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亚缓步走了上来,在异国他乡男人似乎也没有褪下那层高高在上骄傲自负的外衣,他走过来的时候,冷漠的目光始终紧紧攫住君君的小脸,在别人看不到的瞬间闪过一丝柔情。唐风亚身高腿长,和这里的欧洲人都不相上下,站在没穿高跟鞋的向婉跟前,简直就如同大树一般的昂扬挺立。

他伸出手,似乎要抱君君,向婉在这一刻立刻回过神,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还是血浓于水啊,君君平时很怕生,也从不让外人碰一碰,可是这时候见唐风亚如此靠近,君君却奇异的弯起了小嘴唇,露出笑脸,让向婉心里暗暗惊讶。

“你来这里干什么?”向婉一副保护着姿态,一只手护住君君的小脸。

看唐风亚在这里出现,那么也就是说之前唐姣姣说有人跟踪她的事情并不是她自己疑神疑鬼幻想出来的,而是唐风亚真的不知不觉找到了她们。

“我来看我的女人和儿子,夏小姐,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在外人面前,唐风亚都是很冷酷的,但因为向婉是那个女人的朋友,又在这段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们母子许多,唐风亚的语气才稍显客气。

只是唐风亚自己认为很客气,向婉却完全没有听出来:“很抱歉,这里没有唐太太,更没有唐先生的儿子。我还有事,唐先生请自便。”

向婉立刻转过身,可是唐风亚不知什么时候又挡在了她面前,动作十分利落干净。

“他就是君君?”唐风亚根本不理向婉气呼呼等着他的眼睛,而是用手指戳了戳君君肥鼓鼓的脸颊,眼中逸出一丝柔软。

“抱歉,他是我儿子,和唐先生没有半点关系,请唐先生自重。”向婉很严肃的阐述这个事实,而她也的确没有说谎,君君是她的儿子,只不过她省略了那个‘干’字。

唐风亚精锐的目光这时候终于落在一脸防备的向婉的脸上,片刻,勾了勾唇角:“姣姣应该知道我来了,那天她在小路上看到我了。请夏小姐回去告诉她一声,我会再来找她,也会和她解释清楚几年前的那些事。”

向婉没有说话,仍是戒备的望着他。

唐风亚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向婉抱在怀里的宝宝,转身离开了。

唐风亚一转身,向婉立刻抱着君君回公寓,当时唐姣姣还坐在电脑前翻译稿子,听到她弄出来不小的动静,连忙抬起头来问:“苡薇,你干什么呢?火烧屁股了一样。”

向婉没理会唐姣姣的调侃,将君君放到婴儿车里,径直走到她面前,理智而利落的将话用最短的时间说明白:“姣姣,唐风亚刚刚找上门了,他也见到君君了。”

唐姣姣猛然挣扎了,半晌才呐呐的问道:“那我那天看到的人,不是幻觉了?”

向婉点点头:“他说他还会再来的。姣姣,你打算怎么办?”

唐姣姣整个人都懵了,之前虽然接到了唐风亚的电话,可是他人当时并不在自己的面前。如今一想到他就在附近某一个角落,心脏简直都要停了。可是转念一想,他既然已经来了,就说明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了。

她闭上眼睛,嘴角划出一抹涩意:“我还能怎么办?就算是在法国,我也争不过唐风亚。他如果想要君君.........”

下面的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满嘴苦涩,唐姣姣也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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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公寓里都是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气压下度过的,她们如平常一样为君君洗澡,哄他睡觉,可彼此的申请都如临大敌一样。

终于将君君放到属于他的那张婴儿床上,忽然这时,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向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午夜十二点。

是谁这个时间还来找她们?

向婉和唐姣姣对视一眼,就算她们不去开门也是做困兽之斗,所幸大敞大开的见面,有什么话也都说开了。

唐姣姣显然赞同向婉这个决定。向婉去开了门,只是在见到对方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后,吃了一惊。

“姣姣人呢?”男人开口问向婉。

躲在门口的唐姣姣一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先是不敢置信,随后马上从门口走到门前,然后睁大了眼睛:“二哥?!”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许久不见的唐梓深。

唐梓深和之前相比瘦了很多,但也显得睿智成熟了许多。他走进房门,在两个女人吃惊的表情下果断的开口:“我是通过大哥找到你的,我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等找到你他也一定会有所行动,所以顺藤摸瓜,还真的找到你了。”

唐姣姣还是懵懵的,半晌才挤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二哥,你过的还好吗?”

