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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到床沿上,没似前几天那般爱把她搂个满怀,只扯开了被子,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儿,淡淡的问着。

她早止了哭,眼底湿湿的发着红,鬓发有些乱,不想与他对了眼去,侧过脸去,闷声道:“我不饿,不吃!”

起了身,想去临窗吹吹风,叫他拉住了手拖了过去,也不理她乐不乐意,挽着她便向外走去,直说:“我饿了,去吃饭!我让莲婶做了你喜欢的芙蓉羹,去吃些!”

她板了脸儿瞪他,想甩开了他的手,可他劲儿好大,根本就甩不掉,气恼了,直叫:“不去不去…你放开我!”

总算见识到了他的凉薄,心里那个酸呐真是难受的要命,现在实不敢消受了他的温柔!

重仁眉眼深玄的直瞅于她,扯出了一抹温温的淡笑,叹一口气,给她理了理散落的发丝,遂将她搂进了怀抱得紧紧,低低的说:“不闹了,你不嫌难受,我还嫌难受!不要叫他乱了我们的心思好不好!”

被他气了一顿后,又叫他温和的一哄,眼里心里就直冒酸,压不住那薄怒,她推拒他说:“你怎恶人先告诉,你给我说明白,到底是谁跟谁闹心来了?”

“唉,是他跑来闹翻了我的心境,也闹的你变了脸色,无端惹我生了气!”

他很老实的承认是自己在闹脾气,用粗指轻轻拭去犹沾在她雪颊上的晶泪,道:“依灵,说实话,我是有些生气,也当真不想见了这人,但你若想见,我不反对,这是实话,毕竟你与他是表兄妹,只是我心里却不想你们再碰头,所以是我说了违心的话,憋了自己的气叫自己烦了,你不用管我…”

说完,便往她额上怜惜的落了一吻,不许她挣了开去,拉她往外西屋走去:“走吧,饭总是要吃的不是么?”

依灵本满心不痛快,听了他的话,一下消了不少屈,没再抗拒,一路无话叫他牵着进了林子。

走进西园时,见阿宽正与阿意他们避在河堤的柳荫下说话,瞧见他们出来,皆站了起来,静静的杵在那边而没有上来见礼,本笑呵呵的阿宽更是皱起了娃娃脸,而阿意则深深的直瞅着她,目光似有忧意。

有些奇怪他们怎么还没回山,也没有深想,心情倒已渐渐宁静下来,才转了一个心眼,想要叫他们过来吃饭,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在西屋走廊下,瞧见了一抹叫她心神恍惚的身影,脸一下又煞白起来,猛得定住了步子,难以置信的盯着那熟悉的身影直瞅。

没错,竟真是钟炎,他居然还没走!

金灿灿的清菊映衬着钟炎一袭衣袍雪白,他干净素逸,正自怔怔的站在旧时放琴的几台前抚着案几桌面暗自发楞,劲衣的阿克与青袍的叶云天站在一旁。

见到他们远远走来,神情本闲散正左右顾望的叶云天眯了眼、抱起胸冷冷的瞪起了眼,睇向重仁的眼神里隐隐卷起莫名的敌意;高大的阿克本垂着头,正在抚摸手中的长剑,一副沉思的样子,当他察觉到叶云天身上细微的异变时,忙抬了头瞧,目光一接触到满面惊异的她时,立即露出喜色转身跟钟炎说:“爷,表小姐出来了!”

钟炎听得话,急忙的回过了清瘦的脸孔,在对上那恍如隔世的淡雅容颜后,便欣喜的扯出一朵梨花般净洁的笑容,轻轻的唤了一声:“灵妹!”

这一声熟悉的叫唤令她心头直颤,手心立刻的起了一层薄薄冷汗。

相隔这么些日子,终于又见面了!

只是见到了又如何,一切早已失了原有的颜色!

重仁一直牵着她的手,也一定感觉到了她的异变!

但她已管不得那么多了,心里在同一时间升起了无数玄疑:

他不是不想见钟炎么?

他不是把人赶跑了么?

怎么他们还在?

为什么他没吱一声就将她带了过来?

