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且等着,这不没打仗吗?那是打起仗来,这能得瑟的也就我了。”
李浅好笑,“这不还有西鲁王嘛,他也是一员大将。”
齐曦澜嗤了一声,若皇上敢用西鲁王打仗,那才奇了怪了。要是他真能用,先帝当年就不会用冀朋。
她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实话又怎么样,谁管他得瑟不得瑟,她问的是案子,他说这么多不是纯粹转移话题吗?
“你到底说不说?”
端起了酒杯,一脸诡异地笑,那模样很像随时都可能泼他一身。
齐曦澜绝对相信她敢这么做,这丫头从还是奴才的时候胆儿就大,这会儿成了宫里贵人,更可以肆无忌惮了。泼他一脸水算什么,打他耳光,皇上也会当看个笑话。
他干笑,“说,我全说,你问什么说什么。”
李浅放了酒杯,笑得颇为灿烂,她就说他会说嘛。还让她费这个劲儿,真是不体贴啊。
齐曦鹏叹口气,开始说起这两天审案的经过。
启王谋害皇上的事,还真是被找到了许多证据,也不知都从哪儿冒出来的,竟是字字句句,每一样都能定他个死罪。
就连翠香楼的老鸨也被请来,指认齐曦澜与人串通一气。她说亲眼看到,启王和一个黑衣人说话,说什么不大清楚,不过那个黑衣人的蒙着脸却是一定的。
“若是好人,凭啥蒙脸啊!”
这是老鸨的原话。
齐曦澜对此却是供认不讳。
他丫的呸的倒霉啊,就在廊下站了站,突然一个黑衣人跳下来跟他问路。
“公子爷,月姑娘在哪屋里?”
你说,大白天跳下个穿黑袍的,谁心里不奇怪?自然会多看两眼。可这一看倒成了两人依依不舍的证据了。
丫丫的,那又不是个娘们,哪来的“依依不舍”呢?
对于这样的证据,齐曦澜想不认都不行。
还有个证据就是太傅府的人,有人说亲眼瞧见李浅和启王上的马车。
这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接下来的是可就大发了,因为瞧见的人还说,启王府的马车上有大量引火之物。
齐曦澜气得直吐血,他出个门带那么多引火之物干什么?
可就是这样,居然从他的马车上真的搜出了引火之物。到了这会儿,他算是有苦说不出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斗个心眼
第二百九十四章斗个心眼
齐曦鹏对此的意见是:关他屁事。
西鲁王的表情则是惊讶,他似乎不相信启王会如此做,为了慎重起见,根本没给他定罪,反倒在皇上面前请旨,担保启王绝不会做此事,这是有人故意陷害。
齐曦炎听了他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大赞西鲁王为人老持稳重,并命他一定追拿到真凶。
西鲁王领命,这些日子果然在四处追查真凶,那就一个操劳啊,大约是两条腿都跑细了吧。
说到这里时,齐曦鹏偷笑了一下。
说实话,他倒真佩服齐曦炎,他这个弟弟心眼多的能当筛子。他恐怕早料到西鲁王要说什么,打蛇顺棍爬,把个老王爷挤兑的,不弄出个与启王不一样的嫌犯都不行了。
李浅听着齐曦鹏的叙述,甚为满意,敬了他一杯酒,笑道:“那你呢?你在里面又干了什么?”
齐曦鹏摸摸鼻子,“也没干什么,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而已。”
像他的作风。他一向是遇事躲事的,否则也不会活这么久。
喝酒喝多了,头有点晕,她扶着桌子站起来,一时不稳,身子晃了晃。
齐曦鹏扶住她,刚要说话,忽觉得后颈一阵发凉,就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
齐曦炎终于发作了,凉凉地声音道:“东鲁王,你们在聊什么呢?也跟朕说说取个乐子。”
齐曦鹏摸了摸脖颈子,干笑,“也是没什么,只是恭贺了娘娘几句。”
他知道这是要发飙了,他守着李浅说了这许多话,某人能看得惯才怪呢?不过这也怪不他,是李浅非拉着他要说的嘛。
放了她的手,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似地掸了掸袍子。然后迈步,有多远走多远。跑慢了,怕有人找后账。
李浅重新坐好,装作没事人似地看歌舞表演,完全无视那嗖过来的冷光。
只是她一个人吃醋,他却跟没事人似地,多没意思,要吃醋,大家一起吃才够酸嘛。
被他们这边一闹,原本正和皇上小声说着话的安嫔,也被打断了。她怨恨地望着那个据说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别人都说她抢不来这份宠爱。她倒要试试,论美貌,聪明,她究竟哪点比不上她?
