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白丁嘴角抽了抽,然后哼了一声,动动手腕,捏着指关节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众人自动消音,安安份份转过身。
哼,拳头是王道。
勾魂香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姓薛,是个干巴巴的瘦老头,总是阴沉沉的样子。此时,他的表情更加的阴沉了,“白丁,二十九分,比上次又低了一分,你还真考得出来这个分数啊,倒数第一又是你。”
白丁耷拉着脑袋由着他骂。
“放学不准走,留下来订正试卷。”
在同学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白丁拿了卷子回到位置。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白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交谈着离开教室,自己却只能认命地坐在原地,从抽屉里拿出那张打了一个鲜红的二十九分的试卷。
“你自己看看,连最简单的题都错得这样离谱!”化学老师敲了敲白丁的脑袋,“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订正,有不懂的问题就问我。”
问题是她什么都不懂啊,白丁看着满卷子的叉叉,在心底哀号,谁来救她…
“薛老师。”一个声音及时出现,打破了教室里的僵持。
白丁一抬头,便看到李斯新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教室门口。
啊,救星来了!
“哦,是李斯新啊,有新的实验报告给我看?”化学老师一看到李斯新,脸上的皱纹立刻笑开了,阴沉沉的样子也没了。
“嗯。”李斯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笑了一下,拎着袋子进来了,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本黑皮的笔记本来递给他。
“好好好。”薛老师连连点头。
“我记得您胃不太好,这个时候还不吃饭么?”
“吃饭?我都快被气饱了!”薛老师瞪了白丁一眼,“看什么,还不订正你的试卷。”
“我来看着她吧,您先去吃饭,保证都订正好了才放人。”
“嗯,你在这里我也放心。”薛老师点点头,然后换了个表情看向白丁,“好好做,有不懂的就问问学长。”
“哦。”白丁答得飞快。
化学老师才走出教室,白丁就抬起头,冲着李斯新做了一个鬼脸。
“啊,对了,做好之后下午把卷子交给我。”化学老师又回过头来,嘱咐。
“哦。”白丁忙低头,答。
“老师走了。”李斯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白丁吁了一口气,低低地骂“臭老头”。
“不要这样说,薛老师很好的。”李斯新在她对面坐下,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哼。”
“肚子饿了吧。”
“饿死了~”白丁趴在桌子上哼哼,“饿得我都出现幻觉了,好像闻到饭菜香了。”
“呵呵。”李斯新笑了起来,从塑料袋里拿了一个便当盒出来,“我在食堂吃过了,你吃这个吧。”
“哇哇哇。”白丁一把抢过,打开盒子,“糖醋排骨、荷包蛋、酸甜土豆丝…哇,都是我喜欢的。”
“慢点吃。”李斯新从白丁手下救出差点被她垫在饭盒下面的化学试卷,“你慢慢吃,我给你讲讲这个卷子吧。”
“什么?你饶了我吧,我会消化不良的。”白丁一边啃排骨,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你忘记薛老师说下午要交卷子的了?”
“你帮我做嘛。”白丁皱眉。
李斯新沉默。
久久听不到李斯新啰嗦她,白丁狐疑地抬头,便看到李斯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唉,好了好了,你讲你讲。”
李斯新这才又笑了起来,“呐,你看这个选择题,选出关于氧化还原反应说法正确的一项”,他指了指卷子,“你选了B,置换反应一定是氧化还原反应,你为什么选这个?”
