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娜从噩梦中惊醒,就一直不肯说话。
季歆愉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治愈安娜心底的伤痛。能战胜这一关的只有她自己,而她做为她最好的朋友,只能以陪伴告诉她,她不会孤单。
良久后,安娜忽然开口。
“歆愉,我忽然不知道什么错,什么是对了。”安娜的眼中盈起了泪光。她一直坚信的正义,在这会儿忽然成了杀人的刀子,她害怕自己坚持下去,不但不能维护正义,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
“娜娜,你没错。”季歆愉握住她颤抖的手,“你只是没想到坏人会这么穷凶极恶。”
“我没错?”安娜呢喃一句,忽然反手握住季歆愉的手,“歆愉,我好害怕,我身边所有的美好都只是遍布毒雾的假象。”
“不会的。”季歆愉的手被她握得有些疼,跟着一起疼的还有她的心。她的回答并不是那么有力,因为安娜这时的心路历程,她也曾经历。只是,她的反应不如安娜这般激烈,全都伤在了心里。一刀一刀,都化作心上不能愈合的伤口。
“歆愉,只剩你了。”安娜的眼神迷茫而痛苦,“你不会变的,对不对?”
季歆愉的唇瓣动了下,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默地看着安娜。
安娜等不到她的回答,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痛苦的眼神迷离。
“歆愉,你说是谁害了我们总编。”安娜轻喃:“明明那天晚上,我还有打电话问同事,他们说一会儿就下厂印刷了。我们的心血很快就问世。”
季歆愉的眼神暗了暗,她也发现了这件事情的问题所在了。这期报道离上市只有一步之遥,就说明白杨云富在这之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是,为什么又忽然知道了?他知道的时间,只能是那天夜里。于是连夜去找了孔记民,让他撤掉新闻。负责监督印刷的报社员工也确实说,接到了孔记民的电话,让他们换上备用头条,不能再刊登富城的新闻。对方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杀人?或者说逼死孔记民更准确。因为办案的警察说,根据孔记民坠楼的位置,以及家里的排查,初步可以判断他是跳楼自杀。但,这更加说不过去了。孔记民为什么要自杀?
“一定是有人给杨云富通风报信了。”安娜的眼中闪过恨意,“这个叛徒,他害死了一条人命,就丝毫都不愧疚吗?”
季歆愉沉思着,没有接安娜的话。
安娜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后来喝了些酒,也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的。季歆愉疲惫不堪,在沙发上躺下眯了会儿,手机就狂响了起来。
季歆愉迷迷糊糊地接起,哑声说:“您好。”
“季歆愉小姐吗?我是市公安局的办案人员,关于孔记民的死,有些问题需要您协助调查。”
电话里的声音有条不紊,犹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让季歆愉瞬间从睡梦中清醒。她从沙发上蓦地坐起,眼神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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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018
季歆愉只是安娜说了一句有事先走,就只身一人去了市局录口供。
办理孔记民案件的警察看到她来了,看她的眼神透着打量,态度却算是客气。
看着季歆愉坐下,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才跟着坐下。女警察看着年纪轻轻,男警察稍微年长稳重。
女警察先开口说:“季小姐,我记得上次我们给您录口供时,您说过,您不认识孔记民。”
季歆愉平静地对视女警察犀利的视线一眼,肯定地回:“是。”
女警察一皱眉,眼中明显的闪过厌恶。
“可是根据我们调查,有目击证人证明,你曾经和孔记民见过面。”女警察的语气变得不善,“季小姐,我提醒你一下,妨碍司法公正,给假口供也是违法的。”
“我知道。”季歆愉从容淡定地回。
男警察见季歆愉这么淡定,也不淡定了。他拔高声音,透着威胁。
“季小姐,我们可不只是掌握了目击证人的口供,还有茶楼的监控录像显示你和孔记民进了一个包间。”
“是吗?”季歆愉温和一笑,态度礼貌:“如果你们觉得我跟孔记民的死有关系,可以起诉我。”
“你…”女警察气得脸色难堪,有股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打季歆愉一顿的冲动。
季歆愉至始至终都优雅从容,丝毫没被对方的怒气所影响。
“如果没其他事情了,我还要赶着去公司开会。”
“我们还没问完呢。”女警察咬牙说,大有扣留季歆愉的意思。
“好,那我联系我的律师。”季歆愉说着拿出手机,还不待拨号,男警察已经开口,“季小姐可以先走了。如果想起什么了,随时跟我们联系。”
“好。”季歆愉说着起身,从容淡定地走出问询室。
女警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牙说:“我看孔记民的死肯定跟她有关系,要不然她为什么不敢承认见过孔记民?”