李浅专心地看表演,可能是和齐曦鹏说话太长,感觉封妃典礼很快就过去了。
礼毕之后,齐曦炎起身,却不离开,小眼跟刀子似地“嗖”在她身上。
李浅叹口气,知道这是警告,忙爬起来跟上。你说,她现在明明已经是娘娘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呢?
齐曦炎进了御书房,也不说话,坐下来就开始批阅奏折。
李浅跟进去,见到他这样,就知道他是小心眼又犯了。
“我错了。”她识趣地跪在地上。
她也是以前做男人做习惯了,跟谁都没有避讳,也一时忘了,自己又添了一个新身份。是他贵妃娘娘了。
齐曦炎终于抬起头,眉头蹙地死紧。
宫中规矩,后宫嫔妃是不许和朝中大臣闲聊喝酒的。尤其还是大廷广众之下,像这样推杯换盏的,算怎么回事?
这根本就叫——不守妇道。
李浅跪正了点,她嘴上说着悔过,心里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变成今天这样,又怨得了谁?是他从来都把她当男人用,一步步逼成这样的。
看见她这样子,齐曦炎不禁想起从前做太监那会儿,原本升起的怒气瞬间消弭了。
他叹口气,“你都是当娘的人了,以后还是稳重点,那些朝中大臣亲贵,能远着点就远着点。”
“诺。”李浅吁了口气。
“臣妾告退。”她正想开溜呢,却见齐曦炎放下笔,淡淡地声音道:“皇后说了,你初入宫,对宫中规矩还不太懂,回头到她宫里好好学学吧。”
李浅咧嘴,合着这是要报仇了吗?
齐曦炎也没想让人整治她,只是皇后今日说的话,叫人颇费思量。
今天在长门殿,冀皇后说,“浅妹妹性子豪爽,既来了宫里,也该把以前的性子改改了。不如叫在臣妾宫里,调教调教吧。”
他本来没答应,可看她喝酒喝那么凶,还跟齐曦鹏称兄道弟的样子,怒火便升了起来。
满朝文武都是带眼睛的,这封妃的第一天就这样,让他这个做皇帝的脸往哪儿搁啊?
总归还是要磨磨她的性子,既来了宫里,也该改头换面,收收心了。
李浅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可性子养成了,想改又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那帮女人不是想斗吗?斗就斗,她奉陪了。
想到这儿,她一脸委屈地轻泣出声,“皇上,臣妾可还没出月子呢。生产时受了寒气,又被大火惊吓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皇上,您就眼瞅着臣妾受此劳累吗?”。
很少见她当着他的面哭泣过,那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齐曦炎想到在太傅府看到的一片焦炭,想到她曾躺在床上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心顿时软了许多。
呆了片刻,他轻声道:“此事且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说吧。”
“谢皇上。”李浅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装相谁不会,装女人谁不会啊,只是她有时候懒得装而已。
此事可以放放,有件事却是必须要做的。
他道:“一会儿跟朕去看看皇子吧。”
“诺。”李浅打了个哈欠,正好困了,先歪一会儿。
齐曦炎看了几本折子,大约公事处理完了,才站起身。一回头,那边那个早呼呼大睡了。
这丫头也不知有心没心,什么时候都能睡得香甜。他有些好笑地盯着她,忽然间内心深处某些东西,像冰山接受了太阳的恩泽一样慢慢融化。心中一点点的怒气也散的不见了。
她睡着的时候最可爱了,纤长细密的睫毛静静地覆盖下来,形成一个温柔的弧形,嘴唇轻抿,微微上翘,显出几分顽皮。他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也是累坏了,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好了。
※
等李浅醒过来,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皇子潭是在她进宫的前一天,先入宫的。就安置在原来齐曦炎住过的祈雨殿。
