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傻子,江山社稷到了他手中指不定成什么个混账样子,倒不如能者居之。景帝在世时候大司马手中的权势才刚开始有点势头,却绝对抵不过左丞相手中的权势,等景帝死的时候,他倒是暗地里将一切都备至妥当了,就等着将左丞相一门给打压下去,他不是什么善人,也做不来什么善心的事,虽然手段血腥了,那段时日,便是不出家门都能闻见城里的血腥味道,但他却觉得高兴,一种从骨子头阴蛰而出的兴奋,他想要吞噬这一切,而左丞相死了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地袒露自己对权势的*****,他要将整个栾凤皇朝掌控在手心里面,他要做皇帝,做最尊贵的人!
但是现在,这一切却被云城萧家给扰了步伐,原先想要拖住萧家的意愿反而被他们借力使力,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竟是将自己逼到了思路。
擒贼,擒什么贼?是他们握木儿的蛮夷还是将自己这个贼给擒了去?真是讽刺,一个傻子万事不懂,只那一张脸还有几分姿色,但男儿家生那样出众做什么?可偏偏这样的人做皇帝就是名正言顺,而自己呢?满手血腥,明明满朝文武都在他掌控之下,但若想要做这个皇帝偏偏就差了那么一步。而现在,却又是他的手将萧家推前了一步,成了自己的敌手!
这样的局面,怎叫他不觉得难看?而偏偏这个傻子皇子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刻竟然掐着姿色困顿?在他为了大事烦恼的时候,这人居然还有心情在金銮殿上打盹?
大司马阴毒的眼神直直地瞪到了独孤奕的身上,这个傻子,早晚将他给收拾掉!
“皇上,萧家军日益做大,下臣担心到时恐制不住他们。”大司马在殿前是除了皇上独孤奕之外唯一能够坐着上朝,坐着商议国事,根本连大臣进殿朝拜向睿帝朝拜时下跪,他也是端坐在高椅之上受之,俨然这个皇朝的又一位皇者。
而事实上,依着目前的局势来看,他的确是最靠近皇权的人,只要他自己觉得时机对了,那么整个京都的人都掌控在他手心里面,要做皇帝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也想占个好听的名声,不是吗?
不如挑动独孤奕下旨定萧家军为叛军,进而名正言顺地绞杀他们,反扑之下,独孤奕也会不得民心而下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的出现犹如神主,不是吗?
只是大司马忘记了,他在算计的两个人里,一个是傻子,一个又是那么骄傲与聪明的人,怎可能如了他的愿?
再者说了,老天,总是那样出其不意来着,不是吗?
大司马也算是梁朝元老了,少小年纪入仕朝堂,谁都曾匍匐在一些人的脚下,但有些人或许便习惯了一辈子的仰望,只是大司马不是,他也曾想过励精图治,让这片大地更加和乐富强起来,但是这样的朝堂根本不可能容纳得下污浊。
他为了上位,不被人踩在脚下,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自己的青梅竹马,所以他一定要上位,要做人上人,他是一个书生,但是因为野心,他成了朝堂里的刽子手,原本利用他成为棋子的人,反过来却被他给屠杀掉了,能有今时今日的他,注定了沾满了鲜血与枯骨。
只差了最后一步,他怎么可能放弃?萧家军的主心骨不是萧老爷,他老了,就算曾经有野心与*****,现在的他也只是个被年岁打磨的人,在萧家里真正正军心的人是萧家二公子萧子墨,这才是最主要的,如果要打败萧家军,不用动别的手脚,只需要让萧家二公子出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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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上的独孤奕虽然是傀儡皇帝,但却每日还是要被卢公公请上朝,只是朝堂实在无趣,所有的事情都由大司马决定就好了,哪里还用自己每日早起?
他也问过卢公公,抱怨过,每日都睡不饱,实在是太累了,反正都是大司马决定的,倒不如他也不去了,但是那次卢公公第一回冲着自己板起脸,独孤奕吓得整个人脸色刷白,但等卢公公软化了神色,他只能乖乖地上朝去。
就像今天,他正睡得觉得有些累的时候,这边大司马忽然又将话问到自己头上,眼睛里面迷蒙上一层水水的睡意,朝堂下的大臣虽这些日子见惯了独孤奕,但却依然还是呆了呆,实在是太美了。
“啊,大司马说了什么?”独孤奕稍稍晃了晃头,头上戴着的金黄粒米碎串子发憷悉悉索索的声音,红唇轻轻咬了下,似乎想要更清醒些才行,卢公公搭着拂尘一言不发,面色沉静。
大司马眼底含着冷笑,这样一个傻子,丢大姐上供人亵玩还差不多,若说要坐镇朝堂,就是连景帝那装模作样的功夫都没有,当真是污了这金殿威仪!
“皇上昨个儿没睡好?”
独孤奕眼底一亮,才要点头称是,希望能将这早朝的时间改改的时候,卢公公站在御座一边轻声咳嗽了两下,独孤奕抿了抿红尘,硬是将话收住,只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独孤奕。
独孤奕倒是连嘴角的冷都肆无忌惮地发散出来,“既然这样,那明日起,皇上就留在内廷好生休息,这前朝的事情,交给下臣来处置妥当,皇上觉得意下如何?”
栾凤皇朝元贞32年春,睿帝被软禁,皇朝诸事彻底交由大司马掌控。
(更新啦,亲们热情些,我今天写多少更多少呦。加油加油。)
正文 抓周
再过两天,衍儿便周岁了。
沈曼想起,去年今日自己差点死去,但是现在,自己跟衍儿都过得好好的,她实在该感念上苍对自己的厚爱,若是二哥还在的话,那便最好了。
秦氏问过沈曼关于周岁宴的事情,沈曼不想弄得怎么隆重,稍稍办过就好,至于抓周倒是马虎不得,毕竟这时的人家都注重这个仪式,毕竟三岁看老不是么?
对于沈曼,秦氏现在是真的满意了,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与自己当初嫁进萧家时候一样,这么一个大家子,内外焦虑,她同样打点得妥当,甚至连着周边城镇的关系都处置得妥妥当当,而且,秦氏知道,华府,撑不住多久了,只等着某人给个痛快死法了。
“对了,上次子墨不是派人送回来了给衍儿的彩头么,他怎么说?”
沈曼点了点头,“二哥送了一副小头盔回来,上面别了个绿宝石,倒是好看极了。”
秦氏笑了笑,“恩,对了,衍儿…开口说话了嚒?”
衍儿开口说话了吗?沈曼身子僵了一下,但是眼底却依然柔柔的暖暖的,“还不曾,娘,咱不急,我信衍儿。”
秦氏不说话,抬起手中的茶盏抿了口茶,“你下去忙吧。”
等沈曼告退之后,张嬷嬷看了眼陷入沉思中秦氏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放轻了手脚走了出去,留秦氏一个人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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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岁宴沈曼倒是真的一点都不操心,她就是有点费心思准备抓周的东西。
其实有碧玺她们四个丫鬟在,沈曼倒是真的什么都不用操心,所有的流程她们都备妥当了,虽然拜帖想上门的人很多,但是这一回沈曼都给拒掉了,只是请了一些宗亲过来,而沈家大宗主若是不请,也实在过意不去,但也只限于沈家与萧家的人,旁的人,沈曼谁都没给答应下来,毕竟这个时候,低调行事才是上策。
“夫人,您看,这些都是抓周时候的物件,您瞅瞅,还有需要变动的吗?”碧玺将张单子给列了出来,摊到沈曼面前,沈曼抱着衍儿逗着,抬头看了看那单子里面的物件,“别弄那什么胭脂之类的就成,我的衍儿可是小儿郎呢。”
说到这个胭脂,碧玺就忍不住憋笑,上次盈盈小姐来,就是拽着一盒胭脂,说是送给衍儿弟弟的礼物,惹得沈曼实在是哭笑不得。
到了衍儿抓周的时候,一家子能到的都聚在沈园里倒也算是热闹,只是缺了一些喜庆的味道,等圈圈咬着那玄铁令凑上数也要算在抓周的物件里的时,沈曼很清楚地看见大宗主眼底闪闪发光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衍儿倒是真的长肉了不少,比起一般大小的孩子,衍儿显得要瘦长一些。当初衍儿是自个儿靠着墙给坐了起来,结果没两下子身子就吧嗒一下子给倒到被褥里面,沈曼那个时候在看账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等沈曼都了床榻边上,就看见衍儿自己折腾着靠着床想要坐起来,小小肉肉的身子才靠着墙稍稍坐正一点,看见沈曼来了,咧开嘴乐呵起来,伸出来想要沈曼抱抱,结果身子就吧嗒一下子又给摔到被褥里面去了。
沈曼看着小家伙扭着屁股自个儿折腾着又坐起来的时候,伸出手,拿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子衍儿的肩,结果小家伙咕咚一下子就又给摔到了被褥上面,只是小家伙还不知道自个儿娘亲的恶趣,非但乐呵呵地把口水图到了被褥上面,反而乐此不疲地又自个儿要坐起来,沈曼看小家伙坐得差不多了,就又拿手给戳一下,小家伙又扑通给摔了下去,这样来回好几次之后,沈曼只觉得自己养了一个不倒翁,可爱死了。
碧玺与扣儿在一边看着自家夫人这么欺负小少爷,心疼得不行,“夫人,小少爷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沈曼却指着傻乐的孩子笑弯了眉眼,“瞧,我儿子都没闹呢,你们倒是先急了,你们不觉得衍儿这样子好可爱么。”
碧玺与扣儿看着不死心又坐起来的小少爷,真知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决定眼不见为净才是,将东西收拾收拾就连忙退了出去,留下沈曼一个人瞪着儿子耍宝,只是等人都空下来之后,沈曼眼底添了一丝苦涩与落寞,而衍儿似乎懂了自家娘亲,再跌倒的时候,小手小脚并用爬到沈曼身上来,沈曼接过小小的身子,那颗晶莹落到小家伙脸上,凉凉的,小家伙张了张嘴,呵出的气带着奶香,沈曼笑了。
“衍儿,我的衍儿…”
而今天抱着周岁的衍儿,沈曼却觉得心满意足了,有些事情不能求得圆满,舍得舍得,不是吗?他们心疼自己,那么假装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将小家伙放到了大红的桌面上,因为天气还不算很热,所以沈曼给小家伙穿了件棉布的单袄,里面添了一层云缎,穿着倒是一定不会磨到小家伙嫩嫩的身子。
若说才出生时的衍儿就让人惊艳了,那么现在的衍儿就是无敌了,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眼珠子就只看着沈曼,沈曼示意小家伙拿件什么东西起来,结果大伙儿在一边怂恿了半天,小家伙就是对着自家娘亲咧嘴,细米大小的小牙咧着,身子就是自个儿坐着一动不动。
沈曼倒是没想到衍儿架子这么大,便拿了萧子墨让人专程送过来的那顶小头盔逗了逗衍儿,总算是肯动了动,挪了挪肉肉的屁股,将小头盔给揽在自己怀里,跟抱着一个球似的,就在大伙儿以为他选了这个,准备说什么吉祥话的时候,小家伙开始卷着头盔爬了起来,大大的八仙桌上见到啥都往头盔里面丢,一屋子的人,谁都没说话,就看着小家伙动着。
(热腾腾二更来了鸟,我抽打你们不留言的孩子,嗷嗷嗷嗷,我没动力了鸟。)
正文 受伤
衍儿在周岁宴上的表现叫所有人都惊呆了,小家伙带着那个小头盔到了后来实在是抱不动了,竟然一屁股蹲坐在八仙桌的中间不动了,瘪了瘪嘴角,看着桌边上的东西,小家伙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东西,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家伙一个使劲,将怀里帽兜里的东西全给撒了出去,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沈曼自己也都愣住了。
倒是大宗主先抚着自己的胡子乐呵呵地出了声,这边秦氏眼底一深,然后才轻轻抿了唇角笑了笑,笑怀天下,拦不住全的便是撒手一切,这番气度神韵,丝毫不输给子墨,只怕这孩子将来也是要睥睨天下的呢。
来的都是两家的人,但也不知道是谁散了话出来,云城的人就都知道了萧家二公子的小公子除了不会说话,长得天仙一样好看,而且这抓周时候也是聪慧无比呢…
只是谁都没想到,离衍儿抓周才不过几日,沈曼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一张信笺,身子晃了晃,眼底甚至一黑,几乎站不住了。
目光死死转过头瞪着随风,“什么时候的事情!”
随风顿了顿身子,“三日前。”
信笺轻飘飘地落下,床帐内躺着的衍儿腾出双手抓了抓,但是什么都没抓住,沈曼没去管床上的衍儿,衍儿得不到沈曼注意也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了扭脖子,乖巧无比。
信笺会晚上两到三日,沈曼这是知道的,但是以往从来都只晚上两日的,为何今天会晚上三日?
沈曼声音轻轻的,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信,“停下的那一日,是不是大宗主做主的!”
现在的这个情报网,沈曼倒是驾驭得得心应手了,唯一能跟自己拼的还是大宗主,从前线到自己手上的消息,从未超过两日,可这一回偏偏就是三日,肯定中间有人做了手脚。
随风跪着身子,“是属下怕…所以找了大宗主,还请夫人见谅。”
沈曼的眼神冷冷地落到随风身上,粉唇有些白,但是声音却愈发的清冷,“随风,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玄铁令在我手上,你们就只听我一人的,他是我夫君,我最有资格第一个知道,你,记住了没有?!”
随风垂下头,“是。”
只有第一次,没有下一次!
信笺上,笔墨刺眼,“副将萧子墨攻城时为救四弟萧子琛,以身挡箭,伤心入肺,箭上带毒,情势甚危。”
沈曼知道,自从萧家军开春起事之后,这边就兵分两路,一路由公公领着,一路由二哥领着,两面夹击,而且占领的城池也都收归自己管辖,倒是得了不少地方,这一路来,不是都好好的吗?明明战报上说了,握木儿只是强弩之末,只需要在柴郡将其一网打尽便可,毕竟握木儿人是北方牧民,过不惯这关内的气候水土,也是一定的,但明明都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出事了??!!
“哪边动的手?!”
萧子墨年少时便上阵杀敌,身手武艺绝非一般人可以比的,怎么就会被流箭给伤得这么重?而且偏生箭上还带了毒,这就绝不会只是巧合了!
随风倒是收起心神,“朝廷里派的人。”
果然是!萧家军起事,最该坐不住的就是朝廷里那想自立为帝都快要想到发疯的大司马了,“借着睿帝的手,是不是?”
随风没应声,但绝对**不离十了,沈曼掐着自己的手心,这一次不止是上回传话闹了笑话那么简单,沈家的情报网从未出过错,情势甚危,到底到了什么的程度!!
沈曼想到临走前,那个高坐在骏马上,唇角飞扬,一口索了自己的等待,要等到他回来的男子,受伤了???
怎么可能?但是那张落了地的刺眼的信笺却提醒了沈曼,要冷静,要绝对的冷静!
问清楚之后,沈曼知道萧子墨受伤的消息给封住了,那个暗中射箭的人被南凡净当时一箭毙命,估计那人也是隐在乱军中下手的,萧子墨作为萧家军的战神,绝对不能倒下,将敌军逼退之后,萧家军也不曾恋战便退回防守,只是情势却是一触即发,万分危急。
随风就事论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沈曼,沈曼心底却是飞快地算计起来,挥手让随风出去之后,沈曼开始自己理性思路,萧子墨身边还有大哥,这毒肯定能解,当时大哥去的时候,自己便让大哥带上不少解毒的药,沈曼自己中了两回毒,便是真的怕了这样的事情,尤其多少人都是盯着二哥的,沈曼最担心的便是二哥不小心受了这样的毒手,却没想,一语成谶。
从她嫁给二哥后,她见过最狼狈的二哥便是生完衍儿那次,沈曼心口疼了一下,那个男子为自己打磨了棱角,分明是恨极了,却又那样细致地顾着自己,他那样的男子,如此对自己,沈曼不是石头,这些他不在的日子里,沈曼知道,萧子墨的身影在自己心底已经长成了一株大树,以遮天蔽日的霸道之姿将一切都笼了过去,他便是自己的天了。
现在,她的天受伤了,她,怎能不在他身边?!!!
沈曼霍得一下子背过身子,走到床榻边上,将衍儿揽在自己胸前,“衍儿,娘去找你爹,要去很久,你乖乖的,好不好?”
秦氏房内。
沈曼抱着孩子跪在秦氏面前,目光静静的,却带着坚毅的神采,秦氏想到了子墨向自己下跪的情景,那时候,子墨为的是自己包容阿曼,而现在,阿曼却是跪着求自己,照顾好衍儿,她要去前线找她的二哥,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萧子墨。
“娘,你虽不说,但阿曼直到,娘肯定觉得阿曼不够爱二哥,但现在,娘,阿曼只是想亲眼看看二哥到底好不好,阿曼想过去照顾二哥,等二哥身子好了立马就回来,成不成?”
沈曼目光看着秦氏,她要走,但却要得到秦氏的首肯,这一点,是必须的。
(忽然纠结,阿曼是先见到萧二比较好,还是去见绝色男配比较好,我悲催了。留言跟鲜花嗷嗷嗷滴来吧,这篇文争取十一月内完结,所以留言吧留言吧。)
正文 遇见
若是沿着萧家军出征的那条线路走的话,一路多危险,战火之后的城池,现在虽赶走了握木儿人,但却政局动荡,没有人能保证沿途遇见的人,人心如何,何况萧家军现在成了皇朝军权最强势的一支,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马都想动萧子墨,而沈曼是他的妻子,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可能放过她。
所以当时沈曼说要去前线的时候,秦氏最先考虑的也是安全问题,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真遇上了大事,那么陪在他身边最好的人选不是自己,只能是沈曼。只有沈曼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一部分。
沈曼她身形娇小纤长,而且面容算不上绝美但却也是漂亮的,除非换一张脸,否则是个人都会看出自己是个女子,想过之后便动手在自己脸上弄上了一层粉,看上去老了近十岁,这边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沈曼就是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随风自然是跟着沈曼去的,只是萧子墨留给沈曼的影卫,沈曼叫出其中的领头,将衍儿交给他们守着,至于自己身边四个丫鬟,沈曼带了秋心与砚台,除了他们二人会武,而且扣儿与碧玺心细照顾得好衍儿之外,沈曼也有考虑,毕竟扣儿与碧玺长得娇俏,相比较来说,带着秋心与砚台上路也不至于引得多少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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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连着赶了六天的路了,您倒是歇歇,明日进了都城,晚间从北门出去,便能绕过去见到二公子了。”秋心扶着沈曼坐到床榻上,自从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沈曼便没多少耽搁犹豫,将衍儿哄睡着了之后便让扣儿抱过去给秦氏,自己这边带了不少二哥留下的药便上了路。
这一路上,日夜兼程,为了方便,沈曼与砚台还有秋心都一直在马车里面不出来的,而为了方便,随风也换了衣服扮成护卫,从沈家人里挑了个死士扮成赶车的人,一行五人,在这样的流离乱世里,根本就不招人眼。
其实沈曼除了路上颠簸了一些,倒也没觉得怎么受罪,随风挑的人将马车赶得已经很好的,而且这一路上也算好了时间,总能在夜晚之前寻到城镇落脚来着,只是早上很早就要赶路,沈曼从小到大,只除了跟着大哥从江南寻到沈家才算是受过一次苦,那个时候沈曼还会软软地垂着自己的腿腻一会儿大哥,这一回却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沈曼的身子从生下衍儿之后真的虚空很多,虽然大哥跟二哥拼了命给自己补身子,却还是不够,那次的身子的,沈曼甚至想,可能这一辈子都补不会来了,沈曼现在的手脚根本就是冰冷的,身子做不久,每次来葵水的时候,身子便会疼起来。
偏偏这一路的马车奔波,两个丫头也尽力照顾了,但是沈曼还是一日日消瘦下去,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但是沈曼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丫头给自己弄了什么,就是再没有胃口她也全给吞了,她现在一点味觉都没有,胃里涨涨的根本就吃不进去半点东西,但是她知道,若是自己病了的话,肯定会耽搁大家的脚程。
好不容易到了京都,沈曼却是没心情去看看皇朝的帝都,进了房间便是休息还来不及,旁的事情随风都会打点来的,沈曼要做的便是休息好了,明日出城。
但就是沈曼都没想到自己半夜竟然起热了,这行程,不得不耽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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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身子虚,加上连日来的奔波,这热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褪不下来,而且加之这水土不服,老夫开副房子,但切记要静养,否则这病肯定好不了。”砚台送了请来的大夫出门,顺便就跟过去拿药,留下秋心在客栈里照顾着夫人。
银钱都让砚台身上管着,依着砚台的身上也不怕街头被谁给盯上,何况她穿的衣裳也不算好,从药房里将药剂配好取出来之后,砚台只是扫了一样京都宽敞的大街与来往的人群,便匆匆提步回到了客栈。
只是没等砚台去了后厨煎药许久,就看到一个白衣身影趁着人不注意从后院溜了进去,走到后院里走走停停边看了看,却不知怎的正好挺到了沈曼房门口,待仔细听见外院有一阵***动,白衣的身影身子颤了一下,便一转身就躲了进去。
彼时初见,注定了相互牵绊,若是那日他不曾闹气逃了出来,又不曾那么凑巧躲进了她的房,或许这一世,沈曼会过得更轻松,而他,或许也能一世清幽,浮云一般划过。
但,命定的,谁都躲不开,他就这样,莽莽撞撞,带着小鹿一般胆怯的眼神落尽了沈曼的眼,从初见的第一刻起,沈曼就对他狠不下心,但终究,最狠心的人,还是她沈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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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进来的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将整个院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后才匆匆离去,看那方便倒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处,等人走了之后,砚台皱着眉,看着沈曼躺着的床内,“喂,我说你,可以出来没,我家夫人还病着呢!”
