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沈子佩娓娓说来,苏如绘都替周皇后觉得贴心,凤座上周氏嘴角勾了勾,这小沈氏的口才,果然不俗,尤其今日苏如绘为替堂姐辩护,词锋犀利,小沈氏却是以柔克刚,连消带打的就把苏如绘方才含悲带愤的话语效果给去掉了。
苏如绘眉心微微一蹙,她早知道小沈氏不好惹,所以此刻听到这番话,也不意外,定了定心神,淡淡道:“皇后娘娘的苦心,我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沈小姐的意思,仿佛是说,我与堂姐,不是苏家女儿?”
“苏小姐此言差矣,我的意思,是苏十小姐与苏小姐固然都是苏家女儿,可苏家的女儿却不只两位,苏小姐刚才那么说,倒让人觉得整个苏家女儿都受了委屈似的,堂堂青州苏,本朝的名门望族,却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欺负了那许多人去?”沈子佩掩口轻笑,“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苏家颜面也不大好看,苏小姐你说是不是?”
苏如绘悠悠一笑:“原来西凉沈家的女儿,却是有贵有贱的么?可惜在苏家,固然有嫡庶主支旁支之区分,但任何一个姓苏的人,都是我等同族骨血,因此辱我苏氏一人,合族同耻,这么说起来,究竟沈家宽厚些。”
沈子佩依旧微笑:“昔年前朝无道,狄、戎兵逼中原,汉家衣冠沦丧,太祖曾言,凡大雍子民皆为手足同胞,一人辱则辱举国,一人仇而仇天下,因此从者如云,帝业乃始,苏家家训,可是由此而来?”
………………………
嗯,不是如绘VS周皇后哦,是沈家一派啦。皇后现在乐得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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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飞虫?
沈子佩此言一出,长乐殿里便是一静,除了苏如染外的秀女皆用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着苏如绘,等待她的回答。
凤座上周皇后也敛了嘴角的笑容,大雍太祖皇帝乃是一位雄才伟略之人,前朝无道时天下处处揭竿而起,其时太祖皇帝无论名望还是兵力皆是微末,却因为这番“一人辱则辱举国,一人仇而仇天下”的言辞声名大躁,使汉室凝聚一心,最终成就帝业。
这两句话在如今的大雍可谓是人尽皆知,莫不称颂太祖皇帝之胸襟气魄。只是苏家身为臣属,却择了这两句话为家训,不必深思也能想到有多么犯忌讳?
苏如染面色发白,直直看着苏如绘,却见后者睫毛颤了颤,再抬起头时却无一丝惊慌,淡然道:“太祖皇帝的圣训,大雍上下,即三岁孩童也未必不能说出,沈小姐以为呢?”
沈子佩闻言,掩口笑道:“子佩受教了。”她见好就收,仿佛只是随口问出方才的话,此刻苏如绘既然承认,她却不继续再纠缠这个话题,打定了主意不给苏如绘解释。
“恕我直言,沈小姐确实该受教。”苏如绘淡淡道,“记得当年启蒙时,先生教导反复描红的便是这两句话,我还记得,当时那位先生再三强调,身为汉室,不可忘却,莫非太祖皇帝至今区区两百余年,沈家就将此话忘记得一干二净,竟连确认都要问过人了么?”
沈子佩脸色一阴,没想到苏如绘固然不解释,却不放过把她也拖下水——沈家固然可以以此攻击苏家心怀叵测,苏家何尝不能攻击沈家数典忘祖?
她暗哼一声,从从容容道:“苏小姐说笑了…嗯,咱们还是继续说昨日陶家小姐受辱之事吧。”
“先等一等!”苏如绘提醒道,“陶家小姐究竟是不是受辱,如今还不能确认,沈小姐措辞上面,是不是更仔细些?”
“哦?苏小姐可能不知道,昨晚苏十小姐动手之际,可是许多秀女看到的,岂能有假?”沈子佩一挑眉。
苏如绘看了眼苏如染,起身对皇后道:“娘娘,咱们说了这么久,先听孟氏说了,如今又是沈家小姐,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让臣女的堂姐,也有机会解释一二?”
周皇后在凤座上正看得有趣,自无不允。
苏如染越众而出,先对皇后欠了欠身,复清了清嗓子,悠悠道:“多谢娘娘给臣女这个机会,洗刷不白之冤!”
“你有什么不白之冤!”孟氏气愤道!
苏如染并不看她,而是一脸委屈的叹道:“有道是三人成虎,臣女原本还不信,可谁想到昨日之事本是三两个人看差了,闹着闹着却变成了臣女的不是!皇后娘娘容臣女喊一声冤罢!”
孟氏气得满脸通红,周皇后一皱眉:“你既然说自己冤枉,那么也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好叫本宫晓得你是哪里冤枉了?”
