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履行承诺吗?
叶幸。
白丁放下笔记打开电视,正是新闻时间,画面上出现了她的学校,摄影机对着昨天夜里雷击留下的大坑,主持人正站在镜头前拿着话筒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些坑虽然看起来像是雷击留下的痕迹,可是据附近的居民说,昨天夜里并没有听到雷声。据权威专家分析,极有可能是UFO留下的痕迹…”
UFO?
白丁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真的希望是呢。
新学期
暑期的打工计划便这样流产了,整个暑假白丁都在养伤中度过。
9月1日开学日,秋老虎依然肆虐,书吧大叔终究也没有找出炸了他屋檐的罪魁祸首,只得自掏腰包进行了修缮,顺便将书吧重新装修了一番。
大概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颇为理想的缘故,白丁被分进了一班。
背着书包踏进高三一班教室的大门,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丁几乎要怀疑班主任王老虎是不是就站在她身后了。只是在她的目光接触到被同学们围着如众星捧月一般的苏柔时,她便知道症结所在了。
拜苏柔所赐,白丁的人缘没有变得更好些,安排座位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坐在她旁边。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之后,白丁自己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安安稳稳地占据了阳光充足的位置。
大概还有几个学生没有来,因此有一些空位,于是除了左侧是靠窗户外,白丁前、后、右方向的位置都是空的,仿佛她是什么病原体一般被隔离了开来。
班主任王老虎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有人抢他一步踏进了教室,这不是旁人,正是小霸王叶天。
额前那一缕挑染的红色短发嚣张地翘着,看起来呆呆的,竟有几分傻气的可爱。
他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在看到白丁时便大大方方地咧开嘴走了过去,将书包丢在桌上,在白丁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喂,你怎么分到一班啦?”他用手肘推了推白丁,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灿烂得近乎于耀眼。
看到叶天走过来的时候,白丁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因为当她被孤立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可是在她接触到苏柔那怨毒的眼神,再看看苏柔刻意留出来的位置时,白丁刹那间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不是她怕事,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惹事。因此,一下课,她便去了厕所。白丁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厕所里碰到了熟人。
呃,不对…是熟鬼。
“姑娘,很久不见啊…”一个幽幽的声音伴着凉丝丝的风传了过来。
白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白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被困在女厕所的鬼魂。
“江月莲?”白丁想了想,问。
“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兴高采烈起来,一个穿着青碧色长衫的男子缓缓地显了形,清清瘦瘦的样子,依然风华绝代。
“你还在这里啊?”白丁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你…你不怕我了?”他站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
白丁斜了他一眼,说道:“原来你知道那天我是怕你的啊?”事实确实如此,自那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是宁可憋着也不敢来学校的女厕所了。
“是在下唐突了。我被施了咒困在这里,姑娘你是头一个能看到我的人…”他垂下头,轻轻地道,似乎有些哀伤。
“你做了恶事?”趁着上课铃还没有响,白丁又有些好奇,便干脆靠在洗手台旁和他聊了起来。
他摇摇头。
“那怎么被施了咒?”
“…他们说,我用妖术勾引了公主。”他似是苦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一日,是孝昌公主及笄之日,我有幸殿前献曲…”
故事很简单,戏子和公主的爱情不容于世,于是一个被判了死刑,一个殉了情。
只是江月莲比较惨,死了还不算,还被当时的国师下咒镇在了一座荒塔之中,谁也没有料到,沧海桑田之后,这里竟变成了学校的女厕所。
“那个…孝昌公主,后来你见到她了吗?”
他摇头。
因为被镇于塔底,于是即使那孝昌公主以自己年轻的生命殉了情,也依然见不到他。
上课铃声打断了白丁的思绪,她看了一眼那男子,走出了厕所。
踏进教室的时候,迎接她的,依然是苏柔刀子一样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白丁怕自己早被苏柔给千刀万别了。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白丁毫无悬念地被苏柔堵住了。
苏柔很会选地方,这条小路偏僻安静,很少有人经过。
“你为什么还不死!”苏柔看着她,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
白丁愕然,这个开场白未免也太过劲爆了一点,普通的高中生就算为了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也不会这样恨不得要人家去死吧…“你为什么事事都要跟我抢?太子哥哥你要抢,宠物你要抢,连考试排名都要抢!”苏柔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左手微张,一把古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掌中。
白丁利落地跃身避开她的攻击,看着眼前那恨不得一剑刺死她的苏柔,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就是苏佳容。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试镜那一回,幻影香也是你搞的鬼吧。”白丁怒极反笑。
“是又如何,只可惜竟然被你逃过一劫!”苏柔面目狰狞,又是一剑刺来。
这一次,白丁没有躲开,她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徒手握住了她的剑。
“你!”苏柔大怒。
“我?我怎么了?又要说放肆吗?”白丁冷笑,“省省吧,不要以为你就比旁人尊贵,不要以为人人都得宠着你让着你,当初嫁给白甲是你自愿的,守着皇宫等白乙回去也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却搞得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你一般,甚至去设计杀白乙,那个你口口声声唤着太子哥哥的人!”