(今天的努力目标是六更,所以希望亲们能够多多支持撒花留言,P:喜欢本文的读者可以入群讨论。 _ 某花在群里撒。)
正文 遁逃
沈曼原先因为烧得身子酸疼,只是心底惦着要离城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身子若是不好全了,砚台与秋心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启程的,所以沈曼努力要自己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睡醒了病也就好了,但是心底因为惦记着二哥的伤势,沈曼如何能静得下心来。:
就在这个时候,沈曼听见房门被推开的时候,秋心原先是要在房内照顾自己的,但是因为沈曼还是让秋心出去帮随风将事情打点妥当,留自己在屋里休息,到时候等砚台送了药进来就成了,却没想到进来的人一席白衣,沈曼尽管烧得有些昏昏沉沉却知道,这人生得那样的好看,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那种好看。
其实后来,沈曼想,第一眼惊艳到自己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私自闯进了别人的房间,那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为了躲开外间的人,那人眼底闪着一丝柔软的祈求,配上眉眼角的水木清华,沈曼明知道这人看穿着与样貌都不会是一般的公子哥,而在京都最不能惹得便是这样一类人,沈曼还是在砚台在外间挡人的时候动了动手,让那人躲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进来搜的人倒不是那些五大三粗之人,只是很机警地将房间内各处都查探过之后才走开,沈曼闭着眼睛睡得浅浅的,那人看到沈曼苍白的脸色倒是稍稍欠了欠身,说了声打扰了之后才离开的。
砚台自然看出了异常,所以等确定来搜的人都离开之后却没想到那人好个泼皮,夫人救了他一命,竟是还躲在夫人床上不肯下来,这人脸皮忒厚,而且若是他再不下床,万一被二少爷知道了,自己估摸着就得被扫地出门了。
沈曼顺着砚台的话抬起眼,正好对上床榻那头躲在帷幔后面的男子,一身白衣衬得他脸更是冠玉一般的动人,粉色的唇,但是唇形却是薄凉柔软的,那双眼在暗色中熠熠生辉,沈曼对了片刻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偏了下头。
“公子,时候不早,你倒是早些回家歇息吧。”声音的声音有些微沙哑,砚台端着茶盏扶着沈曼靠坐到床榻这边,沈曼就着砚台的手喝了两口茶水,便又将眼对上对面那人。
只是奇怪的是,那人顶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曼看,沈曼被瞧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好生无礼,她此刻梳着妇人发髻,也当知晓自己乃是出阁女子,还这般盯着自己看,当真觉得自己这般随便么?
“你看够了没有!”沈曼声音里含着一丝怒火,轻蹙起的眉间淡淡地在眉心拧着一道痕,没等沈曼有下一步动作,床头一直躲着的男子居然一下子就朝着沈曼扑了过来,拽着沈曼的手,眼底华光流转,煞是动人。
“你跟我回宫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不同于一般男子的低沉浑厚,相反是一种黏黏的,带着点水汽的温柔腔调,因为那灵动的神情飞扬,连带着嗓音里都沁满了喜悦与激动,沈曼有些呆愣了一会儿。
等,等等。
回宫?他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总之不是她现在能够招惹的人。
沈曼将手从他手心里面扭了出来,“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早些回去得好。砚台,送客。”
听了沈曼的话,那男子嘟着嘴巴,眼眶下甚至泛起一圈圈的红,沈曼有些不忍心,任凭谁见了这样一幅容颜,恐怕都要舍不得的吧。
单手拽着沈曼的被角死不肯松手,砚台倒也有些下不去手,这人真的生得很好看呢,只是,她还是更怕二少爷的手段一些,所以,这位漂亮公子,对不起了!
沈曼看着软软倒到自己被褥面上的白色身影,张了张嘴角,她从来不知道砚台居然…这么强悍。
砚台冲着沈曼乐了乐唇角,“没事没事,我没使多大劲,我这就去把他丢院门口远着点,夫人您先歇息着,药我先搁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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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夫是说沈曼的身子不宜辛劳奔波,但是沈曼还是放心不下萧子墨,秋心与砚台怎么劝了都没用,结果沈曼就自己摸着下了地,摇摇晃晃地将自己的发拢好,手跟着颤了好几下,结果还是秋心看不下去,走到沈曼身后将她的发绾好,砚台没出声。
沈曼才开了口,“这里呆不久,先前被你敲晕的那人,是宫里的人,若我没猜料错,依着那心智与相貌,该就是睿帝了,咱们再不走,只怕惹祸。”
砚台张了张嘴,她居然一手敲昏了那个传说中的傻子皇帝?啊啊啊啊啊啊,真是太作孽了,那么漂亮一个人,居然就是那个人口中传来传去的傻子傀儡皇帝?真的是…太美了啊。
砚台有些发呆,沈曼却是等不及要走,若说先前在这家客栈后院里面停上一日,等身子好一些了再走也不迟,现在入夏了,总好过冰天雪地里走着,她也能撑着,可是那人一闹,沈曼却是知道,万万留不得了,且不说那人被敲晕丢到门口之后,是谁将他领走的,就是原先查过的那队人马,找不到人肯定还会再回来一次的,少一事总好过多一事,所以沈曼决定片刻也不能耽搁,趁着天色还亮着早些出城才是。
秋心听沈曼说了才知道原来自己离开这么会儿功夫竟是发生了事情,果然是祸从天降,只是真如夫人说的,必须快些离开才是。
两个丫鬟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随风早就结清了客栈里的银钱,五人一行从客栈后门就绕了出去,等他们才出城门不就,就有一队人冲到了客栈后院,四处找人…
当然,这事沈曼他们已经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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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思君
出了京都,这路就不大好走了。:
因为原先萧子墨与萧老爷是兵分两路的,萧子墨带着绕过龙城,从北面围追堵截,而沈曼绕过京都北门出来,也是因为这个考虑,只是北面关外气候干燥,虽才入夏,但是这里却是热得叫人有些受不住了。
“夫人,您喝口水,问过路人,再过上一日便能找到萧家军了。”因为这片属战场一带,所以来的时候总是会见到一股一股的散民,而京都北门那片是只准出城不准进城来着,沈曼他们出来的时候马车差点就过不去,一群流离失所的人拽着他们的马车,沈曼让秋心扔了把碎银子就驾车走了。
沈曼想起这沿路来的情景,心里也有点疼,枭雄争乱世,乱世出英雄,却没有人知道,苦的却依旧是百姓,百姓哪里有错?只是一朝君王一朝臣,百姓永远都是逆来顺受的,只要你能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哪里管你上位者是谁,姓谁名谁?
抿了口凉茶,沈曼靠着被褥闭上眼休息,这身子这般弱,只是这样一场奔波都能病成这样,手脚有气无力的,就算找到了二哥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但是想见到他,真的想见到他,就这样陪着他,便能够叫自己心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因为沈曼实在胃有些不舒服,于是砚台让驾车的将马车停到一处树荫下,路旁有个简易的茶棚,但是沈曼懒得走下马车,砚台就去叫了两壶热水进到马车里面休息休息。
沈曼不是不想下马车,但是外间的太阳晒得也厉害,沈曼倒是闷在车子里面算了,抿了口热茶,身子出了层汗倒也舒服了点,秋心拿着帕子帮沈曼一点点印干额头,沈曼挑帘看了眼外间的天色,正打算继续启程早点到营地的时候,这边就听见几个过路的逃难人开口说话了。
“呦,你知道不,这萧家军快不行了,听说萧家二少爷受了重伤,命都要没了,这握木儿人连着几处叛军一起动手,啧啧。”
“就是啊,这个萧家军倒是不错,可惜眼瞅着也没用了,你不知道,这个握木儿人实在是厉害,我还好是躲在地窖里头,不然整个就要被烧掉了。”
…
下面的话沈曼没有听全,但却肯定了七七八八,萧家军现在四面楚歌是肯定的,而至于萧子墨的伤势却也泄露了出来,沈曼肯定与大司马脱不掉干系,现在沈曼最关心的就是二哥的伤势究竟是否像传闻的那样严重,还是说这些只是二哥放出来用来迷惑敌人掉以轻心的烟雾弹?
但是无论如何,沈曼不能忽视的便是自己此刻越来越快的心跳,她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已经隔得这么近了,上一次是他千里单骑保自己一命,这回换自己千里寻夫,沈曼发现,他们之间总是你找我,我找你这样交错着。
不过,渐离渐近,总好过当初的漠然如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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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沈曼没让马车停下来休息,连着夜往那头赶,因为随风先去探过路,萧家军此刻被几面势力围着,暂时留在柴郡按兵不动,沈曼只需要到了城下,便能无事,只是这半道上尽是握木儿跟一些叛军之类,随风担心路上生变,所以到了关口,沈曼他们带着一些随身的东西就改为步行,借着夜色掩映,随风领着大伙儿沿着白天他踩过的小路走。
握木儿人防的是援军,而萧老爷那边的兵力又正好被人给缠住,一时也脱不开身来帮萧子墨这边,所以握木儿只是盯着大道,这样夹谷之间的羊肠小道倒是没人盯着,沈曼他们也走得小心翼翼。
只是苦了沈曼,等后半夜停到城门口的时候,沈曼的绣鞋早就磨穿了,脚掌心跟脚趾头上几处血泡都磨出了血,干净的裙摆也都染了灰,只是沈曼却忽然整个人安静地听不见声音,也感觉不到疼,她想进到城里,立刻马上。
随风冲着车夫点了点头,便单手抱住沈曼的腰肢脚上踩过城墙几处,登上城门,等沈曼落了地,随后车夫也带着秋心与砚台上了城门,只是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到个人的脖颈上,白森森的刀面印着忽然通明起来的火把,“大胆,何人竟敢夜闯柴郡!”
等领班的副将看见来的人二男三女且非蒙面之人之后,副将一刻也不敢放松,沈曼倒是示意身边几人切莫动手,沈曼身子不动,看着那领班的将领,“我找你们军医沈君安,你带去便可。”
尽管面前的女子神色苍白,发鬓凌乱,尤其是衣裳下摆脏乱不堪,但是副将看着那女子脸上的神情跟着就是有些折服,在听见对方开口要见军医的时候,副将略想了想,“尔等什么人,凭何要见我军医?”
沈曼知道萧子墨素来治军严谨,今日换自己被人架着脖子,沈曼倒是有些心领神会了,冲着副将微微一笑,“随风。”
沈曼才出声,这边随风便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将身边围着他们七八人的刀都给除了去,哐当一声,统统给扔到了一边,副将眼神瞪大。
沈曼冲着那人点了点头,“若非我肯,你们制不住的,既然不带我见你们军医,那么直接带我去见你们将军,也就是我的夫君萧子墨,总是可以的吧。”
二哥,阿曼寻到柴郡来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好起来,知道吗?
(完了,卡在家门口了,面都么见成,我叫你们不热情不积极啊,只能等明天了哈,今日六更完毕,嘿嘿,谢谢昨天给俺鲜花的美女们,嘿嘿)
正文 二哥
柴郡的确就跟外界传的那样,或者说不是外界,而是这边逃散的流民传的那样,四面楚歌了。:
随风踩点的时候也探过周围的情形,的确是有些棘手,这柴郡地势也算是易守难攻之处,但却比不上雁城那边的厉害,只要强攻绝对也是能攻占下来的,到时候握木儿人修整妥当之后萧家军想要从容应付还是有点困难的。
砚台与秋心将这七八人给制服住之后,这才跟上沈曼的步子,沈曼走得不快,指尖有些疼,若非裙摆遮掩着,只怕砚台跟秋心是打死也不会让沈曼这幅模样进去见萧子墨的,只可惜,没有早知道。
前面随风抽出剑抵着副将的脖颈,贴着脖颈的剑尖散着森冷的寒气,副将虽说战场杀敌,但却一样还是寒了点心思,脚步顿了一下就被后面跟着的随风给切到了脖子一边,“别耍花样。”
沈曼甩了甩袖子,借着微亮的月色看了看四周的景致,回过头冲着那副将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不错。”
等那人看见沈曼迈开步子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的时候,那副将的脸上总算崩出一点裂痕,喉咙咕隆了一下,却是整个人有些绝望地颓废下来。
沈曼走了两步之后停下来转过身,“二哥在家的时候就喜欢住得清幽一点的,你刚才带我去的地方,花香味道太重,而且…我瞧着那边好像更像是军帐才是。”
副将的脚却是黏在地上怎么都走不动,眼一闭却将脖子往随风的剑上贴去,却哪里想到随风的剑早就随着身形闪开一大步,安静地护在沈曼身后走了过去。
等副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睁开眼就看见月色看,那女子背着身,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摇曳出一片华光来,副将想起一个矫情的词——足下生莲。
不妖不媚却祸人风情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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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沈曼的背影走得稳稳当当的,其实沈曼的心跳得飞快,指尖却冰凉冰凉的,而脚上的伤也一抽一抽地开始疼起来,沈曼也算是娇生的大小姐,纵使在沈家多不被待见,粗活累活也不用她自己动手,眉儿都会接过去做的,那大半夜的路沈曼算是生平第一回。
沈曼看到唯一亮着烛火的屋,站定。
该是这里了是吗?刚才副将倒也聪明,带着沈曼往军帐那边过去,结果沈曼反其道而行到了这里,等站到了门口,沈曼却轻轻扣住唇,她觉得自己怯场了,她根本就不确定二哥的伤势究竟如何了,而自己这样子来,会不会太突然了?
爱情本就是一场患得患失的对峙,谁都想要公平一点,而不是一个人坠到深渊里面,独自品味着另一个人给与的喜怒哀乐。当初的萧子墨就是这样,只是他比常人霸道也比常人有耐心,他就是觉得沈曼就是块石头他也要捂热了才行。
而沈曼这一刻的迟疑,却是萧子墨用真心才换来的一份公允,萧子墨,没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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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安出来换一盆水进去,因为萧子墨习惯一个人清静地休息,就算是将箭从身子里面取出来,整个人烧成那样子,房间里多一个人,萧子墨就是不肯好好睡,反正多下来的人围着他也不见得能好得快一点,沈君安干脆就自己手把手地照顾萧子墨,上药巴扎好伤口之后,便留在一边等他退热。
说起来,沈君安到现在还有些后怕,那箭只需再偏上小公分就能要了子墨的命,取箭的时候,沈君安的手都一直冰凉的,好在萧子墨命大,那箭就因为偏掉的那小存而救了他一命,听前线回来的战士说,是因为当时那箭朝着四少爷射去的,二少爷没办法,便跃身上前,结果箭射中了他,而那箭上恰好带毒。
这毒倒是不不算顶厉害,这一点也叫沈君安觉得奇怪,按说若是真心要用这个法子来杀一个人,暗箭伤人这么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出来的话,为什么这箭上的毒又不算是顶厉害的呢?当初南凡净身上中的都比这个难解上十几倍了。
这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君安有些奇怪了。沈君安倒是没功夫细想,这段时日萧子墨病得实在是厉害,这热根本就一直没退下去过,才稍稍好了一点,转过头整个人又烧到嘴角干裂,嘴巴里面长满了水泡,沈君安从未看见萧子墨这样憔悴过。
因为柴郡现在能做主的人就剩下南凡净与珈蓝还有林之泽了,他们三人倒都不会医术,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让他留下来照看着。
结果沈君安才用干布条子替萧子墨拭去额头的汗,想要去催催那药怎么还不送来的时候,打开门,借着月华,他看见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沈曼看和大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沈曼先上前两步,果然是这间点着灯的房间,沈曼走到大哥面前,轻轻地抿了下唇角,神情却是严肃着的,“大哥,我来看看二哥,他…现在还好吗?”
沈君安总算是接受了眼前的现实,点了点头,声音却还是有些木讷,沈君安就看见阿曼绕开自己往里面走。
直到看见床榻内轩昂身姿,此刻却是安安静静躺着的那人时,沈曼颤了颤自己的唇,一步步,还没等走近,床内的那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睁开眼,干哑的喉咙沙沙地动了动,沈曼听得模糊却又非常清楚,“阿曼…”
(在群里被明天还有风铃大美女给虐待了,送上一更,不敢卡在门口,总算是进了门,擦汗擦汗,群里美女太彪悍,我夹缝中求生存啊,不晓得明天白天有没有更新,没有的话亲们也不要见怪啊。)
正文 相见
阿曼,阿曼。:
亲厚的人才有这个资格叫自己阿曼,比如说爹跟娘,比如说大哥,再比如说云笙,旁的人开口叫自己阿曼,那都是沾亲带故一般,叫她好不习惯。
起初的时候,萧子墨一定要自己叫他二哥,而叫自己也从不称呼什么娘子之类,定是要一口一个阿曼,听得自己难受极了,只觉得什么东西被生生给霸占了过去,后来久了之后才算是慢慢受住了,而秦氏也是这样叫自己阿曼,沈曼知道自己就是这样学着习惯,久了之后也就成了自然,直到每一声阿曼都成了一种甜,沁入心房,甚至牵引着自己,向他靠拢。
沈曼想起生死边缘,那一声阿曼将自己唤醒,若非那一句阿曼,沈曼不知道自己还要睡多久才会醒。而这一回,一句阿曼,却是他梦靥中的一声低唤,却叫沈曼满心胀得酸疼起来,放轻了脚步,顺着萧子墨睁开眼的视线,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手轻轻拢住萧子墨的,眼底盈盈一片水色,果真是黑了也瘦了很多。
沈曼轻轻地将萧子墨的手握住,脸颊贴上他的手背,等萧子墨的手背触上一片柔软的粉嫩时,萧子墨的身子禁不住颤了颤,这才知道这一切并非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的,阿曼来看自己了?!!
天知道,萧子墨这段时间能有多想阿曼,他不是那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但是当那箭射穿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洒出来,当他看见自己的身子一寸寸跌落砸到尘土里的时候,他听见了刀枪剑戟互相厮杀时候的铿铿声,听见了血肉横飞后坠落的声音,他也听见了萧子琛他们的惊呼,那一声二哥,带着一种强烈的恐慌,萧子墨想,他怎么会死呢?他还答应了阿曼,要阿曼等他回家的呢,他的衍儿甚至还没开口叫自己爹爹呢,他怎么能死呢?
但是他的确在生死线上转了一圈,若非大哥沈君安,萧子墨想,自己的确可能已经死了。那毒并不致命,但那伤口却射得极准,只是偏开了心口半寸,若非大哥一手医术起死回生,萧子墨想自己真的可能已经死了,带着浓浓的不甘愿,他最舍不得不是这天下,而是他的阿曼,他好不容易哄好了,开始慢慢爱上自己的阿曼啊。
其实之前萧子墨也醒过来几次,只是每次醒来也跟没醒差不多,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沈君安也不敢怎样,只是趁着清醒拼命给他灌药,喝了之后又继续睡,也没听他开口说过什么话,结果阿曼一来,居然就给醒了过来。
沈君安不敢告诉阿曼,毒是没事了,但是伤口引发的一些问题却很严重,这烧已经热了大半个月了,若是再不退下去,萧子墨就算是不死,也得烧成个傻子了。
萧子墨觉得这就是个梦。阿曼在云城,自己在柴郡,阿曼又怎么可能出现呢?但是他拼命睁开眼的时候,阿曼就是这样活色生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向自己走了过来,他叫了一声阿曼,他其实想跟阿曼说,这烧坏的嗓子喊的一声阿曼真够难听的。
喊不出话来的喉咙叫萧子墨更加觉得这只是自己烧糊涂的脑子里一场旖旎的梦,梦里阿曼就这样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可是等梦里的阿曼握住自己的手,将脸贴上自己的手背的时候,萧子墨才发现,这不是梦,梦里的阿曼哪里会这般柔软,手背上的一寸冰凉叫他通体舒畅,这是活生生的阿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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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将萧子墨的手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颊,二哥的手背干燥而温暖,与自己那四季凉寒的手脚根本不一样,那一声阿曼,便是要她从刀山火海后赶来,穿过荆棘丛,饶是体无完肤也无憾了。
只是…
“大哥,二哥这是怎么了?”沈曼来不及拭去自己眼角的泪痕,这边萧子墨竟是喷出一口血,眼儿一闭,脑袋一歪,吓得沈曼连忙想松开萧子墨的手跑出去叫人,结果萧子墨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竟是死死拽着阿曼的手,沈曼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也就没挣,正好外间吓傻过去的大哥回过神来,推开门走了进来,就听见阿曼叫自己的声音。
沈君安过去将手搭上萧子墨的手腕,眼睛却不时落到阿曼被萧子墨死死扣着的手腕上去,沈曼这才发现不妥当的地方,扭着胳膊想要萧子墨松开,结果沈君安瞥了瞥急红脸的阿曼,“急什么急,不过就是见了你,毒血攻心,吐血而已,不过恰好也散了热毒出来,倒是你…”
反正萧子墨的手一直扣着沈曼的,沈君安顺势也没收回手,就将手搭到沈曼的手腕上,“身子虚成什么样子,你当大哥一直不知道?此番过来军营,只怕这身子又得一番大补才成。”
沈君安是医,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当初沈曼想要瞒着自己身子的状况,可不是像华玉瑶一样在脸上刷上一层水粉胭脂就能遮掩得了的,只是沈君安了解阿曼的心,所以他也只是借着名义让阿曼吃了不少补药,只是今天却不能不说,这样千里迢迢,别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就是普通的男子也得瘦上一圈不是?
