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煜领命,站了起来。
陈娇看向婆婆,这个时候,婆婆都会安排儿媳妇去服侍儿子的。
卫氏却径自与太夫人说话。
陈娇再偷眼瞧陆煜,陆煜还在椅子前站着,分明是在等她。
就在陈娇犹豫要不要直接随陆煜走的时候,三夫人笑眯眯地道:“娇娇还愣着做什么,云崖辛苦了一路,你去照顾照顾。”
陈娇脸一红,朝三夫人点点头,小媳妇似的凑到了陆煜身边。
陆煜转身往外走,她一步一步地跟着。
从正院到夫妻俩的小院要走一盏茶的功夫,陆煜步伐很大,陈娇要很费力地才能跟上,就这样也是落后他一两步。看着陆煜冷清的侧脸,一身厚重的铠甲,陈娇突然有点委屈,什么人啊,到底有没有想她?
陈娇赌气地放慢了脚步。
陆煜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立即回头,眸似寒星。
陈娇莫名心里一慌,低头掩饰道:“表哥走得太快,我跟不上。”
陆煜便折了回来,陈娇以为他要迁就她的速度,未料陆煜竟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陈娇心都要飞出来了,急忙前后左右地张望,而就这么短短的功夫,陆煜又往前走了一大段。
“放我下来,别被人看见。”陈娇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地道。
陆煜一言不发,没过多久,就抱着她跨进了夫妻俩的院子。红杏等丫鬟都在外面等着迎接世子爷回府呢,冷不丁瞧见世子爷与世子夫人这般回来,丫鬟们都脸红了,除了红杏与另一个大丫鬟低头留了下来以防主子们传唤,其他小丫鬟都麻雀似的飞走了。
陈娇已经没脸见人了,小手懊恼地抓着他的铠甲。
陆煜连走到内室的几步路都等不及,将她放在东次间的榻上便压了下来。
什么叫相思成狂,这样便是。
他发狠地扯着她的衣裙,陈娇也不嫌弃他的铠甲硌手了,笨拙地帮他卸甲。
从日上三竿到红日当中,两人都没有分开。
正院那边来请二人去赴宴了,红杏紧张地在廊檐下通传,陆煜声音仍然发哑,头也不抬地道:“说我腿伤发作,不去了。”
红杏去回卫氏的丫鬟了,陈娇焦急地往陆煜腿上看。
“骗他们的。”陆煜抬起她的下巴,又亲了一口。
陈娇失笑,也没劝他恪守规矩,继续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
“坏了。”陆煜捞起刚刚被他放在一旁的长命锁,递给她看,“替我挡了一箭。”
陈娇愣愣地看着长命锁上的窟窿。
她送陆煜长命锁,只是一份心意,与送护身符一样,并未指望靠块儿金牌就能替他免灾,可没想到,这块儿长命锁居然真的起了作用。脸贴着陆煜宽阔的胸口,陈娇轻轻地摸金牌上的窟窿,眼里一片温柔。
一定是菩萨怜惜她,成全了这世她与陆煜的姻缘。
“没事,你回来就好。”闭上眼睛,陈娇心满意足地道,小手紧紧地抱着他。
累了一上午,下午陈娇睡得特别香。
陆煜带着那块儿破损的长命锁,先求见母亲卫氏,再引着卫氏去了太夫人的万福堂。
“云崖,你腿受伤了?”太夫人还是很关心大孙子的。
陆煜摇摇头,取出那块儿长命锁交给两位长辈看,同时解释道:“这是我出发之前,娇娇亲自为我戴上的,危险之际,如果不是这块儿长命锁挡在心口,我此时早已死在敌军强弩之下。祖母、母亲若是不信,可唤二弟过来,一问便知。”
太夫人久久无言。
卫氏后怕地盯着儿子的胸口。
陆煜起身,跪到了两位长辈面前,言辞恳切:“祖母,母亲,我这条命是娇娇救下来的,娇娇真心待我,也请祖母、母亲看在她救了我的份上,真心接纳她,从此咱们一家和睦,再无罅隙。”
卫氏茫然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摸着长命锁上的窟窿,忽的叹了口气,道:“都是命啊。”
她不喜欢陈娇母女,送走了当娘的,兜兜转转,做女儿的又回来了。好在,陈娇与她娘不同,是个福星。
“祖母知道了。”太夫人有多在乎陆煜这个孙子,就有多感激陈娇送的长命锁,与孙子的命比,之前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但,太夫人还有个要求,扶起长孙,她笑眯眯地道:“若你年前能让她传出好消息,祖母就把她当宝贝疙瘩宠。”
陆煜:……
没办法,努力吧!
