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衣服好像被雨漂湿了,有些冷。夜色里有人走来,愤怒的拉住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扛上她便走。
“见鬼,你还当真不要命了,我警告你,你若再这么作贱自己,我就去找那几个家奴拼命,我告诉你,上一次我就差点死在他们手中,如果你想我活生生被他们找死,你就大可跑回去继续淋着…”
被扛回客房外,她执意还要出去候着,于是叶云天发怒了。
她没有再去,为了保叶云天的命,这个直鲁的男子说得出做得到。
一夜飘雨不断,或枯坐,或倚窗,怅然迷惘中,细看斜雨淅沥沥,如剪不断的春愁,撒落人间,飘摇的水雾中,只映得孤身孑影。
清波陪着她,默默无声,哽塞的喉咙吐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天亮雨止,钟家的仆人前来请她,说是五少奶奶有请。
五少奶奶――对,她是钟家的五少奶奶,是炎正名言顺拜了高堂跪了宗庙的妻,而她只是寄人篱下的外姓人,什么也不是,即便是现在想见他一面也不能够。
涩涩的一笑,她只能叹息,然后随着来人而去。
穿过曲曲绕绕的廊道,翻过巧夺天工的嶙峋假山,越过九曲十八弯的凌波彩桥,便进了他们的园子。
家奴领着她进了一个花厅,说五少奶奶便在里头。
她道了一声谢,便踩着落寞的步子往里头走进去,雪白的罗裳衬出一脸的倦白,弱不胜衣,越发显得少女的娇柔。
花厅内,雕门半启,镂花窗开,朱红耀眼的帘幔随风轻舞,带去一室的清寂,花架之上罗芷竹最爱的赤珠蕾正自怒放争艳,暗自飘香…
那一角珠帘下,罗芷竹慵懒的躺在贵杞榻上假寐,红裳翠钗,永远美的亮眼。
她嗜莲之白,而她永远喜欢红艳艳。
钟炎说她穿出了白的纤柔高雅,而芷竹则将红的魅力渲染到了极致,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将红色穿得那么到位。
她与她是两个极致。
一个白得出尘脱俗,一个红得璀璨夺目…
只是今日红衣的她多少露出了一些无奈的忧伤,多了一丝憔悴――
昨夜不眠的何尝只有她――
第十一章 血咒殇 2
二
望着她,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渐显尖尖的下巴,自己的容颜恐怕也难看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以来睡不安枕,食不知味,真是好累!
“妹妹来了…”,,
罗芷竹睁眼,弯出一朵惹火的浅笑,就好像她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脆生生的叫唤着;她的声音清脆亮丽,不像她柔若春水。
她微微颔首,静静的住了步子,隔珠帘,非常直截了当的问了过去:“炎的烧退了么!”
今早起来,她最心的莫过于这个了。
“退了,昨半夜便退了…嗯,不好意思,家奴不懂事,没让你进来,叫你担心了!”
罗芷竹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明显的不愿提钟炎,但她还是忍不住,满怀希望的添了一句:“我能去看看他?”
若不能亲眼看到他真的是否无碍,她实难放心得下。
“不必了,他睡着很沉,不要去扰了他。”
罗芷竹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她唯有涩涩的一笑,心里极不痛快,撩起了珠帘往里头走。贵妃榻躺得闲适的罗芷竹目光沉沉,不知在思索什么上。
“姐姐便这么怕我去见他么!”
她故意用嘲弄的语气激了她一句,想看看眼底有什么情绪。
罗芷竹神色微微一僵,却极快的笑出来,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身边的空:“咱们姐妹一别多年,好不容易见了面,真应该叙一叙往日的情分,先别将他隔在咱们中间伤了气氛好么――”
她不愿将钟炎扯进来,偏生当年,她与她也便是因为钟炎而相识的,对着这张盛妆艳美的容颜,眼前便浮现了当年相识的情景…
记得就是四年前的八月,父亲不知为了何事而出了远门,一去便是好些时候,正巧钟炎来了,见父亲不在,便神神秘秘的问她要不要出外走走。她自小锁在那四四方方的天空里,极少出得门去,虽读破了万卷书,却未曾行成万里路,自然愿意外出偷偷观览一下,便不顾一切的带上了护院寒宁随他出了家门,然后就在雇好的船只里她第一次见到了女扮男装的芷竹。
芷竹一见她便上下其手,乍舌的大叫这是哪里掉下来的仙子。
她没躲,而是好奇的瞅着她,不知怎么的,就一眼便瞧出人家是一个女孩子,且是一个美的惹火,又要强好胜的奇女子。
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女孩子便是钟炎二娘娘家嫡内甥女。
曾经,她也奇怪钟炎怎会与罗家的女儿走的这么近,必竟芷竹的姑姑间接害死了他母亲。钟炎回答说:“芷竹与他们不一样!”