她僵硬着惊疑的眼神转过脸去看重仁。

他一脸的平静,淡淡的神色便如一平如镜的湖水,说:“我成全你们见上一面,省得你心里怨我!”

听得他嘴里“成全”两字,她心里又乱又慌又气,急怒语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钟炎痴然的目光这才缓缓从依灵身上移开,看到他们紧紧相缠的十指,他眼里微微一窒,又缓缓转到了重仁脸上。

“说吧,我是该唤你方重仁,还是称你宇文棠风!”

钟炎昂着头傲然着单薄的身形,与他对峙着,温雅的目光,骤现迫人之色!

重仁目光悠远,扬唇一笑,声音淡静一如山中无澜的浅溪,道:“你以为我是宇文棠风我便是宇文棠风,你认为我是江湖寒客我便是江湖寒客,这根本就不重要!”

“怎个不重要,你若有诚意,她如何会对你一无所知?今日又如何会害的她不知所措?”

钟炎看到了依灵微然红肿的眼睑,心中生痛,遂厉声急斥道:“刚刚你把她弄哭了,是不是?你逼她什么来了?宇文棠风,你一会儿命人驱赶,一会儿又出言相留,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言辞咄咄而急切,毫不掩视的流露了对她的关切爱护之意!

第五章 情思乱 两为难 5[VIP]

第一次到村子时,他就知道依灵嫁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一个乱人眼的错步林,便叫他们迷顿了几天,若非他自小读过一些奇门异术,恐怕永远也进不了这看似寻常的竹林。

而竹林深处,景致奇绝,面绝峰,临清河,如世外桃园般的清雅园林,简单而大气的家居陈设,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不同凡响。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心胸!

舅父能看中的男子绝不会凡庸之辈,他亦很想认识此人,好奇是怎么的人能令舅父甘于临终一搏!

只是这里的主人是个异类,明明知道有外人来访,却故意避而不见,放任他带了依灵而去。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从芷竹之口得知他就是当年大闹京城至今失踪已近十年的宇文棠风之后,才知道那天他行的是欲擒故纵之策。

他真是想不到这人竟是宇文棠风,那个传说中的天纵奇才。

在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他刚刚从昏迷中转醒过来不足一天,睁开眼来看不见依灵宁静的笑脸,听不到她温柔的轻唤,心里就惊慌不已,他实在怕极失去,便逼着笑靥满面亲自侍候他服药用汤的罗芷竹去把依灵寻来。

他知道自己那时的态度非常的冷漠无情,可是他管不得那么多,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镬

罗芷竹当场变了脸,半天才冲着他露出一抹微笑,一个怜悯的笑,对他说:“我知道你厌恶我坏了你的好事,可你再厌恶我也没有用!你与她注定成不了双宿双栖愿!阿炎,你知道,依灵妹妹嫁的是什么人么?你一定想不到的那人是谁?”

然后,她吟叹着吐出一句叫他呆若木鸡的话:“百年奇才寄一身,纵性放任不羁人!钟炎,依灵嫁的便是那个叫你钦慕了十几年而无缘一见的宇文棠风!你自己想想吧,倘若宇文棠风当真是一心一意要上了她,你还有什么指望!”

他足足呆了半天!

百年奇才寄一身,纵性放任不羁人,这话是他对于宇文棠风的形容,只慕名而不曾见过面的形容。

结果心中最最推崇的那人居然鬼使神差的娶走了他心坎上最最珍爱的女人。

怎么就那么的不凑巧?

老天爷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他不得不大皱其眉,满心惊乱。

那个宇文棠风虽是个奇异之人,有叫人惊啧的才气,有令人叫叹的果断气魄,但他到底已是成家立室的人,并有还有皇家婚约之身,就算那个女人以及那桩婚事都不被他所认可,世俗间的礼法却是早承认了她们的存在,所以他不该来招惹不涉世事的依灵,可他居然会娶她,这当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事。

他傻楞了半天,回过神来后就气急攻心,抓狂的要把人追回来。

那一日,罗芷竹没有拦,由着他跌跌撞撞爬下床,想去寻人,是云不意拦了有些发疯的他,深深的对他说:“钟炎,放手吧,依灵之命只有宇文棠风才能救,她满身血蛊满身毒,除了他,没人能保住她!忧忧子费百年心血布了这一局,你若执迷不悟非要拉着她不放,那么,她一定会死于非命!”