当天的晚宴上,陈娇就感受到了太夫人、卫氏待她的不同,虽然还不至于像舅母那样自然亲昵,可也给了她很多笑脸。陈娇很聪明,看眼陆煜,立即猜到陆煜做了什么。
她很欣慰,又有一丝丝遗憾。
如果这世还有遗憾,她或许能够再多留一段时间,如今,陆煜对她一心一意,陆焕也改了心性,就连太夫人、卫氏都开始对她好了,如此圆满,圆满得就像前面三世,她离开之前。
夜里歇下,陈娇破天荒地撒了一个大娇,她要陆煜抱着她,一直抱着。
陆煜其实有些累了。回府之前他都在赶路,回府之后,上午他不要命似的疼她,下午陪家人应酬,刚刚还忍不住又与她恩爱了一次。可再累又如何,看着陈娇依赖不舍的小眼神,她要什么,他都会给。
“好像孩子。”靠着床头,陆煜宠溺地捏了捏她秀气的鼻尖儿。
“你喜欢吗?”陈娇枕着他结实的手臂,软软地问。
陆煜笑,低头亲她:“喜欢,至死不渝。”
从战马上摔下来的那一刻,陆煜满脑都是家里的她,他很慌很怕,怕他真不回去,她会一直哭。
男人温柔地蹭着她的脸,陈娇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夜色越来越深,陈娇先睡着了。
陆煜肩膀酸麻,顾不得缓解,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床上,放好了,陆煜刚要坐直,胸口突然传来阻力,他低头一看,她的小手竟然还攥着他的中衣。陆煜无声地笑,看她一眼,再慢慢地将她的手放了下去。
肩膀不酸了,陆煜躺在她旁边,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好像又不困了,只想这么一直看下去。
陈娇又做梦了。
她梦见陆煜带她去看西北的茫茫雪景,梦见他将她抱进草原上牧民居住的毡布穹庐,还带她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在那个美好始终都是欢笑的梦里,她与陆煜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们像她,两个儿子都是小冰块儿,像陆煜一样又冷,又漂亮。
那么美的梦,陈娇真不想醒。
可既然是梦,便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陈娇睁开眼睛,菩萨微微含笑,慈悲地坐在对面凌空的莲花台上。
菩萨没有说话,似是在给她回神的时间,或者,也担心陈娇会像上次一样落泪。
陈娇安安静静的,没有哭。
她还是不舍,可她知道,她与陆煜已经圆满了,陆煜与韩岳他们一样,都是她的前世,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过去。
但,陈娇有个疑惑。
“菩萨,既然有来生,那,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转世的他们吗?”陈娇喃喃地问。
都说缘定三生,将来她重新做回国公府小姐了,身边有没有这些丈夫的转世?