“还不错,爸妈也不错。”唐梓深拉住唐姣姣的手:“姣姣,对不起,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错怪你了,还哄你出门。其实这些日子爸妈一直都很想你,也担心你,只是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知道唐风亚现在就在附近,他马上就会找上门的。所以,姣姣,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我可以带你赶快离开这里。”

唐姣姣显然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到了,她回眸看向向婉,向婉却没有给她任何表情。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逼她做决定。

不过也就片刻的时间,唐姣姣点点头:“我跟你走,二哥。”

唐梓深松口气:“那快收拾东西吧。”

虽然唐梓深找到了唐姣姣,却在这之前没有得到过任何有关唐姣姣的消息,所以在看到唐姣姣抱着和唐风亚长得极像的君君后,脸上的表情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唐姣姣抱着君君走到门口,不舍的望向向婉,向婉则是一笑,忽略唐姣姣通红的眼睛,说:“等你安定下来了,再给我报个平安。现在是非常时期,分开也是暂时的。而且我马上也要回国了,梓深过来带你走我也放心一些。”

唐姣姣哽咽着点头:“到了那边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的。”

依依不舍的和唐姣姣告了别,向婉关上房门后,眼睛望着空荡荡一片的客厅,露出一抹涩然的笑意。

都走了,又只剩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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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向婉也因为宣传新书的事情回了国。

唐姣姣走后唐风亚也没有再出现,向婉一直担心唐风亚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早就知道唐梓深的造访,不过两天后在接到唐姣姣报平安的电话后,向婉才放下心来,也决定提前离开法国。

下了飞机后,向婉庆幸的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出机口。因为行程提前,连出版社的人都不知道她提前回来了。

照常预定了一家酒店居住,向婉也懒得收拾行李,所幸就放在一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没有人合住在一起所幸也就懒惰了起来,还是长途旅行让她满身疲惫,总之洗过澡后,她一躺倒那张大床上,就浑浑噩噩的连睡了十六个小时,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这些日子她似乎越来越容易疲乏,总是看书看到一半就昏昏欲睡,有时候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看了一半的小说,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向婉觉得她现在这么嗜睡是时差问题,又或者是因为之前写剧本劳累了几个月终于放松下来导致的,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她和出版商约了下午两点,因为就约在她所住的酒店,向婉就提前来到咖啡厅,找到了靠窗角落的位置,这个角落很难被发现。

不知道究竟几点,向婉出神的望着窗外发呆,连这时候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发觉。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在她跟前站了足足半分钟,向婉后知后觉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黄金比例完美的男性身体,合体奢侈的手工西装,再然后是灰色的领带以及白色衬衣。

视线缓缓上移,最终落在男人棱角分明帅气的脸上,她已经收敛了全部的惊讶和异样,抿唇,浅浅的一笑:“好巧啊。”

男人望着她,并没有笑:“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向婉收起笑脸:“可是我已经约人了。”

“那我在一边等你。”他不待她回答,已经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甚至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特浓咖啡,显然一副不和她谈一谈就不走的架势。

向婉将目光从男人的身上移回,轻轻叹了一声。

PS:还有两章更新。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19)

身边有严漠臣‘监视’着,向婉即便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偶尔向隔壁桌悄悄地投过去一眼,只能见到他优雅自在的喝咖啡,气度不凡。

半个小时后,向婉和出版商派来的编辑商讨好了细节和宣传的事情。无非就是做几场访问,然后出席几场签售会,这对向婉来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送走了编辑,向婉径直来到了严漠臣的面前:“你找我有事?”

她疏离的问话让严漠臣不着痕迹的拧眉,半晌,点点头:“恩恩想你了,我妈也想见见你,晚上一起回老宅吃个饭吧。丫”

向婉没吱声,虽然她有了想要离婚的念头,但是现在终究不是提起来的好时机,更何况她也想恩恩了,还有严家,自从和严漠臣结婚后她就很少踏进那家的大门,说起来她这个媳妇做的的确很差劲。

也许是因为对严漠臣有些愧疚吧,向婉难得没有推辞,而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上前洗个澡换一件衣服。”向婉说。

严漠臣点点头,忽然起身,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咖啡碟的下面:“我和你一起上去。媲”

向婉一愣:“可是.........”