“他能治蛊?”

他千万惊疑!

“他能保她无事,而且这世上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

云不意说的相当的肯定!

“但我怎能容他玩弄了依灵!”

他直觉宇文棠风娶依灵的动机不会那么单纯。

平素里他虽是很钦佩宇文棠风的洒脱不羁,赏识其骇世的才华,可他也深知此人行事放任,无所顾忌,多少豪门佳丽等着他青睐,他弃之若敝屣,为何这番他会这么诡异的在平空失消足足十年后去娶一个终年常守深闺的无名少女?

而从依灵离开村子后的种种迹向来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嫁之人是为谁!

云不意却笑着与他说:“宇文棠风也许会冷待所有人,却不会欺负自己选中的女人,反而他会为这个女人赴汤蹈火!”

他满心震惊,难以置信的道:“你是说他是真心娶的依灵?那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宇文棠风那个人谁能强迫他做了违心之事?钟炎,他是如何一个人,其实于谦大人最了解,我知道大人很赏识你,与你颇谈得来,你大可以进京去问问于大人,宇文棠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虽行为放任,却从不会玩弄人心!”

他没有南下去追依灵。

之后几天他渐渐知道了依灵的一些近况:她蛊发自焚,差点就死的惨烈,是宇文棠风在千钧一发之即救下了她,然后神奇的压下了连鬼医都认定不可能医治了的满身血蛊,逃脱了阎王小鬼的索魂链。

而他身上也出了乱子,乱了他与罗芷竹清清白白的关系,那是他再难撇清的关系,他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他想去寻依灵的,但他无通天的本事救治她,去了又如何?不去寻的话,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家里是断断不想回去了,于是就随成王进了京,去拜会了兵部左侍郎于谦,想去真真正正的认识宇文棠风,想要确认那人到底能不能给依灵幸福,想冷静的想一想自己该不该就此放手!

于谦对宇文棠风批下一句话:“才奇志淡,身世凄凉,有心而为,能扭转乾坤事。叶家小女能得此夫君,造化,小命得保,天下得福!”

他对这句话半信半疑。

待后来依灵被宇文家所掳,他设黄雀在后之计令阿克营救出了依灵,阿克自依灵的口中探知她对于自己朝夕相处的男子仍然不知其谁,就莫名的气极。

那日,他本想趁夜赶至云不意那边与依灵深谈,想知道她对于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少了解,结果,去迟了一步,只眼见得满面妖红的灵妹叫那个让他恨的无可奈何的男子抱着飞马离去。

当他从云不意嘴里得知,依灵被下了凤醉凰想成了他们夫妻之好时,他更是气怒的说不出一句话,想要连夜追赶把人夺回来。

云不意不许,睨眼与他说:“他们是夫妻,且感情已渐入佳境,宇文棠风用心以待于她,那份心思不绝亚于你,反倒是你,如今已是有妇之夫,你这般追去想要以什么身分把去干涉?你还是好好定定心思,且看如何成了于大人交代你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这般一喝,身心俱凉,满心躁怒只落得一怀冷冷凄凄,只要想到芷竹如今怀了他的孩子,他便有说不出的迷茫,都不知道自己如此痴执究竟在为什么?

如今见他们夫妻携手双双来见,心里便有让人用剑搅了千万刀般寒凛凛的痛着。

一别又数月了,再见依灵,她一袭锦罗裙,平添了几分女人妩媚,可是星眸微红,分明是曾经哭过,原本嫣然的雪颊也在看到他时也一下失了所有的颜色,眼里满是惊乱之色。

虽然她脸上没了第一次在此地见到时的凄哀神情,娇妍妆容自成了这山水陶园地的一处亮丽秋色,但那慌张之状叫他不由的怒形于色,认定眼前这个出众的男子一定曾为难过她,没有深入多想就怒斥了过去。

方重仁只淡淡一笑,笑容若九霄云气,淡淡渺渺,声音却是冷淡若冬日里的寒泉,道:“这是我的家事,与你并不相关!”