“回皇后娘娘,臣女昨晚哪里是掌掴陶小姐了?臣女其实是想帮陶小姐打一个飞虫。”苏如染满脸真诚,孟氏差点没气晕过去!
沈子佩却没这么好对付,立刻接口道:“苏十小姐这话说的,先不说如今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早晚都需要穿上夹衣免得感了风寒,就连南方的燕子回来的也才那么几只!桂华宫是皇后并淑妃、德妃、修仪四位娘娘为了采选,特特收拾出来供咱们秀女居住,臣女曾听姑母无意中提过,宫中房屋柱梁多用樟木楠木之类能避虫不易蠹不易腐的木材,若不住人时便封闭门窗布下药物,桂华宫尤其如此,整个宫室都有着淡淡樟木清气,别说飞虫,就是蛇鼠都不敢靠近,不知道陶小姐脸上的飞虫,又是从何而来?”
周皇后看得心情大好,暗赞这小沈氏果然不愧是沈家这代最得意的嫡女!这番话不但揭露了苏如染的胡诌,而且特意点出桂华宫乃是皇后等四人一起收拾,暗指苏如染的借口分明就是在说宫中怠慢秀女,一下子把主持采选的后宫主位都拖了出来!
然而沈子佩驳斥得有理有节,苏如染才皱眉,苏如绘却掩口笑道:“沈家小姐,你听漏了一个字,我堂姐说的是‘想’!”
沈子佩一皱眉,孟氏忍不住道:“说是想,难道她没这么做吗?”
“我的意思是堂姐她的话恐怕还没说完,堂姐这么说的意思是以为陶小姐脸上有一个飞虫。”苏如绘感慨道,“说起来也是咱们惭愧,没有一个姑母在宫里,却是从来不知道桂华宫里如今是没有飞虫的,这才委屈了陶家小姐!”
苏如绘提示得如此明显,苏如染哪里反应不过来,立刻作出一脸懊悔之色道:“不错!臣女原本当陶小姐脸上有只飞虫,想着皇后娘娘昨晚在御花园里赐宴,若是陶小姐叫那飞虫叮咬下去,她肌肤甚是白腻,岂不是格外明显?到那时候可是不美。因此情急之下也没来得及提醒陶小姐,就直接拍了下去,哪里想到那不是虫豸,却是一颗小痣,只因陶家小姐平日擦着粉,臣女便以为那里是没痣的,昨日恰好陶家小姐那里的粉薄了些,桂华宫正殿上面灯火又亮得很,便误以为是痣,因此被旁边的人误会,竟越传越是离谱,竟然说是臣女掌掴陶家小姐!”
她抬起头来看着周皇后,楚楚可怜道,“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说起来臣女从前与陶家小姐固然没见过,但臣女的堂兄却一直与宁国公世子交好,臣女既然没见过陶小姐自然也谈不上冤仇,怎会当众行如此放肆张狂之举?还请皇后娘娘明鉴,还臣女一个清白!否则臣女不但对不起陶家小姐,回家之后也无法与堂兄交代!”
“苏如染!你信口雌黄!昨天是谁掌掴了陶月之后,怒斥她指使你那宫女不成以沸水暗算的?”孟氏气愤之极,厉声喝道!
苏如绘一皱眉,想起此节暗叫糟糕,谁知苏如染这回却不用她提醒,一脸惊讶道:“所谓一码归一码,我好意替陶家小姐拂去面上飞虫是一回事,陶家小姐伤了我的宫女我自然也要找她要个说法,毕竟宫女也是皇后、淑妃、德妃并修仪四位娘娘派去在采选期间服侍我的,却在我眼前被烫成重伤,我岂能不问个明白然后到几位娘娘面前请罪也好说个明白?而且孟小姐说什么怒斥却也太过了,只不过昨日我向陶小姐询问缘由时因许多秀女在附近,人多自然嘈杂,因此声音略略高了些,哪里就是斥责她了?说起来陶家小姐的父亲乃是如今的定国公,而我父亲不过是忠勇伯,我岂敢斥责于她?还是孟小姐以为,陶家小姐堂堂嫡出竟连一点国公千金的风范也无?”
苏如染有样学样,亦是借着宫女乃宫中安排,拖出主持采选的一后三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 孟蕊儿
孟氏究竟资质差了些,闻言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沈子佩却笑意盈盈,轻叹道:“苏十小姐这话说的过了,陶家小姐堂堂国公千金岂会毫无气度?只不过…苏十小姐若要打那飞虫,区区虫豸,以苏十小姐动手时嘈杂声中六七步外依旧清晰入耳的力道,便是十只飞虫也死了,而且昨晚臣女陪伴陶家小姐终夜,中间曾亲手为陶家小姐打水净面,苏十小姐说的那颗痣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陶家小姐整张脸上也只有左脸上有那么一颗凑到跟前才能看到的痣,右脸却是毫无瑕,苏十小姐看差了眼,将左脸上的小痣误以为是飞虫也就罢了,如何又看差到了右脸?”
