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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你还伤什么神!”

“我不知道,反正心里特乱!”

她清丽的脸孔上现出的全是慌乱无助的神情。

莲婶抿嘴欲笑不笑,思量着拉她往回走,说:“嗯,那好,丫头能跟莲婶说说,你现在到底在乱什么吗?是为今天来的小伙,还是为阿仁?”

“我不知道!”

她迷茫着,抱着玉臂,犹显无辜而困惑的往前走着,也暗自纳闷着心里这惶惶之情生的好生无道理。

莲婶凝眸了一眼,转了一下心思,道:“那我换另外一个方式问你:丫头,今日阿仁若真叫人把那个小伙子赶走,你会怨他么?或者说,你会恨了他么?”

依灵一楞,停住了莲步,信手摘了一叶尖尖的竹叶,心痛的细想了其中的可能,半天才低低回答道:“也许会怨,但不会恨!”

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当真把那个曾与她倾心相许的男子赶跑也不算是理亏!

“好!”

莲婶微笑的赶上来,盯着她道:“那如果刚才那个伙子当真拉了你离开,你会跟他走么?”

跟他走?

怎么可能?

她想都不曾想,便脱口道:“我不会走!我身上一身毒的,他只要碰我一碰就会丢了半条性命。我如何能随了他离开,去害了身旁所有人?”

莲婶闻言凝神一忖,紧跟着又问:“丫头,你是因为身上带了毒才想着不离开,还是因为想要跟重仁做夫妻而不想离开!其中的不同你能弄得明白么?”

她抬眸瞧向满面深思的莲婶,皱眉反问:“什么意思?”

“说明白了就是,如果诚如那个小伙子说的,他能找到人帮你去了这一身毒,你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么?在你与阿仁做了夫妻的今天,在阿仁真会放手的前提下,这一次,你还能不顾一切的舍得下他远走高飞么?”

她突然一呆,脑海里一片白茫茫,莲婶问了这么多,就这问题问的最扎人,心里纠结的浪潮再次翻腾起来!

撇开了头,脸儿也煞白了起来,她回答不了呵!

在与他有了那么多的亲密之后,在与他交心相许之后,再来想要与他天涯陌路,她真的不敢想像!

第六章 清秋曲,前缘续 3[VIP]

“丫头,你喜欢重仁是么?那你有没有弄明白你喜欢重仁跟你喜欢钟炎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么?”莲婶步步紧逼的问着:“男女之间的爱恋跟亲人之间的情谊是不一样的!你确定你这些年对于那个小伙子的情份便是男女之爱么?”肋

这一问,问得她双耳嗡嗡作响,依灵觉得好生荒谬,但莲婶的下一句话深深的摇撼了她自认为如此的心思。

“我听阿宽无意间说起过,说你自小到大,从不曾认识过除钟炎以外的男子,这么些年就你与他青梅竹马依偎着长大,彼此习惯了对方的嗜好与情趣,也习惯了对方的眼神与举止。但是,依灵,我想告诉你,有时我们生活中的种种习惯极可能会被当事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喜欢!”

就像当初自己习惯了佛门生活,以致于便一心认定那便是自己喜欢的归宿,等到成扬乱了她的习惯之后,才发现,习惯与喜欢是两码事!

莲婶灼灼的逼视着她,极有力的说道:“丫头,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究竟是习惯了钟炎,还是,真的喜欢过他?”

习惯?

她又是一呆,莲婶在对她说她对于钟炎的感情只是习惯?

这怎么可能!

“丫头为什么不说话?”镬

莲婶咄咄的问话又响了起来。

她狼狈的逃开了去,心惊肉跳!

莲婶不容她逃,反手扣住了她的皓腕,用她特有的冷静而温柔的嗓音提醒道:“逃避不是办法,你必须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要不然阿仁心里永远有一个结,而你也无法真正做到心安理得的守在阿仁身边,前曾旧情会碍了你们夫妻交心!丫头,阿仁全心待着你,自然也盼着你全心以对…”

“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嫣然的娇容惨白如纸,她拼命的摇头,已分不清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又是男女之爱了!

