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如诗如画般的爱情,最完美无瑕,现代有,其实古代也有,可惜一直存在在传说中,自己始终没遇上过。
性格使然,邵箐认为自己就算再活几辈子,大约也不会有这种童话般经历。不过吧,这并不妨碍她憧憬美好的事物。
其实她挺希望这一对能白头偕老,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和原身一样。
可惜了,这世途多艰,童话被迫腰斩,比翼痛失爱侣,如何不叫人惋惜嗟叹?
“记得有一年春季踏青,去的是西郊桃花林,杨表哥和姚家阿姐牵手要趟过溪水,小溪湍急略深,阿姐说唯恐沾湿衫裙,表兄但凡遇水,我背你就是。……”
少女抱怨溪水要沾湿衫裙,少年说我背你一辈子,桃花纷纷如雨,二人含笑而视,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借着原身的眼睛,邵箐都能感受到那种水泼不入的感觉,漫天桃花绯粉,却再容不下旁人。
“很美很美的。”
邵箐不禁微笑,那双清澄明澈的杏仁大眼微弯,灿然生辉。
魏景从没见过妻子有这种眼神,那双晶晶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盛满了星光。
他怔住了。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心跳漏了一拍,接着就“砰砰”快速跳动起来。刚散去的那口闷气又回来,在胸臆间堵着,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憋闷。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和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大一样,很要紧的,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和杨舒有关,但却并非因为杨舒,妻子说视其如亲兄,他是相信的。
室内静谧半晌,定定看着妻子侧脸,魏景很不想她沉浸在这种状态,抿了抿唇,道:“我也不纳妾。”
他的声音有点哑,话说得很急,有点高,没头没尾非常突兀。
怎么了这是?
邵箐瞬间回神,斜睨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哼道:“你当然不许。”
魏景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道:“我只有你就够了,我从不看第二人一眼,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必不会比那杨舒差!
无法辨清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魏景觉得有点不安,他敏感察觉妻子夸杨舒的重要一点,很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气氛已被破坏殆尽,文艺的感觉彻底找不回来了,邵箐丢开感叹,回身搂着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眼。
不知他为何突然就说起这个,但这话非常值得表扬,给了两个大大的亲吻以作鼓励,她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记住了,你可不能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含笑看着自己,一双明眸在烛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眼里也只有自己,魏景胸臆间那种憋闷感这才散了些,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回亲了她。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必不会骗你。”
夫妻俩腻歪了一阵,邵箐困意上涌,揉揉眼睛,嘟囔:“算了,咱们先不管了,以后再说。若他有难处,咱们斟酌着相帮一二就是。”
说的是杨舒,都成年人,既然自己选择离京远走投奔济王,那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我们睡吧。”
邵箐拉魏景躺下,扯过被子给二人盖上。
童话般的爱情固然让人向往,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适用的。自己目前的生活就非常不错,丈夫虽说是强迫中奖,但却很合适自己,她大约不会找到比魏景对自己更好的丈夫了。
这就很好了。
不是吗?
在这个该死的古代,童话很容易水土不服的,和鸳鸯折翼相比,她还是觉得生命更宝贵。
所以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什么的,偶尔仰望一下就得了。
睡了吧,夜深了。
“我们睡吧,明儿还得早起赶路呢。”
邵箐蹭了蹭找个合适位置,冲魏景一笑,乖乖地伏在他怀里,很快睡了过去。
魏景“嗯”了一声。
耳边的呼吸声呼吸清浅绵长,一切与平时无异,但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他没忘,他直觉,真有哪里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样的。
非常重要。
是什么呢?
