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乙看着面前的少女,额前那枚他种下火焰烙印已经点燃,她…已经觉醒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看着那张素净的容颜,他隐隐有些恍惚。依稀仿佛,她正穿着一袭似火的红衣,站在岸边的梨花树下,莲步轻移,向着他踏水而来。
“白乙,书吧大叔呢?叫他来看看,叶幸受伤了。”白丁的声音打破了他眼前的幻象。
听到白丁急切的声音,白乙看向靠在白丁膝上的叶幸,后者正淡淡地看着他。
“皇兄。”白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叶幸没有理会他,再次闭上眼睛,虚弱地往白丁怀里靠了靠。
感觉到叶幸动了一下,白乙慌忙低头去看,“怎么了?哪里难受?”
“全身,都很难受。”叶幸皱眉。
看到那个混蛋弟弟,他就全身都难受。
“他没事。”白乙看了一眼叶幸,笃定道。
“真的?”白乙又惊又喜。
仿佛为了证明白乙失算似的,叶幸紧紧皱起眉,张嘴便咳了一口血出来。
白丁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么?”
叶幸继续咳,反正他刚刚咽下去很多血,不吐出来也难受。
见叶幸吐血,白丁慌了神,“白乙,快去叫书吧大叔来啊,快去啊!”
白乙淡淡瞥了靠在白丁怀里的叶幸一眼,叶幸在白丁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弯起苍白的唇,仿佛小时候抢了他养的鹦鹉一样得意。
白乙收回视线,转身去书吧。
白乙刚走,下课铃就响了。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下课铃一响,学园里的学生便跟出笼的小鸟似的都拎了书包飞奔出来。
然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校门口的这一幕。
叶幸皱了皱眉,撑起一点力气,挥了挥手,隐去了白丁脑袋上的耳朵和屁股后面的尾巴。
于是大家看到的是…
夕阳下,叶幸满身是血地倒在一个长发少女的怀中。
画面还算是唯美啦,只是这…这是怎么一回啊!学生会会长叶幸怎么会满身是血,这个身上身着学校校服的长发少女又是谁啊啊啊!
叶天慢悠悠地走出教室,便看到校门口围了一堆人,慢悠悠地走上前一看,吓了一跳,慌忙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喂!叶幸你怎么了!”
叶幸扭头看了一眼,又无力地靠回白丁的怀里。
“唔,他受伤了…”白丁弱弱地替他点出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叶幸是替她受的伤,所以在面对这个叶幸的弟弟的时候,她有些底气不足。
“你是…”叶天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有些眼熟的少女,然后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这这这…这是白丁?!
乌窝一样的脑袋呢?!他给她买的黑框大眼睛呢?那满嘴的小钢牙呢?!
“喂,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以前没看到过啊…”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啊,居然还在学校门口堂而皇之地抱着叶幸学长,当我们学校的女生都是死的么!”忿忿不平的声音。
“哇噻,美眉,哪个学校的~”学生会宣传部的孟清挤进人群一看,眼睛就粘在白丁身上了,还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我还没死呢。”白丁怀中,某人轻哼。
孟清一脸惊吓地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叶幸,“啊…会长,你这是怎么了,这美眉杀伤力这么大么?”
叶天看了一眼靠在白丁怀里装死的哥哥,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喂,秦叔叔,我哥受伤了,嗯对…”
救护车没到,白乙带着唠唠叨叨的书吧大叔挤进了人群。
“哇噻~美眉,今晚有约吗?”原本一脸不情愿的书吧大叔见到白丁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奔了过来,直接无视了伤者。
白丁黑线,“你发什么癫,大叔。”
“丁丁?”书吧大叔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美少女,在看到她脑袋上那两只被人隐去了形状的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和屁股后面那条晃啊晃的大尾巴的时候,立刻醒悟了,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白乙,压低了声音道,“喂,你的计划成功了耶。”
白乙没有理会他。
书吧大叔的眼睛转了一转,看向白丁怀里的叶幸,又改口,“唔,不算成功,你不是说这小子要杀丁丁么,怎么反正为丁丁受了伤?”
白乙依然没有理会他。
“啧啧,我看这小子坏得很,我们家丁丁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谁对她好点,她就恨不得把心啊肝啊都掏给人家,现在这小子受了这么大伤,唉…”书吧大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白乙习惯性不理会他。
“大叔!你在咬什么耳朵,快过来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啊!”白丁见他迟迟不过来,大声喊。
“不是说有同学叫了救护车么。”书吧大叔看了面色淡然的白乙一眼,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坚决与白乙站在同一阵线。
“你不是校医么,稻可踏朱!”白丁磨牙。
事关职业道德问题,书吧大叔只得对着白乙抱歉地耸耸肩,走到白丁身边,查看叶幸的伤。
“怎么样?”白丁紧张兮兮地问。
“死不了。”书吧大叔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忽然面色一变,高深莫测地看了叶幸一眼,“同学,你中过毒?”