两人去看了儿子,见他躺在小床上,嘴里含着手指,睡的喷香。
这小家伙满月了,倒没以前看着那么丑,似乎也有了那么点乃父之风了。
李浅最喜欢看儿子熟睡的样子,很可爱,每回这时心里总是洋溢着幸福。
齐曦炎也很高兴,他一扫刚才的阴翳,笑着趴在他身边,欣赏宝宝的睡姿。
小家伙趴着睡的样子可爱极了,现在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小脸侧在左边睡累了,就换着侧右边。
李浅带的孩子也带了一月,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跟他爹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别的婴儿要是他短时间内经常换来换去的,就是饿了或要起来拉臭臭了。可她这个儿子不是,不管拉不拉臭臭,都会经常翻来翻去。而且他不怎么爱笑,经常绷着一张脸,假装深沉。
齐曦炎有些遗憾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自从他出生之后,还没好好抱过他呢。
好容易今天有空,这小子却睡成这样。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生什么样的儿子,专生出来叫人闹心的。
他今天事多,坐了片刻就走了,临走时自是对这娘俩恋恋不舍。
李浅对着儿子笑得如花灿烂,眼神一碰上他,立刻耷拉下脸来。僵硬地活像挂上一层某种动物的壳。
可偏偏他也犯贱,对着这么一张“乌龟”脸,竟也生出无限遐想。
他甩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前儿个安嫔脱光了趴在他面前,怎么也没见他冲动过。
…
李浅进宫,敬事司要做绿头牌子。次日,小太监去请皇上示下。
正巧齐曦炎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了。他摩挲着下巴问:“贵妃身子可好了?”
“这…奴才不知。”
“不知就给朕问去。”
“诺。”
那太监小步跑着颠出去。
他一走,齐曦炎对小路子道:“走,陪朕去看看贵妃去。”他说着扔下手里奏折就走出了御书房。
小路子在后面一愣神一抬眼,见皇上已经走出了老远,不由得快步更上,一边走一边擦汗。他向来了解李浅,皇上这边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浅贵妃八成还不愿伺候呢。
李浅新进宫,住的是当年隆章帝很得宠的妃子住的朝阳殿,这里倒不是宫里最好的宫殿,只不过离皇上最近而已。原先的那个小院更近,奈何毕竟不是主子住的地方。
可这丫头明显没体会到他的深意,好几回上她这儿来,都瞧不见人。
“拜见皇上。”秀姑看见皇上来了,吓了一跳。
“荣嫔呢?”看着空荡荡屋子,齐曦炎心里一阵烦躁。
秀姑看皇上脸色,还以为主子犯了什么错误?心里跟打翻了吊桶似地,她斜眼瞄见小路子。
小路子跟她打了个眼色,她心下才安了一些,回道:“主子刚出了月子,一早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曦炎“嗯”了一声掉头向外走去。
小路子给秀姑使了个无事眼色,也急匆匆跟了上去。他知道这是找不到某个人着急着的。
果然皇上一进皇后殿,就听到了一个嘻嘻笑着的声音,嘴角就挂上了些笑意。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后宫侍寝
“皇后这儿怎么这么热闹?”齐曦炎打着帘子走了进来。曹见屋里坐着皇后、贵妃、付嫔、荣嫔、安嫔,还有消停了好一阵的花妃,竟是全在了。
齐曦炎不由得道:“看来朕来正是时候。”
他在皇后身边坐下,一干嫔妃忙起身行礼。
皇后起身给皇上倒了杯茶,笑道:“臣妾早上和几位妹妹聊天,姐妹们都还未见过小皇子,就叫抱来宫里看看。”
齐曦炎“嗯”了一声,“难得你们姐妹们有心。”
皇上极少到后宫来,众女都跟看稀罕景似地瞧着。
齐曦炎被看得很不舒服,喝了口茶道:“你们坐,朕来了也别拘着。反倒扰了你们兴致。”
冀皇后听了,笑道:“臣妾刚还和姐妹们商量着,这浅妹妹已经出了月子,眼看着也快春日了。这小皇子满月礼,是不是这几天就办了?”
