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关上,魏景温声说:“很喜欢坐船么?”

虽有阳光,但风依旧湿寒,他取了一件厚厚的斗篷,抖开为妻子披上,兜帽也拉上去。

“嗯,还挺喜欢的。”

大概因为老家在大江边,所以从上辈子开始就对船啊水啊的格外亲近,就连跳过一回江都没有打消这种好感。

再有一个,韩熙的伪装天衣无缝,让邵箐原先还有的一点担忧也尽去了,她心下轻快,自然有心情观赏景致。

兜帽很大,拉上去就盖住了一半视线,但邵箐一点没有不乐意,厚厚的斗篷挡住了江风,身上暖融融的。

她回头冲魏景一笑。

“有劳夫君啦。”

她恢复平日嗓音,凑上去仅用二人能听见的音量笑嘻嘻地说道。

话说,由于心理准备一直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打开虽没多久,但邵箐也渐渐适应过来。魏景真很不错的,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待她极好。

嗯,不错的。

她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肤色泛黄毫不出彩,但瞳仁亮晶晶的,表情熟悉也与平时无异,魏景唇角翘起,伸出指头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顽皮。”

“哎哟,我疼。”

她捂着被弹的地方,用很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示疼痛,魏景是最清楚自己力道的,他明知她不疼,但见她这表现还是忍不住要拉她过来,“我看看。”

“骗你的,我不疼。”

她一跳闪开,笑嘻嘻回头冲他挤了挤眼睛。

......

夫妻嬉闹间,益州赴京团已悉数登船,起锚扬帆,巨大的官船一艘接着一艘,离开平阴码头,顺流而下。

数日后汇入长江,继续顺水往东。

一路上都极为顺利,九艘大官船规模宏伟,前头还悬挂了州牧官徽,一路不管大船小舟,纷纷远远就避让开来,畅通无阻。

虽冬季,但长江水量充沛,沿途江景依旧壮阔。熙熙攘攘的繁华大城池,雄伟险峻的两岸峭壁,秀丽幽深的别致丛林。邵箐目不暇接。

“此行虽迫不得已,但赏得这般江景,当浮人生一大白。”

邵箐有些感慨,说起来,这还是她自来此间后唯一一段能这般悠闲赏景的时光。

魏景就坐在她身边,拥着她为她挡去凛冽江风,闻得此言他也是忆起当初,沉重的话不想说破坏此刻气氛,他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长江两岸景色四时不同,各具特色,来日我再与你来可好?”

春夏秋,到那时必不教她谨慎担忧,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好呀!”

邵箐回头,嫣然一笑:“那你可别给忘了哈。”

“不会忘。”

魏景言简意赅,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他将此事暗暗记在心头。

邵箐倚在他的怀中,蹭了蹭调整了一下位置,江风虽冷,但斗篷够厚,怀里抱着一个手炉,背后还有个暖炉暖烘烘,忒惬意了。

嗯,真心希望这十来天能过慢点。

......

但实际上,邵箐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这么久,很快她就打脸了。

一出益州,就进入荆州境内。

很快的,她就真切体会到魏景当初说的天灾频频吏治黑暗,百姓贫苦民不聊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邵箐第一次是看见一个衰败的村落,就在大江边,茅草盖的屋子已开始倾塌,残垣断壁有烧过后的焦黑痕迹,欲坠不坠的半边草顶在江风中摇摇晃晃。

“村子里的人呢?”

好心情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瞪大眼睛,喃喃问了一句。

再后来,船队停泊补给,停在一个叫浦邑的城池。

浦邑是大城,大小船只进出港口,岸上人头涌涌,小贩叫卖声连成一片,挑夫脚夫络绎不绝,远处商铺连成一大片,望不见尽头。

可惜直接在阳光下就能看见黑暗,人群中混杂着不少衣衫褴褛的乞食者,脸颊凹陷瘦骨嶙峋,老幼病弱者占据了绝大部分,艰难地挪动着,苦苦乞讨。

可惜他们并不怎么得人怜悯,也不受人欢迎。

益州一行提前遣快船来知会浦邑,浦邑专门腾出一片区域,供益州一行靠岸。兵卒驱赶闲杂人等,乞食者身体条件所限走得慢,其中一个伍长模样兵卒狠狠踢了身侧一乞食者一脚,怒骂道:“还不快滚!”

这乞食者白发苍苍,被踹到在地直接起不来,他的同伴是一个老妇和孩童,惊惶地欲扶起他离开。可惜后二人自己站立都吃力,如何有能力扶人,使了劲一把劲反而被带着扑倒在地。

周边兵卒传来几声哄笑,那伍长恼羞成怒,竟直接抽出腰刀,往老头乞食者一捅,怒喝道:“十息内不离开,此人便是前例!”

