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应了句,只见他挑眉看着自己,她则坦然地回视他,“你现在的身家有多少,我不清楚,但是一定比我想像中的要多得多。我想过了,这几年的婚姻,可能房产我分不到,但离婚的话,我有权拿到公司的股份,还有你外面那些生意每年的分红,这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匪的数目…”
他不说话,凝眸看着她,双眸暗涌,浑身的气场都张开。
她停了停,又接着说:“你在S市有一定的影响,到时候打官司,也许大家会对你有一定的顾忌,但我相信不管你有着多大的影响力,你的身家,分到我手里再少也不会少于上亿单位,因为那都是我应得的!”
谨言背脊挺直地站着,能听见自己愈跳愈快的心跳声。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不适合扮演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角色。
他信手拈来的东西,对她却是艰难的挑战。
那些违心的话,说起来也并不如想像中简单。
她的心嘭嘭嘭直跳,看着神色微变,近乎生气面容冷峻的他,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平静的神色,抿了抿唇,忍了很久,说:“但我的要求很简单,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只要小熊的抚养权!”
只觉得效果差不多了,说完转身就走,她脚步十分迅速,生怕身后那人发飙,到时候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走出了些距离,站了会儿,又担心自己还是不够狠心,返过身,眸子里一片坚决的神色:“顾先生,你的私生活并不算光彩,和我争抚养权,胜算未必会大。”
看到他被气得有些恶狠狠的脸,这才满意了,赶紧回到病房,紧锁起门。
听着那愈加放肆的言语,顾又廷愣了下,神色很快恢复如初,双眸一缩,面上有点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刚要开口,侧头就见那人似乎猜测到他会发火,这会已经溜得极快,身影越跑越远。
看女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没多想,捞起被扔在一边的手机。
开了机,正要拨个电话出去,立刻就有通电话快他一步的进来。
电话那头的人道:“顾总,刚接到消息,那项目上面不肯批,说是不敢。”
顾又廷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隐约的戾气,沉声问了句。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急忙忙地解释一通。
他敛眸,朝不远处看了眼,很快,掐了烟,直接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白谨言重新回到病房,脱下高跟鞋,放在门口,轻着脚走进去。
她来到床前,见到小熊的小嘴微微张着,呼呼大睡。
坐在床口,看着小熊好大一会儿,心中有所触动,轻轻地睡到孩子旁边。
小熊睡的正迷糊,床忽然动了动,她敏感地皱了皱鼻,好一会儿,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犹豫的看了谨言一眼,又安心地窝回谨言的怀里,心满意足的拿脸贴着谨言的颈窝,手贴在她的脸上,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眼睛,睡的极香。
翌日清晨,高级病房里。
一大早顾老太就在发脾气,那冒冒失失的小护士给她买的豆浆,居然是甜的!
那小护士抿着唇,一脸不情愿地看着她,谁知道她喜欢喝咸豆浆嘛?
顾老太看着面前一点不受教的小护士又一次气得皱眉,换作平时,她肯定要好好训她一顿,这会却是饿没力气了,不由得把头摇了又摇,三个儿子也不在,全都不在!
辛辛苦苦养育的他们这么多年,仗着这几个儿子,她在外面是风风光光呼风唤雨,可一个个全都不着家!
所以说生儿子是一点用都没有啊,回头让老二媳妇去求签,让他们求个孙女好了!
顾老太正沉浸在自己的悲愤里,抬眼就看到那站在面前腼着脸的小护士,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可是…老太,您还没有吃早餐呢?”
小护士看着那堆没碰过的餐点,想起院长的郑重吩咐,有些犹豫不决。
心想,这人哪里是老太?简直是个老小孩!
“怎么了!我不想吃,你还要把餐点给我塞进嘴里吗?!”
顾老太瞪眼,“快出去!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小护士被骂得鼻青脸肿的,悻悻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不敢再劝,出去了。
小护士一出去,顾老太就端不住了。
房间,传来可疑的‘咕噜噜’声
她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前面座位上坐着个正一口一口吃着肉包的小女孩。
那肉包的味道太香,昨晚饿到现在的顾老太,一下就忍俊不禁。
小熊早上一醒来,就被要求去照片,她一点也不想照片,最终在言言的温言劝说下还有白嫩嫩的肉包诱惑下,从小就有吃货倾向的小熊立刻卸下对照片的恐惧,现在言言去拿号了,她则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一边等言言一边小口吃着肉包。
正吃着,小熊双眼一眯,为什么有个老奶奶盯着她。
不对,好像不是很老,不能称作老奶奶,皱了皱眉,头痛地想。
“那个…奶奶,你要嘛?”