她问怎么个不一样。
他想了很久,才道:“那个家里头什么都不如意,了无生趣,唯独她来了才有些活的气息。也便是她来了,我才能借着由头出来透透气。虽说母亲死在了里面,与她姑姑脱不了干系,但她是她,她姑姑是她姑姑,我不想把她们混为一谈,那样的话,活着就越发累了!”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有个叫罗芷竹的行商娇女给钟炎暗淡的生活带去了一丝光亮。因为这样,她们结为了知已,一起游了钱塘,一起泛舟湖泊之上。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对垒相向时,也是因为钟炎,到如今想要见他一面,也要征了她的同意,因为她是他的妻,而她什么也不是。
够滑稽。
第十一章 血咒殇 3
三
她心里想着,脸上便浮出了淡淡的嘲弄的轻笑,走过去,就像往日一般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并排而坐,这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若干年前。是的,若干年前,她们曾经亲如姐妹…
“妹妹可还认得这个…”
罗芷竹不知从何处扯一方雪帕往她面前晃晃了。
她定睛看了一下,极眼熟。
“这是妹妹绣给我的罗帕…”
哦,她记起来了,那的确是她做给她的,她居然还带在身上…
“姐姐倒是念旧,都这些年了,帕子都洗得泛黄了,还留着!”倒叫她感到有些意外。
“是啊!”她笑着说:“这些年,我真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带在身上。你是知道的,我素来喜欢红色,很少贴身使用其它颜色,这方罗帕跟随着我的时间最久,也最得我喜欢,它常常令我想起妹妹――妹妹的灵净无人可及,有时候我总在想,有这样一个你衬着就越发显得我市侩俗气,可我偏偏把你喜欢的紧,和你在一起,感觉真得是很惬意很舒服…”
“姐姐褒赞了!”她说,琢磨着她绕了这么大一圈,究竟想说什么。
只见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重点道了出来:“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钟炎才这么般喜欢与你在一起吧!”
她听着,自嘲的一笑,没再说话,目光一直投射在那方罗帕上,将它自她的指间挑了过来,用彩丝绣出的“至清到慧”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纤美的指腹轻轻的滑过,历历往事浮于眼前,终于忍不住幽幽叹了出来。
“喜欢又如何了,到头来是你与他结的发,拜了堂…”
罗芷竹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撇过精致的脸孔,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苦涩:“他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若早些让我知道,我会放手,我会成全,我会帮你寻医治蛊,但现在,妹妹,你叫我如何做?在我满怀憧憬的嫁了他之后,才知道自己早早被遗弃…他以为我性若儿郎,胸襟豪迈,不会放在心上,呵,真是太高估我了,你说叫我如何不放在心上,居然留下书信叫我另择佳婿,真是要被他气死…”
她低下着头,不言语,她能说什么呢。
钟炎这个人对自己不在意的东西,从不会设身处地的去顾及他人的感受。要不然也不会与罗芷竹相识了十年而彻头彻尾不清白她的心思。而罗芷竹素来心高气傲惯,碰到了钟炎这么一个不解情怀的男子,无奈下就不得不将自己情意藏掩起来,便是在她面前也不曾显露了半分,于是便这样生生的错陷了下去…
这番相见到底是与以前不同了,前几次见得面,她与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叨不完的碎碎之语。这一次她虽努力想提着精神想热络些,却总是思想恍惚着,即是芷竹再怎擅言语,也免不了冷了场。
便是在闲扯中,罗芷竹说起了她如何嫁进钟家,钟炎又如何冷待于她,还提及了四年前的第二次见面。
第十一章 血咒殇 4
四
犹记得那回见面正值腊月,外头飘着细细碎碎的雪珠子,就是冒着这样的风雪,芷竹与兄长还在外头行商。途经平阳时,她特意觑了个空跑上门来递贴指名要见她。她真的很世故,知道父亲厌恶罗家人,硬是改了名换了姓才进得门来的。
那次见面,真是叫她好欢喜,两个女孩子躲在梅楼里叽叽喳喳话了一整天,兴致来了便连袂往梅林里戏起雪,后来,芷竹瞧见了绣架上的帕子,直赞她的女红好,她就立即为她赶绣了一件,一边绣,一边还海阔天空的瞎扯。
芷竹见识广博,叫她啧啧称奇;而她博闻强识,也叫其自叹弗如。
只是那时,她还是一味天真烂漫,不解世情,而十五岁的芷竹却已锋芒毕露,老成世故!
