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战等了你半年,有些结如果能结的开,就别在自我纠结了。”
这两个冤家是通过叶安袭认识的,如今落得两相不幸福,她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穿着一袭修身长礼服的田笑甜出挑的更像是一个小女人了,媚气而风情,低头喝了一口杯中酒,小脸上尽是无奈。
“我爸公司出问题了,alex的父亲刚入主的唐能,我只能说,这是我的责任。”
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田笑甜的脸上尽是岁月的无奈,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安稳的生活之下的奢侈品,生存尚且有问题,又谈什么生活?
那个青葱岁月的娇俏小公主,被命运变成了如斯。
命运的无奈,谁都有过,甜甜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儿,她做什么都有她的打算,她的生活,叶安袭自问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作为朋友,任何时候都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呵…”
今儿这酒会美其名曰是给小葵开的,可这最忙的莫过于宗政文了,这一拨拨的人应酬的他真是麻烦,可他的形象又不能轻易的露出不耐烦。
虽然有秘书在,可这是家事儿,都是奔着私人感情来的,他不接待又都说不过去。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女人,每天一副高傲的样子的郝秋萍,这些事儿她做起来如鱼得水,以前有她的时候,这些事儿都不用他来忙。
从他们协议离婚起,那个女人真的没有再烦过他,这是让他也始料未及的。
他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卫青琴绝对不会嫁给他,他也扪心自问过,这人活到老了,还在折腾个什么?
小琴说的很对,一辈子对不起孩子,到老了,还非要给孩子留一些身份的笑柄么?
虽然卫青琴并没什么文化,但这话说的,却真是有礼。
“老省长,有问题。”
时任公安厅副厅长的刘醒突然走过来,正色的跟宗政文报备。
宗政文眉头一挑,不明所以。
“?”
“那个人…”
顺着刘醒的视线,只见入口处整整齐齐走进来两排黑衣男子,各个身着黑色西装,打领带,外加一个墨镜,那股子杀气根本遮挡不住。
这时,只见一个男子从人群中走进来,一袭黑衣,身形劲瘦而颀长,绝美的脸上有着零零星星的胡渣子,明明生的天使般的模样,所到之处却弥漫着一股杀气。当然,是慕岩,这h省没人不认识的一霸,所有人都在这窃窃私语,这宗政家跟黑道是什么关系,这样的交情太匪夷所思了!
“你来干什么?”
这刘醒最恨的就是这无法无天,又抓不到把柄的慕岩,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他也顺位在省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三两下就窜到了前方。
慕岩把玩这手中的雪茄,极为不给面子的拍了拍刘醒的脸,然后直接把整个手套摘下来丢掉。
“我干女儿百天庆生,你有意见么?”
干女儿?
宗政省长的孙女儿是太子的干女儿?
这个消息太震惊四座了,那这小丫头不仅仅是政商界的宠儿,这头还来个太子帮撑腰,商界大亨的亲爹,黑道大哥做义父,这小丫头长大会是什么势力?
想想都可怕…
毕竟不是看猴戏,慕岩的眼神儿太可怕,谁也不敢多盯一会儿,人群的眼神儿很快鸟兽散去。
“喂,这样玩过瘾么?”
宗政贤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这一票精心装扮过的兄弟,一脸的讽刺。
这么个架势明显就是在他们政商世家制造舆论的麻烦,他太子的身手哪里需要走到哪儿都带着这么一堆人。
再说慕岩送的礼物,更是夸张,据那后边的工作人员来报,竟然是一个小型的迷你大炮,可就算是小型,也有吉普车那么大。
他走私他的军火,拿这个来给他女儿玩,她这么小,玩的懂么?
