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朝仵作点了点头,仵作便躬身道:“启禀王爷,公孙公子的致命伤在他的腹部。”仵作指着尸体肚子上的一条三寸长的伤口说:“虎爪将腹部拦腰抓烂,五脏六腑从腹部流出,从而导致了他毙命。而他面部、腿部和手臂的撕咬伤痕其实都只是皮外伤。”
“虎爪?”武瑞安又是一愣,再往前走几步,便能明显感觉到尸体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腥臭。他拿手帕捂住鼻子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他腹部的撕裂伤附近确实还伴有其他的伤痕,形状如同被一只巨大的虎爪拦腰抓伤。
武瑞安又道:“他是被老虎杀死的?”
仵作颔首:“大概如此。”
“大概?”武瑞安蹙眉:“你们没找到杀他的凶手么?”
宋璃摇了摇头,说:“公孙公子消失了两日,公孙府中人以为他在外游玩,没有当回事,但是今晨,侍女进入公孙公子的房间时,便见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而他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知道。”
“这真是……替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武瑞安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眉目表情皆是解恨的笑意。
他这一句话,恰好被闻讯而来的公孙祺的三个亲姐姐听见,几人气得张牙舞爪的跑进来,对着武瑞安就是一通狠批。
二姐公孙岚:“你是何人?祺儿惨死,你竟在这里说风凉话!”
三姐公孙茗:“你是什么东西?祺弟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他乖巧聪颖,对上恭敬对下和睦,是世间少有的贵公子,你凭什么这样说他?”
长姐公孙婕狠狠一瞪刑部尚书:“宋璃,这里竟是无关人等随意出入的地方么?还不将他打一顿赶出去?”
“这……”宋璃有些为难。
三女的眼圈发红,长相相似,从前在武瑞安的眼里,都是一等一出挑的美人,但如今看来,却都有些面目可憎。
武瑞安走出去两步,放下了掩鼻的手帕,三位夫人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在看见他的脸的那一瞬间软了下来。
“武、武王爷?”
“六殿下?”
武瑞安面色如常,一副“我就说了,你们能拿本王怎样”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
长姐公孙婕带着众妹见礼,随后道:“武王爷,舍弟尸骨未寒,您这样出口伤人,是否不大妥当?”
“公孙祺死有余辜,难道你们不知道?”武瑞安微笑答她。
“你!”公孙茗和公孙岚再一次发怒,张牙舞爪的朝武瑞安扑过去,但她们还没有近武瑞安的身,又被长姐公孙婕拦下。
公孙婕正色道:“武王爷身份尊贵,你们不得无礼。再者,祺儿在天有灵,我相信他一定会保佑我们将害他的凶手抓出来,还他一个公道。届时,我定要那人血债血偿。”公孙婕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灼灼地盯着武瑞安,就像是在看杀人凶手。
武瑞安不疾不徐,淡淡应道:“这就对了。我们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公孙祺作恶多端,搅扰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老人无人送终。他们就算没有滔天的权势,可骨肉亲情也是不疏于你们的。公孙祺有左相撑腰,能逃的了律法的制裁,也逃不过上天的惩罚。你看,这会儿他不就遭报应了?”
武瑞安越往下说,几人的面色越难看,就连宋璃都浑身冒冷汗,直拉着武瑞安的袖子,将他请了出去。
身后是三个女人滔天的哭声,武瑞安掏了掏耳朵,全然当作没听见。
武瑞安经过刑部大厅时,发现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全是等待接受审问的人——一个公孙祺的死,几乎出动了刑部一大半的人为其破案。更别提京兆府和大理寺了,只怕这会门槛都已经被踏破了。相较之下,许丫一流的案件无疑是微不足道的。
武瑞安被请进了内堂,由宋璃亲自问话,师爷从旁记录。
“敢问王爷,前日午时到申时,您在哪里?”
“在宫中陪伴陛下。”
“昨日酉时到子时,您在哪里?”
武瑞安想了想,说:“散步。”
“在哪里散步?可有人陪同?”
武瑞安面色沉稳,细想了一番,淡然道:“南大街,无人陪同。”
此言一出,宋璃的脸色又是一变,为难道:“王爷,您好好想想,真的无人陪同吗?”