“就算是我们能证明她见过孔记民,也证明不了她和孔记民的死有关系。法院是不会允许立案的。”男警察叹口气,说道。
“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嚣张。”女警察气得一拍桌子,“我一定盯死她,她千万别让我抓住把柄。”
男警察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他入职以来,看到嚣张的有钱人比季歆愉多太多。季歆愉今天虽然明显的不配合,到底对他们还算是尊重礼貌的。
女警察不甘地说:“你说我们要不要找另一个当事人安娜问问?”
“没什么大用。今天季歆愉能一口咬定没见过,安娜那里就肯定窜好口供了。”男警察叹息着说。
“外一没有呢?”女警察执着地说。
“不让你试试,你也不会死心,那就试试吧。”年长的男警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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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踩过雪后潮湿的街道,神情怔愣,眼神绝望而痛苦。她刚刚从警察局出来,警察告诉她,季歆愉在孔记民死前见过他。
可是,她的闺蜜,明明和她的总编并不认识。事后,她也完全没有听季歆愉提起过关于孔记民的任何事。她很不愿意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她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季歆愉没有秘密瞒着她。
她忽然想到新闻别临时抽调,又恰巧是那天夜里抽掉的。而季歆愉正好是那天晚上的聚会收到消息的。她不能不怀疑,季歆愉为了自己的公司启耀,逼着孔记民撤掉新闻,免得百合园项目垮掉,连累启耀亏损,影响启耀上市。
想到这些,安娜旋即摇摇头,将可怕的想法摇晃走。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会是这样的人。在她的心里,季歆愉是比她还有原则,不愿意屈服的人。安娜抬头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辆接一辆的车子飞驰而过,她永远都看不清里边坐着什么样的人。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你永远都看不清内里。
她忽然想离开了,即便是孔记民的死,她也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但季歆愉却彻底改变了她的世界观。
可是,她真的能放弃自己的职业,放弃自己对新闻的坚持,就这样离开吗?
她向前挪了一步,忽然有一辆车子飞驰而过,惊得她游走的魂魄忽然清醒。不行,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对新闻真相的坚持,不能放弃对友情的坚持。
她旋即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季歆愉的公司。
因为她没有预约,直接就被门口的商务拦了下来,还不待她开口说来找季歆愉的。杨涵恰巧经过,看到了她。
“娜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打算又报点我们公司什么丑闻吗?”杨涵冷嘲热讽地说。
安娜冷冷一笑,问:“你们有丑闻怕我报吗?”
杨涵恨得一咬牙,忍下一口气,故作开心地说:“丑闻没有,喜事倒有一件,很快你就会收到请柬了。”
安娜一皱眉,一时间有点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杨涵像是知道她听不懂,耐心地解释说:“怎么说,你跟我、奕维都是老同学。”
“呦。人家原配那还没离呢。你这小四就昭告天下要上位了。会不会早点?”安娜冷冷一笑,“还真是大丑闻一件,要不然我送个明天的头条给你?就叫富家女插足他人婚姻,竟是小四。”
杨涵气绿了一张脸,旁边的商务都忍着笑,觉得解气。平日里杨涵高傲惯了,他们这些公司的老员工自然也不爽她。
安娜轻蔑了瞥了杨涵一眼,抬步就向着公司里走去。商务干顾着乐了,也忘记拦安娜了。就是想起来,这会儿也不会拦心中的女英雄了不是。
季歆愉看着安娜进门,心往下一沉,却并不意外。她猜到了,警察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肯定会找安娜的。她看着安娜少有的沉黑脸色,不免有些心虚的眼神躲闪。她可以面对那些警察毫不心虚,她可以对所有外人说谎。但安娜不同,安娜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害怕在这黑暗一片的世界中,连唯一让她信任的光芒都消失。
安娜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定定地看着季歆愉。
“警察找过我了。”
“我见过孔记民,在他坠楼的三天前。”
如果可以,季歆愉想瞒着安娜一辈子,但如果隐瞒会让她们的友情面临考验,她只能说出实情。
安娜扯了扯唇角,不免感动。警察局里,那两个警察显然在挑拨离间,故意跟她说,季歆愉怎么都不承认见过孔记民,随后,他们又拿出了孔记民和季歆愉见面的证明,得以在安娜面前证明季歆愉在说谎,告诉安娜季歆愉和孔记民的死有关系。但她的好朋友没让她失望,并没有在她的面前试图狡辩。
季歆愉深吸一口气,打量安娜红了的眼圈一眼,才继续说:“孔记民之所以会同意报道富城百合园那则新闻,是因为我给了他好处。”
安娜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歆愉。
“我本来想瞒着你一辈子,让你相信这世上是会有人支持你的正义的。可是,我没想到孔记民会忽然跳楼。这件事情到底是瞒不住了。”季歆愉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