严漠臣已经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向电梯走去。

回到房间,向婉让严漠臣留在客厅,自己去厨房为他倒水。邀请一个男人会自己的房间,实在让人遐想非非,而向婉也觉得十分尴尬。

严漠臣始终没有说话,像是很平常的做客一样,向婉也不想和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于是自己回到卧室洗澡。

严漠臣占在客厅里,隐约能够听到卧室里传来的水声。他闭了闭眼睛,尽管已经三十岁,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是面对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还无动于衷那就真的是柳下惠了。但是他也清楚,向婉是不会接受他的,至少现在不会,所以只能将身体里不断涌上来的牢牢地压制住。

这时候,他看到茶几的底层露出的一角,上面都是英文,严漠臣猜到应该是向婉这次自传的底稿,忽然很想了解一下她这一年来是如何走过来的,也是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

严漠臣拿起底稿,大致的翻了翻,偶尔神情会微微一变,亦柔情亦怜惜。

然而手中的底稿中还夹杂着另一份文件,严漠臣本想将文件先放回茶几里,专心的欣赏向婉的自述,只是在目光扫过那份文件的抬头时,目光倏地一沉。

向婉洗好澡换好衣服走出来,已经是办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在客厅的阳台上找到抽烟的严漠臣,袅袅白雾模糊了男人深刻的棱角,那双眼睛却透出了一抹让人心疼的寂寥和落寞,向婉敛下不该有的神思,徐徐的走了过去:“我好了,我们出发吧。”

严漠臣闻声转了过来,目光在她洗的红润的脸上停驻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看得向婉有些微的不自在,疑惑的回望时,严漠臣才碾灭手中的香烟,淡淡的说了一声:“我们走吧。”

向婉分明看到了男人眼中汹涌着的情绪,但是片刻后又化为虚无,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离开前,向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原本放剧本的地方,眉头一蹙。

严漠臣开车,途径蓝宝石百货,向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到这里了,当年她代言的大幅广告早已经撤下,换成了当下最红的女星。

其实,以严氏各方面的资本,当初用她的确是委屈了。不过那时候她急于向上爬,要有自己的知名度,所以严漠臣出手帮助她,她也从未多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到现在再一回想,严漠臣对她的种种也有了解释。

“我想去给恩恩买些礼物。”向婉突然出声。

严漠臣似乎一坐进车子里就在想事情,一直没有和她说话,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也是一整,回过味来后,立刻踩下了刹车。

说是给夏恩恩买东西,其实向婉真正要送礼物的人是严家二老。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还是她的公婆,而且媳妇回趟婆家,总不能空手去,更何况她还是离家一年的媳妇。

向婉为严母挑了一条最贵的丝巾,又为严父买了一只上好的烟斗,这些都是向婉还是向婉的时候,刻意为了讨好严家二老记在心里的。现在她恢复了记忆,自然也记得二老的这点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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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母似乎提前知道了向婉要来,特意让保姆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见到向婉,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夏恩恩,说到底也三个月没见了,怎么能不想?

向婉抱着夏恩恩好一会儿,然后把买来的玩具交给他,让夏恩恩去一边和保姆玩。然后向婉和严母等人来到客厅,顺便将买来的礼物送给二老。

严母打开包装盒,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光瞬时一亮:“好漂亮的丝巾呐,这条我好像还在杂志上看到过,不过一直没时间去商场买,真是谢谢你了啊,苡薇。”

严父也看到了向婉送给他的烟斗,连忙让人去拿他的烟叶,到阳台忙不迭的点上。

向婉淡淡的抿唇微笑,那时候,和严漠臣两年的婚姻,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至少,她懂得了要如何讨好刻薄的婆婆和老实的公公。当时严母也嫌弃过她孤儿的出身,但是相比乔菲来说她更听话,背景也更单纯一些,所以才点头让她进了门。

严漠臣经常夜不归宿,两年她的肚子也没传来什么动静,急着抱孙子的严母一直旁敲侧击,后来渐渐地对她也冷漠了许多。向婉知道自己已经得不到丈夫的心,所以就更加卖力的讨好严母,她知道严母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事无巨细,,一一都记在心里,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严母再也没有挑剔她的原因。