沈曼有些讪讪的,但是一瞥眼就瞧见萧子墨那嘴角带着笑意的脸,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大哥,二哥真的没有关系吗?”
沈君安转身往外走,这一对小夫妻还真是够能折腾人的,“这热毒我也不是没想过法子,只是他一直不肯吃药,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伤,不好动手,结果没想到你一来就毒血攻心,将毒给散了出去…”
(忘记更新了。の,抱歉啊。)
正文 缱绻
沈君安离开之后,沈曼也不敢乱动,将大哥适才端进来的药盅端了起来,一口一口吹凉了之后喂给萧子墨,萧子墨逼着眼睛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沈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平日里尽会装什么豪门贵公子,现在好了吧,一烧糊涂了倒是露本性了,居然还跟孩子似的怕苦。*
等沈曼将药都给喂完了之后,这边沈君安取了套干净的鞋袜过来,“瞧瞧你自个儿,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不要命了,子墨醒来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我让人弄好了,你快去洗洗换上,也折腾累了,早些休息。”
本来军营中也是没有女子的,但是入了柴郡之后才找了几个女子帮忙,尤其萧子墨现在的身子还得万分小心才成,刚沈君安找砚台去拿了阿曼的干净衣服时候就吩咐了几个丫鬟烧好了热水。
沈曼从大哥手中接过衣裳的时候看见了一盒碧绿的药膏,指尖落在那盒药膏上,沈君安拧着眉很是心疼地看着阿曼的裙摆,沈曼不自在地缩了缩脚,沈君安倒是有些生气起来,“当初带着你从南到北,也不至于让你脚上磨出血来,这回倒是要,你自个儿为了他折腾成这样,倒是存心想气死大哥不成?”
到底是相亲的一家人,怎么瞒也瞒不过去,只是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般的情,沈曼觉得自己果真是上苍宠着的人。
“好,那二哥就劳烦大哥照顾了。”沈曼拿着衣服,砚台跟秋心已经等在门口,两个丫头扶着沈曼的手往一边走去,倒是简陋,只是清水沐浴之后,泡水的时候,沈曼才发现自己的脚丫子疼得不行,如针尖一般细细的一丝丝疼上来,磨出血来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烧起来,沈曼不习惯有人在边上看自己沐浴,所以一早就让两个丫头在外间等着,沈曼自己套上干净的衣裳,到脚上的鞋袜时,沈曼自己往脚上涂了药膏上去,不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叫两个丫头进来,沈曼只是怕两个丫头看见了会觉得愧疚。
等沈曼洗好澡干净清爽地回到屋里的时候,大哥也不知道哪里折腾出来的一盅药,喊住就要去床上看萧子墨的沈曼,“不想你相公一会儿醒过来又毒血攻心,就乖乖把这药给喝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甘草去苦味,你就当大哥寻你出口气,知道没?”
沈曼不是医,但是跟在沈君安边上也算是懂得一点点的,尤其这几位药的气味她喝过不少,现在每一样却都成了吊命的神药了,味道的确不好喝,沈曼连眉都没动一下就将药给喝干净了,提着裙摆就走到萧子墨床边,沈君安现在忽然觉得有点被人抢跑了妹妹,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
当初看着阿曼尽是折腾自己折腾萧子墨,他也没少替自己这个傻妹夫说好话,现在将妹妹好不容易给说到他身边去了,沈君安又觉得说得离自己远了点,这心心念念的都成了人家的了。
沈君安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要往外走,然后就听见屋里有声音轻轻地响起,“大哥,若是今日受伤的是你,就是刀山火海,阿曼都会寻你而来。”
只是今天受伤的是他,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还有衍儿,谁都不要有事,我能够拥有的,只剩下你们了,我将心放到了你们身上,你们若是出了事,我的心也会跟着疼的。
沈君安的脚步停了停,鼻子有点泛酸,“咳咳,听说你们劫持了一个巡城的副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去看看。”
等大哥离开屋里后,沈曼才算是彻底地放松下来,指尖有些微颤,将萧子墨的衣袍掀开,看见胸口处裹着绷带的那处隐约渗出一点红,沈曼的心说不出来的难受,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穿好,沈曼将手让给萧子墨牵住,只是这个萧子墨实在是能折腾人,一握住阿曼的手就打蛇随棍上,将阿曼的手给握得死死的,沈曼干脆就由着他握住,身子倒是倦意浓浓,趴在萧子墨外侧睡了过去…
有东西在脸上慢慢爬着,痒痒的,暖暖的,不是说不舒服,但就是有些闹腾,沈曼侧着躲了躲,可那东西好像就是不死心,跟着又爬了上来,沈曼忽然想起这段时日在外奔波,林间有的那种小虫子,莫不是小虫子爬到身上来了吧?
吓得浑身一激灵,沈曼连忙直起身子,结果扭住了脖子,嗑啦一下子疼得厉害,沈曼没得哼唧一声,这边就看到脸色苍白的萧子墨抿着唇直瞅着自己笑呢,眼儿弯弯的,倒是没了平日里那魅人的春色,只觉得窝心极了。
沈曼慢慢偏头看了眼夜色,蜡烛不曾燃尽,而窗外夜色也浓,沈曼才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她真是犯傻了才将自己的手搁他手心里握着,现在好了,别说刚才一直歪着的脖子疼,就是这手边的半面身子都僵住了。
却没想到萧子墨仍旧不松手,沈曼嘟着嘴看了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沈曼碰了碰萧子墨的胳膊,“让点位置给我,我躺着睡会儿。”
沈曼都是真没让萧子墨动,他胸口还裹着绷带呢,沈曼脱了鞋子,眉拧了下,爬到萧子墨里面躺了下来,这回也不用萧子墨主动,沈曼偎着萧子墨的身子闭上眼,虽然是夏天,但是晚间还是凉的,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沈曼却不行,她身子骨怕凉,早就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萧子墨眯着眼看着沈曼爬到自己里面,柔软的身子就这样依了上来,只觉得热得难受的身子一下子贴上了一块上等的冷玉,软软的,舒服极了。
萧子墨没有告诉阿曼,醒来看到她的手被自己握住时,那种从心眼里泛出来的甜蜜有多浓,他的阿曼总算知道心疼人,知道惦记自己了,萧子墨忍不住用手不停地摸上阿曼的脸,阿曼,真的是他的阿曼了…
(三更还要一会儿,亲们等等哈)
正文 恍然
萧子墨不敢闭眼,因为他怕,害怕醒过来之后阿曼又不在自己身边,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如何,所以他要睁着眼看阿曼,直到天亮了,阿曼不会消失掉才好。
原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沈曼,被人这样盯着看也会睡不着的,伸出手,沈曼用自己的掌心捂住萧子墨对着自己的火热眼神,咕哝了一句,“这样对着人家看,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沈曼小女人的抱怨口吻,叫萧子墨忍不住覆在沈曼蒙在自己眼睑上的手,不移开,而是将手移到自己的唇边,一口一个亲吻,惹得沈曼睁开迷蒙的眼,撇了一下嘴角,“外头还说你病得…很重,现在看来,你倒是精神好得很…”
萧子墨低低的笑,沈曼抿了抿唇角,真像只荷塘里面养的鸭子,沈曼拿脸颊蹭了蹭萧子墨的胸膛,“喂,好好睡觉,你笑得难听死了。”
想要探过身好好罚这个胆敢嫌弃自家相公的小女人,可是才稍稍动了下身子,胸口的伤口就撕裂开得疼起来,萧子墨的身子狠狠摔回到床榻上,沈曼心跟着抽了一下,连忙起身轻轻按住萧子墨的胸口,“有没有怎样?”
萧子墨大口大口地喘息,将阿曼的手给握在自己手心,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力气,只能将阿曼的手团得紧紧的,沈曼懒得管萧子墨了,看那伤口大概也没事情了,而自己又实在是困死了,便又靠着萧子墨闭上眼。
等沈曼的呼吸平缓下来之后,萧子墨将沈曼的手贴着自己的握着,“阿曼…”
睡得有些开始迷糊起来的沈曼支吾了一声,萧子墨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结果扯到伤口撕拉一下疼,这个阿曼,上次自己千里迢迢回去见她,结果醒来的时候她竟然嫌弃自己变丑了,现在换她千里寻夫,等自己几天来第一次彻底清醒过来,结果她又嫌弃自己声音像鸭子?真是妻不教夫之过,改明个得好好教教她,就算自己哪天成了要饭的,脸上多了十几道疤,她也得照样喜欢自己!
那才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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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墨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看自己边上,结果…空空的。
床里面根本就没有人,自己身上的被子也盖得好好的,而胸口上的伤还时时抽痛着,阿曼呢?难不成…昨晚的是梦?能有这么真实的梦么?
萧子墨想要挪一下自己的身子,结果十足倒抽一口凉气,真疼。萧子墨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伤,可是这一箭真够厉害的,居然能够伤得了自己,若是那天自己穿的是玄铁铠甲或许就没事了,只是一场小战役,自己却疏忽了。
只是,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阿曼到底来没来!若是来了的话,那现在人又在哪里??
其实阿曼真的来了,只是早上阿曼醒得早,因为惦记着萧子墨的伤,碰过额头发现热稍稍好了点之后,沈曼就下了地,梳洗过后就打算亲手给他熬点粥喝,到时候还得换药之类的,她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做什么二少奶奶的,而是做他的妻子,陪在他边上,照顾他守着他。
等沈曼将粥放到小暖炉上热着,打了热水想回去先帮二哥洗脸的时候,这边萧子琛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拦住了自己,一脸的惭愧与苍白,其实看那气色也不必里头躺着的那个好得到哪里去。
“二嫂,我…”萧子琛其实真的后悔,自己怎么就让二哥给挡在自己身前,从小到大,二哥就是自己努力的目标,他只想要更够再靠近二哥一点,再一点都是好的,二哥那么出色,他为有这个一个出众的二哥而自豪,但就是因为自己,二哥差点就…
萧子琛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想了什么,脑海里空茫茫地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冲到二哥边上,然后看见二哥的胸口不停地涌出鲜血,咕咕的,好像怎么都止不住,他死死抱着二哥,若是二哥就这样…
他根本就不敢想,等沈君安从自己怀里接过二哥之后,他就站在边上,看着沈君安剪掉铠甲,那个伤口是那样的狰狞,流出的鲜血将二哥的身子染得血红,二哥好像一下子都不曾醒过,沈君安要自己帮忙按住二哥的手脚,然后就看到沈君安用刀子放到火上烤了烤,便就着那伤口往边上又哗啦出一道口子,二哥却是哼都没哼一下,萧子琛看了只觉得难受死了。
别过头的时候,有热热的东西喷到自己脸颊一侧,然后就听见沈君安冲人喊着什么,拿着棉花团子按住伤口,可是那血就跟不要命似的印红了棉布,萧子琛从未怕过血,可这一回却是真真实实地怕了。
甚至在沈君安说伤口处理好了,只要烧能退了就没事了之后,他连着几晚上都没合眼,等在二哥床头,若不是林之泽将自己敲晕了带会房里,只怕自己要一直守下去。
早上醒来正要往二哥房里冲的时候,就听人说是二嫂来了,萧子琛躲在一边愣是没敢上前打招呼,眼看着二嫂端着热水就要进去的时候,萧子琛憋不住了。
沈曼看这着面前这个被战场打磨过的男子,仿佛一瞬间长大,沈曼冲着萧子琛摇了摇头,“四弟,若要你二哥眼睁睁看你涉险,又怎么能够?将心比心,何况你二哥现在不也没事了?你放宽心,别拿你二哥当外人,知道吗?”
看着萧子琛那明显不济的神色,沈曼抿了下唇角,“瞧你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娘来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要我照顾好你,回头我让秋心送点补品去你屋里,知道没有?”
(三更完成,努力明天的文去,亲们多多留言哦。)
正文 卷三小结局
等沈曼与萧子琛说完话回头进到屋里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一双可怜巴巴,不甚委屈的眼,沈曼身子愣了一下,偏了下头,嘴角弯着笑了一下,就将水盆给搭到一边的架子上,拧了条帕子坐到床边帮萧子墨拭脸,萧子墨气息奄奄且破带指控意味地说话,“阿曼,我醒来的时候…你没在。*”
沈曼点了点头,恩,她早起帮某人熬粥打热水去了,若是再算上刚才,还得加上一件事——开导你的四弟去了。
萧子墨等沈曼将帕子收回去,人又坐回到床边之后,手又不老实地握住了沈曼的,沈曼只是挑了挑眉,却什么话都没说,由着萧子墨握住自己的手,反正昨晚都握了整晚了,也不差现在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萧子墨不敢太用力,只是指尖用着力,轻轻捏着沈曼柔若无骨的小手,沈曼也懒得管萧子墨,比昨晚上那使劲的力气舒服多了,他现在还病着呢,暂且由着他好了。
沈曼难得这么百依百顺的样子,叫萧子墨很是受用,只可惜身子没力气也不能动,只能动动小手,勾勾小手指,萧子墨想要说点什么,结果喉咙里干得厉害,沈曼瞧见了连忙递过茶杯,萧子墨就着杯沿喝了一杯茶,这嗓子才稍稍好过点。
沈曼摸了摸萧子墨的额,,还热,但是看人却是比昨天要清醒多了。
萧子墨倒是握着沈曼的手,只想着,只要阿曼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就是再犯哪门子的傻都值得。
砚台跟秋心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连忙去厨房将沈曼热在小暖炉上的细米粥给端了过来,秋心留着看炉子熬药,沈曼接过小碗,凉了凉粥,就小口小口地让萧子墨给吞了下去。大哥说过,萧子墨的伤口实在险要,只能喝点粥水之类的,若是有个万一,谁都保不齐后果如何。
萧子墨不大有胃口,胸口那一处也实在是疼,但是他知道这粥是阿曼一大早就起床熬给自己喝的,再难喝也要给喝了,更何况这粥好喝着呢,就是味淡了点,他现在嘴巴里面啥味道都没有,砸吧着觉得难受。
沈曼看萧子墨那样子就知道萧子墨肯定是吃不下多少,也没勉强,能吃一点是一点,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深有体会,将碗搁到一边叫给砚台端了下去,沈曼将药膏拿了过去,因为是入夏了,所以这伤口极容易发炎,这药膏与纱布都得勤换,早晚各一次,到时候上了药,定会好得快一点,沈曼从大哥那里讨了药过来,自己动手解开萧子墨的衣襟,将原先裹好的纱布给剪掉,等看见那绿色草药覆盖下的狰狞伤口时,沈曼指尖颤了好一会儿,胸口猛地一缩,只知道自己疼得厉害。
那伤口是那样折腾,大口的窟窿,得多疼,流了多少血啊!
沈曼的眼圈有一点红,将伤口清理干净之后,指尖匀着药膏一点点慢慢地抹上萧子墨的伤口,就听见萧子墨的胸膛一下子绷紧,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沈曼的眼角终究是没能憋住那点晶莹,滴到萧子墨的胸口,萧子墨身子根本动不了,只能动了动嘴,“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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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墨喝了两口,沈曼换过药之后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沈曼知道这次萧子墨伤得重,但是这样老是睡着她有些怕,叫了大哥过来看了之后,“没事,比之前只知道睡,药都不好灌的时候好多了,只需要注意着伤口,就等复原吧。”
大哥的话,沈曼是绝对相信的,那么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二哥身边,沈曼以为这样陪着就够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不够的,二哥注定要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她是二哥的妻子,注定,也将是不平凡的。
萧子墨睡过去没多久,真个柴郡都陷入了危机之中,这是后来萧子墨才知道的,沈曼让大哥在屋子里面点了一种熏香,能够安神助眠,睡上很久很久。
不是沈曼狠心,但倘若二哥要是知道了当时的情形,沈曼害怕二哥的病情会加重,若是有个万一,要她怎么办?
握木儿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认定萧子墨快不行了,非但没像先前那样只是派些个小兵小卒前来探探路,而是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到这一处,而趁火打劫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也实在是多,沈曼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捣鬼的事情,毕竟萧家军倒掉,受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沈曼觉得谁都有可能。
柴郡里的驻军都是萧子墨一手带上来的,沈曼倒是不担心,但是肯定城中有内鬼,不过沈曼更加偏向的一种可能的就是那个京都来的消息。
朝堂上权势倾轧,无论你之前多么的风光,一旦被人压倒,那么成王败寇,多少屎盆子就往你脑门上上扣,非但死得凄惨,就是家人也一同获罪。
沈曼查看过了萧家军的一些书,但不说林之泽他们与阿曼很熟,就太温吞了,沈曼看过现在的情势之后,倒是没早下判断,只是要一个个来。
而现下,柴郡只要是被攻破,那么劫后余生的城民根本就别想保命,看着城里百姓们战战兢兢过日子的模样,沈曼实在觉得是些不忍,她忽然想要保护这个城镇。
萧家军历史上,极重要的一场战役,后世提起,记忆都已经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但是沈曼却硬是咬着牙一步步走了过来,直到登上那个高位,沈曼知道,这一切,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速度真的加快了哈,嗷嗷嗷,阿曼开始强大起来了)
卷四:帝后琴瑟
正文 血染碧透尽风华
很多年后,后世之人再谈起那场战役,还有战火纷飞中那个淡定自若的女子,谁不心生向往?那样的女子,就是个传奇。
其实柴郡之战,沈曼并没有做过什么,顶多算是借了萧子墨的光。
萧子墨带着这队萧家军军纪严明,军容彪悍强势,就是负责巡城的小小副将都有这样的胆识与忠诚,何况是别的人?而萧子墨身边的谋臣也实在厉害,林之泽的顾虑周全,心细甚微;珈蓝的权谋诡计还有南凡净的有勇有谋,无论拿出他们中的哪一个都是能才倾当世的人物。
沈曼知道萧子墨的伤受不得半点刺激,而且也不能再劳心劳力,所以当下的情势只能瞒着萧子墨。沈曼能在这么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将沈家这股力量融合成自己的势力不是巧合,而是沈曼的确有那个权术智谋,用大哥沈君安的话来说,棋下得那好的人,不是心机重就是权术谋略强大,而沈曼心机不算重,只是这手谋略,只要她想,就是萧子墨,也不遑多让的。
当时柴郡正面被握木儿人堵住,而剩下三面都被别的势力给堵住,将柴郡整个都给控制住了,柴郡也算是个战略要镇,柴郡若是破了便能长驱直下进攻京畿重地,所以柴郡无论出于什么考试都失不得。
沈曼让随风探过风之后便心中有了算计,那药是她让大哥下的,除了他们兄妹,也就萧子琛他们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上一次萧子墨见到阿曼一下子毒气攻心,那是好事,但是这一回若是再毒气攻心的话,沈君安只怕他是连心都要没了,谈什么大计?