侃谈中,芷竹豪气云天的说:在这世上,他只钦佩两个男子,这两人一个奇,一个伟,中原首富的长公子是为奇,龙门的大当家是为伟。
她说:宇文公子奇而藏迹,稍嫌做作,她更欣赏学沈大侠的英雄气概,当时还夸下海口,要取宇文公子的奇,学沈大当家的伟,成就她罗芷竹不让须眉的巾帼气节,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女子…
她说:奇就该有值得称奇的地方,可以是惊世骇俗,可以是反其道而行。可是身为女子有太多的无奈,她不愿为这些无奈所缚,立誓一定会为自己赢得最平等的幸福,姻缘的国度里只她罗芷竹只允许以一比一…
其实那个时候,罗芷竹已经是爱上了钟炎,却只在言谈中话了自己的念想,而没有透露半点其他.
而她这个叶家弱女子则在旁温温婉婉的笑看着,静静的听着芷竹的说话,末了,才柔软而执着的追了一句,说:“对呵,人世苦短,能求一知已相守一生,女儿一心,男子一意,简简单单的做夫与妻,简简单单过小日子,最是功德圆满了!
稚嫩!
年少稚嫩,却最是纯真。
十四五的年纪,她们皆在朦朦胧胧中未解情事,因为羞赧而未深入各谈心中的期望,所道的言辞是兴致高昂时意气风发的笑侃.虽有这样的意识,到底还未成熟,但在叶府的梅林雪地之上,曾经,她们真的以少女最干净的情怀憧憬过美好的未来,结果呢?
她们两两相望,无言的苦笑,本引为知己的她们居然不约而同的恋上了那个梨花般雅洁清俊的男子,感情的阵地上她们成为了敌手…
“我以为你更欣常沈跃那样的豪迈男子…”她说。
瓦刺龙门富甲天下,也只有中原首富宇文家可以与之相提并列。其当家之人姓沈,名跃,一直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此人有着绝对高腕的生意本事,任何东西一经其手,皆可为龙门挣得无数金银。
两年前,第二次与钟炎、芷竹趁父亲不在家偷偷跑出来闲游时,正巧便碰上罗家与龙门谈生意,她便有幸识得了了这样一个富有神秘气息的人物。
沈跃人高马大,脸方眼利,谈吐极豪迈,却又能叫人望而畏。
那一日,她顽皮的着了男装随着了芷竹与其兄长吃了酒席。
在酒宴上,就见芷竹与沈魄谈笑风生,两个人对饮着马奶酒极为热络。
之后,她也曾听芷竹在面前多次提到了此人,对其是褒赞有加,心里便一直是以为他那样的男子才是她心中倾慕之人,却原皆是自己一厢情愿猜错了。
第十一章 血咒殇 5
五
芷竹淡笑着说:“跑遍了大江南北,如我意的也只有钟炎!”
