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扶伊神色不变:“去偏殿等着我。”
苏青君撇嘴,他当然不愿自讨没趣,从认识扶伊开始,他就觉得,表哥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他自己,又是贱命又是多病,若不是出生皇家,总有人好生照料,恐怕早就夭折了,听说在他小时候,父后为了保他性命,不赐封号,只随苏姓起了贱名,这全是一个神算子算出来的,当然他也果然活到长大,一直好好的。
而这位野性十足的表哥,也终于在大姐去后消停下来了。
还好扶伊没让他等多久,青君在偏殿的塌上歪着磕瓜子,不一会儿功夫,他就独自一人找来了。
“表哥,”他连忙起身端正坐好,在扶伊面前,千万要保持最端正的坐姿。
扶伊瞥着他衣衫上不小心落下的瓜子皮,轻轻皱眉,青君连忙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见他走到桌边坐下,连忙叫小童看茶,小童早准备好了,屁颠屁颠端了来,一脸艳羡地看着清华殿下,他却只轻抚茶碗,想必是来之前净手了,手型优美,指尖干净。
“说吧,”他轻轻划过碗边花纹头也不抬:“想知道什么啊?”
“什么?”青君挺直了背脊无辜道:“听闻表哥又去了祁连山,回京这一路也遭人暗算,青君甚为惦念…”
“有话直说,”扶伊轻声失笑:“难道不是想知道你表哥我是怎么遇见的阮今朝?难道不是想问这一路发生了什么事?
“嗯,”苏青君不再绕圈子:“是想问问。”
“想问就问,”他一本正经道:“你总是这么别扭让别人来猜真是不可爱,难怪阮今朝还犹豫着是合还是离。”
“你以前不这样,”青君脸上红白交错:“今朝不认识你,你也从未见过她,你们怎么走到一处去的?”
“以前?”扶伊低喃道:“以前什么样?”他端起茶碗似掩饰般到了口边,想轻啜一口因是不喜欢这茶味到底还是放下了:“以前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你胡说,”青君小声道:“要是都忘了还会去祁连山找麻烦?”
“你到底来干什么了,要是想和我一起回忆回忆过往我可就不奉陪了!”
“咳…嗯、别,”苏青君紧张地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辨别真伪:“表哥怎么遇见今朝的?你怎么坐了她的马车?是不是她又做了滥好人?还是见你好看…”
“哧…”扶伊笑出声来,他站起来走到青君面前,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伸手想去揉他的头发,可见他再不似小时候那样披头散发了,又甚是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青君你呀,到底是年轻,就不像表哥我现在这样,再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他转过身去走到门前,看着外面景色宜人,躁动地心逐渐静了下来:“我当然没见过阮今朝,但与玉竹那见过阮璃玉的画像,她姐妹二人长得还是很像的,至于坐了她的马车么,”扶伊想起今朝的防备之心,欣慰道:“你这个小妻主不错。”
“不错?”苏青君急道:“怎么个不错?她可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呢?”扶伊挑眉,转身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孤男寡女的,你说她能和我说什么?”
青君不安地看着他,他见状顿时叹气:“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扶伊转头,外面大好的暖阳已然升起,他伸手遮住眼睛,远远望了去,想起自己十八岁时候的模样…
“你知道么青君,”他觉得难以呼吸:“出身皇家,就注定了姻缘难顺,因为我们都太骄傲,就如玉竹,他自小随着我性情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般较真也只能剩下一段伤,就我们这样又能得到什么好呢?”扶伊站直了身子,他拢了拢头上锦冠,再转身已是一副淡漠模样:“你和我们不同,你还来得及,喜欢她就和她好好在一起,别瞎折腾了。”
“我没折腾,”苏青君站起身来:“我也不知道就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好想想吧,”扶伊故意不看他急切的眼神,知道他想知道些细节偏就什么也不说:“你既然喜欢她就多为她想想,感情也不是喜欢了事的东西,多付出一些总能得到,不要老想着算计来算计去的,到时候得不偿失哭都来不及了。”
“嗯…”青君受教地点头,他不好意思地上前:“那表哥和我说说,今朝有没有说那和离书的事啊?”