望着头顶那密密麻麻摇动的竹叶,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与钟炎的对眸温笑的亲呢场景。

那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点点忧郁,款款温柔!

书香扑鼻的书房里,她与他朗朗诵读,执笔玩墨,满面涂抹!

明媚如画的郊野行经处,她与他嬉笑玩闹,随风扬纸鸢,两小无猜,私私细喁!

初夏季,碧叶莲池上,山盟海誓,含羞共起白头志,朗朗晴空,天地为证!

城东送别,亭台迷离,三步一回顾,脉脉成相思!

被迫为嫁,知君别娶,又痛失慈父,那时肝肠寸断,那时心扉痛绝…

而后再见瘦容,却是泪雨连连,举火自焚唯盼君体康健,知其有后终于彻底绝望…

那些记忆是那么的刻骨,怎会是习惯,怎会是一个妹妹对于自己兄长的单纯依恋…

“怎会不知道?细细辩一下你就会明白这其中的不一样!”

莲婶身着布衣,头插荆钗,温温憨厚中,她就像寻常的农家妇,可她的眼神冷静尖利着,足能刺穿她心中一直不曾正视的事:“依灵,定心想一想吧,如果你当真是那么刻骨铭心的爱着那个孩子?半年前你怎会叫重仁轻易接来了石头村子!你也是性子倔的人儿,当初你就不曾想过去杭城要一个是非说法么?丫头,那时候,你身边有一个功夫了得的寒宁,只要你愿意,就定然可以成行,你伤心欲绝,但你没有付诸行动!你有想过你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去找钟炎?然后,你再想一下,如果现在换了是阿仁瞒了你不声不响的另娶了新娘子,你会怎么样?”

是的,那时,她真没想过要去杭城去寻钟炎,在知道他另娶之后,有的只是不信以及心痛。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答应过父亲的缘故:今生今世不踏足钟家府邸一步,所以宁愿心中藏了千百疑团也不愿破了誓言寻上门去辨明真相?

是这样么?

好像就是这样子!

可是,如果是重仁不吭一声的另娶了新娘子,她还能坐得住,甘心叫人这样负了去么?

那纤纤的柳眉儿一下子全拧在了一起来,这问题,光是想想的就叫她头皮发麻,如果成了事实…

不,她容不了这样的事发生!

“他不会另娶的!”

她竭力否定着,惊慌的挣脱了莲婶的掣肘,提了裙摆往回跑,越跑越急,越跑越乱,奔进竹篱门时便与徘徊在那里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好像有一股子如隐随形的酒气侵入了鼻腔里,有一双柔软的手扶住了她的腰肢,不似重仁那有力的扶握,那样的力道像极了钟炎的温柔。

想到钟炎,想到自己身上满身的毒,她急忙用力将人推了开去。

使了好大好大的劲儿,那人不曾防备,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灵妹,你做什么?”

抬头时,果然就看到了钟炎满眼受伤的楞在那里。

她心里一窒,却根本不想多作解释,目光缓缓的自钟炎面孔上移过,从神色复杂的叶云天身上滑过,从满眼深思的宇文棠刖脸上闪过,之屏站在矮灌木旁纳闷的张望着,阿意阿宽他们也在,一道道目光皆在注视她,有担忧,有思量,她一个也没有理会,甩开头,顾不了他们的频频叫唤,直冲东屋而去!

重仁!

重仁!

重仁!

踩着凌乱的疾步狂奔,她一遍遍的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儿,那是她的夫君,她不许他另结新欢,想想也不行!

待越过小木桥,待穿过菊丛花径,她猛得拍开半掩的房门,四下环顾,空荡荡的书房里哪有他温俊的身影。

重仁!

重仁!

重仁!

她焦急的扯开那摇动光泽的珠帘,往里面探,重仁听得有人进来,正好自房内走出来,瞧见她一副失了三魂六魄的光景,不禁皱起了俊逸的剑眉来!

她没有理,一把冲过去将人紧紧抱住,脱虚的将整个人的重心挂到他身上,抱住的刹那,悬在半空的心方稍稍安定了下来.