小沈氏心思缜密,苏家姐妹当着众人之面临时扯出来的借口,她可不只一个漏洞挑,桂华宫里没有飞虫的破绽被糊弄过去,然而苏如染当时左右开弓打了陶月两个耳光却是许多人都看到的,最紧要的是陶月脸上是真的没有第二颗痣了。
而且她也不直言苏如染胡说八道,却抢先将看差的理由指了出来。
话音落,长乐殿里顿时出现短暂的寂静!
孟氏得意之极,嗤笑道:“陶月自是极有气度的,若苏如染你真的是好意为她驱走飞虫,为何她还会悬梁自尽?”
“这位孟小姐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千金?”苏如绘蓦然抬头问道。
孟氏冷哼了声:“如今要说的是苏十小姐掌掴陶月之事,苏小姐你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好!”
“我只是好奇,长乐殿上,皇后跟前,沈家小姐与我等姐妹说话,是因为昨日之事与我等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而孟家小姐又为何而来、还一见面就向皇后娘娘喊冤啊?”苏如绘冷冷的道。
孟氏被她语气之中的轻蔑激怒,涨红着脸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孟蕊儿,是陶月的表姐!你们欺凌我表妹,我替她喊冤有何不可!”
“哦,原来是宁国公夫人的娘家人!”苏如绘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些惊讶道,“可我记得宁国公夫人的娘家不姓孟啊!”
“宁国公夫人是我姨母而非我姑母,我自然与之不同姓!”孟蕊儿冷笑道,“苏小姐可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因此刻意拖延时辰吗?只不过这儿这么多人看着,苏小姐看来是打算一赖到底了?”
苏如绘淡然一笑:“方才孟家小姐反复提到陶家小姐悬梁并怀疑与她误会我堂姐并非好意替她驱赶飞虫而是掌掴她有关…”见孟蕊儿要说话,苏如绘抬手止住,轻笑道,“且容我把话说完!”
“姑且认为陶小姐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悬梁…”
孟蕊儿怒道:“事实如此!”
苏如绘只当没听见,悠悠道:“若是这样的话,可见陶家小姐性格刚烈,气性也是极大的,是也不是?”
孟蕊儿还在犹豫要点头或摇头,沈子佩已经警觉,接口道:“陶家小姐我亦有所略知,她性格刚烈不容侮辱确实不错,但平日里的性.子却是贞静温和,莫说与人争执,便是言谈举止也是极为文雅的,这样的人固然受辱也未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还手!”
苏如染眉头一皱,暗骂沈子佩果然狡诈,她虽然知道这沈子佩不好惹,却也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快,苏如绘才想到抓住孟蕊儿多嘴的一句话迂回解局,就被她截断了后路!
然而苏如绘只是手中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便跟着轻叹一声:“我虽然没见过陶家小姐,但听沈家小姐你这么一说,也知道她必然是个极好的女子,温婉贤淑、极有孝心的,是也不是?”
沈子佩被她一附和,却脸色一僵,目中闪过一丝懊恼。
果然苏如绘跟着便道:“论身份,陶家小姐是国公嫡女!比我堂姐还要高着些,论疼爱,宁国公专情之名帝都咸知,对国公夫人所出的女儿岂有不爱的道理?而我四伯府上子女甚多,我说一句实话,堂姐她虽然也是嫡女,然而四伯却是更疼爱几位堂兄和堂弟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而陶家小姐深受父母宠爱,又岂会是不孝之人?既然如此,若堂姐当真打了陶家小姐,陶家小姐固然性情温驯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一怒之下想不开虽然有,却为何会连见都不见父母一面便如此?”
说着,苏如绘又看向沈子佩,悠悠道:“而且我还有一事不明,昨日,皇后娘娘赐宴御花园,并未召见所有秀女,只有部分人接到懿旨,这其中,最受重视的自然是沈家小姐无疑,只是大久等沈家小姐未至,皆十分失望!说起来沈家小姐才貌出色,多装扮片刻也是常理,但为何却如此凑巧的晚到了发现陶家小姐悬梁之事呢?”
苏如绘蓦然转向周皇后:“臣女求娘娘说一件事,昨晚御花园赐宴,可有宁国公之女、陶家小姐在内?”
“并无。”周皇后摇了摇头。
苏如绘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其实此话不问她也知道没有,昨晚席位可就缺了一人,便是沈子佩!