可宗政贤不知道的是,这个礼物可给宗政小葵高兴坏了,这是她今天收到的最有诚意的礼物了,唯一一个她有兴趣的。
让女儿认他做干爹不是叶安袭的主意,从头到尾就是他的,宗政贤虽说看不惯这个男人总是盯着自己的女人,可那天他和左兰兰的出现,救了他和容烨一命是真的。
不过这两个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关系而缓和到哪里去,可能直到慕岩的眼神不在落在他老婆身上的那一天,才能更好一些吧。
每每慕岩一到的时候,宗政贤总是不自觉的拉响空袭警报,就像现在,死死的把叶安袭圈在自己怀里,以示占有。
这幼稚的举动让太子都想笑,这男人还是那个传说中深不可测的男人么?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
“小山,我要结婚了。”
他家的老爷子那边催婚催的紧,不过他可以结也可以不结,没了金小山,结婚与否都是一样,可慕岩对于金小山的这种试探,是不由自主的,虽然每次都反噬到他自己。
“岩,恭喜你。”
叶安袭真心的高兴,这慕岩确实需要个伴,他太孤独了。
就这样?
呵呵,慕岩,你还期望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主持人,音响,灯光也都就位,今儿的百天庆生会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私人晚宴,虽然主角小了一些,可这细微末节都马虎不得。
这主持人叨叨不休,从叶安袭和宗政贤的爱情开始讲起,搞得一家四口在台上表情异常同一,不耐烦,不耐烦,都是不耐烦。
最后宗政贤给那个主持人一记眼神,那主持人倏地就不敢再讲话了,草草的结束了复杂的礼节部分,大家开始自由吃饭。
这怕麻烦的一家四口终于松了一口气,退到下面去填五脏庙了。
角落的一隅,左兰兰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却怎么喝都不晕,以前不想醉的时候,经常醉的离谱,可现在想要喝醉,却再也没有罪过。
倒,倒,甩甩手中的空酒瓶,却一滴酒也倒不出来了。
这会儿,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杯酒,左兰兰只看见那只手白的炫目,像是最精致的兰花,这样的手那个男人也有一只。
呵呵,嘴角一挑,尽是自嘲,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兰兰,你还在想什么呢?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去想他?
“跟我结婚?”
粗噶、沙哑,这个声音,她做梦都再想。
抬头,仰望,透过凌乱的发丝,看见那梦中的人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恩。”
一个求婚,一个应允,一场婚姻就这样成立了。
婚姻不需要爱情,美好的婚姻才需要爱情,一个随意往往比谈情来得快。
…
酒店这边的热火,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的消失,看着台上站着的四个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卫青琴眼眶溢满泪水。
是感激,也是动容。
亲手伺候了一家老小这一个月,卫青琴满足了。
生命既然有轮回,幸福也总会有残缺,现在轮到她履行诺言了。
她要去自首,偿还罪孽,她不要给孩子再留任何负担。
从儿子捡回一条命那天,她就下了这个决定,唯一的私心是她赏给了自己这偷来的100天。
再回到那个跟孩子们生活了100天的房子,开始学会饿肚子的时候叫妈的儿子,小的时候都不觉得他这么有人味儿,还有那个别别扭扭却对她很好的儿媳妇,默默的给她添着东西添那东西的傻丫头,孝顺的孙子,会给垂垂腿的孙子,会给她讲笑话哄她的孙子,那个见到她就小的小孙女儿,她亲手拉扯,一天都没有缺席的小宝宝。
卫青琴仔仔细细的看着,一寸一寸,也许这一辈子她也不再有机会回来了。
想看,却又不敢再看,卫青琴怕自己的心狠不下来,这个处处充满幸福的家,待一会儿她都不想离开,活了50多年的人生中,浓缩到一起都不如这100多天来的幸福。
作为回忆,够了么?