“你啊,在国外呆了这么长时间,恩恩都快要想死你这个妈了。苡薇,听我劝一句,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家庭,现在你有夫有子,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好这个家,再者说,恩恩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阿臣也三十好几,你们也该考虑再要个小二了,是不是?”严母拉着向婉的手,笑盈盈的说道。

向婉却在听到后面的话时,有些不自然的微红着脸。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绝,这时候,始终沉默着的严漠臣恰是开了口:“妈,有恩恩一个你还不满足?我和苡薇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

被严漠臣正面回绝,严母的脸也怪不住了,立刻板着面孔,说:“什么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严家家大业大的,总不能只有恩恩这一个孩子,你看看别人,哪家不是生一对的?有儿有女那才叫圆满!总之听我的,在你三十三岁之前赶快再给我生个孙女出来!”’

严母一副没的商量,严漠臣接收到向婉的目光后,抿抿唇,站起身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严母忽然一改之前强硬的口吻,语重心长的说:“苡薇,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脸皮厚,我们阿臣要事业有事业,要模样有模样,现在这个世道,这样的男人就跟稀有动物一样的金贵,你这样常年呆在国外也不是办法,毕竟你们也都结了婚的。现在外面这么乱,女人哪里跟我们那个年代似的那么矜持,所以你啊,要好好看牢了阿臣,省的以后真有个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严母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向婉还是无动于衷,严母见她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所幸再将话说开一点:“方家有个千金你知道吗,今年二十三岁,刚从国外拿到学位回来,她妈妈特意拜托我要让她来我们阿臣的公司上班。其实我也不是不明白她们的意思,方家有自己的公司,就算是想要学习也轮不到我们严氏。她们啊,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要看到中意的男人,才不管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苡薇,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向婉知道,她若是再不回答的话,严母恐怕还要继续念她。

于是,她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妈,我知道了。”

严母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大门大户,总是把开枝散叶的事情看得比天还重。向婉也明白,如果不是她有恩恩,严母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进门的。现在严母见恩恩孤单了,于是又想着向婉再为严家生一个,这个心思向婉倒是也清楚。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严父坐在主位,严母和严漠臣坐在严父的左右手边,而向婉抱着夏恩恩坐在严漠臣的另一侧。菜全部端上来后,还没有动筷,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严母和严父对视一眼,严漠臣却始终沉默的喝着餐前酒。

很快,保姆带着一位年轻的女人走了过来。

向婉是听到门口传来的高跟鞋声时转过头的,与那女人对视,她清楚的看到了女人眼底划过的一抹错愕,随即是浓浓的笑意:“严叔叔,严阿姨,我来看你们了。”

“是小颖啊,怎么过来也不打个电话?”严母笑得有些僵硬,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刚刚只不过是找个由头旁敲侧击一下向婉,好让向婉回国定居,谁知到方颖就跟心有灵犀似的晚饭时间就出现了?

向婉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这时候夏恩恩拉了拉她的袖子,向婉顺势低下头,听到儿子在她耳旁说:“这个方阿姨总是找借口来呢,奶奶没说什么,但是恩恩知道,她喜欢爸爸。”

向婉轻轻一笑,揉了揉夏恩恩的头,什么也没说。

听说方颖还没有吃饭,严母招待她让保姆又加了一副碗筷。方颖坐在严母的手边,恰好是向婉的对面。

这时候方颖看向向婉,似乎不认识,迟疑的问:“这位是.........”

这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多了一丝不自然。

严漠臣沉默,似乎在等向婉开口。

向婉这时候笑了笑:“你好,我是夏苡薇。”

不是严家的少奶奶,不是夏恩恩的妈,而是说,她是夏苡薇。

严漠臣的眸光瞬间凝结成冰,端着酒杯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几番胸口起伏,才勉强压下那里翻涌上来的愠怒,不至于在餐桌上失态。

方颖了悟的一笑:“原来是夏小姐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虽然一直在国外,但是最近总是能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