军心,沈曼不操心,因为这些兵放眼整个皇朝,无人能及,若是换了别的兵,此情此景,肯定是军心异动了,但是萧家军是与众不同,横扫大陆的,所以沈曼要保持他们不败的战绩。
沈曼将军权放手给珈蓝,南凡净与林之泽分成两路,先将城里剩下的人集中在一起,派给了城里一些武器,至于女人们,沈曼将人都集中在一处负责一些后勤救护之用,这些妇人大多都是新丧夫的,而皇朝女子虽不像是关外那么奔放,但却还是有些束缚手脚的,沈曼到了广场上,亲自替一个胸口受伤的将士清理伤口,敷上药裹上绷带之后,原先那些束手束脚放不开的妇人也开始学着替人料理伤口起来,这样一来,前线上下来的伤员就能得到极好的照顾,沈曼也放心不少。
“你们说,四面叛军,必须寻一面突破口,柴郡里的粮草供应不了多久了。”且战且退是现在唯一的法子,敌军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朝着柴郡越来越集中,几方人马来意不善,大家心知肚明,唯一剩下的法子就是寻找突破口,而柴郡四面,问题就是选哪一面了。
这一次,大伙儿都有了争议,不过共同的是没有人选择正面对敌握木儿人,握木儿人现在已属强弩之末,但就是这样的狼,饿得越是狠,遇上鲜美的肉之后,厮杀得更是凶残,加上这匹狼原本就是厉害的角色,所以遇上了不拼得你死我活那是绝不可能的。
而且若是破了握木儿这边,接下来便是京畿都城,一个不慎成了拥兵自重的话,那么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就更加难以取舍了。
沈曼起先只是帮忙着将城内的众人安抚妥当了,起码城内人不会自己反起来,但是等男人们还商量不出个所以然,只打算逼着萧子墨醒来,但这时间却不等人的时候,沈曼进去了。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握木儿人不是傻子,肯定在另外三面布好了局,反倒是自己这边疏忽不少,而且我们若是迎了握木儿人,也能逼得很多人不得不动。”
他们几个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毕竟将心比心,能厮杀在这片战场之上的人不会是傻子,那就看谁玩得赌局比较大了,若是此战败了,那么云城萧家这么多年的准备就毁于一旦,别说有朝一日能够争霸天下,就是独保云城安危都是困难的了。
萧子墨不在,就等于将这个智囊团的主心骨给抽走了,谁都是人才,谁都会想到这个可能,但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作茧自缚,谁都害怕反之的反之,这个时候的沈曼却忽然将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赐予所有的人,谁心里不生钦佩?
而这样的女子,的确配得上萧子墨。
林之泽带着兵,假意进攻最弱的西面,打算从西面遁逃,果然,瞭望台上的士兵就回报,说是余下三面的部队都动了,沈曼点了点头,那条小路正好引了一队人马过去,按照约定的,主线与剩下屯守在柴郡前面的握木儿人厮杀起来,这倒是好打得多,沈曼将萧子墨交给大哥,从小路先出去,而自己却是站在人前,所有人都知道萧子墨倒下了,但若是连自己都不在的话,人心会乱的,这一点,沈曼一清二楚。
看着那站在柴郡城门上白衣翩跹,神色镇定的女子,云城来的好儿郎们热血激昂,那是他们的女神,在一切,在所有人心底升腾起一种信念,为了女神而战,至死方休!
沈曼看着战场上震天的厮杀,眼神默然地看着鲜血一寸寸浸染这方土地,身后有哭咽的声音,那是柴郡的女人们在哭,但是沈曼的身子却没有动,那些是云城的好儿子,他们在这里厮杀,虏获属于他们的荣光,他们是英雄。
因为握木儿人就像原先沈曼想的那样,分出太多的兵力去守住另三面了,所以这边打起来的时候,明显就显出了颓势,事先珈蓝与南凡净就知道,这场战役夺得便是一个机灵,若是失了先机拖得越久就越危险,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沈曼看着握木儿人不断溃败,当萧家军的人彻底赢了这面战场时候,他们回头振臂欢呼,刀戟上谁的鲜血还不曾凝固,顺着刀锋低落在铠甲上,沈曼在轰然打开的城门里骑着马出来,白色的衣,沈曼在开战前说,这身衣是殓衣,穿给自己的,她的命交给云城的儿郎们,而现在,所有人眼底那席白衣,便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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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扭转乾坤舞红袖
萧家军没有恋战,将缺口打开之后便驱兵南下,只隔了一个龙城,京畿在望。
沈曼从不会骑马,那日情形下却不得不骑马,虽然良宵是一匹宝马,对沈曼也亲厚,但是沈曼还是不会骑马,只是恰好不被马儿从马背上甩下来罢了,事后砚台与秋心扶着沈曼下了马,却是连路都差点走不了,胯间磨出鲜红一片,好几处甚至早就磨破血肉,与衣裳黏在一处。
砚台与秋心瞧见了直打哆嗦,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她们还有没有活路了?事先匆忙,倒是忘记了让沈曼多穿条亵裤,也忘记在马鞍上添一层柔软的垫子,这下好了。等两人跟着褪下沈曼鞋袜的时候,经不住倒抽一口气,那双脚…
砚台做男人做了大半辈子了,也就是最近这一年才改回了女装,她很少红了眼眶真正哭过,所以这一次,她也没哭,只是抽了抽鼻子,似乎有些泛酸,秋心却是咬着唇眼眶滚了珠泪下来。
阿曼的脚,俗称天足,生得极好,珠圆玉润的,秀美极了。老人家说,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受不得半点苦的,她们是上苍遗落人间的珍宝,所有人都要将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的。对女子来说,拥有一双天足那是无上的荣光,甚至为了看起来像是一双天足,多少孩子的父母在孩子七八岁的时候硬生生打折了他们的脚骨,用棉布卷着不让那双脚再长。
纵使套着鞋子那双脚看着再好,褪了鞋子却不知道吓死多少人。而沈曼的不是,她的脚生得极好,小的时候趁着天热与大哥一处逃到后山的溪边摸鱼,娘亲寻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一位化斋的老尼,“赤足生莲,步步倾人城,此女富贵在天啊。”
那时候沈君安就记住了老尼的一句话,富贵在天,所以潜意识里,沈君安也没想过阿曼真能跟云笙在一起,等萧子墨出现的时候,沈君安多少是带了偏向的,他的妹妹,富贵在天,那便是他的信念。
而秋心托在自己膝盖上的足,却红红肿肿破了多少处也不知道,十个脚趾尖都又不同程度的伤,而脚掌心与脚后跟处更是肿了起来。
她们心疼夫人。
沈曼知道瞒不住,倒是抚了抚额头,“瞧够了就快点帮我上药,若是让二哥见了,我可保不住你们剩下那点月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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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沈曼过去看二哥,有大哥照顾着,沈曼倒是不担心什么。
因为药物的作用,二哥还睡着,沈曼也不敢让他现在就醒过来,而且大哥也说了他这个伤势,多休息会更好,而且那烧现在都没彻底退下来,都是需要有一个地方给二哥静养。
沈曼帮着将二哥净面净身换了药草之后就出了房间,却没想到门外小院里站满了人。沈曼拧着眉看着面前由着林之泽、珈蓝还有南凡净领着的大大小小的副将,用眼神示意最前面的林之泽,林之泽却是忽然单膝下跪,这一战,打得的确轻松,但却没有人能给他们那么大的决心,走这条路。
若不是沈曼,或许他们要死上更多的兄弟才能拼出一条生机,面前这个女人,难怪萧子墨会宝贝得这么厉害,也难怪他不愿意带着阿曼出来,实在是个宝!
沈曼看着面前一片跪下来的铠甲将领,吭噌刷拉一片的沉重,抿了抿唇,“二哥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二哥需要静养,各位的心意,阿曼代二哥心领了。”
珈蓝与南凡净听见沈曼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了亮,对这个二少奶奶,他们是真心接受了,若不是她,萧子墨这一回真的会元气大伤,这是他们这些追随他而来的人所不愿意看见的,而沈曼这个女人,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沉着稳定掌控住了一切,这个女人,厉害!
只是这样的女人也不容易被人掌控,所以萧子墨…呵呵。
“尔等听候夫人差遣。”整齐划一的声音,沈曼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屋里,好在里面的人被下了药听不见,不然肯定要被吵醒了,沈曼挑了下眉,“二哥需要一处地儿静养,而大军也需要有地方整顿,而离这里最近的地方便是龙城,你们说如何?”
“惟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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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龙城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南凡净的脸却是一直沉着的,也是,他南凡净第一回落马就是在龙城,脸面上觉得难看也是正常的。这事沈曼也知道,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沈曼才知道沈家竟还留着这么厉害的一手,而且也被逼着不得不接受这一切了。
“这些人里算你对龙城最熟,所以有劳南先生了。”沈曼没给南凡净退路,她也知道南凡净这样的人是不会因小失大的,其实现在要萧家军一口吃掉龙城也有点难度,毕竟龙城民风彪悍,他们素来崇尚武力,而且萧子墨这边的兵力多少元气也受了点亏损,若是硬碰硬只怕是得不偿失的。
目前就是定下来要南凡净再走一趟龙城,若是卫皓然能够提供庇护的话,那便是最好,若是倒戈相向…
“夫人,院外有人求见,说是龙城家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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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盛世豪赌许前程
沈曼让人放那个信使进来,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厮。
“家主说有贵客来,邀夫人山后竹林一见。”来人对着沈曼一鞠躬之后便开门见山,一旁站着的众人脸色多少有些不愉快,这小厮凭的这么小看了人?
沈曼不急不缓地捧着一杯茶喝了一口,放下杯盏之后,沈曼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目光对着那人,一字一句,“山后风景不大好,而且夫人我出嫁从夫,自是不便私下见什么男客,回去告诉你家家主,若要见,便来这里,我沈曼,恭候大驾。”
小厮脸色变了变,但却依然恭顺地退了出去,林之泽与南凡净等人倒是真心佩服沈曼,现在只看那人能不能大胆前来应约了。
沈曼知道现在不知冒险的时候,军心她替二哥扛着,所以她绝不能出事,既然卫皓然提出要见一面,那便是存了和谈的心,若非如何,便是闭门不见又何妨,就好像当初对待南凡净那样,但是沈曼却一定死咬着那个先机不可。
小厮出去没多久,又有下人过来传话,“夫人,龙城城主卫皓然拜见。”
沈曼看了一眼边上的林之泽,也没开口说什么,“有请。”
等沈曼见到这个少年时候便铮铮铁血手腕爬上龙城家主的男人,那个传说中为了权势七情不认,根本就是灭了人欲的男子——卫皓然。
一张算不上好看的面容,但是棱角分明,一双眸子玄黑色犹如一潭深渊,不小心便能将人吸进去,坠入无底之境,只那一双眼,沈曼便不需要花心思去看别的地方,这个男人很厉害,他没有心,绝情绝性,这样的人,很少有能够打动他们的东西,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必须让他感兴趣,否则,只能无功而返。
“龙城,卫皓然。”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冰冷的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动了动嘴皮子,高大的身子被一席青衫削出了几分书生之气,但却是纹丝不动,沈曼心口跳了一下子,抬头,学着卫皓然的样子,“萧府,沈氏。”
闺名不足为外人道也,两个人就这样子相视,边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龙浩然在心底评估,就是面前这个女人,竟是将萧家军从困境中逃出来,就那一份气度胸怀,便已经赢得了龙浩然的尊敬,所以小厮回来说是一定要他过来的时候,卫皓然才会屈尊过来,而眼前这个女人也叫自己没有意外之外地感兴趣了。
沈曼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失了自己的气势,所以沈曼学着他的模样,只是微微抿着唇角浅笑,别的话却是什么都没说。
“夫人好气魄,但这…算是萧府的待客之道?”卫皓然将目光扫过一遍周围的人,多少带了点鄙夷,沈曼慢条斯理,“萧府待人以诚,若是卫城主不知,又怎会来呢?”
卫皓然面色如旧,眼角飞了一记冷刀到沈曼身上,只是很快就收了回去,跟沈曼这样的女子打交道,很难,这是卫皓然第一回合交锋就察觉出的一个道理,只是,他们之间,不得不有下一场回合。
“夫人是不是想借我龙城暂居?”卫皓然崇尚直白,想要什么便是真刀真枪*****裸地上去争上去抢,背后绕什么弯弯肠子,他都不屑,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是因为萧子墨用自己的实力让他觉得有和谈的必要了,而且他也发现,就是他的妻子也一样有趣。
沈曼倒是发现了卫皓然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是,二哥受了伤,需要静养,就不知道城主那边可否行个方便。”
卫皓然点了点头,“萧家军是叛军,这是京畿刚派出来的布告,夫人如何以为?”
沈曼偏了下头,这大司马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这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偏偏要将萧家军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这不是摆明着让有识之士往萧家军来投靠吗?
看了眼面前显然等着看好戏的卫皓然,沈曼挑了嘴角笑了笑,“是吗?或许是路途遥远,这送信的人中间出了岔子,萧家军一心为国,前些日子才驱了铁达汗人,这还没等休养上就出征打握木儿人,怎么城主这般明理之人,也听信小人谗言?”沈曼的话尾强调了那一个小人之言,结果就换了卫皓然眯着眼睛冷冷地笑了一下,“是吗?夫人选了这一面突破,不就是存了直捣黄龙之心么?”
沈曼心口稍稍跳了下,但马上就神情自若起来,“既都是明理之人,那么妾身倒是要问城主一句,当初南先生来你处,若不是城主派人下的人,那么便是城主有心放的人,妾身是不是也可以猜,城主与朝廷里的一些人有关系,而城主或许也在赌一场局,庄家是你,左右不为难,只是想玩得大一把,妾身有没有说错!”
沈曼这话起先还只是一丝模糊的影子,但是现在串联起来,沈曼不信这么厉害的男子真的只选择袖手旁观了,否则现在也不会找上门来。
而很幸运的,沈曼赌对了。
“夫人好眼力,在下来只是想知道,日后,许我以什么?”
沈曼嘴角笑了笑,“我非二哥,这话我给不了你,但我许你后半生荣华安康,如何?”
卫皓然眼眸忽然睁开,看了沈曼许久,是,他只是龙城的城主,无论谁做了皇帝,这龙城就跟其余四城一样,容不得,或许风城与青城还能留下,但是龙城这样尚武且靠近京畿的地方,谁都不会留的,无论上位的人是傻子还是明君,所以,他要求的,正是沈曼给的,却又是他来之前根本没想到的东西。
这一场豪赌,沈曼赢了。
“可惜夫人已嫁作人妇,否则皓然定上门求亲去。”
“是可惜你没机会了,我二嫂只有我二哥才要得起,你没机会了!”说话的是老四萧子琛,而他身边站着的,却是本该在床上的萧子墨。
正文 入他龙城定军心
这一觉睡得太久,睡到萧子墨醒过来就听见了另一个男人对阿曼信誓旦旦的挑逗!
笑话,这娘子是自己第一眼就认定的,这一辈子都只会姓他的性——萧,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混蛋,居然敢调戏他娘子?
“可惜夫人已嫁作人妇,否则皓然定上门求亲去。”
若不是自己此刻还需要四弟搀扶着才勉强能站在地上,萧子墨这一刻定是要踹上那该死的门板几脚,让那个该死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去死吧!
萧子墨一双眼下一片乌青,这样的萧子墨比不得平日里三分的潇洒俊逸,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着叫人不可忽视的风神俊秀,只需要再好上三分,他便是翩跹贵公子一名,卫皓然紧了紧瞳孔,这样的人,的确有滋味逐鹿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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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药性相冲了,沈君安下给萧子墨的药提前失效了,萧子墨正在床上自个儿折腾着想下地的时候,萧子琛来,结果一问知道卫皓然来了,萧子墨便是死活要过来,萧子琛知道自家二哥的性子,便只好用心扶着,这不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劲爆的话,就是二哥不气他都要火冒三丈,他的二嫂可就是二哥一个人的,竟还有人敢不要命地垂涎?
脱口而出的话,等萧子琛说完才知道这个效果得有多好,就是边上的二哥都抽空瞅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是急着跑过来扶住二哥另一边的二嫂,丢了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给自己之后,就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口继续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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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叫大哥看好二哥的,怎么就给让他起了身了?其实沈曼就是知道,二哥这样的人意志太坚强,对常人或许有效,对他或许就没什么作用了,只是这样子的抵抗却是伤身极了,她只是想让二哥身子能更好点,这往后要操劳得更多,他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到时候怎么办?
可没想,还是不行。
沈曼扶着萧子墨坐到主位上,边上几个人总算是将眼神盯牢自己的脚面不敢乱动了,萧子墨重重地喘了口气,顺着阿曼正在替自己顺气的姿势,一把就拽紧了阿曼的手,一双眼便是瞪大了盯着前面的卫皓然,这人果然好大的胆子,长成这样还跟自己抢阿曼,真是厚颜无耻,比自己家里那“无齿”小人还要无耻!
在萧子墨撑着身子瞪面前的卫皓然时,卫皓然也大大方方地回看回来,这人竟就是沈曼的相公,也就是萧家的二公子,那个名动天下的墨公子么?果然名不虚传,是个人物,先前只是听了他的战绩,却始终还是摇摆之中,只打算守住龙城,到时候再说了,可是现在看来,是万不可行的。
投诚,才是最后的法子。
卫皓然看着面前的萧子墨,等对方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之后才开口,“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还望原谅,只是尊夫人的确有叫人心动的地方,在下据实以告罢了。”
好了,萧子墨的心底指不定冷笑多少回了,这人,前头夫人才保了他后半生的荣华安康,现在就得瑟上了,那是肯定没多少活路了,一边的林之泽他们选择沉默。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一点,萧子墨此番再看面前这卫皓然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人,直接爽朗,说过就会做到,绝不会跟你玩第二手,倒是值得深交。
沈曼知道萧子墨没多少力气说话,她的手被某个小心眼的人死死拽着,只好抬头对着卫皓然开口,“承蒙错爱,不甚感激。”
饶是卫皓然这样面色如石的人脸皮都稍稍跳了跳,也就是萧子墨定气凝神地深瞅了一眼阿曼,这边阿曼立马乖巧地扶住萧子墨,“二哥,您累了吧?我扶你进去休息。”
沈曼他们选择的驻扎点离开龙城实在不远,没半日,所有人马就移到龙城里去,龙城本就是一个充斥着杀伐霸气的城镇,宽敞的街道,黄色的地,高大的城墙,身材偏高大的男男女女,单看街上行人那走路的姿势,沈曼就断定他们只要换上戎装,不输给一般别的队伍。
全城皆兵?
沈曼心底有些后怕,这个一个城镇,就算是拼了萧家军大部分的气数,只怕也是很难拿下来的,而且就算是拿下来了也恐怕损失惨重。
萧子墨早间醒过来那么一下子,现在喝了药又沉沉睡去,唇色泛白,嘴角烧出几个血泡,沈曼用发簪过过火挑破了涂了点薄荷油上去,就看到萧子墨不满地挑了挑眉,沈曼抿着唇跟着笑了笑,没事的,进了龙城,到底是能安生不少,就算有事也还有龙城的人先挡着一阵子,所以,安心养病,你现在做不了的事情,我来帮你做,恩?
没等沈曼想好事情,那边马车一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过来的卫皓然放慢了马步,“夫人,进了我龙城,感觉如何?”
隔着车窗帘子,沈曼微微一笑,“龙城当之无愧这个名字,民风彪悍,倒是真的厉害。”
卫皓然听了沈曼的话,忽而唇角扬起,冷硬的笑挂在唇边,“我龙城,只崇尚强者,从来都是!”
正文 奸佞臣子夺帝位
萧子墨这边的兵力入了龙城,卫皓然倒是为人爽落,后人都说这样的人魄力胆色兼具,是个人物。
但那是后世之人所说的,龙城那近十万的兵力不是小数目,在这样一个乱世里,多少股力量甚至只有几十几百人,都能打出旗号自处流窜,不入流些的也就就是一堆土匪而已,但是龙城这么精良的一股势力,竟是就这样交出来,沈曼不得不佩服卫皓然。
卫皓然的野心,有,但却不是天下,他这样的人,喜欢给自己挑战,当初硬生生要了这云城,只为了一血当年的耻辱,现在报了仇,该死的也都死了,而这龙城却成了一道包袱,一个不好轻易被丢弃的包袱,除非有合适的人,他实在很难脱身,而遇上萧子墨之后,卫皓然虽不曾直面接触过他,但却从沈曼身上看出来了,那个男人,有朝一日定会登上九五至尊,既然这样,倒不如早些将龙城收了去,也好得日后龙城受尽苦难。
一场笑闹,便将整个龙城交到了萧子墨手中,并未萧家军旗下的一支,饶是百年之后,当有人提起先祖曾经的那些丰功伟绩,没有人不为之惊艳赞叹的,而这龙城一事更是被人称颂。
萧子墨以德服人,卫皓然弃暗投明的魄力,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有一个通点,那就是萧子墨的女人,那个叫卫皓然透过她看到的一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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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的气候甚至还比不过云城的好,这样的地方本不适合养伤的,但实在是没地方选了,而这里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萧子墨的底子不错,饶是这样,萧子墨的烧也开始退下来了。
对于萧子墨身子的好转,沈曼他们觉得欢喜,但却也有人觉得不舒服,尤其在龙城里面这么一大股兵力全够改投在萧家军门下之后,有人坐不住了。
皇朝元贞32年仲夏,大司马废睿帝囚于深宫中,发动政变,自立为帝,号嘉元帝,新帝上位后颁布的第一道诏令便是要萧家人进京。
同年,萧家军打出口后,擒贼擒王,欲清君侧,天下群起响应。萧家军于初秋时彻底驱除握木儿人,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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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会像自己这样,好不容易爬得老高了,却被人当头一棒给砸晕掉了下来?这样的感觉谁有?