说这话时,她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痛,因为她如意的人却不解她的心意。
“沈跃与钟炎,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沈当家的晓通百事,沉于算计,这样的人可远远的欣赏,却近不得身,叫人喘不过气的,唯有依在钟炎身边,我才会感到舒坦啊!嗯,钟炎他不爱谋算别人,让人塌实。可惜他始终不明白我的心意,为你痴了迷。不过,我才不管呢,他痴他的,我痴我的,即使这次他伤我这么深,我依旧不会怪他,当然,更不会眼睁睁的瞧着他陷在你身边,丢了性命,所以,纵然妹妹怨我,恨我,这一次,我是绝不让步的。”
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背窗而立的她话绝决起来,一阵阵满是湿气的风吹进来,在她四周升起一层雾气,善笑的眼也逐渐冷了下来,面色宛若那雾气般霜白。
她也一笑,傲然而睨:“钟家有你,又岂会有我,即便钟家没你,你以为我会进钟家那扇门么?”
钟叶两家关系微妙,虽是姻亲,却也宛似仇敌,她又如何会进钟门。而罗芷竹也是极明白的,钟炎之心在她身上,她再精明,就是锁了他,也难占了他的心思。她若聪明便会放手,而不是作茧自缚。但她刚才的话分明在告诉她:她不会放手,她脸上强硬不可逆驳的神色也在向她宣誓着:她绝不放手。
“你想从此禁锢了他么?”
罗芷竹美目一闪,侧身斜视,摘得窗台上几朵怒绽的赤珠蕾,一片片的撕下,然后,望着满室的残红,淡淡的,咬着清晰的字眼答了一句说:“人可以禁锢,心却是禁锢不了的。自然我也知道你断不会进钟家之门,想妹妹此番弃了自己的结发夫君,应也早已下定决心,不理世俗之见,随着钟炎,天涯海角无所谓名与份的争斗。只是在我得知了你母族章氏一族身藏血咒的惨况下,纵然有心成全,又怎能容得你们这般舍了命的求几朝安宁浅福。我知道,钟炎极痴,为了医你,甘做罪人,这样的情谊定然叫你会为他从此死心踏地,再也不愿断了这份情意。可是,你们这份情谊却是非断不可的,妹妹,你若再与他纠缠,他终有一朝会被你害死,就像你害死了你父亲一样,生生的把他的性命夺了去!”
不疾不徐的一番言辞宛若一块大头猛得丢进了她沉定的心湖,一时之间,激起千层巨浪。
“你…你在说什么?”她心中莫名的一紧,为其话中的言下之意。“姐姐,你凭什么认定我夺了他的性命,又是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了我父亲?”
血咒会食她的血,要她的命,她已知道,但除此之外,钟并还没来得及与她提及别他,只说这血咒会祸害他人,但所谓的祸害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清楚!
她迷惑的看向罗芷竹,罗芷竹却在这个时候吃吃笑了出来,艳绝的直摇头大叹:“呀呀呀,我便知钟炎这痴儿不会与你说的,也早在猜你们家那几位亡在血咒手中的先辈会不会在死后将事实的原委悉数告知你,居然,被我猜到了,他们竟真的什么也没有与你提起,这样一来也就难怪你会痴痴的随了钟炎出来,要不然,凭你们之间的情谊,你又怎忍心将他来害呢!”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的面色,便是寒冬腊雪般奇白起来。
罗芷竹用一种极怜悯极可惜的的眼光瞅着她,怅然的道:“有古藉写云,身负血咒,便一生命薄如纸。血咒之蛊可致人于生不如死,一生注定会无朋无友无亲无眷,若执意婚嫁生子,那么就等着自取灭亡,殇夫命而害子嗣,更甚是凡近身于你的人皆会莫名而折…你若不信,我这里有医卷一轴,上述有血咒之魅的利害之辞,你且看看其中三十三页所记,便会明白我所言非虚!”
说完,转身自一旁书丛中抽得一羊皮卷稿扔了过去。
第十一章 血咒殇 6
六
那是一轴翻得极破损陈旧的羊皮卷,卷上的封面上烙着四个潇洒的颜体字《杏林杂谈》。
拿到手中后,方寸大乱中,她急乱的翻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找。
她竭力告诫自己要镇定,可是此时此刻她又如何静下来。
罗芷竹是生意人,她信奉诚信,绝不会信口胡诌,若非有十足的道理,她怎能说得如此肯定。
可是,所谓的血咒真的是这么的可怕的么?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为什么她至始至终蒙在鼓里?
