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雪, 劈头盖脸横扑而来, 即使猫在车厢内,邵箐都依然能清晰听见风雪呼号之声。

济王连同益州一行, 就是这么艰难地到了陈留。

然而这般地吃苦受罪,都依然没能打消这位天潢贵胄的兴致。傍晚入住驿馆,次日一大早, 他就兴致勃勃去参观新筑的大堤了。

邵箐努力睁开眼皮子, 从床上爬起来她浑身骨头一阵酸疼,接过魏景绞的湿帕,狠狠抹了一把脸清醒清醒, 她七手八脚开始套衣服。

州牧郡守们都得陪同,他们这些随行人员自然不能幸免。

对于邵箐而言,那更是九十九步都走了,可不能漏了最后一哆嗦。

很冷, 但能随行赴京的都是心腹,郡守们特地自掏腰包给多添了御寒物品。邵箐明面上能穿的御寒衣物更好,里面一件貂皮小马甲, 套完各种衣物后,再披上刚分发下来的厚毛斗篷, 怀里揣着手炉。

暖烘烘的,在室内差点冒汗, 邵箐吁了一口气,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魏景眉心微蹙:“阿箐,要不你留下来吧?”

邵箐摇摇头, 大家都去,她一个人留下来,若被人窥见不大合适。演戏就得演全套,在这种坚持坚持即可的地方,何苦留下破绽?

“没事,我热得很呢,快出门吧,不然得冒汗了。”

魏景也不是不知其中关窍,只好不再劝,二人匆匆出门集合。

……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上了陈留段的黄河南堤。

白中隐隐泛青一道冰线自西而来,蜿蜒向东。往日滚滚大河,如今冰封千里,辽阔壮丽,撼动人心。

邵箐感觉却并没那么好,河堤上的风比想象中的还大,仿佛能将人卷下去一般。久雪初霁,阳光直射冰面,金灿灿的刺人眼睛,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远处济王一行,然而就这么一小会,眼睛就被刺得难受。

“别看了。”他看就行。

魏景皱了皱眉,低声嘱咐妻子。

邵箐没法坚持,刚才就看了那么一小会,她已有种要落泪的感觉,算了,让他来吧,自己目力也不及他。

魏景一直眯着眼睛盯着济王。后者从一出现,就被一大群人簇拥着。陈留官员,河堤守吏,何允等人,还有他本人的随侍亲卫。

人头攒动,但该看的,魏景一点都没漏下。

济王带了两个人来,这两人混在一从随属中不甚起眼,但动作却很特别。

脚下这一小段河堤已经修筑过半了,严寒暂不施工,但都盖上厚厚的草帘子。济王兴致大发让人掀起几处草帘子让他凑近看看,这两人就趁机用什么东西略略敲打堤身,又伸手仔细摩挲堤面。

这,是在检查堤坝的坚固程度吧?

魏景微微挑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将重点放在这两人身上。

上了大堤,雄伟壮阔的景致让济王诗兴大发,他摇头晃脑吟诵两句,旁边一众凑趣的人大声说好。那二人却悄悄退到人群末尾,站在河堤最边缘出,伸出手掌,用大拇指丈量着什么。

这是在度量束堤后的河面的大致宽度,若结合坝面高度和河水深度等数据,专精这方面的能人即可将大堤需要承受的水流冲击力大致算出来。

魏景和邵箐这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不同,胞兄初入朝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将重点放在治理黄河上头,他频繁进出东宫,知晓了不少治河知识。

真有意思。

……

在大堤上灌了大半天的西北风,济王终于尽兴了。随大部队回到下榻的地方,邵箐灌了一碗酽酽的姜汤下去后,才感觉活过来了。

她给魏景盛了一碗,压低声音问:“怎么样?”

魏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随即扔下一个大雷。

“或许,有这般心思者,不止我一个。”

这般心思是什么心思?

大堤决,大乱起,趁势而动。

再具体点,就是推翻大楚,或许说推翻龙椅上正坐着的那位新帝也行。

结合济王的举动,邵箐心念电转,她面露惊色:“你是说!”

她立即闭嘴,不再言语,一双眼睛却瞪得圆溜溜的。

魏景接过姜汤一仰而尽,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若我晚归,你先睡下莫要等我。”

是与不是,探探就知,既然考察了一个白天,结果怎么也该出来了吧?