沈子佩皱眉:“苏小姐都说凑巧了,我还能说什么?”她悠悠一叹,“这或许,是陶家小姐命大吧?不过,苏小姐此话说的,竟是怀疑起我来了?我与陶家小姐,可是无冤无仇,何况彼此都是闺中弱女,我却如何将她挂到梁上,再者陶家小姐如今虽然喉咙受损,却还能握笔写字…”
“皇后娘娘,此事大有疑点!”苏如绘却不再理她,而是对周皇后欠了欠身,神色肃然道。
周皇后淡淡道:“你有什么怀疑不妨说来本宫听听。”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方才臣女的堂姐解释所谓的掌掴时,曾言‘臣女原本当陶小姐脸上有只飞虫,想着皇后娘娘昨晚在御花园里赐宴,若是陶小姐叫那飞虫叮咬下去,她肌肤甚是白腻,岂不是格外明显?到那时候可是不美。’!”
沈子佩面色一变!
苏如染到此刻总算醒悟过来,惊得一拍手道:“没错!方才堂妹问皇后娘娘陶家小姐是否在御花园赐宴时臣女就想说了,昨日娘娘的懿旨到了桂华宫,秀女之中传来传去,说陶家小姐也是在列的!”
“皇后娘娘赐宴御花园,虽然未必有其他意思,但在秀女看来,无疑意味着在主持采选的几位娘娘眼里有资格出席者更加出色。”苏如绘悠悠道,“因如今秀女已经可在宫中一些地方走动,娘娘的懿旨到时,恐怕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所以听到懿旨的人,自然明白到底都有谁,而凑巧不在桂华宫中的,自然只能由其他人转告,昨日赴宴的秀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臣女想,大部分人都未必能够听一遍就记住所有人,多人听懿旨宣读时,将自己和与自己有关、或者说自己感兴趣的人记下来便差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有几个人坚持陶家小姐也在其列,臣女以为,其他就算同样听过懿旨的人,说不定反而以为自己听差了!”
周皇后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你继续说!”
“所以不独臣女的堂姐,至少桂华宫里颇有几个人,说不定包括陶家小姐自己,都以为自己昨日是要蒙召赴宴的,甚至,有些人还会向陶家小姐表达自己的羡慕之情。”苏如绘环视周围,“但,若在陶家小姐梳洗打扮,就要去御花园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娘娘召见之中呢?”
“胡说八道!”孟蕊儿蓦然尖叫道,“你为何不说是因为苏如染掌掴陶月之面,害她两颊红肿无法见人,生怕误了皇后娘娘的赐宴悲愤之下才想不开?!”
苏如绘冰冷的视线看向了她,悠悠一笑道:“皇后娘娘的懿旨由未央宫中人去桂华宫传达,自不会有差错,所以这差错只会发生在陶家小姐并未亲自听到懿旨才会被人哄骗,而我也没说陶家小姐是因此才想不开…孟家小姐,你为何,如此着急呢?”
她轻轻的、一字字道:“还是…你知道是谁骗了陶家小姐害她险些命赴黄泉,如今听到真相,心里害怕?”
第四百三十章 变故
苏如绘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孟蕊儿在此刻的尖叫却是当真为自己添上了几层疑色,周皇后低头思索片刻,吩咐安秋:“你去桂华宫查一查,昨日宣旨时究竟有哪些人在哪些人不在?而秀女之间流传的昨晚赐宴之人又有什么样的差别?”
安秋点了点头,悄然退了出去,看到这一幕,苏如绘嘴角微微一翘,看着孟蕊儿道:“孟家小姐到此刻还不认罪,莫非是要等着安秋姑姑拿来铁证才死心吗?”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苏小姐这么说可也太武断了些。”沈子佩已经冷静下来,从从容容的道,“皇后娘娘,昨晚御花园宴散后,苏十小姐回到桂华宫,臣女因为听到先前苏十小姐与陶家小姐的恩怨,所以曾去请苏十小姐去探望陶家小姐,奈何苏十小姐执意不允,后来回到陶家小姐房中,陶家小姐问起臣女去处,臣女不慎之下说漏了嘴,陶家小姐立时情绪激动…算一算时间,如今陶家小姐差不多也该醒了,还求皇后娘娘遣人去问一问,陶家小姐所言自无不妥!”
苏如绘悠悠道:“沈家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陶家小姐本来就是受人蒙蔽,此刻心里不定多么难过呢,你等好歹也是一起在桂华宫里住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也不体恤她,这么急急忙忙的要戳她痛处?再说沈家小姐对陶家小姐有救命之恩,陶家小姐那么刚烈孝顺的人想必是很感激沈家小姐的,对也不对?”
