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账?”司濛惊诧极了,她和晏竟宁会有什么账要算?
他整个人靠过来,另一只手绕到身后,直接搂住她腰。逼她贴近他,他冲着她耳蜗说话,气息温热,语调却十分平整,咬字也清晰,“刚在小区外,你亲我了,我还没有亲回来。”
司濛:“…………”
这个不要脸的凑流氓!
他低头亲下去,“我这个人心眼儿比针孔还好,睚眦必报,你最好不要撩我。”
司濛:“…………”
司濛脸一斜,直接避开,眼神慌乱,“你……你还没洗手……”
晏竟宁:“……”
他哑然失笑,动作却没停下来,轻咬着她的耳垂,“我不碰下面。”
司濛:“…………”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车窗玻璃。这场欲下未下的雨终究还是下了。
雨水一滴一滴地拍打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还有那些寂寞的人他们的心上。
司濛竖起耳朵听了会儿雨声,澜澜雨声,一声盖过一声,像是从她的心底踏过。
几下一听,思绪就有些游离了。
是男人将她拉回了现实,猛烈的冲击,让她忍不住躬起身体,缩起脚指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颤抖。
男人漆黑的眸子染上猩红,很像黑夜里见到猎物即将发起猛烈攻势的狼。
有多迫不及待,吻就有多温柔。这个男人总是拥有惊人的掌控力,收放自如。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只能躺平任宰。
他一改往日的温柔,渐渐失控,撞击凶猛,每一记都用了十成力道,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残。为的就是要让她刻骨铭心。
同床共枕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晏竟宁这么失控。他一直都胸有成竹,收放自如。很照顾她的感受,有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这一次如此失控,实属罕见。
“司濛,我还是喜欢你主动撩我,那样我会失控。”他极致地放纵,肆无忌惮,“只有你才能让我失控,唯独只有你。”
吻如雨下。司濛想避开,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她像往常一样在纵容他。好像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纵容他,纵容他靠近她,走进她的生活,改变她的习性,甚至纵容他亲密无间的亲热。
以前她总觉得是晏竟宁太厉害,技术好,她无力反抗。今晚她才倏然惊觉,不是她无法抗拒,而是她一直都在纵容他,更是在放纵自己。
承认吧司濛,这个男人一点点化解了你,把你推上了绝路,你无路可退。只能投身他的怀抱。
***
放纵过度的结果就是生物钟都没让晏竟宁准时醒来。
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起床拉开窗帘,阴云密布。
风很大,吹得窗帘左右摇摆。
远山青黛,延绵不绝。一排户型一致的小别墅隐在无数翠绿浓淡间,蓝色的房顶时起彼浮,若隐若现。
昨晚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里浸润着无数水汽,潮潮的。似乎用力拧一把,水就能渗下来。
雨后空气格外清晰。清爽的秋风透过纱窗吹进室内,沁人心脾。
晏竟宁深吸了一口,五脏六腑都舒服了。
广玉兰迎着风口,枝干健硕,枝叶摇摆。
这几株广玉兰种了很多年了,是小区最早开发的时候被种下的。他平时都没怎么注意到它。
自从司濛住进来以后,她时常会站在窗户边看这些树,静静的看着它们,眼神迷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地喝,慢慢地看,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
司濛没在卧室,家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他人。
奇了怪了,平时死宅的一个人,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
桂姨在厨房洗菜,水声澜澜。
他踩着拖鞋走到厨房,半倚着门框,问:“桂姨,少夫人呢,哪去了?”
听到说话声,桂姨回头,手里拿着一把小白菜,“少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拿了个行李箱,说是去写生去了。”
晏竟宁:“…………”
呵,这个女人真是长本事了啊!睡了他直接就跑路了。很好,很厉害了!
桂姨眼看着自家少爷脸拉了下来,她疑惑道:“少夫人没跟你说啊?”
“说了。”晏竟宁往卧室走去,哪里敢在桂姨面前承认司濛一言不合就把他晾在家里,人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
气死了都!
他拔了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屏幕转亮,推送拦有好几条微信通知。
他点开,司濛在微信里给他留了言。
司濛:「我和编辑去水源市写生去了。」
水源市在哪里?西北荒漠,无数戈壁滩,鸟不拉屎的一个地方。只有市区有少量人口聚居,其余地方荒无人烟,寸草不生,是整个西北地区被荒芜的地方,人称“鬼城”。
两个年轻女人跑去那么一个鬼地方写生去了,找死啊!