“哦,随便选的。”
李斯新沉默,黑线。
“被我打败了吧。”白丁嘿嘿地笑,“放弃吧,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别管我了。”
“置换反应不仅有单质参加,而且有新单质生成…”李斯新扶了扶瓶底一样的眼镜,拿笔写,“你看这一题,正确答案应该是这样的。”
白丁看了看他,没有再说什么。
讲完整张试卷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上课时间了,李斯新收拾了便当盒,离开了教室。
白丁双腿跷上了书桌,“哗”地往后面的书桌上一靠,一个人拿着订正完毕的化学试卷看,“唔,也不是很难嘛。”
趁着上课前的一点时间,白丁跑到办公室交试卷。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办公室里传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好像是一班的班主任王老虎的声音。王老虎真名并不叫王老虎,只是善于咆哮,才得了这个诨号。
当然,只是学生们在背地里这么叫叫而已,谁也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当面称呼他。
“你看看你这次模拟考试分数是多少,已经是升学班了,你还是这样不知轻重吗?还打群架?你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咦,是哪个难兄难弟在她之前来挨训了?白丁好奇地伸了伸脑袋,便看到一个挑染着红色短发的少年正双手叉在裤袋里,不耐烦地半闭着眼睛在站在墙边,校服领带松松垮垮地歪在一边,左边的嘴角上青了一块,嘴唇也破了。
原来是他啊,白丁撇撇唇。
“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老神在在地喝着浓茶的化学老师看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吹了吹茶杯里的雾气,道。
“少瞧不起人了。”白丁用鼻孔哼一声,直起身子大喇喇走进办公室。
“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怎么会差那么多,你好好学学你哥哥。”那边,王老虎继续咆哮,“下午把你家长叫来!”
叶天依然靠着墙,半闭着眼睛,全当王老虎是空气。
这边,白丁大步走到化学老师的办公桌边,十分豪气地将手里订正过的试卷拍在他的办公桌上。
化学老师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试卷扫了一眼,然后居然笑了一下,点点头,“做得还不错,回去上课吧。”
白丁呆了一下。
咦?
她她她…被夸奖了?
外婆去世后,她有多久没有被夸奖了?
白丁木木地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走出办公室,站在楼梯边,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止不住的上扬。真的是止不住的上扬,仿佛已经不听她控制一般,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正笑着,冷不丁脑袋上挨了一记,白丁吃痛地捂着脑袋回头,横眉竖目,“谁敢打我!”
“我。”叶天站在她身后,扯了扯嘴角,作皮笑肉不笑状。
“又想打架?!”白丁捋了捋衣袖,瞪他。
叶天哼了一声,越过她大步向前。
“喂!你凭什么打我!”白丁气得跳脚。
“看你笑得像个白痴一样,大爷我不爽。”叶天拍了拍屁股,坐在楼梯扶手上潇洒地滑下了楼,一路引起惊叫无数。
“懒得理你啊!”白丁磨牙,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正在白丁气得跳脚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手机,应该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啊。
“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那铃声仿佛是从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清脆而迟缓,隔许久才响一下。白丁想了想,觉得这铃声实在耳熟。又仔细想了一下,她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然后身上的汗毛全体起立立正,不对,这不是上课铃!
这个铃声她听过…在黄泉路上!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地跑下楼,冲进教室。
背靠着墙,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没有安下心来,便惊恐地发现教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可能,马上就要上课了,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又是他们在搞鬼吗?!这个教室被动了手脚?
“叮当…叮当…”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
白丁握紧了拳头,死死瞪着教室门口,那里渐渐拢起了一团雾气,然后陡然出现一双人影。
果然是他们,黑白勾魂使!
手心里渗出滑腻腻的冷汗,白丁一阵心惊肉跳,慌不择路地冲到窗户边,才想起来教室在二楼,从这里跳下去的话,真的非死即残了。
可是门已经被堵死了,要出去只能走窗户。
怎么办?
怎么办啊!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那提着灯笼缠着银链的一男一女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们缠在手臂上的银链闪着寒光向她掷来。白丁慌忙伸手去挡,手心里的冷汗让她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滑了出去,她顾不得去捡,闭上眼睛咬牙翻身从窗口跳了下去。
“砰”地一声,她落了地。
“啊!”一声惨叫。
白丁感觉自己很痛,可是那声惨叫似乎不是她发出来的。
“白丁!”一个磨着牙,仿佛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的声音在身下响起。
白丁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老子的腰快断了!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啊,是叶天!白丁这才发现有人做了她的垫背,她忙爬了起来,然后感觉脚下一软,又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