“为什么这么做?”安娜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转念一想,她不禁嘲讽的笑了,失望地说:“你不是为了帮我,你是为了弄倒富城,你是因为恨杨涵插足了你的婚姻。”
“是。”季歆愉平静地回。她虽然不是因为杨涵才这么做的,但她确实是为了弄倒富城集团,逼杨云富卖手里启维的股份。她想要借此拿到启维的经营权。但她没想到,这个计划会赔上了一条人命。她也愧疚,她也想帮孔记民找出害他的人。但她不能告诉警察,她见孔记民,是给钱妨碍舆论自由。
“歆愉,你真的变了。”安娜失望地笑笑,“不过也是。这社会让人不得不变。不变就会被当成软弱,不变就只能被人欺负。”
“娜娜,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季歆愉红了眼圈,泪水就在眼中打转。她了解安娜的性格,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她可以为了她追求的正义,连命都不要。而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浑身染满了奸商的铜臭味,充满了虚伪。
季歆愉怕这样的打击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安娜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从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她已经被世俗逼成了今天的模样,她不希望安娜也如此。她当初收买孔记民,让他同意报道安娜采集的新闻时,除了为了打击杨云富,也有帮安娜的心思。她希望看到安娜伸张正义后,开心威武的样子。她希望在自己身上没能实现的纯真,在安娜的身上实现。可是,终究她想要的一切都没有实现。
季歆愉忽然觉得命运跟她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非要让她一无所有才算结束吗?她挚爱的男人背叛了她,她最好的朋友这会儿正满眼失望地看着她。她的人生路忽然变得艰难而崎岖,似乎怎么选择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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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
VIP019
安娜在事发的第三天就出国了,没有和季歆愉告别,只是上飞机前发了一条微信给季歆愉。她说:“歆愉,你保重。我回美国了。”
季歆愉呆愣地看着短信良久,也没反应过来。至此,她最后一个能信任的人也离开了。而她能回地只有两个字“保重”。
这样的结局也好,像是安娜那么干净的人,应该远离这样不堪的战场。而她,身在其中,已经再也无法退出。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王笑笑走了进来。
“季总,两周后,百合园二期会举行动工仪式,到时候富城集团会正式对外宣布,启耀将成为二期共同开发的伙伴。韩总会到场剪彩。”王笑笑小心地打量着季歆愉的脸色,她比谁都清楚,季歆愉一直想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我知道了。”季歆愉点点头,“你先下班吧。”
“还有一件事情。”王笑笑站在办公桌前没动,继续说:“您让我调查冯威的事情,有了一些进展。听跟他一起工作的司机说,当年他的确提过,他拉的一位客人说要带他一起发财,他决定不开车了。其他人都没太信,还劝他别被骗了。但我询问了几个司机,都没人知道这个人。有个司机在冯威发迹后,还和他一起吃过饭,他说他当时问过冯威,是哪个老板带他发迹的。冯威神神秘秘地也没说。他只记得冯威送了一台电脑,当时电脑可是稀罕玩意,他乐得不行。我查过,冯威的电子公司前身就是一家电脑公司。”
“一个出租车司机怎么会忽然去开电脑公司?”季歆愉狐疑地呢喃:“电脑公司注册的法人是谁?”
“电脑公司并没有注册,冯威就是当时的老板。主要卖走私的电脑配件。他当时的货源很好,价格很低,赚了不少钱。”王笑笑干练地回。这就是王笑笑,从来不会多言,但季歆愉交代的事情,她都会办得干脆利落。
“虽然说90年代的走私电脑配件很猖獗,但却不是谁都能走私的,想能拿到好货源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看来,冯威这个贵人应该就是给他货源的人。”季歆愉肯定地说。
“我们的人一直在追查冯威的供货商,但都没能查到。”王笑笑遗憾地说。
“好。我知道了。”季歆愉疲惫地叹了口气。事情到这里又卡住了。她总觉得,只要查出冯威的贵人,一切谜题就解开了。
“还有一件事情。”王笑笑小心地打量季歆愉一眼,才说:“最新消息,杨云富已经当选全市最慈善企业家,颁奖典礼会在本周五举行。”
季歆愉的眼神一黯,杀人放火金腰带。这是什么道理?杨云富百合园的豆腐渣工程害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能当选最慈善企业家?真是可笑。
王笑笑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才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徒留季歆愉一个人,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华灯,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天黑之所以不可怕,是因为我们知道,很快就会迎来光明。可是,她想要的光明什么时候会到来?