菩萨声音温柔,道:“天机不可泄露,去第五世吧。”
陈娇:……
第94章
河西郡,平城,太守府。
一个穿青色衫裙的丫鬟接过前院管事送来的书信,看看信封上太守大人的亲笔字迹,名叫碧荷的丫鬟轻蔑地笑了笑,回到堂屋后,她随手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然后就坐下来继续趴着打盹儿了。小姐在歇晌,太守的信而已,不值得她去打扰小姐。
内室,大红色的罗帐内,陈娇早就“睡醒”了,此时呆呆地躺着,正在目瞪口呆。
她这第五世,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原身陈娇,身份十分尊贵,父亲是当朝国舅,宫里的皇后娘娘正是原身的亲姑母。老皇帝年迈昏庸,陈国舅与皇后娘娘联手把持朝政,就差将天下易姓为陈了。这是朝堂大事,国舅府里,原身的母亲只是陈国舅的续弦,原身上面,除了几位庶出兄长姐妹,还有一位嫡出的大哥,陈廷章。
原身出生那年,陈廷章七岁。七岁的小男孩,沉浸在丧母的悲伤里,对新过门的美貌继母十分仇恨。原身是那继室的第一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女娃娃,五官精致,漂亮得像仙童,一出生就得到了陈国舅的无比宠爱。
陈廷章也很厌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一次找到机会,陈廷章甚至想捂死原身。
就在他站在小木车旁边,放在身后的手蠢蠢欲动时,车里才满周岁的女娃娃,突然朝他叫了一声“哥哥”。女娃娃有一双干净纯粹的桃花眼,那双眼睛乌溜溜地望着他,陈廷章忘了反应,然后,女娃娃又叫了声“哥哥”,叫完自己拍着小手先笑了。
陈廷章的杀心,一个八岁男童的杀心,就被女娃娃的笑声冲散了。
自那之后,陈廷章还是不待见继母,可他对妹妹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国舅府任何人。
原身也很黏这个大哥,七岁之前经常与兄长同睡。
孩童时期的兄妹情非常单纯,但原身十二岁后,兄妹之间就起了变化。陈廷章不喜原身与表哥堂哥们玩耍,原身也不允许陈廷章身边有貌美的丫鬟献媚,两人对彼此都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终于在原身十三岁那年,二十岁的陈廷章将妹妹拉到花园角落,亲了上去。
原身乐在其中。
这是兄妹俩的秘密,两人一直藏得很深,但,既然有来往,总会落下痕迹,原身十五岁时,家里开始安排她的婚事,陈廷章焦躁又嫉妒,又一次假山后私会,陈廷章忍不住要与妹妹私定终身。两人情投意合,就在事情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陈国舅的一个小妾带人闯了过来。
兄妹乱乱,陈国舅痛心疾首,可儿女都是他的心头肉,陈国舅肯定舍不得处置这对儿兄妹,便将那小妾与撞见此事的丫鬟下人们都暗中灭了口。然后,陈国舅将儿子送到军中,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儿子回京,与此同时,陈国舅迅速给女儿定了一门婚事。
彼时京城长安已经谣言四起,便是陈国舅再权势滔天,要脸面的名门望族也不会让家中小辈娶原身进门,剩下那些有心巴结陈国舅的,陈国舅又看不上。挑来挑去,陈国舅选中了他亲手提拔起来的一位年轻将领,李牧。
李牧是个孤儿,十四岁起就在战场跌打滚爬,陈国舅在一次带兵打仗中发现了李牧的才干,他觉得李牧有大将之才,为人又有文官的圆滑世故,是个可造之材,便将李牧纳入了麾下。家里出事后,陈国舅心想,李牧这孤儿应该不会太介意名声,便将李牧叫到长安城,商议婚事。
李牧见都没见过原身,直接答应了,或许是为了报答陈国舅的栽培,或许是为了进一步攀附陈国舅,谁知道呢。反正李牧迎娶原身当年,陈国舅就推举李牧当了北地河西郡的太守,河西郡下辖十八县,又是抵御匈奴的要地,李牧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可谓一步登天。
但李牧与原身成亲当日,原身兄妹就一人给了他一巴掌。
陈廷章的巴掌是无形的,他在李牧耳边低声威胁:“你敢碰我妹妹一根头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牧面带微笑,明明是个武将,笑起来却颇为温雅,回道:“下官明白。”