“沙沙沙”!
“沙沙沙”!
明明就在三十三页,可为何她就是翻到着?
手在不住的发抖,呼吸又怎么如此的急促?
她在惶恐!
止不住的惶恐!
终于,一行血红的字跳进了视线:域海血咒。
待她看完那段叙述,脑子里顿时白成一片,心里头则不住的念着上面的描述:
域海血咒,又称血蛊,源自西域,据域外古籍记载,施蛊之人以血养之,投于人身,深溶血脉经络,一朝植株,永世难除。
此蛊无解,其毒溶于血,散布骨胳,银针难验。中蛊人之口气、体液、血迹皆含无色之毒,近者必为其所害,轻者发热肺咳,重者不治而亡,查无病因。
身中其蛊,不可婚,婚则夫妻必早殇;不可育,育则蛊传血脉祸子嗣;不可近旁人,近则害人于无形。
又注:蛊发之时,周身点状朱红,细蛊繁生,暴经而亡,蛊噬他人成疫,域外精绝古国惨亡于此。
血咒,这便是血咒!
这便是钟炎害怕的真正原因:不仅可杀自己也无形,也可杀旁人于无形!这便是母亲几代早亡的因由!
“看不明白了么?”有个遥远的声音在问她。
她木然的答了一句:“看明白了!”
声音飘浮,人也飘浮!
血咒,这便是血咒,她真幸运,居然身负血咒而不知自的竟似没事的人般活了十八年!
十三年前那个相士相她“命履坎坷,福薄一世。一朝为嫁,难得善终”,果然是丝毫不差呵!
“这本医卷我是自宇文家七少奶奶那里取来的。据那位小姑奶奶说这卷医书是她无意间遇到失踪多年的宇文大公子时,他带来的一位朋友来给的。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塞上侠医杨鼎。怪面鬼医许泰与杨鼎有过几面之缘,我给许泰看过这本卷子,他认得那人笔记迹,以为那个定是杨鼎无疑。”
“初拿到这卷医书时,我也是看得又惊又骇。怎么想到妹妹身上怎会有藏着如此摄人魂魄的毒蛊。也曾怀疑过,会不会这其中有弄错的地方?毕竟叶伯伯与叶伯母曾做过十年的夫妻,若是身有毒蛊的,夫妻共同生活绝难活过一年。加之妹妹府上无人因你们而得病落一个无疾而终,所以我一度怀疑这种说法不太可能,但当我看完公公拿来的他这几年收罗的材料后我只能深信不疑了!”
“妹妹母族姓章是吧!其实本不姓章,最早的时候是姓骆,早年住于塞上,小姐骆蕾十八婚赘塞上镖客,得女骆柏,当年其夫便无病而故,第二年骆蕾小姐也撒手人寰,同时府上也有数个家奴无故身亡,于是老太君便携着幼女迁至南方,改姓为展,十八年后,展家小姐若柏年芳十九,老太君为其作主择了一婿入赘展族,婚后便育女若弗,可惜便是在当年夫妻双双无恙而殇,是年展府内有三位家婢莫名死亡。之后,老太君又带稚子择地而居,改姓为章,当年的展若弗便更名为章若弗。或许是吃痛过两回,得知了血咒的厉害,若弗小姐成年后,老太君迟迟不与她婚配,深养闺中二十二个春秋,隔离了人群,幽处独居,谁想叶伯父路经章门,闻音寻影,得遇佳人,两人一见倾心,谁也不愿离了谁,老太君无奈便许了这一桩婚事,也就成就了叶伯父的这段神仙眷侣似的佳话…”
第十一章 血咒殇 7
七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老太君定吸取了前车之鉴,于若弗小姐身上下足了功夫,居然能保他们夫妻婚后十年无事,且再无旁人因他们而无端丧命。我曾将这事说与许泰听,便是他听了也是啧啧称奇,直道:太君之能耐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
“其实,我也纳闷,难道老太君便真的可将这无解的血咒之蛊轻易就消解了?其实也不然,叶家夫人最后到底是早早的离了世,便是叶伯伯最后也死于查无病因的症状里。所以,血蛊并没根除,而是老太君用法子将其之害藏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