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事了,严漠臣。”低低的,向婉闭上眼睛,说道:“我在美国见过了莫濯南,我们.........”

向婉没有说下去,因为不管说什么那些字眼都是肮脏的。

严漠臣的身体狠狠一震,脸色一白,似乎明白她堙没在口中的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只听到他低声问:“你们还在联系?”

向婉摇头:“已经断了。”

他回头,深沉的目光丝丝的揪住她。

须臾良久,他重新看向前方,四平八稳的说道:“断了就好,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向婉,今天的谈话我不想再听到你提起。”

向婉猛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出轨了啊,难道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一页翻过去了?天之骄子的严漠臣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向婉还处于真经当中,严漠臣此刻却一言不发的发动起了汽车,直到车子停在酒店,向婉下了车还觉得刚刚和他交谈的人并不是严漠臣。

他竟然.........可以妥协到这种地步?

“欢迎光临。”门童见到她,看得出向婉虽然穿着简单,但是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忙为她开了门。

而向婉却只是向对方摇了摇头,有些漫无目的的离开酒店。

她现在头脑很乱,很需要冷静一下。夜风吹动了她掖在耳后的长发,微微拂动起一丝黑墨色的波澜。

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熟悉的街道。

向婉有些后知后觉,抬起头,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走路来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公寓。

下意识的向某一个窗口看过去,灯亮着,看来已经有人住了进去。

一想到这个地方曾经充满着她和莫濯南的回忆,就有些心酸,毕竟还是时过境迁,毕竟现在的身份都不同了。

不知怎么回事,向婉鬼使神差的上了楼,很快就在公寓的房门前站定。

这里的摆设没怎么办,也很干净,门还是之前的防盗门,不过向婉觉得现在的主人应该会把锁换掉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来是想做什么,想再看一看曾经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可是看了,又有什么用?

向婉苦笑一声,想要离开,可是刚转身,背后原本安静的门板忽然传出一丝动静,向婉的身体僵了一僵,忽然有点好奇买下这里的新主人是谁,于是就转过了身。

与门内的男人四目相接,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于错愕。

“Jason?”向婉愕住。

莫仲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向婉,除却一开始的怔忪后,男人立刻恢复了平时的笑脸,白净的娃娃脸上更显得年轻而且很青春的样子。

“去我那里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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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跟着莫仲彦来到对面他的公寓,莫仲彦为她倒了一杯橙汁。

“对面的厨房漏水了,楼下来投诉了几回,平时都是关着闸门的,可是一直坏着也不是回事,所以今天我正好有时间,就去修了修。”莫仲彦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公寓的原因。

向婉双手握着橙汁的水杯,搁置在膝间,很轻的问他:“是你买下了那间公寓?”

莫仲彦点点头:“本来是觉得和我的公寓都在对门,买下来正好给我妈住的。不过我妈说这里离她的画廊太远了,来来去去不方便。而且........她说,你总会回来住的,想要给你留着。”

向婉听闻后轻轻一笑:“Selina一直都喜欢为别人着想。”

“是啊。”莫仲彦和Selina的关系说是母子,其实更像是姐弟和朋友。也许是由于他们都是在国外长大,彼此没有辈分的芥蒂,却也有着中国人传统的亲情,所以相处的很融洽,也很尊重对方。就拿Selina想要和莫昶离婚这件事来说,莫仲彦也是一直在背后持支持态度的。

向婉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莫仲彦灌了口矿泉水,然后用手背擦去嘴边的水珠,忽然说:“我爸前一阵子病了。”

向婉有些吃惊,抬起头:“莫先生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莫仲彦顿了顿,继续说:“我大哥知道后回来过一阵子,给我爸请了护工和专门照顾他的保姆。不过上半月有一部电影投资出了问题,他这才回美国。”