大司马就有,他没想到散出萧子墨病重的消息竟然会没用的,而正因为是这样,反倒是将萧家军打好了一切前提,或许,这就是命,有些人生来就该得到那些荣耀,而有些人却只能浑浑噩噩的。
相对大司马登上帝王时的欢喜,深宫里头唯有一处如往日一般,只是某人庆幸,终于可以不用早起了。
独孤奕对于大司马的夺权,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也算是大司马在夺权逼宫时候的一点小遗憾了,他总是想看看那个笑起来如仙驾临的傻子在自己夺走这片独孤氏江山的时候能够有一点反应,但是他错了,独孤奕就是个傻子,他的世界里,根本就不需要这片秀丽江山,也不需要这座华美宫阙,对他来说,这一切都只是束缚住他的囚笼,他想做的,只是每天吃饱了等睡觉,就是书都不愿意去看的。
卢公公其实心底也曾暗暗想做,这样的小主子,或许离了这片龙域宫阙会活得更加舒心自在些,但也只是想想,主子这样的样貌心性,出了这片权谋狡诈的宫阙,谁能保他一世无忧无虑?
不过独孤奕最近添了心事,他想念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了,卢公公知道那名女子是上回小主子受不了宫里的规矩,逃出宫时遇见的那名,侍卫也曾进来传话,说是谁家的小夫人赶路暂居在那处小院里的,等他们再回去找的时候已经人去院空了。
卢公公能有今时今日,跟他的忠心与心狠手辣也有关系,对独孤家的人,他是绝对的忠心,甚至可以不要自己这条命,而对别的人也就不会存多少好心了。起初他想,既然小主子对那妇人有兴趣,抢进宫里来,若是能为先皇留下一点血脉,那也不无不可,可是等那队人顺着线路追查出去,那驾马车竟是直接出了北门往外走的时候,卢公公想,那女子,不是一般的人家。
线在这儿就断了,卢公公也不急,他总觉得这女子与小主子的缘分还没断呢,总会遇见的,而且他觉得,这缘或许早断了才好。
很多时候,老人家的感觉其实才算得上是最准的,或许是因为上苍赐予他们生命终止之后的一种通达睿智吧,只可惜,依旧无力回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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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线局势有所好转,也与萧老爷那边联系上了之后,云城的消息总算是传来了,秋,萧府二房妾氏产下一女,其母产后血崩,殁。
拿到那信笺的时候,沈曼轻轻抿了抿唇,那个女子,没了?萧子墨睡在床榻里面,沈曼没叫醒他,只是将信笺放到他床头,走了出去,心底不悲伤,也不欢喜,或许,死了,才好。
正文 缱绻温柔情更浓
沈曼是答应了萧子墨要回去,但却不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的龙城被太多的人盯上了,就算随风他们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此一来倒是极有可能落入他们的手里,萧子墨冒不起这个风险,而且沈曼也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萧子墨,因为沈曼想等萧子墨的伤再好一些才走。
其实还有一件事沈曼多少也还是放在心上的,那就是华玉瑶的死,那信笺她放到了二哥的床头,但等她再进去的时候那信笺已经不见了,沈曼不知道那信笺去了哪里,但是二哥却是什么话都不曾跟自己说过,仿佛不知道。
说不上为什么,华玉瑶对自己是下了心机与毒手,自己也不可能简单地就放过她,但是二哥跟自己说过,他既然答应了华玉瑶那个孩子会姓萧,那么孩子便绝对会姓萧,但是就这样子没了,沈曼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怀疑过二哥,但是她希望没有。
两个人相处,总有不想对方知道的底线,就好像说是沈曼的云笙,萧子墨的唯一,而华玉瑶算是两个人都不想提起的部分,沈曼最后还是没问出来,人都已经去了,再去计较也觉得有些偏颇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怎样了,照着月份来算,倒是足月了。
一想到华玉瑶的这个孩子,沈曼就更加地想念衍儿,衍儿的身子骨也不算大好,没有自己边上,嬷嬷跟丫鬟会不会照顾得尽心…
做了娘的人,心到底还是要被孩子给束缚住,当时年少还不懂得,现在想来,在自己决定要保住衍儿起,自己就不可能离开萧家,离开萧子墨了。不过,她很庆幸自己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否则那样可爱的衍儿就不会降临。
沈曼想在倒是希望这场战争早些结束,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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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股又一股大小不一的散兵小团开始围拢到龙城四周,甚至开始妄图攻城起,萧家军等来了这样两个消息,自封的嘉元帝将他们定为叛军,要真的这些小股叛军来打他们。这个消息不算出乎他们的意料,对着这些人,萧家军与龙城的守卫也不至于被这样不入流的角色给逼到非要出城不可,而第二个消息,或许叫嘉元帝更受打击一些。
其实这消息,对所有人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奇事了,毕竟他们连造反的兵还有旗号都打出来了,自立为王的人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神州大地,只不过一个秋,便是出了多少帝多少宗了。
萧子墨看着这两道信笺,眉头蹙起,想起自己先前收到的另一封信笺,信笺是萧老爷写给来他的,信里没说多少,只是告诉他大哥跟三弟领着兵从西北那边朝着自己打过来了,老爷子说,这是个机会,萧子墨也知道这是个机会。
若说这个大司马先前也算是个狠辣小心的角色,但却是越来越被你权势给迷惑住了,非但不聪明起来,更是愈发地蠢笨了。
总觉得,好像不大对劲,萧子墨不知道为什么,那条线…似乎被什么人牵引的,但是他现在还想不到,究竟是谁设局了,既然这样,倒不如先入了局再说,见机行事好了。
但是萧子墨放心不下阿曼,这一回阿曼没坚持,她知道现在危机,而云城却是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云城是他们的发源地,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去的,这一点,沈曼清楚地知道。
所以沈曼陪萧子墨用完晚膳之后开口了,“二哥,我明晚就回云城去。”
萧子墨想起上回不算欢快的一场对话,身子稍稍僵了一下,沈曼慢慢地说着,“二哥,你自己万事小心,切莫太过操劳,不少事情都让林公子他们担待去了就成。”
顺着沈曼的话,萧子墨点了点头,沈曼扶着萧子墨上床靠着休息,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将身子彻底地养好,这样才能叫沈曼安心。
沈曼看着这个虽然一脸病容,但却依旧叫人觉得心安的男子,轻轻阖上的眼睑下,睫毛弯起的弧度叫人惊艳,沈曼不想靠得太近,她害怕自己甚至都比不过他漂亮。
萧子墨感受着沈曼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扯了一把,沈曼跌到自己身上,还好没压住萧子墨的伤口,沈曼责怪地瞪了他一眼,但却没想到萧子墨扯着嘴角,眼底一闪一闪的,“阿曼,我想要你。”
沈曼知道萧子墨的意思,他们有几个月没在一起了,而且明天自己一走之后便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在一起,可…真是色到家了,他还有伤了。
像是懂了沈曼的意思,萧子墨笑得有些妩媚,“所以,这回阿曼在上面,好不好?轻一点,别弄裂伤口,就算是裂了,为夫也只要浴血奋战了。”
萧子墨的话叫沈曼彻底地红了脸。
虽然交心之后,沈曼对他是放开了许多,床榻之上也极尽温柔缠绵,但沈曼毕竟是女子,总不好那么主动的,结果这一回,萧子墨竟让自己…
沈曼出嫁的时候,族里的女人送过一本锦盒,里面摆着的便是画风精细的春宫图,里面有这样的姿势,当初看到的时候沈曼觉得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叫沈曼觉得心底浑身燥热起来。
萧子墨抿着唇,勾着媚眼笑了起来,看到这样子的阿曼,真的是…越来越想要她了。
沈曼低下头,白玉般的脖颈印着烛火的颜色,魅惑极了,萧子墨听见了自己咽了口津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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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相顾无言拟别离
第二天,萧子墨与阿曼起得很迟,昨晚…沈曼脸一红,放轻了脚步,腰际的酸软叫她有些难受,而且身子也有些难受,出了一身的汗,可是萧子墨昨晚不准她动,就算是伤口渗出一些血来,他都没让自己动,只是环着自己的身子,四肢缠绕在一起,以一种罕见的姿势,便是难受也没有人愿意动一下子。*
沈曼知道丫头在外面不敢打扰他们休息,一想到她们肯定知道他们昨晚…沈曼咬了下唇,脸红扑扑地瞪了一眼那床上光着矫健上身睡得一脸餍足的男子,沈曼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有细细的温柔光芒闪现,睡着时候的子墨真的像孩童一般可爱,就好像长大了的衍儿,就是不知道衍儿长大了还会不会想现在这般亲厚自己…
算是彻底明白了秦氏的心情,沈曼想,现在衍儿还没娶妻成家呢,自己居然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了,果真是为娘的心呢。
沈曼拿了剪子、纱布还有药膏到床边,这边早就听到屋里有细细动静的砚台已经打了热水一样放轻了手脚走到里面,不是沈曼多心,确实是看到砚台瞧自己的那一眼,故作镇定极了,沈曼抿了抿唇,哎,连丫鬟都知道调侃她了,她实在是太没架子了。
血稍稍有些渗透上绷带,沈曼用剪子剪开纱布,沾了热水绕着伤口轻轻按着,等凝固的血软开一点纱布之后,沈曼慢慢揭开那纱布,但到底还是扯出一点血来,血珠子冒出来的时候,沈曼慌忙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睡着的萧子墨,果不其然,那人拧着眉,睁开好看的眼,神情带着点委屈的模样,叫原本心疼着的沈曼忍不住抿了抿唇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都醒了要装睡,疼了也算活该。”沈曼嘴巴上这样说着,但是下手的时候却是更轻了点,将绷带换下,清理过伤口换上新的药膏裹上绷带之后,沈曼替萧子墨穿上亵衣,“二哥,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好启程了。”
萧子墨眼底的缱绻缠绵还不曾褪去,跟着却又是一瞬间的舍不得,只是为了阿曼好,也省得自己操心,他必须让阿曼先回云城,云城是萧家军的大本营,无论退到什么程度,云城都是最后一道壁垒,而且沈家也在那里,定能护得阿曼周详。
很多时候,人总是希望事情能够按着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却忘记了,命里总是有太多的不如意不顺心,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有些人才会遇见,有些事情才会不可避免的发生,有些人,才需得走上那么远的路才能修成正果。
很多年以后,萧子墨想起自己当时送阿曼走的决定,或许说是后悔的,他好不容易将阿曼的心从江云笙身上抢了过去,但却又亲手,将那心裂开一瓣,分给了另外一个人,纵然不是深爱,却也有爱,而他,妒忌不得,也根本就妒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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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一直被人进攻着,一股一股的力量,虽不自量力了些,但却多多少少给龙城带来一些小麻烦,不痛不痒但却不舒服。
萧子墨安排好的计划就是乘着北面那边战乱的时候,沈曼他们随着难民一起逃出来。这些人不是握木儿人,对着普通的百姓,若是查实了便也不会过多为难,而且若真是为难起来,就是边上几人的身手,也是绝对保护得了阿曼的。
对于萧子墨的安排,知道的人不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城里不小心混进了奸细,被人探查知道的话,那么阿曼或许就会被人抓去了,这也正是萧子墨最不想看到的一件事。
***乱从萧家军驻进龙城起就不曾停歇过,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通报了,说是午间时候将会有一队人来攻城,萧子墨纵然舍不得,还是让砚台与秋心将一切都打点好,也让珈蓝准备好了,打算乘着中午的时候将沈曼送出龙城。
沈曼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在萧子墨身边,看他累了就体贴地送上杯茶水,倒是乖顺极了,沈君安也没多说什么,他放心不下这一路奔波,特意交到了砚台要她一路上多照顾阿曼的身子,来的时候就落得一身的伤,回去自然就不用被沈曼逼着赶路了,倒是停停走走也无所谓,剩下的他也就是担心一路上的安危,不过想到随风与珈蓝都在边上保护着,倒也放心不少。
沈曼去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还是没换成男装,实在是不想把旁人都当做傻子,沈曼长得秀美,若成了男装倒是真引人注目了。萧子墨没送沈曼出城,只是坐在床榻边,直到跟去的人回来告之,夫人已经安全出城离去之后,萧子墨才挥了挥手,一个人慢慢地躺回到床上,房间里只剩下萧子墨一个人的时候,有相思萦绕在呼吸里面,床榻便,似乎还有阿曼发尾里的香气,淡淡的,不扑鼻,却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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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乱民里面跑出城,为了不引人注意,沈曼他们都是没合成一团,但却都是小心翼翼地护在沈曼周围,扶着沈曼的就是砚台,毕竟男女有别,而秋心长得比砚台招眼一点。逃过盘查之后,几个人汇到一处,随风早就安排好了马车,只是这一回,沈曼却是不同意从京都里走,宁愿绕上一圈子,珈蓝不明白,但是砚台与秋心却是明白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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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平底波澜风乍起
比起来时的奔波,回去的路程就显得要闲适多了,但是沈曼惦记着衍儿,所以一路上倒也没怎么耽搁,只是没来时那么赶了,多少也有了点心情观察砚台与珈蓝了。
说实话,沈曼是想让砚台做自己嫂子的,且不说砚台这人怎样,就看这段时日大哥有事没事都找砚台就瞧出来了,至于砚台与珈蓝,沈曼也拿不准是个什么态度,只是这两日看着,倒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交流,砚台根本就没多少反映,而珈蓝除了漫不经心之外,倒是偶尔会冷冷地睨着砚台一两眼。
后来想了想,这两个人都是极厉害的,自己没必要在一边操心这了那的,何况大哥也没说,自己若是先提了反倒是不好,顺其自然吧。
好不容易绕开京畿,虽然离开京畿还不算很远,但是沈曼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下了马车点了壶茶水,要了两盘点心,沈曼稍稍休息一下。
随风他们坐在邻桌,茶寮很简陋,开茶寮的只是一对老夫妻,战乱来的时候,能跑的年轻人都整家跑走了,这对老夫妻恋旧,舍不得他们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而且他们也跑不动了,便干脆开了这家茶寮,反正战火还没烧到京畿脚下,总还是安全的。
沈曼听着老夫妻的话,忽然觉得这样的秋日暖阳也不怎么晒人了,两位老人家脸上泛起褶子也叫她觉得亲切。
砚台与秋心看到夫人难得这般闲适的心情,也没急着上路,越离开京畿与龙城,就越是安全,所以两个人也要了壶茶,点心倒是真的吃不下,是用粗粮揉成的饼团子,夫人倒是咬过一口,两个丫鬟却是真的吞不下。马蹄声忽然扬起的时候,随风与珈蓝对视了一眼,但却没有轻举妄动,来的人数不少,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先动了反动不好。
沈曼直到尘烟扬起之后才发现有人来了,眯着眼睛看了那边一眼,高头大马,不是普通的流民,在看到那蹭亮的兵器时,沈曼的心口突地跳了一下。
不过好在那队人瞄都没瞄一眼茶寮就走了,三三两两落在茶寮里面喝茶的人呛了口尘灰沫子却敢怒不敢言,也没让老板换上新茶,卷着包袱就继续赶路了。
沈曼的茶碗里面也落了不少灰,沈曼略一思考,“快上马车。”
只是,晚了。
没等沈曼总这边离开茶寮,原先那队人已经风驰电掣般地回过头来,领队的男人面容黝黑,铠甲下只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沈曼快速地扫了一眼这对人,不多,也就十人,但是每一个都不像是好惹的主,沈曼暗自评估,若真是打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边能够应付得了几个。
“夫人可是萧府二少奶奶?”
果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的,沈曼眯了眯眼,砚台他们很自然地围着沈曼绕成一圈,身子绷紧,珈蓝防着后方,靠着沈曼的身子低语,“二少奶奶,到时候我们拖住人,实在不行随风领你先逃。”
沈曼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话,抬眼对着那领队开口的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对方既然能够杀回来绝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辩驳就离开的,这一回,定是麻烦了。
领队的男子叫木战,此番却是得了消息出城寻萧家二少奶奶的,见过画像,虽然面前的女子换了衣裳,但是那样貌与气质却是决不会变的,木战觉得,这个人就是上头要找的萧家二少奶奶,适才他们一对人过去的时候,茶寮里面只有他们的神色最镇定,就算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也绝不会是一般的人家。
沈曼不知道镇定也有罪,但是静下来仔细一想,也是,他们这队人,也的确装不出普通人的样子,被厉害的人一眼就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她想,龙城出内鬼了。
沈曼想知道,派人抓自己的是谁,不过沈曼真的不想做别人用来威胁二哥的工具,若是可以,她一定要逃!
木战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会这么镇定自若,那两个女的气息绵长,但是与他此刻带出来的人相比,定是差远了,至于那几名男子,他底下的人也能缠上去,那么剩下自己,想要抓住她实在是轻而易举,他想不通,面前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镇定自若。
“在下京都护卫木战,还请夫人随下官入京一趟。”
京都护卫?沈曼心底想了一下,大司马现如今掌控了整个京畿,但她不觉得这个基本上没进行过多少调动的京都护卫营有多少调动过,所以他是谁的人,沈曼还不清楚。
“大人善意,只是妾身急着回家看望幼子,还请大人放行。”
放,是绝对放不了的,沈曼知道,想走却也不容易,要沈曼眼整整看砚台她们为了自己受伤,沈曼做不到。
“夫人严重了,下官奉命办事,何况也不止下官奉命来寻夫人,只是恰好下官这队人遇上罢了,夫人还是随在下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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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战带的人比沈曼所想的还要厉害,随风是可以带着她离开,但是等沈曼看到刀尖不带一点犹豫地划破砚台与秋心的脖颈时,鲜红一瞬间袭中沈曼的胸口,她走不了,如果她不曾看见,那倒还好,只是既然见到了,就注定走不了,否则,她将一辈子觉得亏欠。
随风与珈蓝,沈曼让他们先走,那队人的目标只是自己,所以沈曼留了下来,两个丫头却一定要跟着,沈曼没有他法,只好带着砚台与秋心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就被封死,只听得见车轱辘碾地还有马蹄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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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秋叶连波风转寒
等沈曼下了马车的时候,见到的却是一座清幽的小院,一路上没听见有人盘查之类的,沈曼下了轿子,这一路上,好在马车里面还备了点干粮,路途中间那木战也往马车里面送了两次水,砚台与秋心服了药,与常人无异,但却半点功夫都没有,沈曼将大哥留给自己的伤药替两个丫头上好,沈曼没说什么,只是拽紧了自己的手心。
院子里没有人,院门口等沈曼进到院里后就关上了,沈曼也不知道院落外头是怎么个情形,但肯定不是闹市之类的,而且从茶寮到这边一路来,都安安静静的,但沈曼肯定是一路朝北进了京畿的。
沈曼没想过自己就这样简单地进了皇宫,明明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宫门盘查一类的事情,所以等沈曼看到那捻着拂尘,发须斑白的老公公的时候,沈曼想,这个皇宫果真是神奇。
来的人,沈曼不认识,但是站在这公公身旁的人,沈曼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当初送了丧报去萧家的李公公。
“二少奶奶安好。”
李公公冲沈曼笑着点了点头,沈曼知道,这李公公是宫内大总管卢公公的人,现在想来,边上这位老者定是宫里的卢公公了。
沈曼冲着卢公公屈膝福礼,“卢公公日安,妾身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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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里来,小主子在书房不知道画了多少这女子的画像,只是简简单单不施粉黛的一张脸,若要争奇斗艳,他卢公公大半生泡在这后宫里面,污秽之上绽放的娇媚女子见得多了去了,哪一个拎出来不能与她一较高下?
但是小主子就是心心念念着她,卢公公没想到彻查下去,那人竟是萧家二子的娘子,沈家的三小姐。可是小主子这一辈子都没开口要过什么东西,现在让他知道了小主子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女子,他不得不动手。
等卢公公真见了沈曼的面,却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
那双秋水般净澈的眼眸,魅而不妖,带着一种清爽的风情,纵使阅人无数,但是卢公公还是想起了一个人——怀阳公主,那个闲淡如菊的女子。
或许天家的人,对着这样一双眼都是无能为力的吧,就像当初先皇对怀阳公主,现如今成了小主子对她,她们的眼眸实在太像了。
“二少奶奶客气了。”卢公公的声音因为苍老的缘故,并没有像李公公那么尖细,沈曼听着也没觉得多少古怪,只是卢公公的眼神很是阴冷,叫沈曼有些不自在。
沈曼不知道这个卢公公为什么要请自己来宫里,但既来之则安之,事到临头,真要拿自己去威胁二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知卢公公请妾身来宫里,所为何事?”