这种天气,再加上济王身边也有好手,邵箐普通人呼吸重,很容易露了痕迹,毫无疑问留下来才是安全的。

魏景立即动身,临行前他给韩熙等人下了死命令,若有什么变故,以保护邵箐为第一要务。

他推开后窗,闪身而出。

……

冬季天黑得早,如今已是暮色四合,昏昏沉沉的正适合隐匿身影。

魏景换了一身白衣,借着雪色和夜色的遮掩,避开几处暗哨,如夜鸟般无声无息地接近陈留官驿的二进正房。

很好,守卫森严,如寺人姬女般的闲杂人等一个不见。

他来得正是时候。

魏景一个倒挂金钩窜入廊下的梁顶,一双黑眸恰恰对准了巴掌大的气窗。

屋内有八.九个人,首座上的正是一身湛蓝王袍的魏钦。他案前正站着禀事的正是今日大堤上所见的两人。另还有四五个应是谋士身份的男子,分成两列坐在下首,专心听面前人说话。

“……坝身倒是用了好石料,夯得也十分结实,即便严寒也不见多少裂纹,可见是废了大力气修筑的。”

这两人皮肤泛黑,脸皮有细小皲裂,说他们是常年在堤坝上监督工事也不难取信于人。方才说话的年长些,话罢后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陈留至扶沟一带,确实土质疏松啊!”

他们抵达陈留之前,已经使人悄悄掘开积雪,深深浅浅把冻土取了十几处。二人仔细辨过,土质疏松比想象中更甚。

“河水沙多,历来不驯,如今被生生一束,大堤需承受的水力何止往昔之数倍?土地夯实,大堤完工,或许能经受也未可知。然可惜,可惜啊……”

都是筑堤人,痛心疾首自不必说,魏钦却不耐烦了:“可惜什么赶紧说!勿要啰啰嗦嗦耽搁孤的时间!”

感慨戛然而止,那二人也干脆,对视一眼,拱手直接齐声道:“禀殿下,明年春汛,最迟夏讯,陈留至扶沟段大堤必决!”

“很好!”

魏钦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随即挥挥手:“行了,你二人下去领赏。”

结论得出后,接下来的商议就二人能参与的了。这二人也心知肚明,恭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殿下,果然如某先前所料,黄河大堤必决。”

坐在右边最上首的谋士,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捋了捋须,笑道:“泽国千里,民变必生,殿下正可趁势而为,起兵拨乱反正。”

山羊胡拱手:“殿下莫再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除去前太子与齐王,先帝膝下诸子以殿下最尊,正该位居九五,统帅万民!”

说起这个,魏钦面色一变:“那卑贱宫婢所出之子,也配受孤三跪九叩大礼?!”

他呸了一口,余怒未消,神色间一阵厌恶和不齿。

不过到底兹事体大,魏钦再是心下大动,再是暴躁易怒,也没有马上拿定主意,他沉吟了一阵,还是道:“储先生,容孤三思。”

山羊胡名储竺,见这般境地了,魏钦都没能下定决心,他有些急了,忙道:“殿下,您……”

“行了,都下去,孤再想想。”

魏钦其人,主意最大,而且脾气一贯不好。其余人纷纷站起告退,再规劝明显不合适,储竺只好也闭上嘴巴,跟着一起退下。

屋里很快就剩魏钦一人,他倚在太师椅的靠背,垂眸思索。

……

气窗之外,魏景眸光微微闪动。

等了一阵,魏钦没有动静,他正欲离去,谁知就在这时,书房另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目标显然是外书房。

魏景重新按住身影,凝神往里看。

……

“启禀殿下,杨子明求见。”

杨舒,字子明,方才在座的谋士之一,魏钦皱了皱眉:“子明何故去而复返?唤进来罢。”

一个身穿青色广袖长袍的年轻男子被引入。这杨舒是济王麾下最年轻的谋臣,身躯修长,面如冠玉,俊美不下魏钦本人。

不过魏钦明显对君子如玉并没多少赞赏的心情,一见人,劈头盖脸就问:“子明,何故去而复返啊?”

“禀殿下,在下有一言,反复思虑不得不劝。”

“说来就是。”

杨舒拱手,肃然:“殿下若有大志,在下不敢规劝。只是不管殿下最终决定如何,此去京城,万万要避今上锋芒。”

现在龙椅上坐的不是老子而是异母兄弟,人在京城,就在他人的地盘上,若不收敛脾气,结果肯定是糟糕的。

不管是否起兵造反,都将大大不利于日后。

济王暴躁易怒,除了首席谋臣储竺能在其面前略进劝外,其余人都得斟酌着说话,以免触怒于他招祸。杨舒去而复返,特地来说一番未必讨好的劝谏之言,可谓极为魏钦着想了。

魏钦脾气不好,但并非不识好人心,他神色大霁,起身亲自扶了杨舒,颔首道:“子明一心为孤,孤自知晓,你放心,这话我记下了。”

济王听劝,杨舒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多留趁机刷好感,拱手道:“不妨碍殿下虑事,在下告退。”

“好,来人,替孤送子明。”

……

“这么说来,这济王也是动了心思了?”说话的是邵箐。

杨舒离开后,等了一刻钟,魏钦再无动静,魏景就折返。回来后妻子还在翘首等待,他梳洗过后,夫妻二人躺下细细说起方才之事。

邵箐听完,眉心微蹙,济王同样看到了问题,心思蠢动,也不知日后局势变化,对已方是利是弊?