第五章 情思乱 两为难 6[VIP]

钟炎顿时语塞而无言,因为他说的极对,这的确是他的家事,旁人管不了,犹其是他。

看见他们手挽着手的姿态,他心里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是夫妻,他是依灵已认可的男人,而他则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肋

急怒的心情渐渐如潮水般退却,苦涩自胃里漫延上来。

重仁却在这时,放开了依灵的手,缓缓往旁边的竹椅上坐去,极优雅的取了莲婶刚刚泡上来的新茶吃了一口,才斜了眼看了一眼钟炎:他的脸孔已然变色,而他极讨厌他那种想要维护依灵的表情,忍耐了一下,终于还是用冷淡的话语叽斥了一句:“钟炎,我允你见了这面,并不是说就容了你来教训我,如果不是看在依灵的面上,你以为你能见得了我么?当初我故意放了你进来,就不代表今番你还能那般容易的想要如何便如何?”

如此狂妄的言辞一出,令钟炎斯文的脸豁然大变。

一旁的阿克听着是浓眉直拧,忍不住叫了一声:“宇文棠风,你这是什么态度?”

叶云天则露出满面嘲弄之色,不屑看向方重仁,而瞅向了呆立的依灵,哼声道:“总算见识到宇文棠风的劣性子,果真是飞扬跋扈。依灵妹子,你就受得了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德性么?”镬

依灵也没想到重仁说出来的话会如此的伤人颜面,全然没了刚才在东屋里承认自己在闹脾气时的温和口气,淡泊的眼里皆是挑衅之色。

是的,挑衅!

他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是他把人留了下来,既然是他带了她来见面,这一刻,如何又生了这嚣张之气。

钟炎听着亦是勃然生怒,转身正想发足,却瞧见了方重仁往依灵身上投去淡淡一瞥――那一瞥深深似有别意,他立即收住嗓子眼里的话,转着寻思的眼直瞅,终于明白他是故意在招他生气:这个男人在试探依灵!

事实上,重仁并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只不过是钟炎那种质问的口气令他觉的极不舒服了,所以,开出口来不由就带了些刺,待瞧见了依灵眼里的痛,他才觉察自己说的有些过份,不过并不后悔,只是不想再跟这个钟炎多说一句,遂叹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走到依灵身边拍拍她的香肩,淡淡道:“我跟他说不上什么好话!本也真不想见,便如你说了,你与他表兄妹的情份是怎么也抹不掉的,那你就留他叙叙兄妹情谊吧,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夹在这里大家都生分,还是去外头去透透气!慢慢聊,聊完了,再吃饭!我肚子饿了,想吃饭,但愿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他话中有话,淡泊的神情无喜无悲,透着一股子叫人心寒的冷落。

依灵竭力定下急乱的心思,想辩出他言下的意味,可是只要一接触到他冷清的目光,心就一阵阵悸痛的厉害,见他越过她就要离去,忙伸手拉住他,气恼着唤他:“重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顿住身形,稍稍侧过头来探了一眼,眸深深带了笑,唇角轻扬间便飘出一句话,说:“依灵,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也是最后一次成全你,你听好了,好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结果,孰去熟留,你拿好分寸…”

这是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

他则敛了笑,冷静的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想成全,但我更不想见到你怨我!所以,你自行决定吧,以后,要么从此你与他不相往来,要么,我与你…”

“各行其道”四个字还未说出口来,她已惊恐的用手捂住了他将要吐出来的可怕字眼,急的直叫:“你在胡说什么,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重仁瞧见了她眼里惊慌与紧张,凝神一思,终于释然一笑,漾起淡淡温柔,捉住了她的隐隐发颤的素手,说:“好,那我不说了,就等你吃饭!”

转身,没有一丝迟疑的离开!