沈曼单刀直入,却没想到卢公公更加直接,“上一次京都内,小主子劳二少奶奶操心了,这不,老奴总要代先皇好好谢谢二少奶奶的恩情,不是吗?”
想起砚台敲晕睿帝的那一下子,沈曼替睿帝捏了手冷汗,瞧这卢公公话语里的口气,砚台得小心着了。
晚膳卢公公让人送进院子里来的,来人放下托盘就安静地退了出去,沈曼正要坐下动筷子的时候,边上秋心拦了一下,想要拿银发簪试毒的时候,沈曼用手挡了一下,“若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既在你们身上下了药,就不会在膳食里面动手脚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沈曼心底明白,卢公公将自己掠进宫来,多半是冲着那傻皇的面子,但那傻皇想拿自己做什么,沈曼就不知道了,不过,沈曼想,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记忆里面那双绝美的眸子,沈曼的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咬了下唇,便是动起了筷子。
砚台与秋心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去。
其实沈曼除了担心龙城究竟哪里出了奸细之外,更加担心的问题就是这个卢公公。明明大司马已经谋朝篡位成功了,外面也都道这掌控京都的人就是大司马,也就是现在的嘉元帝了,怎么这个卢公公竟就能轻易将自己这么个大活人弄进宫来,而且不动声色呢?
沈曼知道,若是嘉元帝知道自己现在就在皇城内,肯定将自己用去威胁二哥了。
果然心惊胆战!当初南凡净去龙城的时候,身上中的毒流传自宫里,当初自己还以为是大司马做的手脚,所以卫皓然找上门的时候,沈曼也以为与卫皓然相通的人是大司马,现在看来,她还是将一切都想得太表象了,卫皓然欠着人情的人,只能是卢公公了。
想到木战带的那队人,沈曼忽然觉得有些冷,脑袋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冷了一下,却是停在那门槛上不愿意甚是,沈曼手心里渗出一点冷汗,抓不住那象牙骨的筷子,沈曼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慌张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
秋心连忙将沈曼的手给拽了过去,只担心那溅起的汤汁伤到沈曼的手,可是等秋心碰到沈曼指尖的时候却是凉寒无比,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句,沈曼却是无言地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先进去休息会儿,你们吃吧。”
离开花厅之后,沈曼却没让砚台跟着,自己捂着掌心却是越走越快,那汤汁不热,黏在手背上一点也不疼,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沈曼越是摸去越是火辣,脑袋却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混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沈曼忽然想明白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那渔翁,不是别人,正是已薨的景帝!!
(某人无力滴爬过去。)
正文 秋风卷叶人倾城
思路一下子打开,沈曼才想起卢公公那冷冽的眼神为的是哪般了。***那种冷,不是阴毒,却是那种看戏一般的漠然,因为他跟着景帝,他是景帝死后守着这一切的人,他看着大司马一步步坠入权利的漩涡里面,借着他的手杀了左丞相,将满堂的污浊集中成一股,然后再接着萧家军的手将大司马给翻倒,但就凭着一个小小的傻瓜皇帝怎可能钳制得住二哥?
这里面,肯定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一股力量,只是这样一来,二哥岂不是更加危险?
沈曼心跳得飞快,但却什么都做不到,好在入宫的时候她让随风还有珈蓝先逃了,总还算是留了点希望不是吗?只是衍儿,她的衍儿,不知道再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了。
“卢公公,你说过的,只要我好好睡觉还有用膳,你就把她给我找回来的,我都有乖乖的,怎滴还是见不到她?”殷红的唇微微嘟起,冠玉般的脸上写满了不满与委屈,一双凤眼里隐约含着点泪光,不是睿帝,也就是那个闯进沈曼的帐子里去,若是砚台敲晕了给丢出去的男子,又会是谁?
卢公公面不改色地将小主子闹气给推开的碗碟又给拢回到独孤奕面前,眼角却不似对着下人时候的严厉,“小主子,你乖乖吃饭,卢公公就带你去见那女子,好不好?”
独孤奕有些怀疑,这话卢公公都说了大半个月了,可是也不见到那人,他不信!这一回独孤奕是真的生气了,卢公公才收拢到自己面前的碗碟,他一使劲非但全给推了开去,甚至力道大得将一些都给扔到了地上,碗筷碎裂的声音叫卢公公的身子僵了一下。//*
独孤奕也没想到自己会摔了碗筷,他只是想要告诉卢公公,别老是把他当孩子哄着,他想见到她,就是想见到她,醒着的时候就想着她,睡着的时候梦里也尽是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可是卢公公却总是给他希望,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能见到她了,却又一次次失望。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知道卢公公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他不是故意要当着卢公公的面摔了碗碟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不知道那些碗碟就这样掉到地上去了…
卢公公对上那双漾着水汽的凤眼,纵使心底有些微不甘愿,嘴巴上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抿了抿唇,卢公公挥手让宫女将碎片先收拾干净,叹了口气,“小主子,那女子是萧家的二少奶奶,按理,该唤你一声皇舅的。”
独孤奕的脑子比常人简单太多,他哪里管什么舅舅什么二少奶奶的,瞪着卢公公的眼眸闪闪发亮,若不是自己刚才惹了公公生气,独孤奕恨不得像只小狗一样扑上去抱住卢公公的胳膊晃着,“她…是不是找到了?卢公公,快,你快告诉我,我要找她去玩!”
终究还是无力地松开捏着拂尘的手,卢公公眯着眼对着小主子笑了笑,“老奴什么时候骗过您?您先用了膳,待会儿老奴就领着小主子去找她玩,好不好?”
这个小院清幽无比,架起的紫薇花藤秋败得剩下一蓬蓬的叶,风一吹就零星地往下掉,院子里只有沈曼主仆三人,这两天,除了每日照着三餐往这院落里送膳的人外,沈曼她们根本就见不到旁人的面,而且那人送饭来的时候也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却不可否认,这里的确很美,就算是染了秋败的气息也一样。
所以独孤奕从院门口冲进来的时候,沈曼根本就没注意,只知道自己的身子忽然被人紧紧抱住,那个胸膛不同于二哥的厚实安定,但却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很好闻。
二哥怀里的味道染着淡淡的麝香,霸道极了,不像这人的,后来沈曼听他自己说了,才知道那是皇家才得以享用的龙涎香,后来二哥的身上也带了这样的香,可是那天晚上她就做恶梦了,出了一身的汗,醒来后却是哭花了整张脸,从那以后,二哥就让宫人撤走了那香,沈曼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若是当初不曾遇见,若是能够不纠葛,她也用不着在午夜梦回时候,想起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直到死,他都对着自己笑,那样的无邪,那样全身心的依赖,沈曼知道,她欠了他的,这一世,难还!
“你,放开我。”沈曼被独孤奕抱得很紧,肋得胸口隐约地疼,然后脖颈边上就凑过来一张柔软的脸颊,暖暖的呼吸喷洒在沈曼耳侧,“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奕儿找你好久了…”
好听极了的嗓音,一如初见那天,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要自己跟他回宫时候的一模一样,沈曼甚至听出了一点喜极而泣的颤抖,莫名的,心底柔软了一下,沈曼放软了身子,“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沈曼的声音奇异地安抚住了激动中的独孤奕,独孤奕一点点松开沈曼的身子,但却依然拽着沈曼的衣角,沈曼转过身去看,竟还从独孤奕的眼底看到了一点湿润,沈曼呆住。
他竟然…真的哭了?
正文 人生若只如初见
“妾身萧沈氏,见过皇舅。|||”
在看到独孤奕眼眶上那一圈红之后,沈曼冷静下里,对着那一席流黄色衣袍的俊美男子蹲身,按着一种最尊敬的礼仪,沈曼知道,卢公公指不定在哪里偷看着这一切,她越是恭顺越好。
只是独孤奕不喜欢!
这个宫廷里面,见了面不曾跪拜过自己的除了父皇就没有别的人了,别人或许他不觉得怎样,但是她不可以!她不可以!
活了二十年,独孤奕第一回生气,是真的生气那种,眼神一瞬间的倔强叫一直躲在暗处的卢公公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的神色,或许这个叫做沈曼的女人会带给小主子一点改变也不一定,若先前他还觉得这个女人将会是一个大麻烦,那么现在他却认为,这个女人或许能带给他与先皇都不曾做到的一件事。
外人都说小主子是个傻子,但是他们知道,小主子不是傻子,他只是天性纯白,犹如一张纸,否则他的画何以做的那么好?小主子有自己的一个世界,在他眼中,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或者说,在小主子的眼里,没有什么是特别的。
除了这什么都不想要之外,在卢公公眼里看来,他的小主子宅心仁厚,他聪慧,他的仙人之姿,何该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悄悄隐去眼底的精光,卢公公慢慢转身离了这个小院,既然这样想了,那么一些事情就要及早地铺垫好,一步错,全盘乱,这个道理,再没有人比卢公公更加明白了。|||
独孤奕讨厌这样的感觉,他喜欢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眸对着自己,他想要看到自己,在她的眼底,那般的澄净透明,但是此刻,她却跟所有人一样,屈着膝盖,他根本就看不见她的眸子,看不见自己,只能看到那个绾着发髻的头顶,他不要!
沈曼对着这张突然凑到自己脸前的俊美容颜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人…但无可否认,那张眼底闪着得逞笑意,宛如孩童般纯真的俊美容颜还是叫沈曼微微晃花了眼神,从未与一名陌生男子这般亲近过,沈曼的脸颊一侧自然地升腾起一朵红,独孤奕却是慢慢收拢起眼底的笑意,身子弯得更加贴近沈曼的脸,沈曼羞得才想要后退,就看到独孤奕胜过手,温良的指尖犹如一块上等的暖玉,带着一种润润的感觉,覆上自己的额头。
“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这么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独孤奕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片哀戚的样子,“不要生病,好不好?你不要生病好不好?你陪着我,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沈曼有些尴尬地退开一些,等额头离开独孤奕的掌心之后,沈曼悄悄松了口气,脸颊上的热度也稍稍散了些,“多谢皇舅关心。”
独孤奕却像是不曾察觉出沈曼的疏离,只是身子粘得更加近,“不要生病好不好?不要生病,父皇生病了就不要奕儿了,你不要生病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沈曼看着看着面前的独孤奕,传说中的傻子皇帝,眼底却氤氲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心底终究是怎样都硬不起来,沈曼想,他是害怕自己会像景帝一样,生病之后死去吧。
“我没病。”沈曼轻轻摇了摇头,但却没能叫独孤奕眼底的忧伤褪去一些,独孤奕的手死死拽住沈曼的水袖,眼神水水的,沈曼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独孤奕却执意要得到沈曼更多的肯定,直到沈曼被那无辜的眼神看得实在受不了,才点了点头,沈曼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叫独孤奕的眼底一瞬间绽放出华光来,整张脸因此变得生动绝美,但那眉宇之间的神情却依然带着孩子般的喜悦,沈曼忽然有些不忍。
“你没病,就不会跟父皇一样,不要奕儿了,是不是?”
反复说着这么一句话,依然纯真的俊美容颜,叫沈曼不由得皱起眉,但却叫独孤奕忽然噤声,满脸怯生生的神情,倒像是自己怎么欺负了人家,沈曼没法子,只好放缓了面上的神情,“我真的没病。”
沈曼的话叫独孤奕彻底相信了,整个人也愈发的灵动起来,只是扯着沈曼水袖的手却一分都没有松开,“真的吗?太好了,我叫独孤奕,你可以叫我奕儿。”
独孤奕的话叫沈曼有些动容,但也仅是这样,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此刻就离衍儿更近一些了,可是现在,自己却要被困在这宫墙之内,指不定要被人利用来做什么,若是想要伤害到二哥,她绝不允许。
第一次,沈曼觉得自己离权谋争斗这般靠近,若出了半点差池,陪葬的便是整个萧家,沈曼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沈曼没有再说什么,此刻的独孤奕根本就听不进去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扯着自己的袖子要带自己去见他那些个所谓好玩的地方,领自己去吃什么好吃的点心,眼见着院门就要到的时候,沈曼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
果不其然,笑弯了眉眼的李公公伸出拂尘拦住了自己,又或者说是独孤奕,沈曼停住脚,眼底一冷,看着李公公了然一笑,那一笑叫李公公跟着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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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辣手摧花敲警示
李公公去萧家的时候,倒是没瞧出来这个跟在萧家人里面不起眼的一房正妻,现在看来,能叫萧家二少爷看上的女人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就猜到自己会拦在这里吧,一丝被掌控的恼怒叫李公公紧了紧手心。(**)(*):
沈曼却是笑了,笑得让独孤奕也傻呵呵跟着一起笑了。
沈曼低眉顺眼地瞥了一眼面前的李公公,没等李公公说什么,沈曼倒是先发制人,目光柔柔地落到独孤奕牵着自己袖口的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那株金菊花的吗,现在去还是不去了?”
从一开始,沈曼就不曾对自己真的亲近过,独孤奕是傻,却不是呆子,他对外物的感觉甚至胜过常人几倍,所以当沈曼放轻了声音,问自己是不是不去看金菊的时候,独孤奕很肯定,若自己说不去的话定是会惹她不高兴的,所以…
咧开嘴,独孤奕冲着沈曼笑得春光明媚,“去去去,那金菊开得可好了,去晚了就错过了。”
沈曼被独孤奕拽着手出院门的时候,与李公公擦肩而过的时候,沈曼冷冷地看了李公公一眼,卢公公段数高,那身价摆在那里,掉不了,何况沈曼也知道,卢公公是景帝时候的老人家了,当初景帝薨的时候,妃嫔旧人大多都跟着去了,而卢公公这样贴身的近侍,若非有别的旨意,大多都是跟着去了的,所以卢公公这样的人,沈曼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面前的李公公,沈曼确实不喜欢。***
这样的人,顺着手腕爬了上去,冲着适才那神情,沈曼都不想留给自己一条后路,所以明知道李公公拦在这里,就是警告自己别轻举妄动,但沈曼知道,只要是这个傻子皇帝要的,没人能拦得住。
果不其然,她面前不就对着这株怒放的金菊了吗?
沈曼眼角扫了一眼李公公弥勒佛一般的眼底闪过的一道怒意,嘴角愈发笑靥如花,她沈曼不是好请的,轻轻瞥了一眼牵着自己的袖子靠得金菊更近一些的独孤奕,沈曼心底叹了口气,虽不厚道,但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利用一番了。
“你看,你喜不喜欢这个?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这花是独孤奕自己种的,养在这处每日都小心浇灌着,也从不借人手伺候着,就是卢公公也只能远观不能近玩,只是沈曼并不知道。
这花,品种倒不名贵,但的确长相讨喜,一缕缕花瓣如同妖娆的金丝爪,怒放成一团,富贵又喜庆,丝毫不逊色院子里别的珍惜花种,只是…
眼底划过一道决绝,沈曼抬头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独孤奕,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孩童般献宝的喜悦,那中急于与喜欢之人分享宝藏的喜悦,沈曼一眼就瞧清楚了,只是她担当不起。
“你说,若是喜欢,便送给我了?”
独孤奕不知道沈曼要做什么,但还是骄傲无比地点了点头,修长如玉的身子立在秋日午后的花园里面,翩跹出神。
沈曼挣不开他拽着自己的袖口,只能作罢,上前一步,手背轻轻碰了碰那大盘的花朵,纤长的指尖一点点往下,指尖一掐,却是活生生将开得正好的金菊给掐折了,大朵的金菊就这样落到了沈曼手心里,沈曼慢慢抬起头,果不期然看见了独孤奕眼底的一抹受伤。
风轻轻地滑过花园,所有的花稍稍地颤了颤,沈曼掌心托着那朵金菊,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独孤奕。
独孤奕的眼里沁出了心疼,用另外一只没有拽着什么水袖的手伸出去,轻柔地碰了碰金菊的花盘,声音里面满满地怜惜,“你…她会疼的…”
一瞬间,沈曼心底酸酸的,有点罪恶感,但沈曼还是仰起头,眉眼处尽是不在乎,“它只是朵花,死物罢了,哪里知道疼?”
独孤奕摇了摇头,论口才她又怎么辩驳得过沈曼,殷红的唇瓣抿了又张开,但却始终说不完整一句话,沈曼却是愈发地清冷,“皇舅也一样,哪里知道妾身的疼,妾身只是想回家抱抱孩子,却被皇舅的人请到这里,与其被人这样养在盆里,倒不如,死了干净。”
沈曼知道,独孤奕的傻,不同于旁人,她说的每句话,她相信独孤奕都听得懂,但是他单纯,太单纯了,他有自己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面,他是唯一的人,演戏或者看戏,都只有他,于是那个地方真实得接近纯良,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他,或许根本就不该来这人间走一遭,凭白多了几分玷污。
独孤奕的确听明白了沈曼的话,牙齿死死扣住下唇,白与红交织出一片楚楚可怜的风情,沈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词,但却不觉得别扭,或许只以为那人是独孤奕吧。
出乎沈曼的预料,独孤奕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居然是眼底氤氲出一层泪花,拽着沈曼的袖子,“不是的,我只是要你陪着我,我没要想把你种在盆子里,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种花了,好不好?你不要死,千万不要…”
扭动的时候,沈曼轻轻托在掌心里的金菊花啪一声,扣到了地上,沈曼闭上嘴由着他闹,却不出声安慰,她知道,只需要再等上片刻,会有人出来的。
果然,“小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沈曼唰一下瞪大眼,冲着卢公公轻然一笑,她是沈曼,不会也不可能做谁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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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笑叹词穷断奢念
卢公公才走了没多久,李公公就派人来说了刚才小院里的事情,果然不简单,这么快就能认清形势,知道小主子便是他的软肋,并且这么快就用起来了?
等卢公公顺着下人的领路到了小花园的时候,正好赶上看完沈曼的整场戏,若那个被欺负的人不是卢公公最宝贝的小主子的话,卢公公想,这个沈家的三小姐的确是好手腕,难怪,连华府第一的美人都受不得宠,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在大宅院里,哼。***
很显然,卢公公比不过沈曼的重要,独孤奕根本就没管卢公公对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沈曼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停重复着——不要,不要。
沈曼很想问独孤奕,不要什么,但是卢公公那阴沉沉的脸色告诉沈曼,适可而止。
卢公公起初只想到沈曼能够带给他跟先皇惊喜,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面前这个女人也能够轻而易举地伤害到小主子,这一点是谁都不能够被允许的!
因为卢公公的坚持,沈曼的水袖总算从独孤奕修长的手心里面挣脱出来,沈曼看到绢布在独孤奕的手指上磨出一道红,到底还是有些不忍,沈曼从未想过自己会伤害一个这般纯洁的人,但为了二哥,她必须在大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掌握住一些事情,一些人。
卢公公放软了声音,哄着独孤奕,“小主子,二少奶奶身子好着呢,哪里会出事?不会的,是不是?”最后那一声是不是明显冲着沈曼来的,沈曼乖巧地抬起头,看出卢公公眼底的威胁意味,沈曼笑得柔柔的,带着一丝狡诈,“是,妾身一切安好,还请皇舅安心。***”
总算肯好好听卢公公说话的独孤奕忽然又拧起眉,瞪着沈曼好一会儿,“我叫独孤奕!”话语里面多了一丝计较的倔强,沈曼忽然一下子跟不上他的思路。
直到卢公公看不得自家小主子难堪,卢公公冷冷地对着沈曼开口,“主子是要知道你的名字,不是什么二少奶奶,也不是什么萧沈氏!”
这一回沈曼挑了挑眉,“妾身已嫁作人妇,闺名何足挂齿?”
沈曼倒是无所谓名字不名字,只是这个卢公公也算是将她心底的阴暗面彻底地激发出来了,凭什么为了一个睿帝就将自己禁锢起来,真打算拿自己当做一件玩物了不成?更何况沈曼知道,自己表现得越正常点,或许生机也就更大一些。
卢公公眯了眯眼,转过头去看小主子的时候倒是没再啰嗦,“她叫沈曼,是沈家的三小姐,也是您表姐怀阳郡主的二房媳妇,萧子墨的正妻。”
沈曼想,卢公公这话说得真好,只是却忘了独孤奕是个单纯到近乎纯白的孩子,他的世界里只要喜欢,只要答应点头了就能永远在一起,婚嫁这样的俗事,他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对独孤奕来说,只听进去了沈曼,只要这两个字就足够意义了。
独孤奕感激地看了一眼卢公公,然后伸过手去又拽住了沈曼的袖子,眼底的喜悦让一双魅惑的丹凤眼流转异彩,“阿曼,我叫你阿曼,你叫我奕儿,好不好?”
