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别藏着孩子不让我见,咱们打官司,让法官来判,这样你满意了吧?"

姚子政微微勾起唇角,似在嘲笑她的幼稚:“司小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名声扫地,不需要我替你分析法官会怎么判了吧。”

猩红的酒液,居心叵测的他,司嘉怡走上前去,端起酒杯就朝他脸上泼。

红酒顺着姚子政的眉眼、鼻尖、下巴流下,逐一滴落在白衬衫上,姚子政笑着抹一把脸,示意司嘉怡低头看被她丢至地上、分崩离析以向法官多指控你一项——暴力倾向。”

司嘉怡气得抬手就要掌掴,他失策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巴掌还未落下,他已准确捉住她的手腕。

司嘉怡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无谓的僵持上浪费了多久时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从她包里发出的。司嘉怡狠狠挣脱出手腕,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李申宁。

姚子政瞥一眼手机屏幕,盾目猛地一凛,司嘉怡见状,警觉地退后半步才接听。

“怎么谈了这么久?见到多多了吗? ”

“我正在…”司嘉怡话音未落,手机已被人夺去。

一秒过后她的手机残骸静静地落在她身后的墙根处。

毁掉手机的罪魁祸首不带任何歉意地对司嘉怡微笑:“不好意思,我在谈正亊的时候不喜欢对方分神接电话。”

欲哭无泪又如何,司嘉怡已是彻底的挫败。

一时之间司嘉怡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可她要应对的不是别人,是面前这个无坚不摧的冷血动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丝希望,也终沦落为绝望,她的双手无力垂下,看着桌面上红酒流溢出的血一样的纹路:“之前的二选一,还有没有效? ”

司嘉怡听见自己万念俱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戒指静静地躺在半开的盒中。

姚子政静静地看着她,司嘉怡等了等,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动作。

司嘉怡心里在苦笑,脸上却兴不起半点波澜。她自己伸手取出戒指。冷、硬、没有半点温馨,是司嘉怡对这个即将囚禁自己一生的物品的唯一感受。

她缓慢地闭上眼,缓慢地将戒指戴上无名指,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这个女人的痛苦那么明显,仿佛一个简单的戴上戒指的动作,就足以断送她那个后半生的幸福。这一幕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又一刀划在姚子政的心上。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姚子政猛地抓住她的手,半晌工夫却只戴到指节部位的戒指应声坠地。

他阴翳的眸锁定了她,看着最恨的人时的目光,也不过如此。姚子政就这样盯着她许久,在这无声之中,突然鸷击狼噬般揽过她的后颈。

这是一个几近凶残的吻。

司嘉怡拼尽全力推开,只换来他扣住她的下顎、加诸于她更深的辗转。

“我不屑于套牢你的一辈子,一次就够。”

吮噬间,姚子政的声音一波波地渡进,一波波致命,终是化解了她的一切反抗…

就在这时,几步之遥的玄关突然传来暴烈的砸门声。

姚子政终于停下。

司嘉怡已是满脸潮红,浑身打着颤,吧台旁的可视对讲自动开启,李申宇的脸忽地闪现:“姚子政!开门!司嘉怡你没亊吧?快开门! ”

姚子政看到了门外那个男人的焦急,看到怀里这个女人的担心。

这个女人对他只有恨,对外头这个男人,却是如此千回百转的情绪,姚子政听见自己心口被利刃一刀一刀狠扎、血肉模糊的声音。

有一种爱,明知是深爱,却只字不能提。

有一种爱,明知不能提,就只能这样惩罚她,惩罚自己…

姚子政终于知道,这一场厮杀中,伤得最体无完肤的,到底是谁…

歇斯底里的李申宁遭到楼上楼下邻居投诉,终在数名保安的联合压割下被架走。

屋内,这一场无休无止的折磨,终于结束。

司嘉怡赤身瘫坐在地,皮肤上的红潮与作紫的吮痕迟迟没有退去。

姚子政只着一条黑色西裤,身上的汗水未来得及蒸发殆尽。新开了一瓶红酒,他倚着酒柜,细细品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抹侧身而立的影子,孤独而骄傲,

司嘉怡找间自己的衣物穿上,凌乱的长发被她反复抚顺,披至一边肩头。

“请你明天把孩子送到傅颖家。”

她嗓子有些沙哑,但很平静。

然后…就这样走了,没有回头,没有告别,没有不舍,没有恨,没有爱。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手中酒杯越捏越紧。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久,他一点一点地笑起来。

最终,从无声的笑变为失控大笑,凄厉、痛彻心靡、无休无止,直到脸部表情都微微扭曲,直到一滴泪匆匆落下。

电梯下到一楼,电梯门开,走出一个仿佛没了灵魂的司嘉怡。直到浑浑噩噩地走到保安室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看见气急败坏地与保安理论的李申宁,她才醒过神来,记起包里那两张碟片。

司嘉怡取出它们,看着碟片发呆许久,脸上渐渐浮现一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她之前为什么要把它们带来?

司嘉怡只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愚蠢得可以。

终究是一咬牙,折断它们,丢进一旁的垃圾箱。一同被丢弃的,还有过去的种种不堪,种种悲喜,无常。

李申宁被司嘉怡从保安室领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走出这里,走进容不下一丝黑暗和假象室外,李申宁看着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

他不愿相信,却敌不过这纤毫毕见的艳阳天:“他碰你了…”

这是比沮丧更深、比痛苦更伤的情绪,李申宁被这种情绪狠狠揪住心脏,几乎要站不稳。

司嘉怡再也不勉强自己笑了,只淡淡地,微阖着双眼:“知不知道来这里之前,我想跟你说什么? ”

李申宁看看她,突然咬紧牙,掉头往里走:“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

司嘉怡没有上前拉他,只淡淡地说:“这是笔交易,我是自愿的。”

李申宁愤怒的脚步猛地僵住。

司嘉怡依旧那样淡淡地说,甚至没有看他:“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任何人,我就配和那个混蛋相互恨一辈子。”

司嘉怡坐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 ”

“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一头雾水的司机看一眼这浑身透着悲伤的乘客,迟疑着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