顾老太听到声音,注意力从肉包上移开…
就见那个蓝色的小身影发现她,仰头与她对视,歪着小脸问着。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看穿心思,顾老太瞬时一阵窘迫。
她不禁皱起了眉毛,佯装生气,板起脸唬道:“要什么?”
小熊白嫩嫩的手从袋子里抓了个肉包,递到她面前。
十分钟后,就见一个姿态优雅的老太,和一个卷着头发的小萌娃…
分别坐在椅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肉包。
“小熊?小熊…你怎么叫小熊啊?”顾老太听到小女孩的问题,又看她卷着一头发,脸上白白嫩嫩的,除了那头上的绷带,说话神情间都像是出身不错的小女孩,就是名字和身份有点不符。
小熊正头痛地看着剩下一半的肉包,又喟叹地摸着圆溜溜的小肚子,
听到顾老太的问题,有些困惑地迟疑了一下,“是我外婆给起的。奶奶,你还要不要吃肉包?”
外婆?
好好的小女孩起这样的名字,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
顾老太不悄地扬了扬眉,莫名地有些吃味。
就见那短短一只的小手拿着肉包递过来,也不管是不是吃了一半的,喜滋滋地就接过了。
谨言整晚惦记着家瑞,只恨昨晚太过冲动,一下把狠话先放了,后来后悔不已,想要说起家瑞,就怕他借题发挥,更加变本加厉,只能提着一颗心,这会拿好号,往回走时,已是再也忍不住,准备给那人拨电话。
却见手机先一步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家瑞的名字,她微微露出些惊异。
接通后,就听那边急忙地道:“姐,你在哪?我刚被放出来,没看到小熊!”
谨言很快把昨晚的事说了,说完,忍不住道:“家瑞,是我连累你了。”
家瑞没有放在心上,只道:“你不要这么说,那些人太过嚣张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大白天上门抢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停了停,似乎想到什么,犹豫地问:“姐,他是不是要和你抢小熊?”
谨言抿着唇,没说话。
家瑞却是知道答案了,很快问:“那现在怎么办,姐,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走法律途径。”
人力财力都斗不过他,除了这个,没有更好的法子。
那边的家瑞考虑片刻,想到顾又廷在S市的权势,诚恳道:“如果要打官司,我怕到时候稍微有些影响力和名声的律师,会顾忌他,不肯接我们的案子…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官司输了的话,你要怎么办?还有妈,她一直在美国等着小熊回去呢…”
又聊了一会,那边的家瑞想着要过来看望小熊,在谨言的催促下才作罢,很快结束电话,去睡了。
挂完电话,谨言心情复杂。
不见顾老太,一帮护士和医生急得团团转,那小护士更是被骂得不轻。
好不容易在二楼找到顾老太,几个人又是劝又是求着让她回去病房,到时间服药了,顾老太不愿意,执拗地不走,医生护士仍是强硬,被烦得不行了,她转头去问那一头小卷毛:“小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呀?”
小熊摇摇头:“不行,言言找不到我会担心。”
医生又催:“顾老太,您再不走,我要打电话给顾先生了。”
听到他们搬出儿子来,顾老太立刻拉下脸,却是唬不了人,只好作罢,恨恨地瞪他们一眼,又看了眼面前眉眼灵气十足的小脸蛋,一时有些不舍,身边的人又催得紧,迫不得已,只能乖乖回去病房服药。
回到病房后,顾老太太想到那白嫩嫩的小女孩,心里更加求孙心切,本来还有点死要面子不怎么愿意打电话给老刘,这会也按捺不住拨了电话过去,通了后,委婉地问:“老刘,你儿子还要去庙里求签吗?”
那边刚要摆满月酒的人,
白谨言赶到的时候,那去替小熊拿外套的护士先一步到了。
看着空空的袋子,她没有发觉异样,只拿出纸巾替她擦拭油腻腻的嘴巴。
白谨言抱着小熊去照完片,很快就回到病房。
刚把小熊安顿好,手机忽然响起。
是陌生的号码。
白谨言犹豫地接起,“哪位?”
顾老太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我已经跟高人约好时间了,过两天你记得和老二一起过去,地址已经发到你手机了,你记得看下,”说完,就怕被儿媳妇翻旧账,随即煞有介事地说,“就这样,我还有电话进来,就不说了呢。”
电话挂了后,白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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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媳妇为什么要和你离婚?难道是…你不行?