沈曼就算说不好,他也根本听不进去,只当耳边多了一只长相颇好的八哥好了。
沈曼被带走之后,原先的那座茶寮里,珈蓝与随风又回来了。
只是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堪罢了,珈蓝没打算回去告诉萧子墨,这个时候阿曼出了事情,若是萧子墨不能够冷静自持,他只怕大业难成,至于随风,那便是更不可能回去找萧子墨了,家主在他手里出了事情,他若不能亲自将夫人找回来,他只能一死。
“既然我们谁都没打算回去找二公子,那么我们现在…”
“进京。”
…
珈蓝与随风的拳脚功夫都不错,但若要两个人就这样直直地闯进宫里带出沈曼那未免也太夸张了,现在关键的是要摸清宫里情势,不过也不是没有所获,起码目前为止没听到说夫人落尽嘉元帝手中。
随风想起了那次砚台拖着丢出院子里的漂亮公子,“是那个傻子皇帝。”
随风的话叫珈蓝拧了拧眉,一个被逼的禅让皇位的傻子皇帝,底下怎可能还有这样一对厉害的人?看来,这里面有文章。
只是这样一来,起码确定了寻找的方向,随风的轻功好,趁着夜色闯进宫里去了,只是皇宫太大,他倒是在嘉元帝的寝宫里转了转,却也算是一无所获了,必须要有一个对皇宫地形了如指掌的人才行。
沈家在京都的势力也算大,随风去见了负责京都这片的管事,得到的消息与自己摸熟的差不多,不过随风不能等,多等片刻便多了片刻的危险,随风是死士,只听沈曼一人,他绝不允许夫人出半点事。
管事的告诉随风,沈家在宫里的人脉有,但是没听说嘉元帝那边抓了夫人,随风问管事睿帝那边如何了,结果管事说,睿帝那边原先也是安插过人的,只是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罚走了,管事觉得睿帝反正也没多大作为,干脆也没动心思过了。
随风愈发肯定,夫人是被睿帝的人绑走的。
这样的乱世,不怕你凶狠,就怕你没有银子,是以珈蓝倒是寻了路数打算混进宫去,这嘉元帝新登基,宫里人心早就散了慌了,倒是好进。
只是珈蓝没想到会在京都遇见北来的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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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夜入秋身似梦
“生意好到要来京城开分店了不成?”珈蓝的嘴巴从来歹毒,尤其是遇上从来都是魅惑撩人,嘴巴也无比贱的凤歌,那就更好不到一块去。***
凤歌倒是挑着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客栈门口来往的行人,京都,原来就是这样子,二十二年,他从出生起,就从未踏足过这里,但这一回却是来,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种宿命,他必须来这里。
若是平时,这客栈也算是京城里一家比较有名的客栈,南来北往的客人来来去去也算热闹,可现如今战火连绵,就是京城也人心惶惶,除了街头还能见到些行人,哪里还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客栈来吃喝呢?
店家拨着算盘珠子,眼珠子时不时瞅两眼大堂里衣着光线的凤歌与珈蓝一眼,异域人哎,本来大街上见着一个西域来的商人也不稀奇,只是最近很少见了,难得的就多看两眼。
若是平时,珈蓝也是不乐意的,但是现在是在京城,少惹事得好,而且这样一副脸孔,旁人只当他是冒险来皇朝经商的旅人,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凤歌凉凉地瞥了一眼珈蓝,嗤笑了一下,“可不就是,数银子数到手软了,这不,来京城转转,琢磨着开家分店,若是你不嫌弃,就来我店里做个头牌男倌,到时候银子肯定少不得你的。*^*”
珈蓝眼底闪了闪,好在随风走了进来,看见凤歌的时候只是略微抿了抿唇,话不多说,珈蓝立马起身跟着随风进了客房,凤歌难得见到珈蓝这小子一脸凝重的模样,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起身丢下点碎银就上到楼上客房里。
凤歌进了房,才知道原来是沈曼被掳走了,那个萧二公子宝贝成什么样的女子,外表看起来清清静静,柔柔弱弱的样子,但凤歌却从不曾小觑过沈曼,能够将萧子墨这样的人物吃得死死的,自然不简单,而且他也认出来了,跟在她身边的扣儿就是原先跟在烟凝边上的小丫头,看来,这个沈家三小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只是没想到会被人掳走。
“通知萧二少了?”不知道为什么凤歌私心里不希望萧子墨知道沈曼被掳走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曼被掳走的时候,凤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子墨知道没有。
凤歌的奇怪反应自然叫珈蓝多看了一眼,随风却依然那般木呆呆的脸,丢人群里面不会再看第二眼。
凤歌也不习惯做什么解释,只是眼神一瞬间暗下来,珈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实在不知道这之间又什么关联,正准备转过头,跟随风说说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这边凤歌冷着嗓子出声,“不用想那劳什子办法了,皇宫有条密道,我到时候领你们进去。”
从未听凤歌说来过帝都,又怎么会知道这皇宫里有一道密道的?珈蓝与随风不动声色地肯了一眼凤歌,但等对上凤歌眼底的冷然却又心底跟着动了一下,终究谁都没问,随风是因为不熟,但珈蓝也没问,跟在萧二少边上的,谁能说没有私心?或许有一个是例外,那就是南凡净,那个花和尚,只是为了跟着而跟着的。
“我要睡在这里,为什么不让我睡!!”独孤奕嘟着水润的唇,眼底写满了委屈,只是抱着那床被褥不撒手,砚台与秋心在边上抽着嘴角也没跟这个傻子多费什么唇舌,只是使劲想替夫人拽回被子,可惜,独孤奕这一回拽得使劲,而她们也做不到上回砚台敲晕那么彪悍的举动,毕竟被下了药不是么?
沈曼看着床榻上扯成一团的三个人,眼底眯了眯,她想不明白,他们只是恰好见过一面,他就要自己跟他回宫,若说自己真有一眼就煞到一个呆子,沈曼还不信自己能有这么大的魅力,更何况当时的自己脸色也不好看,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凭白地就惹上了这位小祖宗,还真是祸从天降。
其实,将心来论,这独孤奕再见面时,对自己真的是好到没话说。
先前领着自己去花园里,好心地带自己去看那开得正好的金菊,可她却生生将那花给折了,沈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适才饭桌上,呆子不停地给自己夹菜,自己却是什么都不吃,只说,“阿曼,这个好吃,你尝尝,我最喜欢吃这个了,都给你吃。”吃差把这个盘子都推到自己面前来。
那样一个呆子…真的招人疼啊。
沈曼原也想再折腾点事情出来,可是对上独孤奕的眼,沈曼到底还是没舍得作孽,只是手心里面沁满了那菊花的香气,沈曼没什么胃口,只是稍稍动了动筷子,就推说吃饱了,结果这呆子自己一点都没吃,乐颠颠地跟着自己进了卧房。
沈曼知道那卢公公还有李公公的眼睛已经烧着自己的后背两个窟窿了,可是照着眼前的情形,她也没能力将他赶回桌面上乖乖吃饭吧?
可是她是真的没力气跟这呆子耍宝了,太多的东西需要细细考量,她需要好好休息,这样闹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
沈曼拽紧了手心,声音瞬间转冷,“皇舅,你若是不出去,侄媳恐难安寝。”这样一个仙人般的皇舅,沈曼当真是不习惯,可照着婆婆秦氏与天家的关系排下来,叫一声皇舅也无妨,沈曼就这样冷冷地看着赖在床上与两个丫头纠结的独孤奕,隐约开始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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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脉脉温情沁人心
猛地松开怀里抱得死紧的被褥,独孤奕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到沈曼面前站定,目光死死瞪着沈曼,风华绝代的脸上带着一丝控诉,“阿曼,你叫阿曼,我叫奕儿!!”
沈曼无言地看着两个丫头因为独孤奕突然松开手而趔趄的样子,沈曼不想与他在纠缠在称呼这事上,“奕儿,我很累了,想睡觉了。\\*”
那一声奕儿,沈曼只当是衍儿那样哄着了,只是显然敷衍的意味太重,根本比不上对衍儿时的十分之一,但对独孤奕来说,足够他开心得跳起来了。
阿曼叫自己奕儿了呢,这一下午,他把自己喜欢的宝贝全都拿出来了,只求着阿曼能叫自己一声奕儿,结果她就是没松口,现在好了,阿曼叫自己奕儿,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样,好开心来着。
奕儿,奕儿,只有父皇这么叫自己,宫里别的人,都叫自己殿下,就算是卢公公也要叫自己小主子,可什么是殿下,什么是小主子,他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叫独孤奕,但只有父皇一个人会开口叫自己奕儿,旁的人都不是这样叫自己,纵使他一次次告诉身边的人,我叫独孤奕,你可以叫我奕儿,但是所有人只是笑着低下头,跪着身子却一遍遍称呼他,殿下、小主子…
后来,独孤奕开始学着习惯,但他起码不曾忘记,独孤奕是自己的名字,因为父皇还会这样叫自己,奕儿,你要听话,奕儿,这江山父皇一定要留给你…
可是后来,父皇病了,睡着之后就再也没人叫自己奕儿了,直到大司马站在自己面前,一席明黄色的龙袍,穿得比自己更像一位君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独孤奕,你只是个傻子,你不配做皇上,所以,这天下,还是由我来管吧。^**”
顺理成章的,或许全天下的人都这么想的吧,他的确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冰凉的,空旷的,没有人敢直视的位置上,他想,父皇坐在上面那么多年,一定寂寞坏了吧。
可就是大司马的那一声独孤奕,叫他忽然记起,自己叫做独孤奕,而不是那些所谓的称呼,但是却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叫自己了,独孤奕知道的,直到阿曼出现了。
独孤奕不要阿曼像别的人那样叫自己殿下或者是皇舅之类的,舅舅?他才不要做什么舅舅呢,他一点都不老,所以当沈曼敷衍地叫自己一声奕儿的时候,独孤奕是真的开心死了。
沈曼没想到自己一声奕儿会叫这个呆子反应这么大,只是她真的想睡一会了,沈曼淡淡地看了一眼独孤奕,却叫独孤奕能清楚看到眼底的疏离冷淡,独孤奕怯怯地缩回了手,只是那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瞅着沈曼,半刻不松。
两个站稳的丫头这一下子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请独孤奕先出去,虽然现在是别人的地盘,但若真的让夫人跟这个傻皇睡在一张床上,就算没发生什么事情,若是让主子知道了,她们也不用出宫了,可能还能终老呢。
独孤奕看出沈曼隐约动了怒,他也不敢再扯着阿曼的手撒娇了,往日里只要他不高兴了,边上的人都会来哄着自己,可阿曼显然不是这样子的,她不管自己那一套。
楚楚可怜地一步三回头,独孤奕确认了一次又一次,“阿曼,奕儿真的不能一起睡吗?”直到沈曼脑袋僵得动都没动一下,独孤奕才被砚台一手给推了出去,只是手还扶着门框,砚台知道那公公就站那儿瞅着呢,她也没那个胆子再敲晕人家一次,只好用力掰开去,好不容易把独孤奕给关到门口去,这边沈曼总算是能够清静下来。
李公公站在一边,虽然对那屋子里那三个女人对小主子的行为很不满,但是关键这头主子自己个儿愿意,他也没办法怎样,只是凑着身子靠上去,“殿下,饿不饿?老奴让下人给热了点心…”
独孤奕转过头,可怜兮兮地对着李公公,“阿曼一个人睡会不会怕啊?”
因为他一个人睡,总会害怕,所以担心阿曼一个人睡的时候也会害怕。高墙围堵起的这片天地,空旷地只剩下一座华美的宫阙,住在里面的人,空了心,风穿堂而过,呜咽着,恍如那些琉璃瓦下逝去的灵魂,夜夜扰人,不得安息。
沈曼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外间的砚台与秋心倒是睡得沉,沈曼批了件外衫,干脆就想到院外头转转,结果等沈曼绕开隔间,拉开门,一颗脑袋就滚都自己绣鞋上,然后就看到独孤奕拢着被子,傻酣地站了起来。
“阿曼,你怎么不睡觉?”
沈曼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地方站着的卢公公,真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沈曼觉得好笑,这呆子不懂男女之防,难不成他卢公公也不知道吗?还真要自己的床让他睡去一半才行?
笑话!
“奕儿怎么睡我房门口?”
沈曼没去管卢公公杀人眼神,反正独孤奕全听自己的话,她知道这样心性的独孤奕若是计较起来,会比谁都认真,所以卢公公不可能轻易对自己下手。
独孤奕倒是没顾上刚才脑袋上的一下子,眯着眼儿,“阿曼在里面,安心。”
心一瞬间,不可抑制地柔软,沈曼轻轻咳咳了一下,入秋的天气,总是冷的,就算下人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褥子,也一样,何况独孤奕身娇肉贵的,若是起热的话,她肯定难辞其咎。
终究还是选择退让一步,“我让砚台收拾个小隔间给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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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暗藏玄机闹皇宫
沈曼没能走出房间,因为独孤奕抱着被褥乐呵呵地进了房,砚台脸色很不好看,沈曼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月俸吧,沈曼也不舒服,房间里多了一个不是二哥的男人,她有些不安,虽然也知道独孤奕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但就是不安心。***
既然独孤奕进了自己房间,那么这外头肯定盯满了卢公公的人,沈曼没必要落了单跑外头遭人白眼,躺回到床上,沈曼忽然觉得迷茫起来,若说只给一个小院过点安稳日子,她不是过不来,可前提是那院子得是沈园,而不该是深宫里面哪个不知名的院落,她不是什么金丝雀,为了独孤奕的喜好,就该被擒在这里,若是这样,她宁愿被人抓着,起码…二哥会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会救自己出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绕着一个呆子,与卢公公你来我往,明知道卢公公手里握着张牌,极有可能伤害到二哥,却又偏偏无能为力,她只是弱女子,困在这宫门里面,四周却都是卢公公的人,她实在难为。
沈曼闭上眼却还是睡不着,那呆子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小隔间里头翻来覆去地闹腾,小床榻吱呀吱呀作响,沈曼隔着纱帐看到一颗脑袋时不时探过去瞅自己这边两眼,然后又飞快地闪回去捂着嘴偷笑两声,沈曼拧了拧眉,却知道,这话绝不能开头。
不然,没完没了!
敲昏了三个领事太监,珈蓝也用了点技法将眼眸的红褐色掩去,随风与珈蓝不得不多看了两眼凤歌,自从领着二人从密道进来之后,凤歌的神情一直很严肃,随风与凤歌不算很熟,但是珈蓝不同,他们两个跟在萧子墨边上也有几个年头了,互相之间的走动自然不少,这凤歌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其实,这条密道,当年他母妃就是从这里逃走的,他当然知道,母妃纵使落魄也留着那卷羊皮纸,却是直到临终才将那卷羊皮纸交与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自己,安静地死去,再没有人能体会他凤歌的感触。^**
那个该死的景帝,懦弱无能,听信谗言,却是要将母妃斩杀,好在母妃留了这条密道,出了城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世人都知景帝子息单薄,年近五十才得了一个傻儿,却没有人知道,当年母妃是怀了身孕的!
可怜她母妃,为了躲避宫人追杀,还是负担起自己,竟在勾栏里委曲求全…除了萧子墨,或许他们谁都不曾知道,他也曾被人剥光了衣服,压在身下,是个人人可以轻贱的男倌,可是他呢?那个傻子,却是锦衣玉食,凭什么冰火两重天!!
母妃知道,自己不可能罢手的,只要可以,他一定要替自己替母妃报仇,所以那张图,母妃到底还是留给自己,凤歌知道,只凭着一条密道就想进去怎样,那是不可能的,后来认识了萧子墨,他心甘情愿跟着萧子墨,他要帮着萧子墨毁了这天下,就算萧子墨不反,他要会逼着萧子墨造反,这天下,迟早要乱,只是他更愿意萧子墨得了这天下!
却不曾想自己第一回沿着那图上标志的进到宫里,却是为了救那女子。
凤歌知道,那女子厉害,但正因为这样,萧子墨放不下她,所以她就是萧子墨的软肋,大业未成,便被人抓住了软肋,日后这霸业如何能成?
所以凤歌存了私心。
前殿那片现在都是大司马,也就是嘉元帝的人,既然确定掳走二少奶奶的人是睿帝的人,那么肯定不会往前殿过去,何况随风这两个晚上夜探皇城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么肯定是后殿寻。
三个人借着夜色潜入皇宫,凤歌凭着记忆里的画卷找了过来,可是这个偏殿对着前殿那头都是大司马的人,三个人借着轻功进到里面,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只能先寻个无人的地方先落脚,到了天亮的时候再见机行事。
沈曼想,果真是天意。
她很不舒服,天微微亮的时候就犯晕,有些恶心,沈曼想,有些水土不服了。
上次来京城,只是略作停顿,然后便有一路奔波去了柴郡,跟着是龙城,中间其实沈曼也没好好休息过,这次被卢公公的人请到了宫里,吃住倒是精细,但沈曼却没什么胃口,砚台听得仔细,倒是立马就起了身,见沈曼脸色不对,又听沈曼说恶心想吐的时候,眼都亮了。
沈曼立马就知道砚台想到哪里去了,脸颊一红,倒是忍不住轻唾了砚台,这人想什么呢,就算有…咳咳,也不可能这么快,才一个月都不到…
上次怀衍儿的时候…算了算了,自己怎么被个小丫头片子给带歪了去,沈曼脸一红倒是不理砚台,砚台嘿嘿笑了一下,她家主子厉害着,上次小少爷不就是一次成功的么?临走前主子…不是吃得挺爽的么?
搞不好真的又有了啊!!
砚台双目炯炯,可惜沈曼就摆出一副晚娘脸,虎得砚台最后也讪讪的,好歹她还意识到自己也是未出阁的闺女,不好这么调侃自己的主子,这边沈曼压着嗓,不想吵醒隔间那好不容易睡着过去的呆子,“昨晚没吃东西,饿了。”
砚台认命地往小厨房过去,却没想到被一个黑影唰一下子掳到假山后头。
(没有动力,倦怠了倦怠了。嗷嗷嗷嗷,杯具的花花爬走了。)
正文 迷雾散尽渐清晰
1. 掳走砚台的人,是随风。***:
等砚台见到假山后头那张木头脸的时候,才稍稍安下心来,这个院子一直很多人盯着,尤其是昨晚睿帝住进来之后,这些个公公的眼睛都只往这一处盯着看,若非今早夫人身子难受,让自己去小厨子里弄点吃的去,指不定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
“瞧瞧,亏咱还担心你们在宫里受了委屈,却没想到砚台愈发水灵了啊。”说话的,自然是口上无良的珈蓝,有些事情,想开之后,既然从未开始过,那便这样终止了,云淡风轻总好过生死纠葛。
好在,砚台的性子也不同一般的女子,惦想过了,却更是理智地分析过,主子说得对,良缘非良人,他们,不合适。
砚台冲着珈蓝弯了弯眉眼,露出一口细细的白牙,“可不是,宫里头拿咱当宝供着,还真是劳烦蓝公子操心了,婢子在这里,还礼了。”
凤歌冷冷地瞥了一眼又杠上的两个人,只是不同以往,他懒得挖苦两句,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过这个院子,这处算是栾凤皇朝帝都宫殿的冷宫里,但现在看来,并非以往想的那般,这里,被人一直细细打点着。
或许这里,正是景帝一手安排好留给那傻子的退路。
“夫人一切安好?”
在随风眼里,只有一个沈曼,别的,他根本懒得费力去想,砚台也想起这是个什么情形,“夫人很好,睿帝对夫人很好。”
一句话,倒是证实了请来她们的人是睿帝了,珈蓝拧住眉,“你说睿帝?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若真只是一个被废弃的傻子皇帝,哪里来只手遮天的本事?!!
砚台点了点头,“睿帝身边有个睿帝,倒是厉害得紧,夫人说,切莫不可掉以轻心。|||”
随风沉默了一下,“可以带夫人走吗?”
