手上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包里的手机响起。

寂静的停车场里,瞬时发出一阵响亮的铃声。

看着那来电显示,谨言心一跳,没敢多想,直接按下挂机键。

却觉得不够,又把手机给关机了,最后塞回了包里。

“顾总,我们现在是要上车吗?”

听到一道迟疑的声音传来,她心一顿,却迟迟没有听到那人的回音。

忐忑的等待中。

在她以为那人是不是发现她了,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正寻思着,和他碰上面,要说什么?

按照以往的教训,又怎么迎接他随即而来的奚落和冷嘲,或者愤然?

还没和这人撞上面说上话,她就已开始忐忑,这两月里在他气头上,撞上枪口时被他毫不留情地奚落的情景,至今还十分深刻,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的怒火只怕更甚以往的每一次,不知道又会如何说话。

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伴在身边上了年纪的人,与顾又廷交情甚深,此时见他正盯着空荡荡的方向看,不知有何意义,而一行人就等着他一人,也不顾忌,又再出声提醒了一遍:“顾总,十分钟后还有个急会,是不是先上车了?”

顾又廷眸色暗涌地盯着那边,半晌,终于收回视线,弯腰坐进了车里。

心绪不宁间,就听,下一刻,车子启动的声音传来。

等到听不到车子的声响,谨言再伸出头,看向前方,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从柱子里走了出来,就见由于刚被人挡住道,好不容易让保安叫车主出来把车让开,才顺利将车子开出来的真雅,摇下车窗,看着她喊道:“等很久了吧?刚发生点情况,快上来吧!”

谨言没有听她具体在讲什么,只随意地“嗯”了一声。

一周后,法院的判决结果下来了。

宣布离婚即时生效,并且孩子的抚养权归白谨言所有!

谨言原本状况不断的日子重新恢复平静。

迟来的补更!老夫老妻闹别扭终于是告一段落了,呼~

人在银行工作,有房有车,你要去见一面吗?

S市的冬天,在面临即将到来的春节,也渐渐到了尾巴。

午后的暖阳照射下来,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已有一半年轻人脱去外套。

此时正是高峰期,交通自然十分堵塞瑚。

车子在塞得长长的队伍里缓缓的停了下来铄。

此时,车内录音机正播放着当下热度不减的娱乐新闻。坐在车中,百无聊赖的小情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的女人,觉得过于安静,想了想,仍是按捺不住,就去与司机打招呼:“师傅,你在S市开车有多少年啦?”

司机道:“快十年了喽!”

小情惊叹了声,然后好奇地道:“师傅,那你知道,最近那个打离婚抚养权案的顾林集团的总裁吗?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我刚到这地方没多久,都没有见过,传说中他长得特帅,跟杂志里那模特似的,真的吗?”

司机愣住,很快笑笑:“哪能啊!长得就是跟我们普通人一样啊!”

小情惊:“啊?不都说他那人长得好,又高大,传得天花乱坠吗?”

“都是以讹传讹,就这样传出来的!我见过几回,也就是稍微高点,其它的该长什么样是什么样,我和他走在一起,都有人道我年龄比他要年轻呢!”司机自己在S市呆了十多年,却也是没见过真人,只从新闻上听到一点皮毛,却也正好沾了这回载的客人是外来人的好处,便优越感十足地吹嘘起来。

小情上车到现在,这才把注意力移到司机长相上。

脸上有皱纹,微微发富,看上去显老,大概有四十多岁。

她微微一怔,感到不可思议:“真的啊,听说他才三十多呢…”

司机正色道:“说正经的,那有钱人整日里忙着飞东飞西去捞钱,也顾不上时间保养啥的,还不如我们这些人,虽然钱赚得少些,但胜在安逸,所以样貌保养得也要年轻些,他啊,真是不如我,不如我…”

小情还是不敢置信,忽而叹了声息:“听说那天法院旁听席的人,手机全被收了,一张相片也没流出来,真是可惜,不然就能一睹真面目了,还有他那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微博上说的是中年妇女呢,不过我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不然怎么会刚结婚老公就出轨了…”

两个人聊了一路,唯独一旁的女人从头到尾沉默不语,静静看窗外的风景。

“白小姐,这一路,我是不是太吵啦?”

下车时,小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白谨言,问道。

白谨言摇了摇头,温和地说:“还好。”

虽是路柏琛要求的,但小姑娘过来接她也是花费了一番时间。

小情松了口气,很快说:“白小姐,路总就在上面,我带你过去。”

自从上周,谨言应允了继续跟进这个项目,直到今天,路柏琛一共约她见过三次面,每次都与公事有关,几乎不聊私事。这次也一样,只不过王婧由于钱包被人抢了,掉了重要的证件,要去警局备案,而没一起过来。

待坐下后,她一遍遍翻着手里的资料,十分投入,跟着路柏琛仔细讲解项目的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