向婉点点头,一直很安静,也没问莫仲彦莫濯南的现况。

莫仲彦虽然有点纳闷,但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如今又都各有家庭,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向婉和莫仲彦又聊了几句,但是大抵都是围绕着Selina和她的画廊,谁也都没有再提起莫濯南这个人。向婉看时间不早了,提出告辞。莫仲彦将向婉送到电梯门口,就被向婉劝了回去。

下了电梯,走出公寓的楼道时,她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窗外,轻声的叹息,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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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向婉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而且很容易就觉得浑身疲惫,有时候若是不上闹钟的话,可以从前一天晚上睡到转天的中午,而且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突然的变化让向婉也不敢忽视了。

和出版商签订好签售会的流程后,向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来到医院。

来为她看诊的还是曾经那位国内脑科权威刘主任,一年的时间人家现在已经升职为副院长了,但是向婉的身份特殊,刘主任还是破格为向婉看诊。

向婉将这些日子的嗜睡规划为脑袋里那个异物的‘功劳’,和刘主任简单交流了一下就去照了一个脑部的片子,刘主任拿着片子看了很长时间,摇了摇头。

向婉见此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问:“是不是恶化了?”

刘主任仍是摇头:“恶化倒是没有,不过的确是移动了一小点,不过暂时还是很安全的。至于你说的几种症状,应该和你的头部异物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向婉皱了皱眉头。

“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验几个项目,然后再给我看结果。”

向婉拿着刘主任开的单子去缴费,然后又去抽血化验,做了一个非常精密的体检,甚至连妇科也去了。半个小时后,拿着化验单回到了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仔仔细细看过之后,眉间的深壑愈发的深了,向婉也随之紧张起来。

“都没什么大碍,不过........”刘主任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这时候看向对面的向婉:“你已经怀孕十周了,你知道吗?”

向婉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一瞬间的怔忪,懵懵的下意识反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你怀孕了,而且按照上面的检验结果来看,应该已经快三个月了。”刘主任不疾不徐的说道:“恭喜你了,夏小姐。”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21)

听完刘主任的话,向婉几乎愣在当场。

她和莫濯南只有那么一夜,怎么会怀孕?

虽然月事的确推迟了两个月,但向婉却并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过。那年她打掉孩子之后,身体就一直时好时坏,经常两三个月才来一次例假,身体的底子变得很差。也正因为此,她一直以为自己想要在怀孕会困难许多。

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向婉到现在手里拿着化验单都还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怀上了莫濯南的孩子。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向婉有跑了一趟妇产科,针对怀孕做了更加详细的检查,生怕这一胎也会像上次一样。不过幸好,她后来得到的结果是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她营养方面不太足,有点跟不上,但不是什么大毛病。

走出医院,向婉没有打车,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连头顶上顶着一个大太阳都丝毫没有感觉妲。

她有些慌了,相比上一次,这次更是身不由己。

至少那次她和莫濯南都还是自由身,就算是留下孩子也总是有退路的。可是如今呢?她虽然已经准备和严漠臣结婚,但这并不代表莫濯南也要丢下傅欣宜来对她和孩子负责。即便莫濯南肯,莫昶呢?傅欣宜呢?整个傅家呢?

向婉向前走着,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刘主任刚刚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虽然你身体指标都很好,也可以怀孕,但是我想提醒你,生孩子的时候势必会对你脑中的异物产生影响,如今它已经附着在你大脑中的几根纤细的毛细血管上,无论是怀孕期间、动手术,亦或是生产,势必都会对你的病情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所以说,怀孕对我来说是很危险的?”当时,她记得自己是这么问的。

刘医生点了点头:“是这样说没错。怀孕和生产过程很有可能会造成异物移位,然而这还是比较好的设想,我更怕的是,异物移位的话会牵动你大脑中的血管,人脑中的血管壁是最薄弱的薄膜,万一破裂引发出血,那么危险的就不只你一个人,还有你腹中的胎儿。”

刘医生将话说的很清楚,他并不赞成向婉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他是脑科医生,势必是以她的生命作为前提进行考虑,以她现在的情况怀孕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所以只能把话都告诉她,在可以补救的时候让她好好地考虑一下。

太阳炽烈,眼下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阳光射在身上都好像随时要把肌肤蒸熟了一样。

向婉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下来的汗水,脑袋里嗡嗡的,半点主意也没有。

上一个宝宝她是被迫只能选择放弃,可是这一个宝宝呢?难免觉得有点讽刺,还是她天生就不适合做一个母亲?