只是蹙眉沉思良久,却始终找不到关窍所在。
魏景收紧手臂,将妻子牢牢收拢在自己怀里,很紧很紧。
作者有话要说:媳妇儿的感情和自己以为的有点不大一样,魏同学发现不对头了,现在是隐隐约约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么么啾~ 宝宝们我们明天见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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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邵箐发现, 魏景似乎有心事。
那天去过东平侯府后, 翌日二人出京,夜间悄悄潜入驿馆和韩熙一行汇合, 接着一路往南,抵达他们弃舟登岸的新陵。
重新登船,今儿是第二天。
来时心中隐隐担忧, 如今一身轻松, 推窗望江水渺渺,草长莺飞,邵箐笑道:“再有一月, 咱们就该回到益州了。”
逆流而上,总比顺流要难,但一个月时间也足够了。曾几何时,那个人地生疏的益州, 变成了她嘴里的“回”了。
她有些感慨,那地儿在她心中,已是一个安全的, 能让她放心休憩的所在。
邵箐一笑,半晌却没听见魏景的回应, 她奇怪回头,却见他照旧端坐在两步外的太师椅上, 双手交叠在腹前,视线穿过她方才推开的轩窗,直视江面。
但邵箐知道他没看江景, 两刻钟之前,他就是这个姿势了。
大变将起,她之前以为他在沉思后续策略,但现在,又仿佛觉得不是。
他就算沉思战策,也不会入神到她说话了也没留意的。
况且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出了洛京以后,他偶尔总会这般出神,问他什么事他就说没事。
不过今儿出神的时间格外长。
邵箐担心了起来。
“夫君?”
她上前两步挨着他坐下,搂着他的手臂,担忧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哦?”魏景回神:“没。”
其实是有的,自从那日突然生出一种不知名的奇怪感觉之后,他得了空总会思索那究竟是什么,可惜未曾有结果。
想想不出来,连他本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要如何告知妻子?
“可是你最近总在出神?”
邵箐微微蹙眉,能肯定魏景有心事,但他没告诉她。
自两人在一起后,他事无巨细从不隐瞒她,这还是头一回,邵箐不免有些失落。
她眼睑微垂,一双明亮清澈的杏仁大眼闪过失落,须臾扬起一抹笑,但笑意少了些平日的光彩。
魏景急了:“我如何会瞒你?”
一双大掌忙不迭捧起她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睛急急辩解:“我也不知自己究竟要想什么?”
“就是心里不得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
魏景想描述出那种感觉,但总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眉心紧蹙:“可我得空想了,总想不出来。”
一向冷静沉稳,指挥若定的男人,在这个沁凉微寒的江上,竟急出了一身汗,捧着自己脸颊的大手都有了潮润之意。
“我信,我都信。”
邵箐抬手覆在他的大掌之上,忙安抚道:“我信,你别慌,好不好?”
“好。”
她信他的,魏景大松一口气,展臂将她抱住,又自责:“是我不好,竟是轻忽了你?”
“哪有?”
说轻忽太亏心了,他也就偶尔出出神而已。
邵箐抚了抚他的背,以作安慰。
只是心里不得劲?
大概是因为大乱将起吧。
他终究是大楚朝的皇子,曾经将这个王朝的兴衰视作自己的终生责任,虽世事变迁已面目全非,但此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是正常的。
“既然想不到,咱们就不想了好不好?”
他的肩背宽阔结实,邵箐轻轻拍着,就像他平日安抚自己时一样。
“有些事它就是这般,你苦思冥想总想不到;一旦你不想了,它灵光一现就出来了。”
妻子柔声软语,细细宽慰自己,魏景只觉一颗心熨帖极了。
不想,思绪这玩意大约很难控制,但确实该好好调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执着了,竟轻忽了妻子,再不能这般。
魏景瞥一眼滴漏,发现自己坐了有两刻钟,蹙眉,立即暗暗告诫自己。
“好,我都听你的。”
他含笑。
一看就是听进去了,邵箐高兴,凑上前亲亲他的脸颊,笑着“嗯”了一声。
夫妻俩相对而笑,魏景抚了抚自己被亲过的脸颊,俯首亲回去。邵箐平时都不会拒绝,现在更是多顺着他。
亲着亲着,从腮边到粉唇,有一只大手探她的衣襟内,轻重揉捻着。
邵箐杏目半闭,微蹙柳眉轻喘着。
话说近日,二人敦伦频频,他动作比以前急切,很凶猛,每每弄得她几近晕厥,事后久久不能回神。
但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妥,他年轻血气旺盛,尝过情.欲滋味又不得不憋了许久,初解禁这表现也不奇怪。
迷迷糊糊地,她这般想着。
魏景抱起她,正要往矮榻而去,谁知这时,门外走廊却响起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
“笃笃笃!”一阵虽轻却很急的敲门声,接着韩熙压低声音道:“郎君,郎君!”