武瑞安还是摇头:“无人。”
武瑞安深知自己的身份,狄姜还不适宜暴露在人前,最起码要等他拿到母皇的赐婚旨意,才能让狄姜公之于众,否则,他不知道她会受到朝中多少势力的叨扰。那太危险了。有可能对狄姜造成任何伤害的不安因素,都是他不愿看见的。
武瑞安被留在了刑部,软禁在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那里是宋璃平日休憩之所,一应用品倒也不会让武瑞安觉得太难受。
不,他非但不难受,相反,内心很是开心雀跃。
公孙祺的死虽然蹊跷,但是与他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他没有任何道理不开心。他也不觉得作为嫌疑人有什么不好,他相信清者自清,自己没有杀人,迟早会有人放他出去。
何况,在刑部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己,唯一的坏处,只是暂且见不到狄姜罢了……这是唯一能让他难受的地方了。
公孙祺的死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臣上奏,必要将凶徒绳之以法。民间更是传说京中来了食人的猛兽,将公孙祺的死状形容得恐怖无二。一时间人心惶惶,让人难以入眠。
而六皇子武瑞安曾是神佑将军,功夫了得,又曾经当众与公孙祺结怨,这次因没有人证,便被当作了头一号的嫌疑犯,被软禁的消息当天便传了出去。
第二日,刑部迎来了另一位让宋璃头疼不已的人——右相的千金,太子妃,长孙玉茗。
长孙玉茗在大厅之上,当着数十人的面,坚称自己前日与武瑞安散步至天明,以自己的名声为武瑞安作时间证人。
被软禁一日的武瑞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用完早膳,他一口茶刚入嘴,又全数喷了出去。
“什、什么?长孙玉茗称自己是本王的不在场证人?”武瑞安一头雾水,连连摆手说:“没有的事!本王就是一个人散步,没有旁人陪同!本王前夜没有见过她!”
武瑞安坚称自己跟长孙玉茗毫无干系,并且拒绝离开。
宋璃见武瑞安明显的拒绝的意思,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回去启奏长孙大人,问问他的意思。
宋璃走后,武瑞安心里就像煮开了的油锅里被浇了一桶冰块,四处炸裂开来。
长孙玉茗这是想干什么?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她是在担心自己背上凶手污名?可也用不着这样啊!
她这样一说,岂不是告诉大家他们之间关系不清不楚?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这满朝堂上,觊觎她太子妃之位的人太多了,就连大她十几岁的武隆都对她垂涎三尺,自己现在这个处境,可真是比凶犯还要凶险得多了……
第三十章 命案(2)
长孙玉茗很快便被长孙大人请了回去,并且下令众人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
宋璃的心刚刚放下,岂料午膳过后,事情却向着更加不可估量的方向发展下去——一大波的女子涌入刑部,坚称自己才是前夜里与武瑞安在一起的人。她们都是武瑞安的不在场证人。但由于人数太多,这在有宵禁的太平府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换言之,她们统统都是在说谎。
宋璃一气之下,下令将每人痛打二十大板,此言一出,为首的女子被架上了邢凳,棍棒交叉落下,惨叫声撕心裂肺,响彻大堂。
“是民女记错了,民女前夜里没有见过王爷,大人饶命!”女子连连告饶,宋璃却充耳不闻。
“打。继续打。”宋璃眉头也不皱,冷艳横视众人。所有冒名胡诌的女子在这一刻全都化作鸟兽散去,大堂内只剩下刑凳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还有门口一身穿翠色罗衫的女子。那人面无惧色,气定神闲,正是闻讯而来的狄姜。
“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宋璃一挑眉,冷冷道:“你也是来给武王爷作证的?”
狄姜颔首:“回大人的话,正是。”她刚说完,只听“扑咚”一声闷响,刑凳上的女子被打完二十大板后,整个人已经没有了生气,皮开肉绽的倒在了地上。随后师爷嫌恶地一摆手,命人将她拖了出去,扔在了大马路上。
宋璃扬了扬下巴,说:“看到了么?那就是说谎的下场,你也想试试?”
狄姜坦然摇头:“回大人的话,民女没有说谎,民女前日夜里的确与武王爷在一起,直到子时才分开。”
“呵,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宋璃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给本官打,狠狠地打!”