“你直接问她比较快,”扶伊道:“我今日还得去逍遥王府看表舅,回来再说。”
说着竟是不顾他殷切地眼神,径自走了,只气得青君恨恨地咬牙,还好没多久,小童就来报,说是阮今朝进宫了,苏青君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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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朝一大早就醒了,关于女皇陛下给她那三个月的限期还没有到,所以她还犹豫着要不要提前进宫,这些日子她夫妻二人不在家中,爹爹已经有了疑心,昨晚他试探着说京城已有关于她夫妻之间的流言了,只说夫妻不睦…若是成亲的真相被他知道了,怕是难以释怀,她怎么敢冒险呢!到时候爹爹和青君两个人定然是势如水火,她也必定两下为难,想着这些日子自己曾受过的委屈,女皇对她的许诺,还有这个婚事究竟应该怎么走下去,其实她还很迷茫,因为未知的以后,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是非。
胡思乱想的时候,难免想起扶伊说的话,她一动不动在床上躺着,想着这场可笑的婚事,想着青君,又十分心疼,挨着挨着就到了下早朝的时间,鬼使神差的,就换了衣衫,洗漱一番,坐了马车进宫面圣。
女皇下了早朝就见了她,她讲了这一路上的见闻,二人先是谁也没有提及和离书,阮今朝到底没有扶颖沉得住气,她念着青君,怕他受流言所伤,这才主动说了,那封和离书,被她烧毁了。
其实扶伊已经报与姨母了,扶颖对于今朝的作为很是满意,她不动声色,装作不知。
“那今朝可是想好了?”
阮今朝坐在下面看着站着的女皇陛下很是忐忑,但是又莫名的安心,她没拿自己当做是臣下,就像是亲人…
“嗯,”她坚定道“我想和青君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不想再做计较。”
“好,”扶颖走出殿外果然看见小童探头探脑地张望:“去叫青君过来!”
阮今朝以为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见到青君,没想到扶颖二话不说就给他叫了来,不仅如此,还在她面前数落了他一通,言语间很是严厉,她下意识地看向青君,发现他抿着唇,情绪很低落,她顿时担心起来,帮着辩解了两句,只说以前不作数了,以后两个人会好好的,青君一声不吭,扶颖大概对他的样子很是头疼,她也不再强求,只让人送她二人出宫,这意思就是把人领家去了事。
二人谢了皇恩,扶颖直接将她俩扔在了大殿上,自个忙去了。
苏青君自从见了她就没说过一句话,他心中翻江倒海地胡乱砰砰乱跳着,生怕一开口就惹了她不快,今朝更是紧张,以前不知他心意,对他好完全出于本能,现在想着二人是名符其实的夫妻,难眠生出一丝期待。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今朝轻咳了一声驱赶了不自在:“走吧…”
“等、等等!”
她转身就要走,青君想起母皇对自己的叮嘱,豁出去了一般,将酝酿了半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先是没有勇气,等说出口却是一句比一句大声:“阮今朝!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在这等着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也喜欢我,以前我没有顾忌你的想法说了许多气话,也做了许多错事,更是多走了许多弯路,现在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以后,”他大声道:“我说的不是玩笑话,更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以后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想要生个小孩儿想要有个我们一起的家!”
他目光灼灼,阮今朝更觉震撼,正是这时,偏就有人不合时宜地插嘴:“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正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近侍宫人,他后知后觉地顿住脚步,想哭得心都有了。
苏青君窘迫地想捂上脸,他只觉脸上烧得很,飘忽的眼神再不敢看今朝。
阮今朝扑哧笑了,她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使劲攥住指尖:“走吧,咱们回家。”
咱们回家…
你们是想看温馨路线的呢,还是别扭纠结路线的呢…
华容迷情
第三十三章
邵华殿
此殿专为扶伊所置,他出生之后几年内仍是东晋唯一的皇子,女皇和君后对其十分喜爱,封其清华,月之花容之意,彼时长皇女扶烨还在,他二人也算青梅竹马,不想世事难料,传闻中这二人都是体弱多病,其实扶伊病身是假,扶烨却是真,当年扶颖产子之时乃是早产,长女先天不足,她染病去世的时候,年方一十九岁,未满二十,而那个时候,扶伊年少轻狂,正因一个误会与之分开,他想着有千万个理由再见佳人,却从未想过,人生难如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等我回来,你已不在,相见已是阴阳两隔。那年扶烨突然离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扶伊得到消息日夜兼程赶回宫中之时,她虽不瞑目,却已咽气。
扶伊情难自已扶棺痛哭,直到气血翻涌吐血昏迷,醒来之后几欲自杀,自此性情大变。
从此每回京城,他总像小死一回,如今已过去多少时日,扶伊总是站在邵华殿的东墙边想象,想如果自己没有因为那个男人误会扶烨,又会是什么模样,想如果自己当时守在她身边,她又会坚守什么,想彼时她温和的笑脸,想如果多贪恋一些,是否能少一些遗憾,可如果只能是如果,跟本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扶烨对他的好,扶烨对他的情,在他还懵懂的时候,刚体会到了那么点温柔,他以为那就是一辈子,以为还会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时日,他以为他们从青梅竹马开始,也能到之手白头结束,不想她那般宠溺,他还没来得及体会情爱的所有滋味,忽然间失去得彻底,他一直以为她的病,是传闻,传闻!