不够,真的不够…
卫青琴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跟儿子跟孙子解释她是一个撞死孩子不负责任的人,她觉得愧对于孩子们,她不想将来让孩子们想起她来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她更不想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中,就当是为孩子们积德了。
卫青琴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书出走,心里有好多舍不得,好多不放心,可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算了,想什么,说什么,卫青琴没什么文化,字也是歪歪扭扭。
“孩子们
别怪妈就这么走了,妈是没脸再见你们,人活一辈子,对不起别人的事儿,真的别做,妈现在要为自己造的孽去负责了。
这算我今天送小丫头的百天礼物了。
儿子,千万别怪妈。
安袭,我这儿子我就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妈谢谢你。
妈给你煲了些汤,你得按时喝,我不在了,你要准时吃饭,你现在的身子马虎不得。
我给容烨织了几副手套,放在他的房间床头的抽屉里。
小丫头的尿戒子我都剪好了,我房间有两大包,尽量少用纸尿裤,她不喜欢。
还有…
告诉你爸爸,我原谅他了,让他回到家庭吧,这辈子够累了。
最后…
所有的错我都会拦在身上,就不要再为难璇颖了,一个孩子的歪路跟她的教育有关,她的错,有我的错。
她的一生,不容易。
再见,孩子们。
妈留字。”
黯然的步调,一别与来时的轻快,一步一步都沉重极了,到了门口的时候,卫青琴转身,看着那客厅中间挂着的一家四口和她的照片,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卫青琴的自首,让宗政贤整整一夜一天没有离开书房,叶安袭要给他拿些吃的进去,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虽然任何锁对她来说都不是锁,可夫妻最基本的共同生活原则就是彼此尊重,宗政贤想要静一静,她不会打扰。
说真的,这件事叶安袭佩服卫青琴,这事情照理说已经完全压下去了,现在的社会,有多少人又会原意去为了道德去负责任?
如果是她,都未必会有勇气舍下这些幸福去为过去的错误买单。
所以说,看人绝对不能看表面,卫青琴一个市井泼妇出身,也许她不是个什么好的形象,可她的的确确是个好母亲。
无论是对她,对宗政贤,还是对连璇颖。
卫青琴对连璇颖的大度让叶安袭对这个婆婆侧目,其实叶安袭心里也并不是很好受,可有一点是只有叶安袭才知道的。
卫青琴饱受噩梦的折磨,每晚都睡不着,做恶梦,有的时候还会大叫,叶安袭知道她的精神压力紧绷极了。
就算她给她买了很多营养的药,也不解决什么问题,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宗政贤吃东西,一夜一天不睡不吃她真得有点担心。
卫青琴走了,徐妈又回来了,帮着拉扯一把孩子。
可今儿晚饭是叶安袭做的,一碗蛋羹,一碗菜粥,她会做的东西还真是单调。
一天当中第三次踌躇在宗政贤的书房门前,想敲门,又不想打扰他。
独立的空间对于她和宗政贤这种人来说,是很必要的。
咔哒。
“来回转什么呢?”
沙哑的嗓音,干涩而紧绷,唏嘘的胡茬子看上去有些狼狈而沧桑,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呛得叶安袭‘阿嚏!’打了个喷嚏。
他抽烟了?
有多久没有在他身上闻到烟味了。
记得刚认识宗政贤的时候,他是个烟鬼,后来怀了容烨之后,他说戒掉就戒掉了,直到很多年以后也没有再碰过。
看来这次卫青琴的事儿对他打击挺大,他自责的是作为人子,从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一切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又能说的清楚?
“吃饭。”
叶安袭把餐盘给他递了过去,民以食为天。
在他接过餐盘后,叶安袭原准备旋踵离开的,可宗政贤却在背后唤着。
“一起。”
一天没见她,他发现,好想她,这种依赖感,真可怕。
叶安袭犹豫了很久,她还是说了。
“妈能睡个好觉了。”
虽是自由的囚禁,却是心灵的解脱,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懂,总之这些,她懂。
…
时光飞梭,一周的时间,转眼过去。
今儿的宗政府上大清早的就来了一个怪客人,给前来开门的徐妈吓的尖叫了起来。这一声太尖锐,把这两口子都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着零零星星的血痕,衣服早就看不出来颜色和款式了,因为这人儿全身上下都被灰所覆盖。
整个一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穷途末路跑来抢劫的坏人,徐妈都要那拖把砸过去了,结果被叶安袭喝住。
“你拍好莱坞大片儿去了?”