不是严太太,而是夏小姐。

向婉微笑,并没有戳穿方颖那点小心思。怎么说她也比方颖大两三岁,小女孩子的心思自然很好弄懂。

一位是自己家的媳妇,以为是追求严漠臣的方家小姐,这其中最难做的恐怕就是严母了。哪个都不想得罪,而且严母一直不太看好夏苡薇和严漠臣的婚事,所以才一再催促两人再要个孩子。如果这办法还是不行,恐怕未来只有离婚一途了,她现在不得罪方颖,态度也不分明,就是给严漠臣留了条后路。

“我听说夏小姐一直在好莱坞工作,那么这次回来是要回来定居吗?”方颖不知是不是要了解向婉是否留在这里再想办法接近严漠臣,不过她的问题倒是在座所有人想要知道的。

向婉下意识的觑了一下严漠臣姣好的侧颜,说:“暂时不会回去,我还有本书要在这里宣传。”

“哎呀,出书了呢!和夏小姐相比起来,我真是一事无成呢。”方颖不好意思的笑道。

向婉没说话,这时候夏恩恩忽然叫了一声:“妈咪,爸爸说过几天要带着我们,一家三口去旅游呢,你一定要和出版社说一下,把时间腾出来哦!”

夏恩恩嗓门很大,声音清脆,向婉看到严漠臣这时看了夏恩恩一眼,就知道严漠臣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几个月不见,她的儿子倒是会帮她还击了。

果然,向婉看到了方颖尴尬的笑容。

向婉揉了揉儿子的头顶,这时候只听到厨房里传来叮的一声,严母也借机将注意力拉回来,惊喜的说道:“呀!是我的土耳其烤肉好了吧!待会儿你们都来尝尝,这是我刚从电视上学的一手。”

保姆很快将一大块烤肉分成了几小蝶,先是送到严母严母面前,再然后是严漠臣向婉她们。

一阵肉香传来,向婉的脸色瞬间一白,所幸这时候都没有人注意到,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强加那股恶心得感觉给压了下去。

因为向婉抱着夏恩恩,所以保姆送来了凉碟,味道加倍,尤其看到深红色的瘦肉上还滋滋的冒着油光,向婉皱眉,脸色更不好看,忽然,干呕了一声。

这一声动作不大,但也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了。

方颖坐在向婉对面,所以第一个看到向婉捂着嘴巴的模样,状似关心的问道:“夏小姐这是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这烤肉是严母亲手调制的味道,向婉对着肉恶心可真是对严母大大的不敬。

不过严母闻声望过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听到方颖别有用心的问话,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向婉看了一眼方颖,终于还是忍不住不停向上翻腾着的胃部的不适,连忙放下身上的夏恩恩,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跑向厨房旁的卫生间。

方颖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刚想要再说一句挑拨一下的,可只觉得眼前一闪,严漠臣也扔掉身上的餐巾,一脸焦急的跟了上去。

再回头看看严母,也是震惊不已的表情,再然后,座位也空了下来。

Ps:稍后还有一张。

正文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20)

严漠臣跑进卫生间的时候,向婉已经吐完了,用一次性的杯子接了水漱口,脸色很是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但是看她没有什么大碍,严漠臣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手巾递给她,低声问她:“还好吗?”

向婉虚弱的点点头,全身有些无力:“吐过就好多了,没事的。丫”

“苡薇啊,严重不严重,要不然请个医生过来看一看?”严母也跟了过来,身后还站着家里的保姆,两人站在卫生间的外面,关心的问道。

向婉强打起精神,对严母一笑:“妈,不用了,这段时间刚从法国回来,有点水土不服,我喝点水就好了。”

严母看了一眼严漠臣,点点头,没说什么。

向婉和严漠臣回到座位,严母却站在原地不知想着什么,保姆这时候小声问:“少奶奶这个样子会不会是........”

她们活了半辈子,都是过来人,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到点子上。

严母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说:“她天天在国外呆着,怎么可能?媲”

保姆想了想说:“上上个月少爷不是去欧洲出差了嘛?可能顺路去看了少奶奶,所以才..........”

严母仔细回忆了一下,保姆说的也是事实。严漠臣前一阵子的确出差了,而且一走就是多半个月。随即,严母面色一松,语气平淡,但是眼里已经有兴奋的光在闪烁了:“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也不要太抱希望了,没准真的只是肠胃不好。”

保姆点点头。

“对了,给少奶奶再准备个清粥吧,我看她这胃口也吃不下什么了。还有,别忘了放点肉松什么的,这样有味道她才会爱吃,还有........”