刘主任说,现在打掉孩子,还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如果硬要将孩子生下来,万一发生什么不测,很有可能是一尸两命。

向婉知道对方是把事实说的严重了一些,但也是事实,刘主任不过是让她在孩子和自己的生命面前看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真的选择孩子,那么最终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大团圆的喜剧收尾。

她明白,她都明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清风拂面,早已没一个小时之前那么闷热。可是向婉却已经走了一身的汗,头也仿佛要炸裂开来。

选或者不选,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唇边逸出一声轻叹,向婉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瞎子,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而她的手,一直覆在小腹处,这里孕育的是她和莫濯南的孩子,她真的舍得再做一次杀人凶手吗?

前面就是她居住的酒店,没想到向婉竟然从医院一直步行到了这里。

这个时间段,大街上连车子都少了很多,估计也只有她能在这种天气下散步。

向婉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隐约听到车门声,她不以为意,只是接下来却恍惚听到了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向婉定了定神,回过头,这一动作险些让她失重倒在地上,这才发现她现在已经浑身无力,头也昏沉沉的。

眨了眨眼睛,挥退最后一丝眩晕后向婉才看清眼前站在车旁的男人,是严漠臣。

“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去酒店找你也找不到你的人?”

“你找我有事?”向婉似乎听到自己心跳过快的声音,眼下只想赶快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吹吹空调。

严漠臣距离她有十几米的距离,所以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刚开车从酒店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这个人的身影和向婉很相似,但是由于她带着墨镜和帽子,所以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为什么叫律师去公司找我?”严漠臣现在都无法平息胸口的怒气,他以为自己在那天晚上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他坚决不会同意离婚,可是今天一早却收到了她的律师专门送来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想在这么拖下去了。而且方小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现在有婚姻背在身上怎么和

她谈恋爱?外人会把你们说的很难听,所以这个时候离婚,是最恰当的时机了,不是吗?”

她倒是振振有词!

严漠臣几乎要气疯了,她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他喜欢方颖的?她是怎么想的,以为他会和方颖谈恋爱的?!

“我现在再告诉你一次,我和方颖没关系,不止是方颖,李颖,黄颖,刘颖,都没关系!我的妻子就只是你一个人,夏苡薇!向婉!”

严漠臣的话掷地有声,分明是主意已定。

这些商人都是如此,下了什么决定后都会一条路走到黑,更何况严漠臣也是个执着的人。

向婉觉得头更疼了,和他在大马路上争执并不是她想要的。

“别这样,严漠臣,我不想和你吵架。当初我们结婚是为什么你心里也清楚,我也从没有隐瞒过你。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也不想耽误你。”她很虚弱的说道。

严漠臣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也只有向婉才能逼出他在人后的另一面:“我也不想和你吵架,但是离婚,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裤子里的手里嗡嗡的震动着,严漠臣记得半个小时后和厂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不是上午律师来的那么突然,他也不会不顾一切过来找她。但说来说去,彼此还是没有说开,又陷入了僵局。

严漠臣深深地又看了向婉一眼后,转身打开车门,他没把握如果继续站在这里,自己说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归根究底,还是她执意要离婚的举动伤害到了他。

以为给她时间,她就会忘掉莫濯南。以为结了婚,就有机会补偿她。所以这一年,他从不逼她,也不强求她给自己什么回应,毕竟从前他真的欠她太多。

其实,他不否认,怒气的背后是恐惧。

他和她现在还是夫妻,尚且如此相敬如冰,若是真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也没有和她见面的机会了。

严漠臣最害怕的,就是这个。

启动车子,跑车的性能极佳,一下子开出去很远。严漠臣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却没有看到半点人影,眉头轻轻蹙起,随即他的视线在捕捉到地上的黑点后,立刻紧缩起来!