这一刀深深刺进老者胸腹,一抽,鲜血喷溅,老者抽搐两下,直接咽了气。老妇和孩童失声痛哭,可是她们并不敢留,甚至连尸体也没收,被另外几个同伴扶着,连爬带滚离开划定区域外。

这,这就杀了一个人?!

骤不及防满目腥红,邵箐手足冰凉差点一个趔趄从跳板掉下去,被身后的魏景一把扶住。

他眉心也微微拢起,不过声音沉稳依旧,“小心。”

惊怒无济于事,反而暴露自己,邵箐再三告诉自己,闭了闭眼,努力维持镇定,从跳板登岸。

死者距离他们很近,大概就三四丈远。那伍长眼见场地迅速清空,得意地哼了一声,他回头见益州这边不少人面露惊色,遂解释道:“不过是个流民,府君仁慈没有悉数驱逐,他们倒是变本加厉了。”

仅仅没有悉数驱逐,便是仁慈;一个小小的伍长,五卒之首罢了,一个不高兴他敢拔刀就杀。

附近的兵卒起哄嬉笑的不少,即便沉默者也没多少惊讶;远处被驱赶开的小贩挑夫等平头百姓,面露不忍背过头的有,但大部分一脸木然。

很麻木了,可见习以为常。

这是人,并不是鸡鸭猪羊,怎么敢说宰就宰?!

邵箐见过死人,甚至有朝一日危及她生命了,她能亲手解决,但这一刻她心脏不可控制地战栗起来了。

她拼命告诉自己得镇定,不能露馅不能露馅,一步一步地踏出港口范围,往浦邑城而去。

邵箐下来本为活动手脚的,顺带察看一下益州外的环境,但她此刻放风心情全无,只沉默着在热闹的坊市中走动。

进了浦邑城,她才知道能出方才之事并非偶然,一路见闹市纵马几起,踢翻小摊无数,顶着寒风来出摊的贫民哭声震天,但他们甚至不敢久哭,怕再惹祸端。

富贵者极富贵,平民乃至贫民挣扎求存,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没听见说要上官府告状的。

但他们还是好的,那些流民才是真可怜。

众人走了一路,算大致了解荆州现今环境。魏景见邵箐心情不佳,就说回去。谁知刚走了两步,王经眼尖,在一处小巷见到方才被杀老者的老伴和幼童。

这两人抱头痛哭,邵箐等人将手里的包子给了他们,二人悲喜交集,又是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下。

“……呜呜我们是兖州山阳郡人,世代躬耕,虽贫,但日子也能过。可惜去年逢大旱,颗粒无收,官府还要征徭役筑河堤,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男丁都要征去,一个不留,呜呜……”

近些年年景不好,遭灾也不是头一回,往年总有皇太子殿下努力调度赈灾,日子确实还能过。可惜听说殿下去年薨了,皇帝也崩了,换了一个新皇帝后,赈灾只闻楼梯响,还雪上加霜要征徭役。

“呜呜,我和老头子儿孙七口都被征了去,只剩下几个小的。后来实在没吃的了,我们随乡亲去河堤寻人,可惜没见到人还被驱赶。只能一路南下,几个小的生病先后没了,最后只剩我和老头子领着这个……”

老妇搂着小孙子呜呜痛哭,“可惜老头子,他……”

哭声沙哑,不大,却有一种泣血的凄惨感觉。邵箐胸口像是被塞了把稻草,乱糟糟的难受极了。

天杀的新帝,天杀的丁化,在其位不谋其事,不赈灾修什么河堤?!

对比起来,劫道频频,吏治也不算清明的益州,简直就是天堂。

王经等人也眉心紧蹙,可惜的是大局势如此,实非一人之力能扭转,且光是这浦邑就涌入了数量众多的流民,想帮也不知从何帮起。

几人有要务在身,不能露脸也不能折返益州,想了又想,最后只得掏出碎银子和铜钱给老妇,告诉她益州安阳郡情况,让她略略收拾伪装后,可去港口乘船往西。

邵箐心情低落到极点,回到大船上也没好转,她非内宅妇人寻常安慰也不好使,最后魏景握了握她的手,道:“不破不立。”

“对,不破不立!”

邵箐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魏景略带担忧的眼神,勉强笑笑。

……

此次赴京极其要紧,难过也无法帮助灾民,如今的大楚,确实到了不破不立境地了。

邵箐什么都明白,所以她努力调节情绪,过得几日终于恢复正常。

只不过,船舱一侧那扇舷窗,再没有打开过。

一路顺水向东,七天后抵达新陵,坐了这么久船筋骨疲乏,听得港口人声鼎沸,她吁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不过这回,她没再先下船,也没推窗,只静静等待外面码头肃清后,再下去。

虽有点鸵鸟心态,但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她最好的选择只能是不看。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益州这边大部分人都这样。等了两刻钟时间,王经来禀:“郎君,船已停稳,大家开始下船了。”

魏景回头:“好了,我们下去吧。”

邵箐点了点头。

......