保姆连连应是,脸上挂着笑容,严母虽然说不抱希望,但还是关心的吧。何曾她为了吃这么上心呢?分明是盼着再抱个大孙女呢!

几个人再回到座位,很快,一碗清粥送到向婉面前,向婉对严母道了声谢。

接下来的时间,严母极少再和方颖攀谈,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向向婉嘘寒问暖,方颖见到此,眼中划过一抹不甘心,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一吐,严母非但没有责怪,倒是更笑脸相迎了?

很快,一个念头从方颖的脑海里闪过,她皱着眉头,看了看向婉,又看了看向婉的肚子,眉头皱的很紧。

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和乐融融。

向婉陪着夏恩恩回房洗了澡,却谢绝严母留她住下来的提议。

“那好吧,反正你暂时留在国内,也不愁没机会见恩恩。”严母看向严漠臣:“方颖我已经让司机送走了,你们两个也赶快回家吧。”

严母不知道向婉回国是不和严漠臣住在一起的,听严母这么说,谁也没有说话。

坐在严漠臣的车上,向婉看着车窗外的夜景,似乎有些入迷。

直到一个红灯,严漠臣将车子停下来,才听到他开口:“我和方颖没什么。”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向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误会,只见他倏地沉沉一笑:“我说这个做什么,你在乎吗?”

向婉被问得无言,严漠臣今天很不对劲,今天早些时候在咖啡厅里她也没怎么和他交谈,但是当时他给她的感觉和现在是不同的,仿佛现在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一整晚你都和方颖和颜悦色,即便知道她对我有企图你也没表现出一丝吃醋的痕迹来。向婉,究竟是你太会演戏,还是根本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严漠臣这时将目光投向她,微微的赤红,有一丝很浅的怨怼加藏在其中。

向婉咬唇,这时绿灯已经转换成红灯,后面无数喇叭在催促严漠臣赶快将车移开,而严漠臣始终没有动作。她深呼一口气,缓缓的道:“对不起。”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告诉过他,她没办法给他一桩如他心意的婚姻。但即便这样,向婉还是会觉得像是亏欠了严漠臣。而自从那次她和莫濯南在美国见面之后,这种愧疚就被无限扩大。

也许,这桩婚姻对严漠臣来说,也是拖累了吧。

他在期盼她给予他给不了的东西,因为有这一纸婚书,才约束了他去追求更好的女人的机会。

严漠臣已经将车子行驶在路上了,向婉沉吟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我们离婚吧,严漠臣。”

吱——

尖利的噪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跑车在不偏不倚的停在了路边,地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地痕迹。

向婉被吓到,但也瞬间回神,转过头去,身旁的男人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神态。

她咬着唇,又重复了一次:“严漠臣,我们离婚吧。”

“你敢?!”严漠臣咬牙,一字一字的说了这样一句。

此时,他眼中的怒火再也不加掩饰,甚至要烧到她的身体:“向婉,你凭什么说结婚就结婚,说要离婚我就得离婚?凭什么!”

她微垂着头,一双翦水的美眸也掩藏在那一对薄如蝉翼的睫毛之下。

“我在酒店就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我以为我当做没看到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不提起,我就装作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宁愿被蒙在鼓里,也不希望你真的跟我提到离婚这两个字!”说到最后,严漠臣几乎是在用吼的,粗重夹杂着喘息的声音低低的回荡着窒息的车厢里。

这一刻,向婉是理解他的感受的。

因为相同的事情曾经也同样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一次。

那时候她几乎比他还要惨,她卧病在床,旁边的病房欢声笑语,更显得她这边寂静无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却只换来‘离婚’两个字。

当时,她比现在的他更痛!

严漠臣闭上眼睛,胸口剧烈的一阵起伏,随后,放缓了口气:“你在报复我?想我也尝一尝当初你受到的苦楚?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让你知道这颗心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你占据着。”

“可是我.........”

她欲说什么,却被严漠臣冷声打断:“不管如何,离婚我不会答应。就算是死刑犯也有上诉的机会,可是你从没有给我补偿你的机会,这不公平!”

车内一阵安静,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