而原身给李牧的巴掌,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巴掌了。当晚的情形,李牧应付完宾客,身穿大红喜袍来到后院,看到一身红衣的新娘子,他欠身行礼,未及抬头,原身小手就甩过来了,“啪”地打在他脸上,趾高气扬地道:“凭你也配喊我夫人?如果不是我爹逼我嫁你,你连见我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今天我把话说清楚,往后你睡前院,敢来后院一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原身这话可是有底气的,她嫁过来,陈廷章暗中替她安排了八个会功夫的女护卫。
“好,下官告辞。”李牧彬彬有礼,转身告辞。
从长安城搬到河西郡,李牧对原身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无论原身如何冷嘲热讽,他出门或回府,都会以书信的方式知会原身。原身要见他,他立即就过来,原身不找他,李牧绝不往原身跟前凑,陈廷章多次来河西郡找原身,甚至公然携原身出城游玩,李牧也坐视不理。
整个河西郡乃至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年轻俊朗的李太守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官帽。
一个为了官途连尊严都不顾的男人,注定要受人耻笑,有文人还专门做诗讽刺李牧。
李牧一概不理,尽职尽责地做着自己的太守,他任河西郡太守的三年里,全郡百姓生活富足,匈奴两次进犯,都被李牧带兵击退。李牧担任河西郡太守的第四年,蜀地临江王造反,李牧在北地呼应,一王一将联手,短短半年便攻破了长安城。
老皇帝气急攻心而死,皇后太子被杀,陈国舅全府入狱。
大局稳定时,李牧也从河西郡太守,一跃成为了当朝太尉,掌管天下军政。
短短几年,物是人非。
原身终于知道了这位丈夫的厉害,她哭着去求李牧放过她的家人与大哥,作为条件,她甘愿为奴为婢。而身穿深色华服的新任太尉笑容温和如初,赐了她一碗毒酒。
没有心狠手辣的报复,没有不择手段的轻贱,原身在他眼里似乎从来都是一只蝼蚁,他助临江王筹谋大事时,需要她活着,君臣大业已成,不需要原身了,让她死去也就够了。男人的心胸太宽广,原身只是草芥。
如果这个故事与她无关,陈娇会鄙夷原身兄妹,会敬佩李牧隐忍有谋,乃当世英雄豪杰。
但现在,她就是给李牧戴绿帽的那位太守夫人,虽然她与陈廷章还没有夫妻之实,可她嫁过来之前,原身兄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都有过,还被人发现了,对李牧的名声来说,她是不是清白身,没什么区别。
该怎么办?
陈娇心慌意乱。
她肯定不会与陈廷章继续纠缠,肯定不会再对李牧不敬,但她改过自新,李牧就会忘记前面兄妹加在他身上的屈辱了吗?从记忆中看,李牧虽然没有狠狠地报复原身,可那杯毒酒恰恰说明,他也是个正常人,他也会恨,他只是不屑多做什么,弄死原身就算报仇了。
真是越想越怕!
与李牧和离?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陈娇否决了,她有父母在世,想和离,除了李牧同意,还得长安城的陈国舅同意。李牧需要她这枚棋子维持与陈国舅的关系,掩饰他的谋反之心,一定不会轻易答应。陈国舅呢,好不容易才把糊涂女儿嫁出去,他敢让女儿和离然后继续与亲大哥纠缠?
恐怕只有陈廷章希望陈娇和离。
陈娇烦躁地翻了个身,不能和离,那就试着让李牧对她死心塌地?
陈娇打了个哆嗦,原身可是死在李牧手里的,如今她想老老实实当李牧的妻子,人家堂堂大英雄,会接受她吗?
那,她既不亲近李牧,也不得罪李牧,等李牧成就大事后,求他饶她一命?
陈娇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办法太冒险,万一三年后,李牧不肯饶她,她岂不是白等了?
又或者,她先告密揭发李牧的不臣之心,让陈国舅先解决了李牧?
陈娇咬了咬牙,从局外人的角度看,陈国舅与皇后把持朝政,属于外戚作乱,临江王是皇室子孙,反了昏君亦师出有名,李牧更不用说了,爱民如子护卫边疆,注定会青史留名,她若害死李牧,便是助纣为虐,菩萨也会不喜吧?