办公室外的王笑笑,收拾好办公室,拿起手提包,刚要离开,就见不远处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他西装革履,昂首挺胸,面容冷峻。
王笑笑的神色有微微恍惚,韩奕维已经走到了她的办公桌前。
“她在吗?”韩奕维压低的声音依旧沉稳,透着魅力。
王笑笑微微敛目,回:“季小姐在里边。”
话落,她悄悄打量他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小声问:“您的身体?”
“我没事。”韩奕维说:“你先下班吧。”
“是。韩总。”王笑笑应了声,走出办公桌时,侧首偷偷看了韩奕维一眼。韩奕维全然没有留意,已经向季歆愉的办公室走去。
王笑笑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快步离开。
韩奕维在季歆愉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手抬起良久,最终却没有落在门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他就是想见见她。可是,一想到她就在里边,他忽然又失去了勇气。
他在门前站了良久,直到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淌下,他还舍不得离开。身体的疼痛,让他觉得,或许见她的每一眼,都将会是最后一眼。他的脑中有一股子冲动,冲进去,抱住她,义无反顾,什么都不再顾及。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他一下子从自己的痴念中清醒过来,踉跄地奔跑到拐角处,躲了起来。他咬紧下唇,屏住呼吸,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滴落。身体内的剧痛已经难忍,他的膝盖微微弯曲,马上就要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但是,在他听到开门声的那一瞬间,还是咬牙忍住了没让自己倒下。
季歆愉关上办公室的门,总觉得周围有些熟悉的气息,她不解地转头寻找,却只是一场空。
这个时候,公司早就已经没有了人。她想自己是最近忙傻了,才会精神错乱地产生了幻觉。于是,她再次抬步,快步向电梯间走去。
她的脚步声消失,他才缓缓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是精疲力竭,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往日的挺拔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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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歆愉坐着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这个时间的办公楼停车场都有些空荡荡的。她向自己的车走去,才走出两步,脚步便是一顿。她的轿车旁,正站着一个年轻的身影,低头看着手机。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她的方向。他们四目相对时,季歆愉才再次抬步。
她走到车前,看着虞季言。
“你怎么来了?”
“我听李阳说,安娜离开了。”虞季言淡声说。
季歆愉微微一抿眉,问:“李阳告诉你原因了吗?”
“没有。但他说你们肯定闹了别扭。”虞季言拉开驾驶侧的门,“你累一天了,我来开车。”
季歆愉也没和他争,坐在副驾驶一侧。
直到车子开出停车场,季歆愉才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虞季言云淡风轻地回,视线始终专注地看着路。
“我没事。”季歆愉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想吃什么?”虞季言转头看向她,眼神宠溺,“要不要去华庭喝汤?”
季歆愉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轻声回:“不了。累了。”
虞季言的眼神微滞,但还是笑笑,说:“那就回家,我做给你吃。”
“虞季言,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季歆愉的语气有些急,像是急于摆脱现在的处境。
虞季言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收回视线继续认真地看路开车。
季歆愉深吸一口气,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我知道。”虞季言淡然地笑笑。
“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在打离婚的官司。”季歆愉转首看向他俊美的侧脸,继续说:“等官司一判决下来,我就会卖掉我持有的启耀股份。”
虞季言微微一皱眉,动作虽轻,却被她尽收眼底。她的眼神不禁深了深。
“你不是一直想做好公司吗?怎么忽然想变卖股份了。”虞季言不解地问。
“累了。”季歆愉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霓虹,“也许,只有我放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有打算把股份卖给谁吗?”虞季言问。
“价高者得。如果杨云富出得起价格,卖给他也未尝不可。”季歆愉看向虞季言,笑得轻浮而自嘲。
虞季言的眉头深锁,忽然一打转向盘,将车驶向路边,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她,担忧地问:“歆愉,你怎么了?”
季歆愉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压制情绪,最终却还是让眼中的哀伤流露而出。
“我坚持不住了。”晶莹的泪水流出她的一双大眼睛,“虞季言,我坚持的好辛苦。娜娜走了,我连最好的朋友也没有了。我很怕我坚持到最后,会一无所有。”
虞季言抬手,怜惜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