扶伊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仿佛入了定,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他肆意挥霍她给的所有,就在还没学会如何独自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这个时候,被撇下了。
那么多年了,他才想好要禀报父母答应她的求婚,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所有的一切美好全是昙花一现,什么心头好,什么挚爱,就那么,还未来得及品尝得到的美,便刻骨铭心地懂得了疼…
邵华殿与怡和殿紧紧相连,只一墙之隔,这东墙中间的满月门便是通往那里的,而那里,是后宫永远的禁区,是长皇女生长修养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扶伊站在门前,看着灯火通明的怡和殿,脑中一片空白。
悠扬的笛声传了出来,他快走两步,殿内静得不像话,就在原先扶烨的书房里,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窗边,扶伊的心不由得扑腾扑腾乱跳起来,看那影子,多像他的小叶子…
无声推开房门,笛声顿时消失,他贪恋着每一点关于她的,哪怕是像,抬眸之时,尽管心里有了准备,知道那明明不是她,偏又失望万分,窗前女子并没有刻意模仿扶烨的模样,但她一身紫色华衣,太女专属的小凤冠,淡雅的身姿,只是往那么一站,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和她如出一辙…
“怎么?”她轻抚笛身,缓缓转身:“失望了?”正是二皇女,如今的太女殿下扶紫。
扶伊不语,他走进书房,这里一如既往的干净,也还是上次他来过的模样,甚至,去年他翻看的书还在桌上,夹着书签,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去年看的什么书了?伸手拿过,他怔住,竟是治国论道,扶紫的书,他手一抖,书签掉落在地。
“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呢?”扶紫拍打着笛身缓缓走近,近了,啪地一声扔在桌上,他下意识去接,她却伸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你又为什么来?”
“与你无关。”扶伊扭头试图挣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加大力道,岂容他轻易脱离:“表哥与我同岁今年二十四了吧?还不成婚姨夫不心急么?”
“与你无关。”他看着她尽量放轻声音,淡化心中的紧张。
“与我无关?嗯?”扶紫凑上前去,对着他的唇吹了口气,淡淡女人的香气在他二人间流转:“你忘记你是谁的男人了?嗯?”
扶伊垂目:“那次是我喝多了,表妹别放在心上,扶伊今生不想他嫁,也望表妹成全。”
“啧啧啧,”她松开对他的钳制对他心虚的表现十分满意,略带些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唇色,惹得他连连躲避:“第一次是喝多了,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你进我太女府,那么多次都是喝醉了?嗯?”