魏景剑眉一蹙,但他清楚韩熙没有大事不会这么急着来敲门。
黄河大堤。
“夫君。”
邵箐瞬间回神,第一时间从他臂弯跳下,七手八脚整理衣裳。她衣裳并不太乱,也就前襟和兜儿被扯了开来,春装不繁琐,很快就整理好了。
她以口型告诉魏景,好了。
邵箐脸上都易了容,看不出满脸红晕,但一双盈盈杏目似含春水,魏景拉她到背光位置坐下,方扬声道:“进来说话。”
……
果然是黄河大堤出问题了。
韩熙一进门立即回身掩上,门外和走廊尽头都有人守卫,他利索见礼:“禀郎君,黄河南堤扶沟段,正月二十二出现一处渗漏,勉强补之;然下午,再有二处渗水。截止到最新一报,正月二十三,扶沟河堤已出现大小五处渗漏。”
离开洛京当日,魏景就遣了人至黄河大堤,观察凌汛汛情和大堤情况。
一日一报,若有要紧变化则随时回报。
报信一律采用口口相传,不留下半点痕迹。不过魏景身处益州队伍,船行大江,得等到傍晚停泊码头时,才能有韩熙由报。
“五处渗漏。”
魏景淡淡道:“扶沟段大堤快决了。”
他声音并无起伏,只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结论邵箐是赞同的,这根本不是能补得过来的,尤其者扶沟段河堤还没修好。
渗漏,紧接着就该缺口,有了一处缺开,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凌汛,大块小块的冰混合着浑浊寒凉的河水,一泄如注,泽国千里。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真要发生了,还是觉得格外沉重。
唉,只希望这新修的大堤好歹有一部分能坚强点,不要全线崩溃,灾情能小点。
“郎君,咱们下一步该如何?”韩熙道。
邵箐打起精神,也看向魏景,天灾人祸非她之力所能挽回,而己方也将面临一个重要的机遇挑战,她只能尽力关注后者。
魏景食指点了点案面:“尽快赶回安阳。”
大变起,局势变。但如何变?自己能够得上的又是哪一块?还得视具体情况而定。
魏景早已推测过有可能发现的变化,并有所布置,但这总得得到证实后才能有所动作。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都得赶回安阳大本营再说,以最快的速度。
不过。
魏景吩咐韩熙:“你无需焦急,船队会以最快速度赶回去的。”
事前察觉不妥的人肯定还有,命人监视大堤的必然也不止他们一个。会有人急的,韩熙一贯走最低调的路线,如今无需抢着出头。
……
果然,随后接报,有好几个郡守都往第一条大船去了。半个时辰后,何允传命,他病中居于船上颇有不适,欲尽快赶回谷城,从今日起船队日夜航行不停,只除了每日补给时间略停泊,大家多多体谅。
忘了说,何允又病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他年前在陈留病倒后就再没好过。在洛京时朝贺时倒是见些起色,但万寿节结束后一口气泄了,复再次卧榻不起。
回程至今一直都是病着过来的,据说没见好不说,病势还日渐沉重。
其实他病成这样,应该缓缓徐行才是,这般急切赶路肯定雪上加霜。
“何允必也遣了人去了扶沟。”
魏景这话,邵箐是赞同的,要不是清晰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何允怎么这么快就给出回应,拼了老命般赶回益州。
不过不管怎么样,益州一行是立即就再次启程了,日夜兼程,尽一切努力以最快速度逆水而上。
在第十四天清晨进入益州地界,第十七天傍晚停泊在河阴码头。
来时在谷城集合,故而在距离谷城最近的河阴登船。返程其实不必,在之前的平阜就可以分开。但何允病得很重,送一送这位顶头上司是必要程序。
红漆大官船缓缓进入港口,停泊在码头,十二郡守已率先下来等着。永昌郡郡守蔡俞瞥一眼还未见动静的第一艘大船,叹道:“唉,终于回来益州了,何州牧好歹能好生养病。”
“是啊。”
另一个东临郡守吕涧摇了摇头:“冬季严寒,路途遥远,何使君这回确实得好生将养。”
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脸忧色地点点头。