叶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书吧大叔“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没有下文了。
这时,救护车到了,收到消息的老师们也出来疏散了围观的学生,将叶幸送上了救护车。
白丁站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将叶幸扶上担架,心里乱乱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正在这时,叶幸侧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伸出手,“过来。”
“呃?”白丁愣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嗯。”
白丁刚要上前,却被拉住了手。
“大叔?”回头看了一眼拉住她的书吧大叔,白丁皱眉,“干嘛。”
“别去了,有那么多人照顾她,你去也是添乱。”书吧大叔道。
“可是…”白丁犹豫了一下。
趁着白丁被书吧大叔拉住的当口,叶天看向一旁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秦叔叔,快送我哥去医院吧,拜托你了。”
那中年男子笑着摸了摸叶天的脑袋,“天天知道心疼哥哥了呀,小时候就光知道抢哥哥东西了。”
叶天眯起眼睛一笑,看向躺在担架上的叶幸,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他看向白丁的视线。
叶幸淡淡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任由他们关上了车门。
书吧大叔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回头看向白丁,眼中是少见的认真,“丁丁。”
“嗯?”
“离那小子远点。”
“谁?”白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说叶幸?”
“嗯。”
“为什么?”白丁不解,他为了救她差点死掉。
“大叔不会害你,听我一回。”
真实的梦境
白丁想,她应该是在做梦。
极目所见,是一片春光妩媚。起伏连绵的群山掩映着碧色的湖水,晴空万里如洗。在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世外桃源里,搭建着一间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前的竹榻上,卧着一个红衣的少女,她半眯着眸子,侧身倚在竹榻上,比春光更妩媚。
依稀仿佛间,那个红衣少女便是她自己。
这是…哪里?
正疑惑着,只听木门“吱嘎”一声响,有人推开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白丁扭过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门前,熟悉的面容,却带着有些陌生的表情,她稍稍愣了一下,疑惑道,“白乙?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哪儿?”
白乙只当她是在闹脾气,摇了摇头,走上前抚了抚她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佳容还未醒,为师要去云浮山采些药回来给她治伤,你好好照顾她。”
佳容?白丁抖了抖耳朵,有些奇怪地问,“佳容是谁?”
“休要闹脾气,来者是客。”白乙说着,便从门口拎了一个竹制的背蒌,推开茅屋前的篱笆门。
“喂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啊!”白丁忙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这到底是哪里啊!我不是应该在学校吗?这里太奇怪了!还有你那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不是给你买了衣服吗?”
白乙看了她一眼,白丁被那一眼看得愣住了,拉着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白乙,她认识的那个白乙纵使眉目间总是透着一股清清冷冷的感觉,可是却不会用这样疏离淡漠的目光看着她。
见她松了手,白丁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衣袖,“不要忘记你自己的承诺,你是自愿随我修仙的,我既是你师父,你便该听我的话。”
听听,听听呀,是这什么语气。白丁听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气得干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撒泼耍赖,“我不管!不管!不准丢下我一个人!你自己说是我师父的,那你就要对我的安全负责,不能离开我,不然等下黑白无常来勾我的魂怎么办!”
“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白乙有些无奈地蹙起眉,施了个法,收回自己的手臂,“乖乖留下看家,等我回来。”
白丁急急地想要追出去,白乙却已经一甩袖将篱笆门关上了,见身后白丁还是不死心地要追出来,他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要忘记你许下的誓言,不可踏出此门半步,否则,为师绝不会手下留情。”
白丁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就这样站在篱笆门里,眼睁睁看着他沿着山路走远。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白丁气得狠狠踹了篱笆门一脚,“有什么了不起的啊!走就走!我不稀罕!哼!哼!哼!”
纾解完怒气,她扭头又打量了一下那间茅草屋,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便推门走了进去,茅草屋内十分简陋,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走进里面一间屋子的时候,白丁稍稍愣了一下,因为床上居然躺着一个少女。
她和衣而卧,一身裙装描金绣凤,精致美丽却又不失庄重,显示着她的出身不凡。
此时,她微蜷着身子睡得正香,睡颜极美,还挂着甜甜的笑意,口中还轻轻嘟囔着什么,白丁凑近了一听,便听到她喃喃着,“太子哥哥…”
听到她的呓语,白丁隐约有些明白了,她应该就是白乙那家伙讲的佳容吧。
白丁哼了一声,稍稍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床上的少女,想不到白乙那家伙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居然见色忘友。撇撇唇,白丁暗自腹诽着,却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涩涩的。
正看着她,沉睡的少女忽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对上了白丁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