“我就去过一次!”他霍然起身,看着她调侃地目光后知后觉地咬住了下唇,糟糕被诈出来了…那时可是易容来着。
“嗯,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扶紫了然的看着他,目光灼灼:“继续说你是怎么乘我不备爬上我的床献上你自己的?继续说你都做了什么坏事?嗯?怎么不说了?是怕大姐在天有灵么?”她坏心地靠近,拉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拽:“那天晚上你做了三次,还累到睡着…”
“别说了!”扶伊再控制不住挥袖将她拂开。
为什么?他不知道,扶烨去的时候他才十七,正是年少轻狂,每次回京,他总要在怡和殿内住上一段时间,这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几乎掏空了他,他以为他是喜欢扶烨的,他以为那种纯纯的爱恋什么都无可取代,可随着时间的流失,对她的念想竟是逐渐模糊,那年他在怡和殿喝醉了,烂醉如泥的结果是,和扶紫有了肌肤之亲,那时他更多的,是觉得愧疚,就像对扶烨的背叛。
他二人都选择了沉默,也忽视了为什么会恰巧遇见,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床事,就在这书房的小榻上面,扶紫至今未娶,她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以前也曾在他与扶烨之间搅合,对扶烨喜欢他的事颇有微词,后来扶烨去后,她也消沉了些日子,不过没多久就恢复了本性。
令扶伊更愧疚的是,自那次以后,他总觉得惶惶不安,那些零碎的记忆,从未有过的情/欲/快/感不时出现在脑中,扶紫的笑颜和那晚两个人的赤/裸相见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忘怀,也许是想证明什么,也许他真的认为自己即便是失了身,对扶烨的情也永远不会变,年少的意,也永远不会褪变,冲动之余,他易容之后,夜闯太女府。
至今,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晚没有月亮,扶紫在屋内看书,他投石问路,引开了侍卫,然后在她出门查看的瞬间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旁,她愕然的表情几乎让他认为是认出他了,可她只怔了怔,随即问道:“你是谁?”
两个人前后进屋,尽管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扶伊的心又狂跳起来,就像是那晚,焦灼,慌乱,惶恐,他就像是劫色的土匪,拿着长剑抵着她后退,然后点了她的穴道,直奔主题。
她柔软的身子温暖而清香,那味道令人舒心,以至于到了最后扶伊抱着她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敲在他的心头,他猛然惊醒,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慌忙逃跑,那时候回想起来,简直是狼狈不堪,他拒绝回想一切,可扶紫的出现却不得不又回想了一次,这才惊觉端疑。
例如虽然点了她的穴道,但是慌忙之时并没有点住哑穴,她配合紧,甚至呻/吟出声,怎么偏就受了这被男子强的奇耻大辱?例如他醒来的时候明明两个时辰已过,她早已能动,平日里有一点动静都难以入眠,为什么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么大声响的时候却是一动不动?例如他离去的时候慌不折路,最后从大门走出,可京城里却始终没有一点风声…
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错了么?谁的错?扶伊喃喃道:“你想做什么?”
扶紫自怀中拿出太女府的小印放在桌上:“你好好想想,这太女之位原本是我大姐的,可她去了,我就得顶着,你们原本是一对,原本是要成婚的,可她去了,你也是我的,你的心在哪我不管,但是必须嫁进太女府,做我的夫君,将来的国后。”
他的目光被那小印吸引,和扶烨的一样,可他知道,印上的字大有不同,一样是太女,可人却不是一个,爹爹的确着急了,为着他火了几次,扶伊伸手拿过在眼前仔细端详,许久,忽然笑了。
“这么说,”他靠向椅背,拿着它在面前晃了晃:“是我捡了便宜了?”
扶紫紧攥袖口悄然松开,她别开脸不再看他,想了想补充道:“表哥也别想太多,大姐需要两个能时刻记住她的亲人,我只是太寂寞了,刚好与你做个伴。”
“彼此彼此,”扶伊揉着额角,又恢复了平日里慵懒模样:“表妹也别想太多,那天我也是喝多了,总不好去找别人的。”
“你!”她赫然转身,凤目里闪过一丝怒意生生压了下去:“如此甚好。”扶紫道:“夜深了,表哥歇着吧,明日我就上表母皇,正好姨夫也在京城,婚事还要趁早的。”
说完再不管他,大步走了出去,扶伊的目光在她背后逐渐冷了下来…
相比起这两个人,今朝和青君却是第一次尝到了成亲之后的第一次甜蜜,他二人回到阮府,向罗琼赔了不是,然后就一直在屋内打转转,想起他宣誓一般说要和她生个小孩儿,她忽然就神往了起来,夫妻的权益么,就该适时行使不是?