侍卫们得了命令,立即走上前,一左一右将狄姜押解上刑凳。狄姜趴在刑凳上,看着凳子上因岁月而留下的斑驳痕迹,只见凹陷的坑槽里,满是结痂的血迹。
很快,刑凳上也沾上了狄姜的鲜血。一声声闷棍落下,她的背臀部传来火辣辣地疼痛,嘴角亦流出一道血线,视野被一片鲜红覆盖。
宋璃翻看着这两日手底下人送上来的文书,仔细翻阅每一个可疑人士的证供,想要从中发现一些线索。当他看完第二页时,侍卫走上前,低唤道:“大人,打完了。”
宋璃倏尔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狄姜。
这期间,狄姜一声疼都没喊过,以至于宋璃全然忘记了厅中还有人在执邢。
狄姜被打完之后,她也只是淡定地擦了擦嘴角,说:“大人,民女当真没有说谎。”她整个人就像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沉稳淡定到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谁?”宋璃疑惑道。
“回大人的话,民女狄姜,是见素医馆的掌柜。民女前夜与六王爷在一起,直到子时才分开。”狄姜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只不过与之前相比,她身上的鲜血无疑增加了这话中的可信度。
“宋璃,手记整理好了么?”就在这时,大门外走来一步履如风的人,他的声音很疲惫,但同时也充满了戾气。
来人正是刚刚失去嫡子的左相公孙渺。
“回禀左相,上午有事情耽搁了,下官这就去整理。”宋璃冷汗淋漓,躬身答道。
公孙渺面色不善,看了眼狄姜,随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左相的话,她坚称自己是六王爷的时间证人,下官正在想办法让她说实话。”宋璃说完,将午后一众女子踏破刑部门槛之事挑重点的说了一番,包括今晨为同一件事情而来的长孙玉茗。
公孙渺听完,面色更加难看,他瞥了狄姜一眼,对宋璃道:“刑部有多少种刑具?”
“回左相的话,大约有一千七百余种。”
“刑部重地,岂由她在此儿戏?一样一样试过去,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是。”公孙渺淡漠说完,宋璃便挥了挥手,命人将狄姜带了下去。
侍卫一左一右驾着狄姜,将她拖至天牢,扔进了刑房。
刑房里,遍地都是血迹,分不清是谁的。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全都是狄姜没有见过的东西。
狄姜趴在地上,分明是血肉模糊的身子,可是眼里却毫无痛苦,一双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就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残破玩偶,任人折磨……
……
此时,刑部大牢外,问药提着篮子焦急地在等待。她几经询问,才知道狄姜被带来了天牢。正在她纠结要不要进去救人的时候,却见狄姜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嗯,在无人的角落里穿墙而出。
“掌柜的,您没事吧?”问药迎上去,本想挽起狄姜的手,岂料自己的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只不过是她的意识体,俗称魂魄。
“掌柜的,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欺负你了?”
“没事,”狄姜无所谓地耸肩笑笑:“凡人有凡人的规则,非人有非人的办法,互不相触就好。”
“真的没事?”问药狐疑。
狄姜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颔首:“真的。”
问药松了一口气,很快,却又是一急,道:“那王爷呢?王爷还好吗?”
狄姜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见到王爷,但他身为皇子,想来不会有大碍。”
狄姜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大片的院墙,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武瑞安经历生死劫之后,自己曾断言他的生死劫一个连着一个。但同时她也知道,以武瑞安的魅力,就算一个梅姐倒下了,自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梅姐站起来,何愁没有挡劫之人?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会成为这万千女子中的一个。
她,已经越界太多了。
可是那又如何?
只此一生,只此一世,那便陪他一世。
守他此生安乐无虞,百岁无忧。
……
……
第三十一章 命案(3)
狄姜让问药先回去,自己则飘啊飘,飘到了软禁武瑞安的房中。
此时的武瑞安双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只笔,正在塌上闭目小憩。他的身边是散落的宣纸,每一张宣纸上面都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狄姜。
狄姜飘到他的身旁,低头打量着这些纸稿,发现这些全都是情书。书信的内容便是一些酸到牙根发软的诗句,无外乎“日日思君不见君”、“唯愿君心似我心”等耳熟能详的前朝诗词。还是从旁边那本被翻烂了的《风月宝鉴》上抄的。
狄姜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看着不学无术的武瑞安竟然在学作诗,这真是世上最难得最好笑的事情之一了。趁着武瑞安闭目养神之际,她再细细一看,发现他的字迹潦草,落笔凌乱,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也是难为他了……被软禁在这种地方,除了做这些打发时间,似乎也做不了旁的事情……
就在这时,榻上的武瑞安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跳坐起来,将手边的稿子揉成了一团扔掉,又将《风月宝鉴》关上,拿来了另一张纸,在桌上仔细铺整齐,重新在纸的开头写上了“狄姜亲启”四个字。
这一次,他每一笔每一画都写得十分认真,表情分外凝重,仿佛将手头这件事情当作了天大的事来做,哪怕是辰皇批阅奏折,怕也不过如此了。
正在狄姜好奇他准备写什么的时候,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撞开来。
武瑞安抬头望去,笔停在半空,只一瞬间的功夫,墨汁滴下,又毁了他一张精心书写的信纸。
来人还是宋璃。
宋璃一路小跑而来,穿过屏风,在武瑞安身前站定,面上的表情有些惊魂未定。
他躬身作揖,急道:“六、六殿下,您的嫌疑已经洗清,您可以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武瑞安蹙眉,十分疑惑。
“回禀殿下,兵部尚书赵佑身亡,死亡时间在昨夜,死因与公孙祺一致。”
“什么!快,带本王去看看!”武瑞安面色一变,立即放下了笔,随宋璃走了出去。
赵佑统管兵部,军政战略、兵籍、器仗皆归其管辖,他遇害的意义与身为世家纨绔的公孙祺截然不同,他除了出任兵部侍郎之外,还可以调动京城守军,这已经算得上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了。但是根据作案手法来判定,公孙祺和赵佑,他们的死系出自同一人之手……
武瑞安从刑部离开之后,狄姜也回到了天牢。她看着刑房中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还算是个人吗?