而且,就算她真想害死李牧,她有那个本事吗?没有证据,陈国舅不会信她,只会当女儿在想方设法脱离李牧好回去与亲大哥厮混。若想拿到证据,陈娇就得去李牧房间偷,以李牧深藏不露的谋算,陈娇被抓住的可能更大,到时候,她也不用等三年后了,马上就得被李牧杀人灭口。
也就是说,陈娇面前摆着四条路。
第一条路,和离,被陈国舅、李牧堵得死死的,侥幸成了外面也有陈廷章虎视眈眈。
第二条路,安分守己待李牧成事后求他饶命,太悬,赌输就是死。
第三条路,讨好李牧让李牧对她死心塌地,太难。
第四条路,先发制人弄死李牧,太险,赌输马上死,且违背天道正义。
陈娇捂住了额头。
思来想去,只有讨好李牧,努力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这条路,稍微看得见一丝希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牧是个英雄,去讨好他,陈娇不用太勉强自己。
确定了生路,陈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坐了起来,唤丫鬟们进来服侍。
碧荷闻声而入,将那封信也带了进来:“小姐,太守的信。”
原身不承认李牧是她的丈夫,一直都让丫鬟们喊她小姐,而非夫人。
陈娇暂且没有纠正这称呼,好奇地取出信纸。
“下官后日归,小姐勿忧。”
那字迹清逸笔锋温和,陈娇看了却只想苦笑。
越是这样深藏不露的,才越叫人忌惮。
“小姐,信上说什么?”碧荷见主子面带愁色,关心地问。
陈娇叹道:“太守后日回府。”
碧荷闻言,哼道:“回来就回来,小姐不用担心,就算吴秀娥去告状,太守也不敢问罪小姐。”
陈娇一怔。
第95章
陈娇想起来了,这太守府里,除了她与李牧这对儿有名无实的假夫妻,还住着李牧的姑母一家。
李牧幼时父母双亡,是亲姑姑方氏将他接了回去,家里多个男娃,就要多出一份口粮,方氏因此被丈夫嫌弃,经常挨打,方氏都忍了下来,宁可自己少吃点也不舍得饿了侄子。李牧十四岁这年,朝廷征兵,李牧背着姑母偷偷去从军了,捞了一官半职后,得知姑父醉酒死了,李牧就将方氏、表弟吴青松、表妹吴秀娥都接了过来。
陈娇的记忆主要与李牧、陈廷章有关,方氏娘仨几乎就是影子,陈娇当然记不得这次吴秀娥要告她什么状了,但原身是个连李牧这等官员都看不上的高傲小姐,对吴秀娥的态度可想而知,二女之间的争执跑不出后宅那些鸡毛蒜皮小事。
无论什么状,陈娇都不怕原身去李牧面前告。怕什么?原身打过李牧巴掌、尚未成亲就给李牧戴半顶绿帽子,已经有了这样的大仇,吴秀娥告与不告,李牧对她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正所谓债多不愁。
陈娇先去熟悉她的后院了。
原身生在国舅府,自小锦衣玉食,起居十分奢侈,闺房里床柜桌椅样样都是上等珍木所制,多宝阁上的古玩器物随便一件都够一家百姓富贵三代,梳妆台旁摆着一人多高的西洋镜,镜框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更不消说首饰盒里数不清的贵重首饰了。
陈国舅虽然恨女儿做出败坏家风的丑事,但对原身依然宠爱有加,陪嫁丰厚。
这些是死物,原身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碧荷、碧柳,绿珠、绿芍,除了其他的小丫鬟,值得一提的便是陈廷章送她的八个女护卫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原身看不起李牧,这些丫鬟也都敢给李牧脸色看,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她们对陈廷章唯命是从,比对原身还忠心。
陈娇揉揉额头,只觉得处境无比艰难。
整个下午,陈娇都在发愁如何扭转李牧对她的印象,愁到天黑也无头绪,旁的不说,她与陈廷章的那些流言蜚语,便是横亘在她与李牧中间的一座大山,十个愚公来帮忙也难以移走。
睡了一觉,想到明日李牧就要回来了,陈娇越发心浮气躁,吃完早饭点了碧荷陪她去逛园子。
时值阳春三月,鸟语花香,可惜太守府的花园小的可怜,一眼就能望到头,原因无他,李牧生性节俭,上任后勤政爱民,并没有花多少精力修缮太守府。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池水这些还是有的,池边种了一溜桃树,花粉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