晏竟宁胸口郁结,气得想把手机给砸了。
他给司濛拨过去,清冷的女声提醒他她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条消息是司濛三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横桑去水源市要在云陌转机,这个点她应该在横桑飞往云陌的飞机上。
他倒也还算冷静,定了最近一趟飞云陌的航班。
他要亲自去把那个不听话的女人给抓回来!
☆、第27章 第27阵风
第27阵风
飞机渐渐驶离地面,窗外的云越来越多,近在咫尺。手伸到窗户边,手心摊开,那些云朵似乎都会落在人们的手心里。
几千米的高空,是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有天堂的话。
不过司濛觉得,她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
汪雪涵拿出手机狂拍了几张照片。窗外的景致太美,完全不需要P图。
拍完外头的天空,她又举起自拍杆,摆各种姿势,美美地自拍。
拍完还不算,脑袋凑过来,“大大,我们合张照吧,等会儿我发条微博。”
编辑发微博是炒热度,也是一种营销。带上画家本人效果自然更好。可惜司濛惧怕镜头,从来不敢自拍。
她冷声拒绝了:“我不喜欢拍照。”
汪雪涵前置摄像头早就调好了,自拍软件的贴纸和滤镜也调试好了,她对着镜头甜甜的笑,就等着和司濛拍照。眼下听司濛这么一说,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倒也没表现出不高兴,依旧笑呵呵的,“那我自己拍。”
咔嚓咔嚓,声响不断。
她把玩着手机,满意地说:“美颜真好。”
司濛趴在窗边看了会儿云。然后架上一副魔镜,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自拍的声响终于没了,耳朵都清净了。
她的音色依旧寡淡,“飞机上还是少玩手机,安全第一。”
汪雪涵立马听话的关了机,笑嘻嘻地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这就接受文学的熏陶。”她随手拿了一本小言开始打发时间。
司濛不再说话,陷入黑暗。
周围很安静,大家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去水源市写生一直是司濛想做的事情。她去过两次。一次是七.八年前,那个人只身奔赴这座死亡之城,她得到消息跑去追她,最后还是慢了一步,只等到一具冷冰冰的尸首。最近一次是五年前,那个人的忌日,她复出前夕。
水源市的风光无限好,广袤无垠的荒漠,蔚蓝纯净的天空,覆盖冰雪的山川,自由盘旋的秃鹫。一切的景观都令人叹为观止。她的成名作《鲜花盛开的季节》就诞生于那里,水源市于她而言意义非凡。
不仅如此,那个人死在那里。那座西北小城,荒芜之地,有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在那里陨落,毫无预兆。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轰然崩塌,不复从前。
而这些年,那个人的诅咒也应验了,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塌糊涂。
这座小城不论是于她还是于百晓生,都不一般。
后面这几年,她一直都想再去一次,可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有一两次票都买好了,临时又有别的事情冒出来,只能退票。
一大早接到汪雪涵的电话,听到她说自己要去水源市,她毫不犹豫就决定和她一起去。
离开晏竟宁几天,正好也可以让自己冷静冷静。
她那么阴郁灰暗的人,就像是一盏灰扑扑熄灭了的灯。突然有一天被人拉了闸,整个人火花带闪电的,温柔地亮了一小会儿。过后,又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她黑得太久,没人能拉她出深渊。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这盏灯,亮都不要让它亮起来。
她是个很随意的人,这个决定做的很突然,几乎来不及提前告诉晏竟宁。
她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睡得很熟。精致的五官越发显得立体。
她不忍打扰他,就只给他发了条微信告知他自己的行程。
不知道他醒过来后,看到那条微信,会不会想杀了她。
手机关机,她反而轻松了。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打电话过来数落她一顿。他很有修养,从来不爆粗口。可这人却有本事数落得你无地自容。
从横桑飞云陌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中,有两个半小时司濛都在睡觉。
昨晚放纵得太厉害,男人要的又急又凶,而且持续了很久。她被折腾得去掉半条命,一大早又出门赶飞机,如今简直困得要命。
梦里晏竟宁那张放大的脸慢慢凑近她,越来越清晰。司濛被吓了个半死,直接惊醒了过来。
醒来那刻都是心有余悸的。她真是有些魔怔了。
“大大,你做噩梦辣?”汪雪涵扭头看着她,体贴地给她递水,“先喝口水压压惊。”
“谢谢。”司濛伸手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猛地灌了一口,胸口里那种心悸的感觉这才稍稍缓解掉一些。
低头发现自己盖着毯子,滑落了一角。她俯身捡起来。这毯子肯定是她睡着以后汪雪涵替她盖的。
“快到了,还有半个小时。”汪雪涵看了眼腕表,告诉司濛。
“嗯。”
汪雪涵合上书,伸了个懒腰,音色懒散,“腿都坐麻了。”
她俯下.身捶了捶自己的小腿。
坐得太久,司濛也觉得不舒服,尤其是腰,酸得要命。
“书给我看看。”她说。
“大大你要看小言啊?”汪雪涵把书拿给她,“这剧情太狗血了!”