皇上点了点头:“朕已经让礼部去准备了,皇叔西鲁王给选的日子,定在后天,到时候你们都来吧。”
皇后听了一愣,随后笑了笑道:“还是皇上想得周全。”
荣嫔也附和道:“那是自然,浅妹妹深得皇上宠爱。想来这小皇子满月也是不能简简单单了。安嫔妹妹可要回去跟父亲好好说说才是,别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皇上听了皱了下眉没有说什么。李浅却暗道,这算是窝里斗吗?或者荣嫔不是西鲁王的人?
安嫔小小年纪,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道:“后宫自古不干政,父亲事情哪是这个做女儿能够插得上话。更何况皇上吩咐差事。父亲自当尽力去做又何须馨儿多嘴。”
“姐姐们好意,李浅都知道。”李浅抱着她那“潭”水的儿子,笑道:“皇上,这不过是小孩子,满月一家人坐着聊聊天也就是了·哪用得上礼司大人们忙前忙后。”
花妃撇了撇嘴,心道,没见过世面的臭丫头片子。但毕竟她还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处境·实轮不上说句话,只好咽了又咽。
皇上点点头:“这是朕的第一个子嗣,当然要风风光光才是,就让礼部着手赶在满月礼前办了吧。”
皇后道:“皇上所言甚是。”
花妃看着皇后时不时给皇上递一些糕点,一副琴瑟和鸣样子,心里这个恨啊。她这段时日过得日子惨到家了,可都拜这位皇后所赐。都说她贤良心善·可穿起小鞋来,也不比别人差。
她笑道:“皇上,臣妾刚才出宫时候备下了银耳莲子羹,这会儿应该还在煮着。臣妾知道皇上素来喜欢,不如一会儿去永和宫尝尝?”
冀皇后心中暗笑,这花妃倒是殷勤。她又瞥了眼安嫔,她似乎一个局外人一样坐不远不近,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一方天地·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这丫头年纪虽小,可瞧这架势,绝对比那荣嫔强。西鲁王把她送进来·就没安了好心。活活一个个狐狸精。
但她长得再美,再有心机又怎样?她的恩宠还能越过李浅去?
李浅也在心里轻笑,看来这花妃今日是注定要吃个软钉子了。
果然皇上轻咳一声道:“花妃银耳莲子羹果然是一绝。但朕今日还有公事,改日再去你那里坐坐。”
花妃闻听,先是神色一僵,转而笑道:“那臣妾就不扰着皇上和姐妹们谈心了,臣妾先行告退。”
齐曦炎点了点头,众嫔妃一看花妃告退,自己也不好再留,也都告退回去了。
李浅知道皇上要找她·很自觉地没动脚。一时间屋子里头,竟只剩下了皇上、皇后和她几个人。
她逗弄着小皇子,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喜悦,齐曦炎看了也甚是开心。一匹脱了缰的野马,终于有人能制住了。
皇后看她已经抱了有一个多时辰,忍不住说道:“浅妹妹刚出了月子·别累着了,快给乳娘抱着吧。”说着似有些酸味儿,“妹妹又不是平日看不到,不用这么不撒手吧。”
李浅笑了笑,把潭儿递给了嬷嬷。她坐到齐曦炎身旁,问:“皇上怎么今日得闲了?”
皇上看着她额头上冒出来汗珠,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撇眉道:“朕倒是要问你,怎么今天皇子这么听话,肯跟你这么长时间了?”
她一向抱孩子跟抱个棒槌似地,孩子觉得不舒服,每回都哭得厉害。
李浅也探了探鼻头溢出汗珠,伸了伸舌头道:“我生的儿子,不跟我跟着谁?”
那模样娇俏之极,齐曦炎目光一下子灼热了起来。
李浅感觉到一股**目光看着自己,她顺着这个方向看去,“通”一下红了脸颊。他还真不知避讳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互交,这里的主看不过去了,轻咳道:“皇上今日也劳累吧。臣妾也乏了,想歇歇呢。”
齐曦炎神色自如:“朕回宫了,改日再来看你。”
皇后暗自苦笑,这个改日还不知道要改到什么时候呢。今日要不是李浅在这儿,恐怕还见不着他的面。
出了殿门,齐曦炎原本还笑着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了,他哼一声,“叫你别到处乱跑,你就不听,怎么今天就跑到皇后这儿来了。”
还带着皇子,这要有个闪失…
李浅笑道:“难为皇上还记挂着我,还以为有了新人忘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