“事关陶家小姐自己的性命,难道苏小姐还要怀疑我与陶家小姐串通以谋害苏十小姐不成!”沈子佩睨她一眼,淡然道。
苏如绘微微一笑:“正如沈家小姐之前所言,陶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哦?原来苏小姐还不知道,陶家小姐虽然无性命之忧,但也因此伤了声音,原本说话宛如黄莺出谷,如今却喑哑难言,苏小姐刚才也说了,陶家小姐堂堂国公之女,又与苏十小姐素不相识,为何会豁出如此代价来陷害?”沈子佩不甘示弱,沉声回道!
“那么我也请教沈家小姐是否深谙医理?”苏如绘忽然道。
沈子佩警觉道:“略知一二!”
“是么?这也难怪沈家小姐从烛火投影上看到陶家小姐意欲悬梁后破门而入,救下陶家小姐并未立刻前往御花园求见皇后娘娘等主持采选的主位,而是亲自照料了。”苏如绘似笑非笑道,“只是沈家小姐也说了,你对医术只是略知一二,何况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桂华宫本是给秀女居住的,又不是药房所在,就算沈家小姐歧黄之术了得,没有药材针石想来能做的也是极为有限,既然已经出手救了陶家小姐,为何不立刻使人告知中宫,派太医前去救治?”
苏如绘蓦然脸色一沉,冷笑数声,转头对皇后道:“娘娘,臣女原本还以为陶家小姐并无大碍,略躺一躺也就是了,可听沈家小姐的意思,陶家小姐因此却是喑了嗓子!堂堂宁国公嫡女,进宫来参加采选,本是一件喜事,如今却哑了嗓子出去!知道的说娘娘是受了人蒙蔽,不知道的,岂不是要误会宫里有意疏忽陶家小姐?”
“你!”沈子佩没想到苏如绘抓住陶月喑了嗓子这点,三言两语间就把悬梁的事一带而过,却将陷害陶月的责任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
“沈家小姐是要我去问陶家小姐此事缘由吗?”苏如绘自不会给她机会辩白,冷笑着道,“正如沈家小姐方才所言,宁国公府的家风帝都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你救了陶家小姐,陶家小姐自然心存感激,所以即使你害她伤了嗓子,以陶家小姐的为人,也不会责怪于你!说不定为了替你解释还会另外寻个理由出来!可是沈家小姐你又于心何忍?救人于缢本是好事,却不知道你为何隐瞒不报,将好事变成了坏事!”
沈子佩深吸一口气,见凤座上周皇后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压了压心头怒火,冷静道:“皇后娘娘明鉴!昨晚霍贵妃也在宴上,臣女知道贵妃娘娘身有妊娠,不日即将诞下皇嗣,所以担心秀女自缢的消息传到席上惊了贵妃,所以才会在宴散后才告诉人。”
“若是如此,沈家小姐大可以在救下陶家小姐后,先请其他人照料陶家小姐,自己从容赴宴,方是杜绝宫中主位担心之道。”苏如绘冷笑道,“沈家小姐难道不知?昨晚因沈家小姐迟迟未至,贵妃娘娘甚至派了身边亲近的嬷嬷去沿桂华宫到御花园的宫道上挨个的添上宫灯,免得天黑秀女们看不见路,而且淑妃娘娘也心急如焚!沈家小姐,若是你早早到了席上,似乎两宫主位才不会为你担心吧?”
“如绘所言有理,小沈氏,昨晚之事,你究竟为何隐瞒至宴散后才报?”周皇后逐渐沉了脸,缓缓问道!
中宫一直都在坐山观虎斗,此刻忽然出言,态度明显是偏向了苏如绘,显然是因为苏如绘提醒了她,陶月不管是被谁所害,总是在宫里受得伤,宁国公除了恨害她之人,少不得私下里也会埋怨中宫无能,连几个秀女都管束不住!这对于因甘霖被废弃为良王的皇后来说无论是在此刻威信再受打击还是又得罪一位国公都是不想看到的。
沈子佩袖子里的手捏紧了又松开,她沉默了两息,终于道:“回皇后娘娘,陶家小姐…确实是为人所骗!”
“哦?”
“臣女救下她后,因她自缢未久,不久后就醒来,臣女原本也打算让服侍她的宫女照顾她,自己赶去御花园赴宴。”沈子佩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然而就在臣女离开时,陶家小姐问臣女去什么地方?臣女当时并不知道她自缢的缘故,就如实说了,谁知陶家小姐听了竟失声痛哭,臣女只得留下哄她,后来见情况不对,将她宫女叫到一边问了,才知道…懿旨到时陶家小姐正在桂华宫外,回去后连续数人都恭喜她获召赐宴,陶家小姐原本欢欢喜喜的准备,临了才晓得那几人只是与她开玩笑,而臣女无意中提到要去赴宴之事又刺激了她,无可奈何之下,臣女只好留在她房间里陪着她,也不提赴宴之事…本来,臣女是打算等陶家小姐睡着后再离开,但是陶家小姐刚刚入睡,去御花园的秀女却也回来了,道是宴饮已散,臣女这才将陶家小姐事禀告上去!”