灰土土的人不知声,鞋都不换就往里面进,徐妈在后面心疼每一样沾了灰的物事,哎又得大扫除了。
“喂,别乱坐,脏死了。”
家里还有小宝宝,这么脏,得有多少细菌,不过她到时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这么狼狈。
“那我全脱了,**,我是不怕吓着人。”
说脱就脱,嘁哩喀喳的脱掉了上衣,也随着刮蹭掉了不少灰,徐妈这才看见这白净的小伙子长得这么标致。
不过一直没说话的男主人,半天压出来个动静。
“妈的?好特别的纹身。”
嘭!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容爵就翻了!
两个人好好的在家盖房子,她说跑就跑?
他容爵的老婆跟人跑了?跟人跑了?
带着他所有的钱跟人跑了?
叶安袭懒懒的靠在宗政贤的怀里,宗政贤又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塞住她有可能露点的胸部,惹来叶安袭一阵白眼儿。
“喂,容变态,儿子说你都乐不思蜀了,怎么有时间理我们了?”
容爵今天来也不是叙旧的,他要亲手抓到奸夫淫妇,辛小蕊这个女人,他不会放过她的!
“我要100万,一架私人飞机。”
家里人入过知道了,一定会让他离婚,所以他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这些,他怎么能离婚呢?
他要一点点吸干那个女人的血,一滴不剩。
容爵的咬牙切齿,宗政贤两口子的面面相觑。
…
宗政贤挺大方的,给了容爵一张不限额度的卡,三架飞机随他挑,总之挺满意的把容爵给打发走了。
叶安袭总觉得宗政贤的大方有点不对劲儿,就像是今儿有什么事儿似的。
白天宗政贤去了公司上班,与平时没什么不同,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宗政贤穿的挺标致的,一身灰色西装,最新时尚剪裁,既不老气,又显得十分的大方。
不过叶安袭也没怎么多想,这男人本就是个在细节上吹毛求疵的人。
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叶安袭觉得很无聊,就去给小葵买些婴儿用品,今天的容烨也是怪怪的,也不缠着她,乖乖的在门口跟她说再见。
叶安袭一个人逛得蛮无聊的,转来转去就是那几家婴儿用品商店。
她家那个事儿多的小丫头,让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没什么牌子但是质地挺舒服的衣服,她穿上就哭,买儿童奢侈品,穿上就乐,这就像是购物狂里那个张柏芝似的,这丫头现在都快淹没在名牌的海洋中了。
她叶安袭怎么生了一个这么俗气的孩子,他爸更讨厌,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惯得无法无天的,这怎么行?
叶安袭推个小车,开始学着看奶粉的品牌,小葵太能吃了,这么下去,就算她奶源再好,也得被她吸干了,不得不备着点奶粉。
推着小车,百无聊赖,晃来晃去,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几点一线了。
生活其实刨去了大起大落的激情之后,剩下的,不过就是平淡,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平淡。
一日三餐,老公孩子,睡觉起床,唯一不同的就是就算盲目也知道该迈向什么方向,家就在那里,哪也不去。
叶安袭不知道自己在感怀着什么,她突然发现她很期待宗政贤的下班,很想跟他和孩子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那样的画面像是永远都不会腻一般。
满目目的的逛来逛去,快到黄昏的时候,叶安袭就回家了。
从停车场出来,刚一上栈桥,只见不远处的宅子早已被装点的火树银花不夜天,七彩的霓虹灯点缀着整个宅子,整体看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那个奶油和巧克力做的房子,夺目炫彩,四周的水波映射的波光粼粼,叶安袭觉得自己像是个要返回梦幻城堡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