“如无意外,应是有利的。”

魏景轻拍着妻子的背部,眯了眯眼:“而且,这心思蠢动的,只怕不止魏钦。”

“需知魏钦此人,自幼粗莽顽劣,不好读书,策问尚且不精,更何况河务?”

按照常理推断,济王即便再不忿新帝,他本人也看不出束水攻沙背后所隐藏的问题,必然是有人提起,他才盯住此事。

这个人吧,除储竺不作第二人选了。

“你是说,储竺煽动济王?!”邵箐脱口而出。

魏景缓缓颔首。

储竺一再规劝,可以说是急其主所急。但在他看来,总觉得过分迫切了些。他不禁合理怀疑,此人背后另有主子。

黑暗中,魏景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看来,欲趁势而动的,不止一两人。”

“唉,也不知,这储竺的主子是谁?”

能摸清的是最好的,有本事将口舌耳目放到济王身边的,显然不是一般人,有这么一个居心叵测者潜伏在暗处,总会为未来增添很多不稳定因素。

但邵箐也明白,这不是说摸清就能摸清的,一个字,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不变应万变就是。”

魏景安慰她:“快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也只能这样了。

背后一只大手有规律轻轻拍着,熟悉的轻吻落在额头,邵箐乖乖闭上眼睛。

不过思绪肯定立即回不来的,话题已结束,她便随意嘟囔一句:“那济王也不算运滞到底,好歹还有个忠心的。”

说的就是那个杨舒。

不过邵箐话一出口,她突然“咦”了一声。

哎,话说这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呢?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后面还有一个短小的二更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略想了想, 没想起来, 身疲骨乏困意上涌,邵箐眼皮子打架, 挨着魏景暖烘烘的胸膛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启程赴京,匆匆出门登车时正遇济王一行鱼贯而出,她忽忆起此事, 不禁往那边多瞄了两眼。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 杨舒紧随济王之后步出驿馆。

宝蓝色广袖长袍,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肤色光洁的一张俊秀面庞,比之皑皑白雪也不遑多让,他神色淡淡,登上济王之后其中一辆车。

“咦?”

邵箐瞪大眼睛, 这个人她还真认识啊!

离得远,她看不大清他的五官,然而就是隐约的轮廓, 却瞬间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

这么说也不大对,应该是原身的记忆。

“怎么了?”

魏景索性和她一起登车, 王经等人自觉避出去,他低声问:“你认识他?”

“是!”

邵箐点头如捣蒜, 将声音压得极低:“他是我姨母家的表兄啊!”

是原身的,但现在也算她的了,难怪昨夜倍觉杨舒这名字似曾相识。

邵箐有原身的记忆, 但这些事情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到底有些许区别。每每总要刻意去回想,又或者像今天这样突然被触发,她才会恍然忆起。

“哦?”

魏景挑眉,妻子的表兄,如何会投于济王帐下当个小小谋臣?

邵箐出身东平侯府,是嫡出长女,姻亲自然不会是小户人家。他想了想,妻子仿佛有个姨母嫁的是阳都侯府,但几房夫人他忘了。

阳都侯府出了名的子嗣繁茂,光嫡出就足足五房。

不过子孙再多,也该正常出士的,毕竟阳都侯府是中立派,东宫和傅氏一党的倾覆必不会被牵扯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邵箐回忆道:“我姨母是阳都侯府二夫人,膝下仅一子,表兄杨舒。姨母慈和,表兄也很好,很照顾我。”

因杨舒的触及,一段段温馨的记忆翻涌。原身常至杨府小住,对她而言,那些日子,几乎可以说的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说到这里,不得不先提一下邵箐这辈子的娘家,糟心事还挺多的。

原身父亲东平侯邵贺,是个典型的古代士大夫,威严,看重子嗣,却和闺女算不上亲近。本来这也没什么,一般贵族家庭都是这样的,一般都是母亲给弥补回来的。

可惜原身的母亲孙氏在这方面却略有欠缺。

不是说孙氏不疼女儿,她疼的,只是她更疼儿子。

孙氏嫁进东平府后,次年就有了身孕,诞下嫡长女。这本是大好事,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反正年轻。可惜坏就坏在她生女儿的时候难产了,好不容易母女均安后,却损了身子,太医说,日后难以受孕。

生不了儿子?