“锵!锵!锵!......”

三人正要出往外,谁知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铜锣开道的声音。

邵箐一诧。

铜锣声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官船后面是河道,这明显是又有一行人从后靠岸了。

然而,由于走长江水路的朝贺者皆从新陵登岸,新陵官方早有准备,码头腾出过半数区域连日警戒,民船商船自然不敢凑上来的,很空旷,就这样还需要鸣锣开道吗?

益州一行就没鸣锣。

这什么人啊?

见魏景已行至舷窗边,推开眺望,邵箐好奇,也跟了过去。

只见浩瀚江面,有一船队快速驰近,红漆船体极大,比之益州官船更甚。四五艘大船拱卫中间一艘更大的船,中间主船顶端赤红旗帜飘扬。

邵箐正欲眯眼仔细辨认其上字迹,魏景已缓缓开口。

“是济王。”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二更马上就发哈!(*^▽^*)

☆、第54章

济王魏钦, 先帝第三子, 生母是先帝赵贵妃,不过这位赵贵妃, 已薨逝近十年了。

换而言之,这位是魏景的兄弟,庶出的三哥。

原身并没有见过济王, 二人圈子不同, 且她渐长成时,对方便已就藩,两者毫无交集。

不过人过留名, 雁过留声,济王生于京城长于京城,他的传闻自然少不了的。

邵箐回忆了一下,据闻这济王自幼顽劣, 五岁能上房揭瓦,八岁能殴打太傅,性子骄横脾气还暴躁, 种种事迹层出不穷。

不过赵氏却是手掌权柄数十年的大权臣,比之当年的傅氏还强一些, 看在赵氏和赵贵妃的面子,先帝雷声大雨点小, 于是魏钦就这么轰轰烈烈横到十一岁。

在他十一岁那年,赵氏终于被扳倒了,赵贵妃郁郁次年病逝,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魏钦日子并没有太难过。

全赖他的一张脸,据说济王极其肖似先帝,最起码能有八.九成像。对着这么一个儿子,先帝也没多硬起心肠,等他长大些,就封了王给了一块还不错的封地,打发他出京祸害别人去了。

济王的封地在徐州济宁,土地肥沃人烟稠密,小日子确实能过得很惬意。

虽然赶不上现在龙椅上那位,但比起被发配到荆州边陲的安王,或者魏景兄弟俩,先帝待济王可以算是挺亲爹的了。

真难得啊。

邵箐内心感慨,不过她没敢说出来,偷偷瞄了魏景一眼,毕竟得顾及夫君的感受不是?

魏景面无表情看了一阵,也没发表任何意见,关上舷窗,对妻子道:“我们下去。”

确实得下去了,既然碰上了济王,何允自然要率益州一众拜见的。

站在人群当中,邵箐看济王船队靠岸,披黑色甲胄的卫兵鱼贯而下,接着中间大船人头攒动,寺人和美姬簇拥着一个红袍年轻男子出现。

束发紫金冠,白玉带束腰,赤色云纹广袖长袍,玄色大毛滚边披风。眉长且黑,细长的凤目,鼻挺唇红下颌宽平,皮肤颇白皙,身材高大挺拔。

怎么说呢,非常俊美的一个年轻男子,和魏景这种英姿勃勃的俊不一样,济王是走清隽路线的,若是再加点温文儒雅,那就整一个浑然天成的清华贵公子了。

那也就是先帝的形象了。

不过济王模样虽似先帝,但气质却迥异,他下巴微微抬起,随意四顾的动作间,流露出一种无法忽略的漫不经心,以及傲然。

但何允还是及时迎了上去,笑着见礼:“允见过殿下,许久不见,殿下风采依旧。”

也是官场老油条了,他态度热络,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

济王看了何允一眼,颔首:“何伯勋么?不过二年没见,你怎么老了这么许多啊?”

这样说话真不怕被打吗?瞄了几眼就低头的邵箐忍不住偷偷吐槽。

还真不会,何允大概也很熟悉这位的套路了,笑着摇摇头:“上了年岁,精力不济啊。”

“与殿下相逢,缘分也,允厚颜邀殿下同行,不知殿下允否?”