不要纠结
第三十四章
母皇说今朝是绝对不会和他和离的,他莫名的就相信,如此安心的等着,直到那天,表哥的侍女先行回京,这才知道原来今朝和扶伊表哥走到一路去了,这便开始隐隐的担心,大表哥这个人,自从大姐死后,性情变了很多,他吃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每当今朝的身边出现个出挑的男子,他就会一直忐忑不安。
从小,在姐姐们的宠溺下,青君没有强大的内心,反而十分自卑,两个表哥,一个比一个貌美,一个比一个优秀,在姐姐们的口中,她们总会说,扶伊这个妖孽倾国倾城,会说扶曜太过耀眼,与他相比,其他男子都有如云泥之别,而他,苏青君,她们总是安抚地笑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鼓励他,我们青君啊,也不差啦!
我们青君模样清俊,我们青君别扭淘气,即使在他耍脾气的时候,她们也会说,你看,我们青君就连使性子都这么嗯…可爱。
是的,就连阮今朝对他的评价,也无外乎是个刁蛮任性的小皇子,所以他自卑,一听说大表哥与今朝一同回京,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那一天风和日丽,两个人许久未见,他带人迎接表哥入京,第一眼就看见了今朝,除却思念还是思念,然后第二眼就看见大表哥在她的马车上面下来,今朝的表情带着些许的错愕,表哥揶揄他的话猛地砸在心房,被人勘破心事的窘态让他红了耳根。
一切都如母皇所料,爹爹罗琼什么都不知道,阮今朝没对家人坦白,也就是说,她一直在费心维护他,不想与他和离,这一点让他心花怒放,两个人出了宫,做上了马车,那天她一直抓着他的手,他反手握住,她又使劲捏着他的指尖,他偷眼瞧她,她笑得极其甜蜜,却不看他,苏青君忐忑的心就逐渐平静下来,二人进了阮府,给爹爹请安,然后直接回了偏院子。
小童带着几个侍卫依然是住进了厢房,如歌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他们回来立刻就到眼前侍候着,一时间,青君四处打量,这间没住多久的屋子,忽然觉得有一种家的感觉,今朝不喜有人在跟前晃来晃去的伺候着,叫他准备了浴桶和热水,她早早的就遣了如歌下去,苏青君本来想帮忙擦擦背,可她死活不用,非要自己慢慢洗,她回京之后,心中抑郁难消,稀里糊涂过了一夜,这会给夫君领家来了,才有心思好好洗漱一番。
因为在路上有扶伊,所以净身什么的十分不方便,她怕青君见了嫌她脏,这才非得自己来,阮今朝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这才一身清爽的走过屏风,她随手挽了个同心髻,简单上了两个发钗,仔细换了套浅蓝色罗裙,上配白色披衫,腰系琉璃白玉腰带,整个人都显得俊秀端丽,精神得很!
青君在一边看着,他想上前帮忙,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也只能就这么看着,而且,即使是只看着,他的心里也觉得甜丝丝的。
今朝在镜中看见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禁回眸一笑:“看傻了?”
他好笑地剜了她一眼,别开了目光看向窗外:“我是想看你得拾掇多长时间,其实今个我早饭都没吃,一会一起吃晚饭得了!”
“不巧得很那,”她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其实为妻也没吃呢,一起吃?”
“不,不用特意开小灶的,”青君任她拽着自己,却不起身:“还是等一会和爹爹一起吃吧。”
“好!”今朝一点也不饿,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夫君,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那我陪你呆一会儿。”
“陪我干什么?”他顺口道:“你没事要做么?”
“就陪着你,什么都不做了…”其实她更想说,什么都想干,可这会就调侃不出口了,为了掩饰心中那点子心思今朝甩脱下鞋子上了床里,她拍着软枕笑道:“来呀,我陪你躺一会儿。”
他想说他不用她这么陪,可她随意的笑脸似是感染了他,他本就不是扭捏之人,想着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也就脱了鞋子,挨着她躺下了。
“青君~”今朝侧着身子叫道:“你转过来。”
苏青君依言也侧身面对她:“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伸手轻抚他的眉眼:“就看看你。”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他颇为不好意思,却一动不动,任她的指尖在脸上划来划去…
“青君~”她笑盈盈的:“你真的喜欢我吗?做那么多事真是是因为想要嫁给我吗?”