她昏倒了!

有那么一刻,严漠臣觉得自己就连心脏都被狠狠地揪了起来,呼吸不能!

猛的踩下刹车,严漠臣迅速掉头,踩下油门。车子停在她的旁边,严漠臣这才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血色,长裙也被汗都浸湿了。

“该死!”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粗心大意。

如果不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她这样要在大街上晒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严漠臣刻不容缓的将向婉抱回了自己的车上,空调不敢开的太大,怕她是中暑反而一下子吹过冷的风反而会引起其他症状,将温度调节到恒温状态,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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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眨了眨眼睛,头疼的像是有几个小人在里面狂轰乱炸一样,抹了抹额头,没有想象中的湿汗淋漓,反而很干爽。

放眼望去,陌生又熟悉的装饰和家具,窗帘紧紧地拉着,看不到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向婉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因为太突然,眼前猛的一片漆黑,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她躺着,不敢再轻易起身,眨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个地方也是她曾经居住了两年的家——严漠臣的公寓。

那两年的婚姻生活不知怎的,如走马观花从眼前匆匆掠过,那时候她乖顺、老实,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要惹严漠臣厌恶自己,所以活得愈发小心翼翼。为他打点家务,每一件衣服都熨得没有一丝褶皱,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每一顿饭都要提前三四个小时来准备.........

想起那时候唯唯诺诺的自己,向婉的嘴角牵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不管男女,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失去了她,严漠臣才知道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是没有那场意外呢?如果她永远都没有离开过他呢?是不是那种日子要一辈子过下去?一辈子做一个没有人爱的女人呢?

轻轻地摇摇头,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就像现在,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向婉了,她现在的心也并不完全只有严漠臣一个人。

其实对于他,并不是全无感觉,曾经那么轰轰烈烈的爱过,怎么可能船过无痕?

只是当伤害大于爱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畏惧,想要重新再爱上他,真的很难。

向婉听到房门外似乎传来一些动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她的脚步声淹没在地毯中,站在门口,背对着她的男人并未发觉。

严漠臣和莫濯南其实有很多地方相似,又有很多地方不同。

比如莫濯南对家事很得心应手,因为他不太喜欢别人接触到他的,那个男人只是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对自己的私生活非常的保密,也许这就是和在国内长大的人最不同的一点吧。而严漠臣,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严母对待孩子很溺爱,就算后来严漠臣搬出来住,也是安嫂一直跟在身边悉心的照料着。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是以事业为重,标准的工作狂,所以对家里的这些家务事向来不太上心。

可是现在,严漠臣却围着围裙,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掀开锅盖,尝着锅里的咸粥,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

这在几年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严漠臣这时转过头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向婉后,薄唇一动:“你醒了?我熬了点粥,很快就熟了,你先去客厅里等一会儿,厨房太热了,省的你又中暑。”

睡过一觉之后,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向婉也觉得一个人在那么高温的情况下没有任何防护走在街上真是挺白痴的一种举动。

“谢谢你。”谢谢他把她带回来,而不是将她扔在那里。

似乎听懂她话中的含义,严漠臣看了过来,深黑的眸子幽幽的闪过一抹光芒,他摇了摇头。

穿着家居装又围着围裙的样子,丝毫无损于男人的英俊,反而会更加令女人怦然心动。

向婉看着他在灯光下的剪影,看着他认真为自己煮粥的样子,轻声叹了一声:“我怀孕了,是莫濯南的孩子。”

话音一落,就见到他高大的身体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僵。

向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脸,却在这个时候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出现。

“我知道。”许久,才传来他微微沙哑的声音:“刚刚我请了家庭医生过来,他告诉我了。”

这一次,是向婉没了声音。

不管怎么说,严漠臣还是她的丈夫,可是她如今不仅出轨,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而他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没有任何责骂和怒气?