“住口!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苏柔尖叫起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正在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叶天的声音。
苏柔吓了一跳,猛地抽回剑,转身看向叶天。
白丁甩了甩手上的血,丝毫感觉不到痛,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叶天却是铁青着脸冲了过来,一把执起白丁的手。
“你干了什么?!”叶天瞪着眼睛看向苏柔,“就算是任性,你也从来没有这样不懂分寸过,你想杀人么!你和白丁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苏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连你也为她凶我…”
叶天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低头掏出手机:“喂,秦叔叔,我有个朋友受伤了…”挂了电话,他小心翼翼地执起白丁受伤的手,“先忍一下,车一会儿就到。”
在叶天的坚持下,白丁硬是被打包送上了车。
消毒、包扎、破伤风针等一轮转下来,白丁觉得自己的伤口本来没事,再这么折腾下去没事也要有事了,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叶天,白丁感觉一阵头疼。
“再捡查一下吧…”叶天建议。
“还要检查什么…”白丁无力了,小小一道割伤,她连心电图都做了。
“那个…对不起。”叶天犹犹豫豫地道歉。
白丁眯了眯眼睛:“又不关你事,你道什么歉?”
“那个…苏柔她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做事没有分寸,你能不能…”叶天支支吾吾地说着,憋红了脸,后半句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真稀奇,小霸王叶天居然代替别人向她道歉,还说人家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做事没有分寸?
“嗯?”白丁心里已经透亮了,却还是慢悠悠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她…唉!这事儿你能不能不要说出去…”叹了一口气,他狠狠心说了出来。
白丁抬头,看到了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的苏柔。
“哦?可是你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呢?”白丁看着苏柔,故意道。
叶天涨红了脸,吭哧吭哧地却是说不出个理由来了。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替苏柔向白丁求情,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白丁。
“这事儿就算了吧。”白丁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连白丁自己也不相信,她居然并没有什么要为难苏柔的意思。
毕竟前世是那样恨着的人,如今真的只是前世的过往而已了吧。
踏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薄薄的雾气在路灯下看起来缥缥缈缈的,迎面吹来略带潮湿的风,仿佛一整个夏天的炎热都在这个淡淡的雾气里消失不见。
白丁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白乙,在看到白乙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去计较。
是因为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所以才会学会宽容吧。
咧开嘴巴,她笑盈盈地冲着他跑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一手习惯性地攀上他的手臂,白丁仰头笑眯眯地问。
“你在哪里我都知道。”
依然平板的,无趣的声音,可是白丁听着就是欢喜。
“这几日我又有了一些进阶,过了天劫之后,果然不同了。”白丁喜滋滋地卖乖。
“嗯,近日你要注意一些。”白乙随口叮嘱了一句。
“为什么?天劫不是已经过了么?”
“你有一生劫一死劫,生劫已过,还有一个死劫。”
“啊…”白丁皱眉。
“不用担心,有我在。”白丁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白丁点点头,又笑了起来,然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收起了笑意。
白乙侧头,便看到站在对面路灯下的苏柔。
她手持古剑,正死死地盯着抱着白乙胳膊的白丁,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太子哥哥,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她幽幽地问。
白丁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暗爽于心,原来白乙那套迂腐的做派不仅仅是对着她啊。
“执着于前尘往事,又是何苦。”白乙看着她,终是开口。
“我不甘心!”苏柔握紧了手中的剑。
“你因杀孽过重而受尽磨难,辗转几世终于洗清了罪孽,这一生,你有疼你的父母,有显赫的家世,还会有相爱的人相伴一生,为何还要自寻烦恼?”
苏柔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