重仁微微一楞,先前还有些烦燥的情绪在接住她香芳的身子时,一下去的干干净净,手将她深深圈住的同时,轻轻的问:“怎么了?”

叫他这么一问,她不由呜呜哭了出来,抬起梨花带雨的玉脸,对上了那一双温和的眼,不再是之前在西屋时的那般冷淡,她酸着嗓音道:“不许见异思迁!”

重仁眨了眨眼,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从何说起来,她怎恶人先告状来了,明明是她的旧情人找上门来,该火大的是他吧,怎反是她跑上来醒告她不许花心?

“更不许冷落我…”

她抓着他的胸襟霸道的命令着:“不许…不许…”

他眼底渐渐显出了温软与笑意,她痴痴的看一眼,终于意识到自己竟是那么那么的贪恋他的笑脸。

是的,他笑起来时,唇瓣扬起的优美弧线令她砰然心醉!

于是,玉臂一圈就紧紧勾住了他脖子,学着无数次叫他索吻的模样,往他唇上贴了去,辗转吸吮着他唇齿间的悠然茶香,想来安抚自己颤栗的灵魂!

第六章 清秋曲,前缘续 4[VIP]

重仁想问明白她怎么会莫明其妙跑来道这么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却教她突如其来的索取吻断了思路,柔软而火辣的根本不是她平常的作风――

虽然这些天,她已渐通男女之趣,偶尔会偷吻他,只会吻在脸孔上,哪像此刻热烈的侵占了他所有的唇齿。肋

那种深入的亲呢叫他不由得低喘的一声,将人抱的更紧,享用起她难得的热情如火,以及被她一把勾起来的满身欲/火!

欲/望,便如那致命的罌粟,不碰不曾受了诱惑,一旦沾染了,便是想禁也禁不了。

面对自己想要的女人烈火般的纠缠,面对自己心里莫名的患得患失,面对已禁了好几天的欲/望,他实在没理由再自控什么了。

他是男人,不是柳下惠,于是反被动为主动,意乱情迷之下,便往她耳边低低的征询了一声:“方便了是么?”

暗哑的问话泄露了其中浓浓的渴望,令她猛得忆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每索要于她时的那种神情,于是,人猛得清楚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在脸不红气不喘的诱惑他!

哦,天呐!

心跳,刹那间快如鼓,玉色的脸孔沸成赤红!

脑海里浮想到了玛青的警告,慌忙躲开了去.镬

他哪肯再放手,笑着逮了回来将人一把抱起往房里而去。

――――――

云幔低垂,自成一室风/流旖旎色。

当温柔享尽,她微窘的拉了薄被掩住了脸孔,而他则低笑的侧身望着,手指轻轻的玩弄着散落的丝滑乌发。

“不闹别扭了是吧!”

他呵着气在她头顶笑着。

“是你在跟我闹别扭!”

她不满的低嚷。

“好,就算是我吧!”

肌肤相亲的滋味已剔除了心里的那些不快。

她偷偷拉开了被子的一角,见他温和的笑容,刚才的那些惶恐便全消失无踪迹了。

恍若做梦,青天白日里就像受了蛊惑般跟他疯狂了起来。

可这般一疯狂,心思莫名就沉定了不少!

“你刚才那副模样叫人心寒!”

她指控着,依旧在为刚才的事纠心!

他笑,歉然的亲了她一下,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么?”

“可你明明有说过!”她疑惑的睇了他一眼,好奇的猜想着:“重仁,你…该不会真是在吃阿炎的味吧!”

云幔迤逦,朦胧间,但闻那火焰似的水晶帘发出绝美的低吟轻唱.

重仁微微尴尬着,闪开了眼,胡乱的去寻那悦耳的声响。

那种敷衍的神情非常的不明朗,分明是做贼心虚着.

她不许,伸了手把头狠狠的掰了过来,眼对眼的不让他躲开。

他只得干咳了一下,把衣裳半拢,鬓发散如流水的她拥入怀,口气无奈,而避重就轻,道:“都是那小子坏了我的情绪!”