“我.........”

严漠臣关了火,打断她的话:“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向婉怔了怔,睫毛微垂下去,半晌,诺诺的道:“我想生下来。”

她想赌一把,反正不管赌不赌,这条命都很有可能输掉,那还不如用两条命去赌。她已经打掉过一次孩子,这次和莫濯南的孩子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再杀掉,她不忍心,也不想。

而严漠臣正深深凝视她,似乎对向婉的这个决定没有半点意外。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即便知道前路不好走,也绝对不会退缩。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就是傻气。

可是怎么办,他就是爱她,不管她有多傻。

“莫濯南现在有太太,就算你告诉他你怀孕了,他也不一定会离婚。更何况你这样做,不就等于破坏了他的家庭?”严漠臣字字珠心,向婉的脸色也白了一白。

“我没打算告诉他。”告诉他,他必定和傅欣宜离婚,那么她之前和他分手,彼此折磨这一年又是为了什么?不都白费了吗?而且,万一这个孩子最终没有生下来,她也没有熬过去,给他希望不就等于让他更绝望吗?

严漠臣看着她沉下去的脸色,倏地,低声说:“向婉,让我做这个孩子的爸爸吧。”

闻言,向婉猛的愕住,随即不敢置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22)

向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心高气傲的严漠臣竟然会提出这样折损他男人尊严的要求来。

缓了片刻,她摇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也该我一个人承担这个后果。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责任,让你跟着我一起分担,不公平。”

严漠臣只是定定的望着她一眼,然后轻勾了一下嘴唇:“你现在还不明白,我想要的不是公平,而是一个机会。”

向婉低下头,没有说话。

粥熬好了,严漠臣用新买来的白瓷碗盛好,放在餐厅的桌上。向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虽然没有大厨的手艺,但是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了。

曾经和严漠臣结婚两年,竟然也没有一次品尝过他的手艺。反倒是今天.........妲.

向婉抿抿唇,这时悄悄抬起头,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虽然和他不能再做夫妻,但是她相信这个责任感超强的男人会把恩恩教的很好。有了宝宝之后,她可能对恩恩的关注就会被分散一些,这个时候非常庆幸严漠臣和夏恩恩相认,有了严家的庇护,夏恩恩势必这一生都会顺遂起来的吧。

口中吃着咸粥,有些食不知味,放在餐桌下的手缓缓覆上小腹处,还有六个月,就要出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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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向婉的出版的自传终于上市,名叫《心有蔷薇》。这个薇字,自然就是取夏苡薇的那个薇字。

因为突然怀孕的关系,向婉和出版商商量,将原本的十五场签售会降为了十场。也正因为签售会的场次突然缩水了百分之三十,于是有更多的书迷或者向婉曾经的粉丝挤爆了向婉的第一场签售会。

签售会在高温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但是粉丝似乎丝毫不损热情,向婉也不好意思拒绝,几乎粉丝的每一个要求她都会答应。合影,签名,握手,一场结束后,向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硬了。

出版的编辑从书店店长办公室出来,一路上笑盈盈的:“夏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书店里咱们的书上午就销售一空了,还是我临时从仓库里调来了一千本,也都卖光了,好多读者都是从别的地方提前买好的书呢,可见我们的销售量有多好。”

向婉就算听到好消息,也实在没有力气微笑,扭了扭早就麻痹掉的手腕,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些书就像是永远都签不完一样,原来至少有两千多本。

再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签售会竟然举办了近五个小时!