一身玄色衣袍,大气而沉静,似乎什么事,无论得与失,不管取与弃,他都能做到洒落自如。

淡幽的菊香在飘零,明亮的厅室里,钟炎静下了心来盯着面前这张绝美的容貌。

他从小跟依灵两小无猜的长大,熟悉着她每一种神韵,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身上散出来的复杂情绪:既气恼又依恋!

她有很少有气恼的时候,从小到大,总是温柔而安静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恬淡。柳眉儿弯弯,便是一种别致的笑容,能暖了他忧伤的心,能抚平他烦躁的情绪,

他一直想把这种宁定的美拢在怀里,结果,越想得到,失去的越快,看到依灵对于那个男人的依恋,他的心一下疼的要命,似有未痊愈的伤口在暗里开裂,每一个神经皆隐隐的在作痛…

就在那人即将要踏出门坎的时候,他大声的叫住了他:“宇文棠风,我想跟你谈谈!”

方重仁步子不曾停了一下,就像根本就没听到一般。

钟炎心眼一转,又大叫了一声:“方重仁!”

这一次,方重仁收住了脚步,淡淡的回头。

钟炎终于有所顿悟,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骄傲的不屑“宇文棠风”这个称呼,也根本就不承认他是宇文棠风!

他缓缓的走过去,直直的盯着那一张冷静不现一丝情绪的男子,如刀雕的五官无形中给人以一种逼迫,随意的挑了挑黑眉,以天生的气势淡然对峙。

“我不是来寻灵妹的!你不必为难她!”

终于见到了这些年来一直钦仰于心的公子,那个具有叛逆精神的传奇少年,他心中念念想结交的人杰,却不曾想到会在如此讽刺的环境里识了这一面,在霸取了他最爱的女人之后,如此尴尬的认识!

“你是来找我的么?你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谈依灵么?钟炎,你凭什么来跟我谈,我也不想与你谈!我只会让依灵自己选择,让她自己来认清与了断!”

重仁淡淡的睇视着,那样冲淡的眼神居然也能散出迫人的威慑之色,它令钟炎不敢接视!

他在淡笑,在看向惶惶而立的依灵时,笑的淡然――云不意说的极对,这个人只在面对依灵时才有些人的情绪。

“还有,钟炎,你根本就不认识我…”他盯着他淡淡的说:“既然对我没一丁点的了解,就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不是,也不要认定我现在是在为难依灵…也许我会对任何闲人寸理不让,但绝不会为难自己喜欢的女人…”

说到最后,他用带着淡淡嘲弄的笑,凌利的扫了他一记。

他在嘲弄他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钟炎直笑,既心痛又欣慰,连连点头:“好,那极好!宇文棠风,你若真的喜欢她才娶了她,那请你麻烦你立即带了她离开,不要往京城去!你若不马上离开,三千禁卫一到,你如何护了她周全?你若回了京都,就必须奉旨成婚…宇文棠风,你既然娶了她,就请她好好护了她一辈子吧,不要像我一样三心两意,辜负了她,那样就太愧对舅父待你的一片赤诚之心了!”

他是读不懂他,但有一点,他相信,传奇中的宇文棠风从来不打逛语,他说喜欢,便真的是喜欢了。

既是喜欢了,应该便是依灵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他也该心慰了是吧!

重仁听了他的话,淡静的眼忽深沉如渊,有古怪的笑意在其中流转,泛起古怪的光芒,问:“你不是得了于大人的差遣来游说我进京效命的?怎么如今倒力劝起我不要回京?”

“我不想灵儿受了伤害!宇文府里人头复杂,灵儿心思单纯,她受不住!”

钟炎黯然而笑,看向怔怔发楞的依灵,说:“我想她幸福!方重仁,你知道么,我真的很不甘这般放手,本来我老早就追来了,可云不意跟我说过,只有你能救她性命,只有你能改了她的命,所以我只好选择放手!”

是的,他选择放手。

如果不放手,那么依灵会不得好死!

他不想灵儿死的不明不白。

他想她健康美满的活着,哪怕从此成为别人的妻。

依灵的心莫名的一痛,又莫名的一松,为钟炎的说放手!

曾经的朦胧情愫,曾经的白首誓约皆在放手间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