“讲的是什么?”
司濛垂眸,目光当即落在封面上——《豪门小娇妻》。
司濛:“……”
汪雪涵一脸嫌弃,“讲的是两姐妹,一个是正牌千金,一个是养女。家里人都对养女很好,忽视正牌千金。正牌千金心怀怨恨,最后把养女给杀了。”
司濛:“…………”
“男主呢?”
“这文压根儿就没男主什么事,他纯粹打酱油的。讲的就是两姐妹的相爱相杀。”
司濛:“……”
“大大,你说这作者脑子是不是有坑啊?哪家父母会不爱自己亲生女儿的,有好处尽想着养女的?这是亲爹妈呢?这种桥段写出来,都不怕被喷的么?”
司濛翻书的手直接僵住,胸腔一滞,手中那本厚厚的言情小说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烫手,她几乎拿不稳。
她快速地合上封面,拿还给汪雪涵,像是在甩烫手的山芋。
她笑了笑,笑容很浅,视线转向窗外,“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要太在意。”
临近中午,飞机准点降落云陌机场。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明显,阴天,更添寒凉。秋意浓,入目皆是澄亮的黄。
坐在出租车里,两侧的行道树叶子掉了大半,满地枯黄。
车轮轧过,叶子脆脆的发响,有些被碾碎,有些则被气流冲到了老远。
自从下了飞机,司濛的手机就很安静。那个人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甚至连微信都没给她发过一条。
也不知道是究竟是真生气了,还是不愿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濛竟然觉得有些失落。
屏幕亮着,熟悉的号码映入眼帘。司濛的手停顿在拨号键上。想拨,却下不了决心按出去。
汪雪涵见她那么迟疑,不解道:“大大,你和你老公吵架了吗?”
司濛手指一僵,立马摁灭屏幕。
“没有。”她说。
“下飞机了,给他打个电话报平安吧,不然他该担心了。”
司濛:“我到酒店再打吧。”
“回酒店你们煲电话粥,想打多久就打多久,没人打扰。”汪雪涵了然于胸。
司濛:“……”
云陌没有直达到水源市的航班。得先飞到西北一带的中心城市金源,然后再由金源坐火车到水源市。而在当天已经没有直达的飞机飞金源市了。高铁和动车倒是有直达的,不过没票了。只能在云陌歇一晚,等到明天再走。
云陌这座地地道道的北方城市,司濛是第一次来。要在云陌待一晚,倒是可以在周围走一走。
想是这样想,可司濛一下飞机就觉得不太舒服。头晕,还犯恶心。胃里很空,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她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了。
在机场附近订了酒店。两人放好了行李,一起去二楼餐厅吃饭。
司濛胃里很不舒服,一点东西都吃不下,脸色也不太好看。
汪雪涵见她这个样子,担忧得问:“大大,你没事吧?”
她虚弱地说:“我可能有点水土不服了。”
汪雪涵忧心忡忡,“这才哪到哪啊,你现在就水土不服了,等到了大西北,你更受不住了。”
“要不咱们不去了吧?”汪雪涵打起了退堂鼓。
“去,必须去!”司濛格外坚定,“我没什么大碍的,睡一觉就好了。”
“水土不服说严重也很严重的,咱们要不去医院看一下吧?”
“不用。”她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
本来还想去云陌市区逛逛的,司濛人不舒服,自然就作罢。
一下午司濛就窝在酒店睡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听到了门铃声。
她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那门铃声急促,一声压过一声,跟催魂似的。她想忽视都难。
她认命爬起来,坐在床上,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
人依旧不太舒服,不过比起下午,倒是好了一些。
日暮沉沉,远处天空停留着一抹红晕,将落未落。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建筑隐在霞光深处,此起彼伏。
“来了!”她以为是汪雪涵,赶紧跳下床开门,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
咔嚓一声响,房门大开。并非如她所想是汪雪涵。
男人霍然站在门外,身材英挺伟岸,手里握着手机,屏幕还亮着。脚边则立着一只黑色的小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