地上的女子头发散乱,身上满布鞭痕。十指齐根断裂,各自呈现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指甲盖上血淋淋的,显然是被人硬生生的拔掉了。
而肉身始终如一的没有表情的面在酷刑地对比下显得尤为可怖,就连牢役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女人竟然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疼。
狄姜懒得受刑,便在外游荡了两个时辰,却不想回来的时候肉身已经残破成这样。她站在肉身边上,思索了片刻,打了个凡人听不见的响指,肉身便像失去动力一样,闭上了眼睛。
“她晕过去了,怎么办?”牢役说着,看向另一人。
“总算晕过去了,她再不晕,我都要晕了。”另一人松了一口气,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解脱的意味,说:“先把她扔进牢房里,我去请示上头。”
“好。”
二人一个拖手,一个抬脚,合力将狄姜的肉身扔进了靠里边的牢房,肉身落地时所发出的闷响,让狄姜忍不住的扶额,不止一次的质疑:她会不会就这么散架了?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散了就散了吧,大不了再做一副便是。
狄姜长舒一口气,摇着头飘出了天牢。
……
……
武瑞安离开刑部之后,便去了赵佑的府邸。
赵佑曾是上一任兵部尚书侯文理的亲信,侯文理在任之时,曾视其为左膀右臂。但在两年前,侯文理因贪污受贿被检举弹劾,赵佑便在公孙渺的举荐下,出任了兵部尚书这一要职。换言之,他才刚出头没两年,便惨死于此,实在是令人唏嘘。
此时的尚书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尚书府中庭大院里已经设起了灵堂,家人们大多集中在此,哭喊声震天。其中最令人恸容的,便是赵佑的一妻一妾。
武瑞安走上前,说:“请夫人节哀。”
赵夫人颔首回礼,带着哭腔道:“多谢六殿下。”
武瑞安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对其遗孀进行了短暂的安抚。谈话间,她们始终低着头,从武瑞安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们的一双美眸都肿得像核桃,立在一旁的两个奶娘怀里各自还抱着一个婴孩,瞧上去才刚落地没几日,似是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怎么哄都还是哭。而她们的身后,还跪着几个孩子,都是偏房所生,最大的看上去也不超过十岁。
武瑞安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紧接着便与宋璃去了案发现场。
赵佑的尸体是在今日午时被人发现的,他昨日参加早朝之后,在返回府邸的途中,突然在马车里发现了一封信,随后便脸色一变,一人离开。
他没有告诉轿夫自己去了哪里,也不让轿夫跟着自己去,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轿夫说:“老爷拿到信后,面色很惊讶,但是又很激动,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去见一位多年好友,而这位好友又似乎见不得光,所以才不让奴才跟着。”
赵夫人听了轿夫的话后,只当他是出去应酬,没有多想。却不料等到第二天午时,她去整理赵佑的书房之时,却在书房的床塌上见到了赵佑的尸体——与公孙祺一样,全身上下被猛兽咬得血肉模糊,只有脸部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这期间,没有人在府中见过陌生人。
凶手就像一个幽灵,能扛着赵佑壮硕的血淋淋的尸体,来无影,去无踪。
……
……
第三十二章 命案(4)
武瑞安摆脱嫌疑之后,狄姜自然也被放了出来。
当她回到自己的肉身时,五识在一瞬间归来,身上像是被数万只蚂蚁啃噬,撕心裂肺地疼。尤其是自己折断的十指,怎么看怎么瘆人——这在凡人看来,肯定是废了。
“还不快走?”天牢守卫怒喝一声,一剑戳在地上,将狄姜往外赶。
狄姜恢复神识,叹了口气,拖着浑身是血的残破的身子往前行。
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在看她,她没办法施展自愈,唯一能做的,只是关闭了痛感,慢慢的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