“你说呢,”苏青君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问出口,竟是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们都这么说,”今朝动了动身子,更加靠近他,她抱住他的腰身,抬眸盯着他的脸问道:“可我想听你说。”
“嗯…”他心一横,小声道:“是的。”
笑意在脸上扩大,今朝揽着他的腰借力上前,猛地揪住他的唇啵了一口。
“那你呢?”青君偏脸躲开她相继而来的红唇:“你心里有我么?”
“说实话吧,”她咬唇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满是期待的眼里顿时暗了下去,正觉委屈,阮今朝已然察觉到他心情的转变,她抵着他的额头高声道:“有的有的!我心中有青君的,你别难过!”
“是习惯吧,”苏青君叹息着推开了她,轻喃道:“你习惯了我为所欲为,习惯了让我高兴是么…”
是的,她一看他那脸色,顿时就脱口而出,她不想看见他难过伤心委屈地所有负面情绪,不想他不高兴,不想他有一点的不快…
所以她沉默了,所以青君更加的笃定,心中一片凉意。
今朝没说话,她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语无伦次胡乱道:“那什么,我这次出京也没给你买什么…等我嗯…青君你怎么了?”
“没事,”他躺平身子,看着床顶发呆:“其实都怪我自己,所以只要不合离,你只是不喜欢我,没什么错。”
他的脸,难掩落寞之色,今朝以胳肘支撑着,向前一步,顺势趴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看着她,她咧嘴笑道:“别这样青君,别胡思乱想,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你懂吗?是那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那个夫妻…”
这个典故他听说过,青君的确向往两情相悦的姻缘,可他认定了今朝对他的情意全是习惯,所以难免难受,想起都是自己单方面的一意孤行,忽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那些对她的爱意,那些对她的所有念想,本来想说给她听的话,什么都不想说了,所以他只懒懒笑笑,不想开口了…
两个人一同长大,依着对他的了解,今朝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了,她扳着他的脸,瞪大眼睛好笑道:“又怎么了?嗯?你看你想嫁给我也嫁了,咱们也在一块了,不是应该高兴么?别乱想,啊。”
他怎么能不乱想,自己费了心思嫁给她,最终是嫁了,可她对他,恐怕永远被动,总也不能体会到她对他刻骨的爱,这让他十分失望,人总是贪心的,以前就想着嫁给她,嫁了就行,等嫁了,闹了,又想不和离就行,可等一切恢复了平静,他又贪心了,他想要她一心一意的对他,他想要她也像他爱她那么爱自己。
“没乱想,”青君勉强笑笑,怕她追问又加一句:“真的。”
他的表情真是牵强得可以,这样的青君阮今朝看着就很心疼,她趴在他的胸口喃喃道:“你这样我很难受,可能我是习惯了这么对你,可我说的是实话,你相信我,我心里是有你的,怎么能没有呢?”
“嗯…”青君叹息着揽着她的腰身。
“你还不相信我?”她急道:“要怎样才能相信你说?”
“我相信什么啊,”他伸手撩起她落下的碎发,顺手给她别到耳后:“我们甚至都还不是真的夫妻呢!”
“怎么不是?”阮今朝咂舌道:“青君你糊涂了吧?现在我们可是名符其实的夫妻!那什么你现在千真万确是我的男人了你知道么!”
青君抿着嘴看着她:“是么?”
她的回答是封上她的唇,他的舌尖四处逃窜,她死命的堵截与之纠缠,他被缠得狠了,就连呼吸都不顺了,使劲推她,今朝心如捣鼓,她放开他,支着双臂俯身看着他气喘吁吁:“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什么?”他神色迷茫。
“证明给你看,我与你在一起,有多么的想要你。”她掷地有声,只单手一扯,登时拽开他的腰带,青君低叫一声,忍不住按住自己胸前衣衫:“现在是白天!要是叫人知道了…”
话未说完,已是呆住。
不知怎么了,这会儿阮今朝力气大得很,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也不顾他的意愿,三两下就扯开自己的衣衫,凉气钻入体内,苏青君打了个冷战,他半推半就由着她将双臂带出衣内,整个人几乎全/裸,伸手去拽薄被,却还没等盖到身上,半起的身子又被推倒!
“嗯…”
任何不更新的理由都是借口,包括电脑坏掉两天…所以作者没话说,鞠躬,默默码字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