周皇后眸色沉沉,看着她半晌,才悠悠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一片苦心了。”
沈子佩恭敬道:“臣女不敢,臣女当时只是不忍!”
“安秋呢?去了这许久可算回来了?”周皇后忽然道,众人转头看去,却见安秋正从殿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宝蓝素罗暗绣梅花宫装的一位姑姑,神色肃穆。
“事情查得怎么样?”周皇后冷冷问道。
安秋恭声道:“奴婢特意带了桂华宫的赵嬷嬷一起来佐证,昨日懿旨到桂华宫,因天气甚好,确实有小半秀女往上林苑去摘花,并不在宫里,事后,桂华宫里也的确有陶家小姐亦在昨晚赐宴名单之内的传言,许多秀女甚至是到了宴上见独沈家小姐的席位空缺才知道此事真假的。”
周皇后一皱眉,看了眼自安秋回来后就脸色苍白的孟蕊儿,镶红宝石嵌作牡丹花的赤金护甲微抬,指了一指:“懿旨到时,这名秀女可在宫中?”
“回皇后娘娘,孟氏蕊儿,正是最初告诉陶家小姐后者在赐宴名单内之人!”桂华宫的赵嬷嬷肯定的道!
“娘娘…!”孟蕊儿一下子瘫软在地!
周皇后面沉似水,简短的吩咐左右:“带回桂华宫看起来!召宁国公夫人进宫!”
苏如绘冷笑,殿中的秀女,包括沈子佩在内,皆露出惊讶、难以置信之色!
却见孟蕊儿在两名力大宫女的拖拽下竭力挣扎,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时间竟冲开两人阻拦,一下子扑到沈子佩面前,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襟,含泪叫道:“沈小姐!你说我帮你劝表妹自缢陷害苏家女儿就会帮我兄长脱罪,而且你也说绝无危险,如今你做什么还不帮我…”
殿中煞时一片哗然!
沈子佩起初惊讶,但随即眼底凝结起了层层冰霜,她清声道:“孟蕊儿!想不到你不但害了陶家小姐,如今还要来诬陷于我!只可惜皇后娘娘在这儿,你这些小把戏还是收起来的好!枉我方才还以为你无辜,在苏小姐面前替你说话,你这人…”
苏如染冷笑一声,转头问苏如绘:“堂妹,孟蕊儿这话我可有点不明白了,怎么陶家小姐那么傻,一个表妹就能劝得她自缢?”
“有沈家小姐这个‘救命恩人’在,连我啊都不怕自缢了!”苏如绘叹了口气,“可惜我却未见过那位陶家小姐,也不知道是否她声音过于婉转悦耳,竟这么生生被毁了!”
沈子佩的面色,倏然铁青!
第四百三十一章 缘故
“如今你知道苏家那一位不好对付了?”午后寂寂的永信宫,宫人皆被遣散,沈淑妃穿着家常半旧的松花绿对襟素绫广袖宫装,头上松松的挽着堕马髻,叹着气对侄女道,“你别看啊那一位八岁就被接进宫,逢着年节郑野郡夫人也没多少工夫提点她,可这人呢往往就是这么磨出来的,早先宫里那一位小霍氏,被太后当成了心肝宝贝似得疼,在这宫里太后的宠爱往往比陛下的宠爱更重要,你只看霍贵妃就是个例子,可是你看看,好端端的,她就坠了井!长泰二十五年入宫的五个女孩子,其中唯一一个身份与苏氏相齐的宋采蘩,没几个月就被打发回了宋家!连带修礼郡君都跟着丢脸!太后同族的张氏,伤了身子,这辈子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中宫嫡亲的侄女算是好运了,可你去年进宫也不是没看到,那小周氏哪里会是苏氏的对手?”
沈子佩如今神色很是憔悴,听了淑妃的话,勉强笑了笑,道:“让姑母操心了。”
“我也知道你是个倔强的,自小在咱们沈家就拔尖,怨不得你见了苏氏总想分个高下,所以昨天死活不叫我去未央宫里帮你,非要独自和苏氏比上一比!”沈淑妃摇头叹息,“傻孩子啊,这宫里虽然说看着和乐,可转过身来指不定就是你死我活!你道这是男子们参加的科考呢,还想着公平一战?再说了,科考难道就公平吗?有的人还没考就知道了题目,有的人明明做得锦绣文章却屡试不中…再想一想,富贵人家的子嗣只愁他不用心,而贫苦人家想进私塾都要卖儿卖女!这世上又哪来什么公平!”