那怎么行!东平侯府开国功勋之后,爵位世袭罔替的。于是,孙氏刚出月子,婆母就张罗给儿子纳二房。

是二房,有媒有聘,只比正房略略矮一头,可不是寻常的妾室。

为什么呢?

原因也很简单,大楚爵位承袭制度,嫡子尤其嫡长子承爵,正常情况下朝廷是不能无缘无故加以阻挠的。但庶子就不同,皇帝一个不高兴了,降等袭爵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二房之子,虽也是庶子,但却比一般庶子贵重得多,到时候往孙氏名下一放,这嫡子可挑剔的地方就少了许多,再活动活动,顺利承爵基本没啥问题。

迎了二房,东平侯府的难题解决了,不管是太夫人或邵贺,皆大欢喜。

唯一不欢喜的,只有孙氏。

要是真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那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怨自己命不好了。但更令孙氏心塞的事情发生了,在女儿快两岁的时候,她查出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诞下一子。

而这时,二房蔡氏生的长子,刚刚办完抓周礼。

真真让人吐血三升的命运,嫡子非长,而那蔡氏从嫁进来开始就目标明确,人家是要生儿子继承侯府爵位的。

十几年来,两房斗得火花四溅,孙氏忙着对付蔡氏,还得死死看住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以防明刀暗箭,对于闺女,难免有所忽略。

原身是个情感纤细的小姑娘,很敏感,母亲更关注弟弟,也更疼弟弟,有记忆以来,就常常叮嘱她照顾好弟弟,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她也在意弟弟,但难免黯然,有些话和母亲说不了,就倾吐给在她心中地位不亚于母亲的姨母知道。

忘了说,孙氏有时候护两个孩子实在有些吃力,不得已会把女儿送到姐姐家里短住,等她腾出手再接回来。

这落在小小原身眼里,就更觉难受。

孙姨母只能努力开解,妹妹处境难很无奈,外甥女更无辜,她说不得谁错了,只能怪这天杀的东平侯府就是这么艰难。

邵箐长长吁了一口气,言归正传:“杨表兄才华横溢,三岁启蒙,六岁能写诗作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后来又习得剑术,尚算了得。”

原身记忆里,她表哥的剑术是相当了不起的,但邵箐想想魏景,算了,给个尚可的评价可以了。

记忆中杨舒,温文尔雅贵公子,能文能武,待小表妹极好。孙氏姐妹甚至动了亲上加亲的念头,后来还是傅皇后看中了原身为儿媳候选人之一,此事才作罢。

当然这个原身是不知道的,因此邵箐也不知道。

她皱眉:“姨母三年前病逝了,他本应在京城为官的。”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这才出京投奔济王了。

原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这二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了解一下。

“你和这杨舒很熟悉?”

不知为何,听得邵箐如数家珍般夸赞杨舒,魏景胸臆间莫名涌出一口郁闷之气,他眉心紧蹙,半晌才问了这么一句。

邵箐点头:“对呀,我每年至少去杨家两趟,姨母膝下只有一子,把我当亲闺女疼了。表兄也很好的,常常领我出门玩耍。”

春季踏青,夏季游园,秋季赏菊,冬季赏雪,可谓相当用心了。

青梅竹马?

魏景胸口更憋闷了,那口气散不去也压不下,堆积在那堵得他不怎么舒服。

魏景没吭声,邵箐却拉着他手臂摇了摇:“夫君,咱们这次赴京,如果无大碍,就打听打听呗。”

也算对得住原身了。

邵箐琢磨着,这事也算很让人嚼舌根的,打听应不难。

魏景面无表情:“若能腾出手,我们再打听。”

“咦?夫君你怎么啦?”

邵箐一抬头,见他板着脸似有不快,她大奇,咋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呀?

“没什么?”

魏景低头,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就去了。他扯扯唇角,缓了缓神色。

“我正想赴京的事。”

“哦。”

那确实要仔细想的,京城都快到了,“那你想吧。”

不打搅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魏景(皱眉):发现媳妇儿有青梅竹马,心里好像不大舒服。

邵箐(莫名):咋回事,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中午好宝宝们,我们明天见了啦!么啾啾啾~ (づ ̄3 ̄)づ

还要感谢下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