站在不远处的邵箐心下啧啧两声,果然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看那表情和话语,仿佛真的全心身牵挂何允似的。
但邵箐知道他们肯定不是。
前日接讯,正月二十五夜间,扶沟河堤决开一个小口,迅速扩大,至天明,扶沟城外的黄河大堤彻底崩开,沁寒的河水携带厚厚的冰来势汹汹,一下子就淹没了远近房舍农田。
这还不止。
这去年新修的长长一段大堤,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段接一段地崩溃开去。短短一天时间,已决开一个数十里的大决口。
洪流突至,澎湃天地,如脱缰野马般卷起巨浪,奔腾着很快覆盖大半个济阴郡,并汹汹迅速往东南而去。
这只是大致范围,具体的负责观察的青翟卫也不敢靠得太近。
不过黄河大决口,特大洪灾已发生在一个月前。大楚朝本强弩之末,以往尚且民乱频频,想想也能知道如今中原是怎么一个光景。
在场的这些郡守,想必个个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韩熙也是,他照例站在后面最不显眼的地方,没什么存在感。
一路辛劳,他看着瘦了好些,脸瘦削了,因而五官更立体,眉眼看着也锋利了不少。
其实都是假的,这是邵箐化妆的结果。
韩熙的眉眼,其实更往魏景靠拢了,一天一点,本来两三分的相似,现在能有五分。
为的是以后魏景真身上阵做准备。
要完全化妆成哪个人,以假乱真,邵箐没那个能耐,她只能取巧。
专注于眉眼,五六分相似还是没问题的。剩下的,都掩盖在一把浓密的络腮胡之下。
到时候把胡子一剃,魏景一开始时再画画眼妆,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或许骤见面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郡守们和“杨泽”其实很不熟,一路各坐各的车船不碰面,进出驿馆韩熙更是避人低调。给对方一个合理理由,能够将甫见面那点感觉抛开即可。
好比现在,众人站立的地方挨近一排店铺,最边缘一家脂粉扇饰铺子,一个大胆的姑娘从头上拔下一支绢花,扔在吕涧怀里。
吕涧是在场除了“杨泽”最年轻的郡守,今年不足三十,浓眉大眼,白皙俊朗。益州民风不算过分保守,这是被姑娘表达倾慕之心了。
这种倾慕和捧角儿一样,吕涧一身官袍,自然没人真想多的,姑娘们笑嘻嘻地走了。
郡守们愕然,一阵哄笑,吕涧拿着绢花有点尴尬。瞥见身后的韩熙,二人同时何泓阵营,于是他便取笑:“杨老弟,你这把大胡子早该剃了,不然这花儿就是你的。”
韩熙笑笑,摸了一把胡子:“好,我回去就剃。”
“剃了好,早该剃了!”
……
众人顺势取笑了韩熙两句,忽后面大官船传来动静了,回头一看,原来是病重的何允被抬下来了。
众人敛了笑赶紧凑过去,韩熙混在其中,一看,他一惊。
何允颧骨凸显,两颊凹陷,脸色青白,呼吸急浅且带一丝紊乱。
送走了何允,一脸疲惫且心思重重的郡守们立即分道扬镳,韩熙向魏景禀道:“主公,何允这病只怕不好。”
魏景眸光闪了闪。
何允若病死,益州局势必然又是一次大变,乱上加乱。
非常好。
他吩咐:“传令,全速赶回安阳!”
作者有话要说:魏同学经验不足,需要一点契机才能顿悟,不过不会太久了,大约本周吧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易容和真假杨泽这个吧,其实后面就是乱局了,一开始混过去,后续只要有地盘有实力,就不是问题啦。
宝宝们么么啾! (づ ̄3 ̄)づ 我们明天见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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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日夜兼程, 魏景一行在第四天夜间赶回安阳。
中原消息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