何允邀对方一起上路。

但其实这是场面话。北方冰雪覆盖,然为朝贺,从新陵至京城沿途是清出一条道路并日日维护的,都走这条路,除非可刻意避开,否则碰上了都是一起走的。

济王随意扫了益州乌泱泱的人头一眼,无可无不可点头:“好吧,那便一起走。”

说罢,他登上小心翼翼抬下的五驾大马车,率先就行。

“殿下先请,殿下先请。”

何允乐呵呵作了个请的手势,济王说走就走,他随即挥手,“赶紧跟上。”

益州大部队立即动了起来,登车的登车,跨马的跨马,匆匆上路随何允尾随济王一行之后。

这位济王,也太独断专行了吧?

邵箐一边吐槽,一边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才济王瞥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是提起的,哪怕她知道魏景伪装极成功,对方不可能认出来。

“走吧。”

魏景表情还是没有多少变化,不过邵箐知道他心绪并不佳。不知两人是否有旧怨?当然也可能不是为了济王,而是看见对方这张肖似某人的脸,勾起了什么不好回忆了。

她目中隐带担忧,魏景心下一暖,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我无事。”

他手微微一用力,将她托了上车辕。

……

两队人马就这么合二为一。

后续的路程,并没有出现什么邵箐担心的事,因为自打那天之后,她就再没这般近距离接近过济王,最多就进入驿馆时短暂眺望一眼。

济王之尊,自然不会和益州这边的普通随属有任何交集的。

魏景也早恢复了,邵箐悄悄问过他,得知他对济王无好感也无恶感,属于很淡漠那一种,那天心绪不佳确实是勾起对先帝的回忆,已调节过来了。

这样就好。

邵箐彻底放下心之余,车队也开始踏入冰雪覆盖范围了。

寒冷,路不好走,哪怕天天有官兵清理填补,也根本无法和之前相比的。

颠簸,严寒,车厢壁显得异常单薄,有火炉手炉也驱赶不了全部寒意。屁股很容易被颠得麻木,最后,邵箐发现自己一个可怜的脚指头似乎长冻疮了。

有点疼,关键还痒,穿着厚靴厚袜却不好挠,忒受罪了。

幸好冻伤药膏早带了,魏景沾了膏药搓热手,捉住她一只玲珑玉足,按着那几只圆滚滚的脚趾头一顿揉搓,几次后倒渐好了起来。

“快点到京城吧。”

魏景细心,揉完左脚换右脚好预防,邵箐脚心有点怕痒,一会忍不出吃吃笑着,一会又蹙眉抱怨。

其实她对京城很有些忌惮,但早晚都得进去了,晚到不如早到,忒受罪了。

“还有六七天路程,就要到了。”

手上一只他巴掌长短的天足,圆润精致,线条优美,魏景揉着揉着难免起了些异样心思。但这么冷的他并没打算让妻子遭罪,取暖条件有限,地点也不合适,于是就按捺下去了。

魏景声音有些暗哑,揉按妥当替她穿回袜子,安慰道:“再忍忍,很快了,此处已是襄城。”

妻子吃苦他心疼,但也没办法,路难行,幸好也快到了,襄城往西拐弯绕过轩辕山,一路向北,就是京城。

其实邵箐也就随口抱怨几句,见魏景眉心紧蹙,忙宽慰道:“无事,我就随便说说,五六天也很快到的。”

魏景亲了亲她的发顶,就是妻子一直很明理,所以他才更心疼,“快睡吧,不是很累么?”

“嗯。”

……

夫妻随即睡下,一夜无词。

两人都想着还有五六日就到了,谁知次日一觉醒来,那被他们忽略过去的济王魏钧,却发了个大招。

对方要往东绕道,先去陈留,再去京城。

“济王殿下说,反正时间充裕得很,不若先绕道陈留,看看今年新筑的黄河大堤,开开眼界,再去京城不迟。”

韩熙悄悄潜过来说的:“何允非常诧异,但济王一意孤行,他不好推却,只得答应了。”

其实整个益州队伍都很诧异,这冰雪千里的,又没有开好的道路,这么让自己遭罪的巴巴去看个还没修好的河堤,是为了什么?

“黄河大堤?”

魏景缓缓重复了一遍。

去年夏初,新帝纳武安侯丁化奏议,采用束水攻沙之策修筑一大段已岌岌可危的黄河大堤。

魏景等人判断,明年,黄河必定决堤。而他目前所有的计划,也是基于黄河决堤而安排。

然而这极长的一大段河堤,恰恰就是陈留至扶沟段。

在这个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济王为何非得这么兴致盎然地前去察看一番?

三人立即嗅到一丝非同寻常的味道,对视一眼,魏景眸光微闪,道:“很好,我们正正可跟上去。”

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先帝宽待济王,其实不仅仅因为这儿子太像他,毕竟他那时是个儒雅温和好男人,不能崩人设啊……

这章本来打算再写一截的,但撸到现在就码了这么多,剩下的下一章了哈哈哈哈

比心心~ 宝宝们, 嘿嘿我们明天见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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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