“都是子佩不好,只怕这会要连累姑母了。”沈子佩轻声道。
“你姑母我好歹是正一品四妃之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何况只凭孟氏片面之词也还定不了你的罪,连累不了我什么!”沈淑妃见她如此黯然,心里倒是一软,也训斥不下去,温言安慰道,“其实你也未必比苏氏差,这宫里她是待得熟悉的,占了地利,昨儿长乐殿上你是独自一人,她不但有个堂姐联手,更暗中收买了孟氏这贱人陷害于你,你等于是独自对付她们三个人,再加上中宫在里面拉偏架,因此这回吃亏权当长记性,并不要放在心上!”
沈子佩勉强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姑母,昨天孟蕊儿忽然反咬我一口,当时我虽然惊讶,但也以为是苏氏所为,因此没有看孟蕊儿,却先注意她,却见她也颇为意外…姑母,你说,那孟蕊儿,难道是另有其人?”
“哼!”提到此事,沈淑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孟成光这废物!自诩出身,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学圣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结果他修身不行齐家无力,才替你招惹出这么一个麻烦!”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淑妃叹了口气:“那孟蕊儿是宁国公夫人姨母之女,宁国公夫人出身不显你是知道的,所以她的妹妹可没她这么好命嫁进国公府,还是靠了她才嫁给了孟成光!”
“孟成光的官职如今也不算低了…”
“当初孟成光娶那董氏就是看中了那时候还是世子的连襟!”沈淑妃愠怒道,“结果他娶了小董氏过门,连着三年无子,加上老宁国公在世时对子女约束甚严,世子在朝中说不上什么话,孟成光心中失望,对那小董氏自然怠慢起来,连着纳人进门,便生了庶出的三子一女,这才轮到了孟蕊儿!”
沈子佩恍然大悟:“孟蕊儿本是说为了她长兄前不久犯事在了咱们家人手里,才会帮忙,本以为她虽然是嫡女,长兄虽然是庶兄,但她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总是要靠兄弟的,必不会食言,却没想到她竟是对庶兄恨之入骨?”
“她也不仅仅是恨庶兄!她更恨姨母陶家之人!”苏如染喝了口茶,示意苏如绘将浮水等人都遣退,这才悠悠道,“孟家也不过是亏待了她们母女,她好歹是嫡出,还有嫁人这个指望,而陶家…”
苏如绘奇道:“陶家怎么她了?”
“陶家的长子也就是世子,如峻堂兄的好友,此人在帝都素有豪爽不羁的名声。”苏如染附在她耳畔,悄悄低言,“当然,那只是对于男子而言,对于女子,此人却实在算不上一个好东西!就是我等在闺阁里,也听说他许多始乱终弃的事情…”
苏如绘惊得差点没把茶盏推到裙子上,亏得苏如染替她扶了一把,她抓住了苏如染的手臂,倒抽一口冷气道:“他…他居然…可这孟氏怎么还能进宫?”
“唉,也是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撞破,这才绝处逢生!”苏如染叹了口气,“但据救她的人说,当时两人都是身无寸缕,孟家好歹也是诗礼人家,她的母族董家同样家风贞静,长乐殿上小沈氏说什么陶月刚烈…这孟氏才是真正刚烈!她手无缚鸡之力,想报复想疯了,那救她的人,就给她指了条路!”
“到底是谁救了她?”苏如绘奇道。
苏如染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此人你也不陌生,何不猜上一猜?”
苏如绘道:“莫不是刘素冠?”
“一听你说她,我就晓得你是猜差了,你未来二嫂还没过门呢,哪里就会想到这么多?提醒你一句,这事儿啊,还是在宁国公府的后院里发生的!”苏如染狡黠一笑。
“…顾连理?”
“更错了,顾太一和陶家可没什么交往,她怎么会和孟氏撞到一起去?”
苏如绘沉吟道:“难道是二哥?”
“你二哥与宁国公世子关系再好,如今也不便去人家后院吧?”
苏如绘头疼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还猜不出吗?救了孟氏是顺手,但立刻想到用她来帮你一把,等于是卖了偌大人情给咱们苏家…”苏如染微微一笑,“除了你那伶俐的表妹,安木容,还能是谁?”
“是她!”苏如绘吃了一惊,“她怎么会在宁国公府?”
苏如染微哂:“婶母给她做媒,看中了宁国公夫人的娘家董氏家风严谨,宁国公夫人的一个侄子父母早故,但家私却不少,年岁也合适,嫁过去不必服侍公婆,立刻就是当家主母,虽然那人就堂兄们说木讷了些,然而安木容却极为满意…”
“就凭她在人家做客这点时间就做成了这么件事儿,就算那董家子弟再灵巧些,想必我这表妹,也会过得不错的。”苏如绘抚着额角,苦笑着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 陶月
“你表妹又不在宫里,她能干有什么不好?”苏如染扑哧一笑,拿起罗扇扑了几下,似觉得风凉了些,便又放了下来。
苏如绘看了一眼,见是把牙色底儿绣着貂禅拜月的扇面,乌檀扇柄,下连坠着一串儿石榴红的流苏,道:“这扇子看着怪精巧的,是哪里来的?”