他总是淡定不惊,能扰了他的心思,自然是叫他生了不痛快,会不痛快,是不是代表他就是在吃味?

“所以呢,你在吃醋,是不是!”

她眼晶亮的拉开一定距离瞧着,好不开心的模样!

他默不作声,半天,摇头低笑,睨眼直叹:“叫你得意了是么!”

是的,他就是在吃醋。这是一个相当的叫人沮丧的发现,便何况:“唉,那小子居然闹了我老大一个乌龙!”

他的前半句叫她笑逐颜开,后半句叫她疑惑不解:“乌龙?什么乌龙?”

重仁只是笑,怜爱的摸了摸她那白里透红的玉色肌肤,坐起挽床幔,径自穿戴整理,然后取了散落于地的罗裙给她披上,而她则脸儿娇羞的由着他细心打点,不等及去梳理了如云的乌发,便又催问:“怎又不说话了?我总觉你今儿这别扭生的古怪,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还是笑,以笑来掩视心里的窘色,拨开了火色晶帘,捡起滚落在角落里的墨笛,摸了又摸,不答而语说道:“我给你吹一曲如何?”

“哦!好!”

虽不知道理,既然他愿吹,她就愿听,在这样一个时候,他有这样一个举动自然有其原因!

衣袍衬俊,他淡笑如风,似有神秘,又似含欢喜期盼,退到窗台前,推开了半掩的花窗,由着那菊香幽幽的清爽轻风吹散一室的迷情。

他眸儿亮亮,不似人前那般清淡,墨笛微沾唇,便有清涧自天上而来,一泻千里,飘飘扬扬,幽然而轻快,悠远而惬意,和着窗外那轻轻的风吹拂竹叶的声响,自成山林恬美之情趣。

她坐在床沿上,漂亮的眉儿越挑越高,美丽的秋水剪目渐渐了聚拢了无重数的惊异之色。

曲子好熟悉。

这分明就是钟炎平时一直与她和琴的那首《清秋意》,换了一支管弦,换了一个人儿吹弹,竟是全然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这感觉生出了丝丝缕缕微妙的味道,有种似曾相识的触动,好像若干年以前,她就曾领略过那种叫人感觉契合无比的滋味…

她闭了眼,细细的回想,往旧事里翻开那曾经很惊动的感觉…

对了,便是十年前,在那花前月下,她在于府抚琴,正自一遍遍的抚着《清秋意》,突然就有一处奇妙的笛声参了进来。

那笛声,高亢又激昂,似乎受了许许多多委屈般在悲愤着,痛诉着满腔难以与人言道的伤心。

她惊疑着那一抹无依的灵魂,便一再的用温和恬静的琴音拭平其心中的毛躁与冷傲不羁!

渐渐的,那缕冒进的狂潮慢慢隐没,便如那滂沱的大雨渐渐收拢,成绵绵细雨,成朦朦薄雾,然后,终于沉寂,润物于无声,待到雨过天晴,便如沐春风,便明媚清耀,似有什么于款款温存中悠然的舒展开来,宛若进了世外桃园般散出一团和气闲逸!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一个陌生的半夜访客合奏出了《清秋意》的精髓所在,恍惚中便进入了那样一个绝美的境界,叫人忘乎所以,刻骨铭心。

曲罢后,她曾追逐而问,月淡星稀,秋雾空朦里,却只看到一道俊拔的身影飘然而去,如鬼魅般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当年,她一直遗憾无缘见了那人一面,有时候甚至会以为那只是一个绝色的梦境,想不到事隔十年,居然会再一次听到那叫她痴迷的笛曲!

她不由得双目发光的缓缓走到他身前,惊讶的望着他,看着他优雅的停下吹奏,静静的冲她笑,一句话自他轻扬的嘴瓣里低低的传送过来:“笛管清秋曲同宗,谁家少年心如素?若非心如素,如何能吹清音和琴?依灵,曾经你追着问我是谁,如今你该明白我是谁了吧!”

第六章 清秋曲,前缘续 5[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