谨言接完电话再回到病房,小熊抱着被子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今天早上,小熊起得很早,还欠缺安全感的小熊一直紧守着她,不肯再睡。
这会犯困了也正常,只见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谨言摸摸女儿细软的头发,躺到床上,若有所思地将人搂住铄。
谨言累极闭眼,很快也睡着了,这个午觉,却睡得不好。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和顾又廷上了法庭,为了争夺小熊,她吵得竭嘶底里。
拿出一样又一样和小熊相处的生活时事,试图打动法官,却被男法官无视。
她被顾又廷请来的律师,一个又一个锐利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几乎所有听审的人,包括法官,都对她摇头叹气!
最后,她气极,往顾又廷冲上去,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却被人拦住。
“被告!请控制好你的情绪,这里是法庭,请你不要注意该有的素养!”
过度激动她没有注意到对方律师得意的笑容,浑身直哆嗦,她绝对不能输!
对方律师又开始攻击她,那高分贝的嗓音直逼得她无退路,她急躁,刚开始勉强还能回答,但每个问题都被对方一一破解,认为无稽之谈等等定义,被不停地追问下,情绪几乎是崩溃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以上种种结论表明被告不适合抚养孩子,我恳请法官大人,请孩子判给我的当事人!”
对方律师扫了明显是败者的她,底气十足地道。
她情绪处于崩溃边缘,手指紧紧扣着桌角,连指甲都快断了——
法官宣布,“本庭宣布,白宁宁的抚养权从今起为顾又廷所有…”
四周掌声雷动。
顾又廷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与律师握手。
“…言言…言言…!”画面一转,小熊被顾又廷抱在怀里,小孩怯生生地趴在他肩头,目光紧望着她,不停地喊道:“言言!我不要跟大坏蛋走!你来把我抱走!你快来抱我!”
她急忙朝小熊奔去,却是又被人抓住,挣脱不了,用尽力气也喊不出声——
“小熊…!”
猛然间,白谨言从梦里惊醒,浑身一颤,冷汗涔涔。
待看清四周的环境,才发现那是梦境,却还是不安地去寻小熊的身影。
看到她像棉花团似的软绵绵的身子窝在被子里,心里才稍稍一安。
距醒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她还心有余悸,一颗心提着。
那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顾又廷胜利在握的神情,被逼到绝路的她…
想到,接下来,也许会和他打官司争小熊的抚养权…
她有独立的工作和稳定的经济来源,具备一切基本的条件。
但这样的她,真的就有办法打赢顾又廷吗?
想起那可怕的梦境,她就浑身发冷,头痛欲裂。
小熊睡得正香沉,察觉到贴着自己暖烘烘的怀抱不见了,小熊干脆缩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身体移动过去,然后把整颗小脑袋深深埋到谨言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在睡梦里无意识的叫了一声,“言言。”
谨言正如坠冰窖,听到小熊软软的声音,就觉得心头一暖。
这会,刚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生怕吵醒孩子,立刻将正响着的手机接了。
接通后,才看了眼来电,谨言赶紧平息情绪,往外面去。
她轻轻喂了一声,“妈…”
“言言,你的声音怎么了?听上去怎么有些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
那边是等得焦急的白母,正要追问她们何时回来,听到谨言的声音,却是怔住,迟疑地问。
她还有些没从那可怕的梦里脱离出来,神情恍惚,声音带着低哑:
“没事,这几天有应酬,陪着客户聊天聊太久,所以嗓子有些哑了,我休息会就没事了。”
果然,白母一听,就松了口气:“你注意身体,工作一时也急不来。”
谨言应了一声,就听白母问:“小熊呢?她在不在?”
“她在睡午觉,妈,你要和她讲话吗?我去叫她起来听电话。”
“你们一走就是两个月,我一个人在这里,平时你们上班都是小熊陪着,也不觉得有多寂寞,这会小熊也走了,才觉得日子难过得很,”说完,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小熊的不舍和想念,又对谨言道,“别喊她了,让她睡吧…”
谨言顿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妈,我可能回不去了。”
“怎么了?”
白母急了,想起这通电话的原衷,不由得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就是工作临时出了点问题…”
想到白母会跟她一起承受失去小熊的担惊受怕,谨言心下不忍,赶紧说:“我得在这边把事情解决完了,才能回去。”
“工作重要,你安心把事情忙完,不要惦记这边…”
白母松了口气:“也别急着过来,要不然回头事情没做好,又得再跑一趟,来回折腾更累。”
谨言想了想,想要说句什么,就听白母在那边继续道:“不过,虽然说工作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和小熊,你得把自己顾好了,才有精力分心去照顾小熊。我现在老了,没了开阳…前几年还能扛得住,这回你们三个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了,一个个都不能有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