从第一场签售会就可以看出,向婉的名气因为好莱坞的制作而猛然间百倍递增,尤其她是从演员艺人转型为好莱坞的编剧,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就像是一个传奇一样。甚至有很多向婉曾经合作过的,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艺人也在微博或者其他媒介上宣传她的书。

其实,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他们帮助向婉推荐新书,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这样做对于她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攀高枝,借机炒作。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心有蔷薇》五万册销售一空,出版商决定临时加印,这也意味着向婉又有一笔收入进账。洛浅浅看着工作室账户上的数字不断增加,乐得像是一个地主婆。

而向婉反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想想也是,钱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她也平安渡过了当年手头拮据的日子。现在,对于向婉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别的,而是肚子里的宝宝。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孕,却是她第一次怀孕,自然相当重视。

向婉从网上查到,怀孕时期孕妇吃什么对孩子好,于是大批大批的往家里买,还有严漠臣,那天之后他似乎执意要旅行自己的承诺,国外最好的营养品一箱一箱的往向婉的家里送,水果也都是进口的,飞机直接从热带国家运来。别人知道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人怀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怀孕了。向婉对着堆满了一整面墙壁的水果和营养品轻叹,再一次体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这期间,向婉和严漠臣提出过几次离婚的事情,却被严漠臣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不知道严母是怎么她怀孕的,自她怀孕第四个月后,就拼命地往家里送补汤,盛情难却。

眼看事态发展超乎了她的预想,向婉却只能干着急,束手无策。

对了,向婉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从酒店搬了出来,在室内租了一间公寓。至于地方嘛,还是老地方,还是她曾经居住了一年的公寓,也就是莫仲彦的对面。

而她怀孕的事情莫仲彦这个邻居自然也知道了,因为向婉这次怀孕很不同,别人四个月的肚子只是刚刚出怀,而她好像是一下子被吹了起来的气球一样,不被人看出来也不可能,所幸她也不想隐瞒,毕竟这样的事情瞒也是瞒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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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产检那天,向婉穿戴整齐,幸好狗仔队一直没有琢磨到她的行踪,现在她也算是个自由人。

洛浅浅专门为向婉买了一件孕妇裙,说是有防辐射功能,向婉这些日子在家里改剧本成天对着电脑,也就靠着这件防护服了。

向婉先去妇产科检查了一下,大夫的回答还是如前几次一样——胎儿很健康,甚至发育得很快,向婉的体重也蹭蹭的往上涨,就跟怀了双胞胎一样,肚子大的出奇。

紧跟着她又去院长办公室找到刘主任,复查了一下脑部异物的位置,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动的时间有些长,向婉扶着酸痛的腰,洛浅浅见她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也只是一笑:“你啊,才四个月就这副模样,等孩子再大几个月,你岂不是天天要躺在床上不能动了?”

向婉嘿嘿一笑,自从怀孕后,她的心态似乎也变得很好。就算是对着有着和莫濯南共同回忆的公寓也可以很正常的生活,就算偶尔小小的伤春悲秋一下,也可以很快就恢复乐观的心态。

“好了,你快去一边坐着吧。我先去和大夫预定下一次产检的时间,顺便把钱充到缴费的卡上。”现在大医院都像是银行一样,要提前把钱冲进医院发给她们的卡上来进行缴费。

向婉本想说我和你一起去的,可是看了一眼缴费排队的长龙,就退缩了。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

洛浅浅这才点头离去。

向婉听医生说,想要生的容易的话就要多多运动,所以也决定先站一会儿,反正等洛浅浅交完费也要坐车回家。

向婉开始挺着个半大的肚子在医院大堂的角落里溜达,偶尔看一眼从妇产科走出来的孕妇,似乎个个都陪着老公或者男朋友。向婉收回视线,耸耸肩,倒也不觉得自己可怜或者委屈,老天爷能让她再怀上莫濯南的孩子,反而只会让她觉得庆幸。

他今年也不小了吧,也该到了要孩子的年纪了。

“苡薇?”这么想着,一道熟悉的嗓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