秀女们进宫参选的时候天气还冷着,一般是不会想到带上扇子的,就算想到了也轻易不会带,这等于是觉得自己可以到最后才出来,没的叫人笑话轻狂。
果然苏如染道:“这是皇后娘娘昨儿送到桂华宫时赐我的,说是因为孟蕊儿冤枉了我,所以给我些东西压一压惊。”
“孟蕊儿的事情确实有点惊了。”苏如绘叹道,“我独自在宫里这些年还从来没想过有这样的好事,到底是姊妹。”
苏如染哼了一声:“如今虽然已经开始热了,可皇后娘娘赐我罗扇可也未必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是暗示你防着我过河拆桥,咱们都是苏家女儿,皇后也太小觑我们了。”苏如绘摇头,苏如染却冷笑:“你看一看这扇面,貂禅拜月,皇后那里什么样的扇面没有,做什么偏要把这样一个给我?”
苏如绘接过一看,只见那扇面上貂禅虽然只得一指大小,却绣得栩栩如生,貂禅并没有露出全部的脸,只是半面,但刺绣之人的手工极为精巧,将她的花容月貌并哀愁之意绣得灵活灵现。因着扇面的底子是牙色,此刻显出几分古旧之意,越发显得人物出色。
“貂禅美貌聪慧,否则安能引得董卓父子相残,使吕布那等人物也为之颠倒,不惜做出弑父之举来?”苏如绘把扇子还给堂姐,嗤笑着道,“只可惜这等美人偏偏身不由己,活生生的在刀光剑影里消磨得不知去向!皇后这是以此来告诫你,适可而止吗?”
“你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别说太后如今只是病着,就是太后…皇后也不能公然太过为难你的前程——总是要在宫里的,可我却不一样。”苏如染摇着扇子悠悠道,“她这是在告诉我,我的婚事她还是能够做手脚的,叫我好乖巧一点呢。”
苏如绘皱了皱眉:“中宫并不得宠,不过一直有太后护着又无大过,平素理着宫务也是妥帖的,加上大殿下和五殿下,才一直地位稳固罢了。但如今良王之事是陛下心头一根刺,陛下因此格外要给中宫面子,皇后她也知道这点,何况,良王之事后,陛下对阀阅越发的不喜,既然皇后已经送了这个扇子给堂姐,堂姐接下来还是不要做什么,下一轮就想办法落选了吧。”
“下一轮还用我想办法吗?皇后定然是准备叫我打道回府的,她只是怕我在这段时间里还要给她找事罢了。”苏如染微微一哂,“小沈氏这会被孟氏咬住,事情又是在我们面前发生的,想灭孟氏的口都不成!她这回翻船翻得突然,至少眼下是顾不上给你找麻烦,却要先忙着了结孟氏之事了。”
“孟氏做了这件事情,沈家就算知道她是为了报复,也不会放过她的父兄,可陶家呢?”苏如绘忽然想到,“陶月可是算成了被冤枉的。”
苏如染撇嘴不屑道:“她被冤枉什么?是她自己把衣带抛过梁踩着绣凳爬上去抓了套上脖子的,这等没脑子的人若不是因为是宁国公的女儿,早就不知道死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所以她要与我不对付也只会直截了当一盆沸水泼过来,连个遮掩都不晓得打!”
“这么说陶月的悬梁是另有隐情了?”苏如绘悠悠道,“听你说着她确实怪笨的,笨人一般都不会寻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如染嗤笑:“她挨了我两个耳光后羞愤难当,一心想着要寻我报仇,这时候孟氏就去给她出主意,说当晚皇后娘娘赐宴御花园,她也在其列,不如拖一拖时辰自挂梁柱,等到时候皇后等人到了宴饮之地,发现缺人少不得要打发人去桂华宫询问,便能够‘凑巧’发现此事,就可以叫皇后娘娘治我一个恶毒刁蛮之罪!”
她摇头道:“悬梁岂是儿戏?且不说她还把宫女赶了开去,就算宫女在场,若那宫女是别人的眼线正盼着她死,气定神闲的等她死了,自己拿个花瓶往头上一敲,说是陶月一心求死,打晕了自己后自缢身亡,轻而易举就能脱了身…你说她笨,实在是抬举了她,简直是蠢!”
苏如绘目光一闪:“这么说小沈氏当晚没能出现在御花园也有缘故?”
“这是自然,为了不刺激陶月所以才陪着没走开?小沈氏的心肠若是这么好,那全天下岂非没有恶人了?何况她不能走开,她的宫女还不能吗?”苏如染哼了一声,“是孟氏把她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