砚台却难得地摇了摇头,“等晚上,这睿帝缠夫人缠得厉害,若是闹大了,只怕嘉元帝也不会放夫人离开的。”
这话倒是真的,无论怎样,沈曼被禁锢在这里,若是被人知道了,拿去威胁主子事小,人言可畏才更叫厉害,所以夫人要走,也必须走得悄悄的,就跟当时进宫的时候一样。
“晚上,务必见夫人一面。”
再看龙城那一面。
萧子墨没有亲自送阿曼离开,但是心底却是一直惦念着,尤其这信却是怎样都没传回来,也不知道阿曼这一行到了哪里,是否平安。
可是萧子墨身上的伤也没好利索,这边龙城也根本就走不开人,一股股的势力,现在渐渐凝结在一起,虽说只是些乌合之众,但是三不五时地前来叫嚣生事,也很麻烦。
萧子墨一面放手让林之泽与南凡净他们部署,一边派人沿路寻去,但却一直发现没有了阿曼的踪迹,萧子墨开始不安,按着路径,是该过了帝都往西去的,可现在一路上却没了踪影,莫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夫人离开后,伺候萧子墨的活儿又到了沈君安与墨染身上,当初沈曼以身作则,现在城里不少女子都担负起了照顾伤病的职责,这也叫沈君安轻松了不少。当初沈曼要走的时候,是想过将砚台留下来照顾萧子墨的,毕竟砚台照顾了萧子墨这么多年,也算是轻车熟路的,而且沈曼也希望砚台能跟大哥发生点什么。
结果两个人都没同意,萧子墨只是想让砚台照顾着阿曼回云城,他也好安心,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沈君安是觉得战场形势危急,随时都可能出意外,若有个万一,他也不落忍,结果照顾人的活儿还是让墨染来做了。
墨染熟练地替萧子墨换下纱布,这边萧子墨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上,离心房很近很近,近到现在还带着疼,更是别提什么剧烈动作了,可是萧子墨心莫名地不安起来,就像阿曼要生衍儿的时候一样。
“还是没有消息?”
墨染不会撒谎,也是萧子墨一手提携到身边的人,萧子墨不怕墨染藏着掖着,所以萧子墨没盯着墨染看,只是对着自己伤口,萧子墨想起,阿曼帮自己清理伤口的时候总是轻轻软软的,一点都不疼。
墨染的手顿了一下,萧子墨的眼唰一下射到墨染身上,墨染俊美的脸上半点神色也没动,只是稍稍咬了下牙,“寻着线,似乎断到了帝都。”
萧子墨的手握紧,帝都?上次沈曼说过,回程定要绕开帝都,绝不从帝都过的,怎么可能又会去了帝都?
定是出事了!!
萧子墨的眼一下子阴沉下来,墨染默默地将手上的药替萧子墨图上去,贴好纱布,转身就看见沈君安安静地站在房门口。
沈君安端着药,神情带着一丝严肃,“阿曼,出事了,是不是!!”
这两日,沈君安也觉得有些不安,但是想到阿曼边上跟着这么多人,定是不会出事的,何况一路上那个还有沈家的关系网在,就算明着不用,暗地里也是能依靠一下的,可是这两天,萧子墨似乎也没跟自己提这事,他就觉得有些不妥,现在看来,绝不是这样的。
萧子墨也不算是瞒着沈君安,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忧罢了,只是现在,既然知道了,也就不用瞒着了。
“应该不是大司马的人,若是,早就该派人来龙城找我了。”
“帝都里,尽是大司马的人,不是大司马,难不成阿曼自个儿回去帝都的?”沈君安对这天下局势也算了如指掌,这帝都,现在尽数归大司马底下,出了帝都或许大司马什么都不是,但在那里,大司马就是主宰,他知道,阿曼绝不会自己去帝都的。
“还有一个人,废帝——睿帝。”
(俺的确是卡文了,但是看到天天的评,我笑抽了,然后更文了,所以,话不多话,天天,你要不入群,我会继续卡文的,群里姐妹强烈要求你进来!!速度…)
正文 斜风细雨愁绪生
萧子墨开始派人潜入帝都。//*
萧子墨原本以为沈君安会即刻出城去寻阿曼的,但是出乎萧子墨的意料,沈君安并没有轻举妄动,萧子墨有些不解。
沈君安只是笑了笑,将刚熬好的药递给萧子墨,“既然出了事,我若这样过去,非但帮不了阿曼,也会给你添麻烦的,倒不如在这里照顾好你,论医我或许还行,但若说起别的,我比不过你。”
话说到这里,沈君安停住,看了一眼萧子墨,“阿曼交给你,我放心,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将阿曼平安救出来的。”
更何况,那是阿曼,他引以为傲的小妹,只是这话,沈君安放在心底。
沈家的人,从来都是那样低调,尽管他们手中握着实力。
等砚台端了一碗晶莹碧透的小米粥回来的时候,沈曼已经又吐过一次了,这一回动静有些大,秋心套上鞋就跑了过来,结果小塌上睡着的独孤奕也醒了过来,这不,砚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曼有点气息奄奄地靠着床沿坐着,至于秋心则端着小茶壶,伺候沈曼小口小口地喝茶,至于那个傻子,可怜巴巴地坐在床榻边缘,一双水汪汪的凤眼里面写满了心疼,就像是被人拾到的小狗,眼底写满了可怜。\\^*
砚台愣了一下,嘴角可疑地抽了一下,连忙将粥捧过来,“夫人,这是新熬好的干贝粥,您喝点。”
沈曼点了下头,自己端着碗,轻轻喝了两口,却又吃不下,胸口直泛恶心来着,秋心准备接过去的时候,砚台快了一步,指尖快速地在沈曼手背上蹭了一下,沈曼抬头看了一眼砚台。
“夫人,您身子不好,多休息一会儿。”
边上一直眨巴着眼的独孤奕忽的站起身来,“不行!”
主仆三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独孤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衣裳也没穿戴整齐,却偏又风情无限,看到阿曼的目光看过来,独孤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病了,要看大夫…”
看到阿曼她们好像还不大相信,独孤奕立马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叮咛,“不怕不怕,我去叫御医,阿曼,你等我回来啊…”
许是刚才蹲坐得太久,独孤奕忽然这样一跑,身子倒是没稳住,颤了两下,差点摔个趔趄,秋心倒是扶了一下,结果就看到独孤奕脸上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谢谢秋心姐姐。”
砚台想,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呆子,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只是,这样于理不合。
“不用了,我躺躺就好。”沈曼知道,现下这种情况,自己绝对不能出事,若是出了半分差池,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御医这类人,能远则远。
只是独孤奕听见沈曼这么说,眼角一弯,倒又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阿曼,你病了,要看御医…”
沈曼知道,独孤奕肯定是受到景帝太多影响,只担心自己病了之后陪不了他,但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陪谁到天长地久的,曾经她想要陪云笙天长地久,但是云笙没答应,后来,萧子墨索要了自己的今生今世,所以答应独孤奕的,只能是敷衍,甚至是藏了心机的。
“你父皇叫了御医,不是最后陪不了你吗?你找他们来,是不是也想我这样子。”沈曼的话语不轻不重,但就是砚台也有些不忍看过去。独孤奕脸上的担忧一点点碎裂成恐慌,那种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情感最为动人,他是傻,他固执地在自己心底建了个房子,里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祥和,但是他也希望有一个人能住进来,与他一起,在那所房子里好好活,以前,父皇陪着他,可是后来父皇走了,现在他找到了阿曼,但,阿曼说,她不想要。
他真的不是傻子,他会画画,会看书,会下棋,也会吹笛子,他只是用孩童的眼光来躲避一切,却不表示他傻,阿曼,不想陪他,他知道。
所以,胸口会疼,一点点的,渐渐扩大开去,可是脸上依然强壮着笑,他留着一丝期盼。
“阿曼,你说不看,我们就不看,你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是不是?”独孤奕的身子有些颤抖,修长的身影,比不上萧子墨的俊朗如神,但却带着一种超尘脱俗的韵味在里面,沈曼有些不敢对上那双太过干净的眼。
沈曼其实明白,自己对这个男子,没有动心,若说有,那所有的情绪也只是因为他太干净了,就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可那不是爱情,相守是许给相知相恋的人的,而她的一生早就被一个霸道的男子索走了,她要拿什么来许给他?
就算没有萧子墨,她的心底也仍旧还是云笙,根本,就容不下他,不是吗?
沈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秋心与砚台让出位置,独孤奕看着那个位置,靠得阿曼那么近,可是他不敢过去,他隐约知道,阿曼会说什么,他不想听。
阿曼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谪仙一般的容颜,纯净的心,只要他想,他可以倾倒一个皇朝,可是他就是那样单纯,他将自己心爱的东西,让给自己,想与自己一同分享,他爱自己吗?沈曼其实不知道,被这样一个人爱上,应该是最温暖,最窝心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会想哭,她觉得,心底,淡淡的,难受?
这个人,不该爱上谁,更不该爱上自己!
(天天不进群,我么动力啊么动力。)
正文 螳螂黄雀谁得利
独孤奕到底还是坐到了沈曼的床边,一双漂亮的眼眸不敢看向沈曼,只是盯着那刺绣的锦被看得仔仔细细。\\*:
“我嫁了人,有自己的丈夫与孩子,我还陪他们一生一世,奕儿要找一个别的人,陪自己一生一世,知道吗?”话,到底是舍不得伤的,却是说得清楚明白,她,不可能陪他一生一世。
许不了的东西,不如早点告诉别人,省得最后伤人伤己。
独孤奕的脸色难看极了,原本冠玉般的俊容,一下子白得近乎透明,沈曼示意秋心扶自己躺下,“我累了,想睡会儿。”
合上眼,沈曼也不去看独孤奕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被褥里面,硬生生透出几分萧索寡淡来,独孤奕到底还是被秋心给半拽着离了房。
沈曼的眼,轻轻颤了两下,不过还是不想睁开,砚台轻手轻脚地帮沈曼盖好被褥,凑到沈曼枕边,低声说道,“夫人,随风说晚间想见夫人。”
随风?他们总算是摸到宫里来了,沈曼轻轻嗯了一声,若有若无,软软的,带着点腻人的味道,混在香里,沉了下去。
虽没有人敢限制沈曼的行动,但是沈曼知道,那道院门是个禁忌,既然这样,她不去碰就是了,只是这院子里布满了人,唯一能够见人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房间了,只是那独孤奕在,到底是不方便的。|^*
不过,出乎沈曼意料的是,晚间的时候,独孤奕的睡榻让人给移走了。
沈曼倒是听秋心说过,早上虽然被自己赶走了,但是自己白日里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边上守着,后来也不知道怎的,到了晚间的时候就让人过来收拾东西,秋心问过才知道,说是怕自己晚上吵着阿曼,他搬去隔壁睡…
若还能铁石心肠,倒真不可能了,沈曼昨晚的确因为房间里多了个生人,睡不着觉,可却没想到,那么会粘人的独孤奕竟会自己主动搬出去住,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随风他们。
晚膳的时候,独孤奕比起昨个儿却是乖了很多,只是乖乖地自己吃两口饭,跟着就拼命往沈曼的碟子里落菜,一旁站着的李公公使劲给沈曼她们主仆使眼色,沈曼看着这呆子自己没吃多少菜,夹了一筷子菜正要放到呆子碗碟里的时候,砚台异常乖巧地接了过去,“呀,皇主子怎么不吃菜啊?来,奴婢给您添菜。”
砚台想过了,随风他们能摸进宫里来,那么离夫人出宫的时日就不远了,到时候若只被主子知道了夫人替别的人夹菜,自己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所以,这种体力活,还是她们吓人来做吧,而且也挺得心应手的,话说回来,这个傻子皇帝,现在越看越可爱,还知道心疼人呢,冲着这一点,她伺候他一回也值了。
沈曼没什么在意的,吃了点清淡的素菜,荤菜倒是一点没碰,秋心看在眼里,倒是记在心上,白日里砚台嘀咕的事情,指不定还真成了。
碗筷由卢公公派来的下人会收拾的,独孤奕倒是想腻着沈曼不肯走,似乎早间说的话,他都给忘了,整个人还是笑嘻嘻的,招人疼的模样。
只是沈曼却没什么力气,在沈曼第三次拧起眉,略有些不悦的神情出现之后,独孤奕总算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沈曼的房,他今天特意让人收拾了隔壁的屋子出来,他猜昨天肯定是自己吵着阿曼了,所以阿曼今天才没睡好,一直想睡觉,既然这样,他就搬过去隔壁住,倒也能安点心。
随风他们是从窗户外溜进来的,沈曼这间房临窗之外是片小松林,倒是藏得了人,随风一进到屋里就双膝跪下,他作为沈家派给家主的暗卫,却叫夫人在自己手上被人劫走,他有罪。
沈曼摇了摇头,会被擒,那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当时自己是可以逃的,只是两个丫头被人劫持住,她良心不安,所以,这件事,怪不得随风。
沈曼看到紧随其后进来的珈蓝与凤歌,都是一身宫人的打扮,随风倒是无所谓,只是另外两人摆明着就不像了。
“劳烦凤公子了。”
这次送自己回云城是随风与珈蓝,所以沈曼见到凤歌的时候,也呆了一下,怎么凤歌会出现在这里?
凤歌倒是抿着唇,没像平时那样展露风情,珈蓝总觉得自打进了皇城,这凤歌就处处透着诡异,可他知道,凤求凰其实是二少爷很多消息管道的来源,可能他会知道也不一定,但这密道,绝度是皇室秘辛,凤歌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曼看了一眼随风,直到随风站起身,安静地站在一边去,这边沈曼微微点了下头,“抓我的人是卢公公,我只怕二哥这回有些麻烦,这皇帝面上看着是归嘉元帝管,只怕这里面到底怎样,也只有卢公公知道了,我只怕二哥大意了,成了别人的螳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卢公公显然在扮演着黄雀的角色,只是到底能不能吃到螳螂,就不一定了。
沈曼的话,凤歌与珈蓝起初也想到了,凤歌没想到的是那个死不死的,就是死了也留了足够的退路给那个傻子,只是自己呢?却什么都没有,他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至于珈蓝,只怕与沈曼彻底想到一处去了,这事只怕得尽早送到萧子墨手中才好,尽早做好部署,免得到时候被人杀得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出宫?”沈曼看着面前的珈蓝,珈蓝摇了摇头,“今晚不成,明日白日,叫砚台来取药解了身上的药效,夫人还请白日里多休息,晚间,我们三人一人带一个,才好出宫。”
“阿曼,你…要走了吗?”
(某花继续卡文且颓废地爬过去…)
正文 快刀乱麻当即断
谁都没注意到,房门口站着的独孤奕。|^*/
独孤奕睡在隔壁的床上,却觉得不安心,怎么都觉得不安心,想了想还是偷偷夹了被褥,大不了睡在阿曼房门口,也好过这样子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是独孤奕没想到阿曼房里居然还有动静。
夜,总是静的,该听进去的东西,一句不差。
独孤奕却独自在意其中的一句,“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出宫?”出宫…阿曼这是,要离开这里,不要自己了吗?
独孤奕傻傻地推开门,房间里瞬时涌动起一片杀机。
这个时候,谁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独孤奕,只是沈曼不忍心。
从榻上走下来的时候,沈曼已经使眼色让机灵的砚台与秋心带上门,独孤奕傻傻地一个人站到了屋里,暗处负责保护独孤奕的人倒是离得远,只当皇主子又躲进沈曼屋里,倒是没出面阻止。
沈曼站在独孤奕面前,映着夜色,沈曼发现,独孤奕真的是好看得过分,这样的干净却又绝美的人,她还真的是不忍心呢。
但是他与自己,本就是不该相逢的两个人,偏偏一场意外,叫他对自己产生了眷恋与依赖,却分明不是自己想要的,这叫沈曼如何说出口?伤害这样一个人,会天谴的吧。[**
“我告诉过你,我有丈夫,有儿子,我想回去陪他们,你说,好不好?”
沈曼的话,轻轻的,柔柔的,她是真的想回家抱抱衍儿了,这一个月不见,也不知道衍儿长胖一些没有,衍儿的身子怕冷,总要自己抱着才容易睡,现在她都没在家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衍儿到底过得好不好,那孩子太会黏人了。
一想到衍儿,沈曼脸上的神情无比的柔和,面前的独孤奕却知道,她心里想着别的人,或许是她的相公,或者是她的孩子,总之,不会是自己。
这一点,叫独孤奕无比地难过,却又无能为力,他摊开自己的心,请阿曼进来,却从不曾想过,阿曼她想不想进来。
独孤奕的神情很凄迷,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从小父皇就疼爱自己,但是他一日日看父皇苍老,他抱不动自己,却仍常常拍拍自己的肩膀,那样的温暖,好不容易他找了阿曼,可是阿曼不要自己了,不是吗?
沈曼看着独孤奕眼底的哀伤,她只能努力装成看不见,若那头是衍儿与二哥,那她注定对不起独孤奕了。
独孤奕仿佛一瞬间颓废下来,眼睑轻轻垂下,浓密的睫毛稍稍颤着,如同临冬的蝶,铺展着翅膀,希望能够飞过一整个冬,迎来明年的春,只是,很难。
它连沧海都飞不过去,何况是一整个冬呢?
独孤奕忽然笑了,没有抬头,但是沈曼就是看见了,他在笑,笑得很美,一如初见。
“阿曼,再晚一天,明天我带你去宫墙顶上看星星,好不好?”她要走,因为走了她会更开心,那么他让她走,不拦。
随风不肯,哪儿会有这样简单的事情,而且这个外界传闻的傻子,瞧着不像是好糊弄的傻子,他已经让夫人在自己手上出过一次事了,绝不能错第二次,大不了将这傻子劫持了,他们好逃出宫去。
只是珈蓝上前一步,拦住了随风。他也觉得不安,但是此情此景,他竟是无比相信二少奶奶,这个女人,有自己的魄力与智慧,她既然要走,就绝不可能为了什么事情而受到牵绊却要留下来,只是…
珈蓝瞥了一眼边上脸色僵成一块石头差不多的凤歌,从进宫之后他的神情就古怪得紧,从这个傻子皇帝进来之后,珈蓝从最初的惊艳之后到底还是很快镇定,当然,若他是个女的,他还能更失神一点,但问题是个男的。
这也算是正常反应的,可是风神现在的神情,算失神也不算,那眉眼底下升腾起的戾气算怎么一回事?珈蓝不信,因为二少奶奶被掳走,凤歌他还不至于因此而动怒。
那么,配上他知道皇室才知道的这条密道,这之间,定有古怪。
凤歌是想过,这次入宫,定要寻个机会去见见那傻子,却没想过,才进宫就能见到他。
怎么说呢,的确很美,这一点,凤歌不得不承认,不同于自己的那一种,他的美超尘脱俗,如仙,而自己,却是魅惑的,流俗的。
凤歌无数次想过他们见面的情景,可怜的,浑身落魄地蜷缩在地上,周围的士兵拿着刀枪,就那样嘲笑着他,他的嘴角甚至还傻傻地挂着哈喇子,因为他就是个傻子,他一直以为是的。可现在,独孤奕就站在那里,怯生生地,眼里只看得见沈曼。
一个人,脸骗得了人,但是眼却是做不得假的。凤歌看着独孤奕的眼,那么的灵气逼人,只是一个兜转,都能泛起一片的涟漪,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澈。
凤歌忽然就起了恨,他太干净了,干净到凤歌想要毁了他,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一个却要他花尽心思好好守着,宝贝着,不然一丝尘埃染了身,而他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也是他的儿子,他过的日子,谁又知道?
所以,毁了吧,统统都毁了吧,外表超尘脱俗,倾国倾城又怎样?不就是个心智发育不全的人吗?按理,他可是二少奶奶的皇舅,可他那眼巴巴对着她看,又算哪里的规矩?
这样的人,留着不就是个笑柄吗?
凤歌的眉眼愈发地妖媚起来,嘴角尽慢慢地渗出一丝鬼魅的笑意,如果不是珈蓝拉了凤歌一把,凤歌或许…已经出手了。
(继续很猥琐地卡文中,哎,没动力没动。。。)
正文 袅袅清香散温情
珈蓝这边的动静,出手得很快,所以阿曼都没有察觉到,至于秋心与砚台,虽然好奇,但眼下最关键的不是那边,而是夫人与这皇主子这边,一个差错,只怕他们谁都别想出宫了。//*
沈曼从未曾这般仔细认真地看过独孤奕,对他,现在的决定,是一场赌局,一场至关重要的赌局。
独孤奕不傻,他只是憨,憨到他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坏人,因为那里寂寞得只剩下一个自己,所以他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拽着自己。沈曼知道,他绝不会伤害自己,只是那个请求…
明天再走,可以吗?若是万一…
沈曼想到身后珈蓝他们,还有砚台与秋心,他们的命都在自己手上握着,她…
无力地闭上眼,沈曼点了点头,“我信你。”
因为他的眼太干净了,干净到容纳不下一点灰暗,所以沈曼决定相信独孤奕,就算她卑鄙也好,眼下她能够利用的就是独孤奕对自己的依恋,如若不然,就算现在他们逃了,也根本就出不了城,到时候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沈曼早上醒得很迟,等睁开眼的时候,秋天的日头恰好晒在她眼皮子上面,沈曼懒懒地起身,结果一张无比放大的俊脸忽得一下子凑到沈曼面前,“阿曼,我还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呢,快,我带你去玩。\\^*”
沈曼愣住,边上的秋心半扯半哄着才将独孤奕也带出了房间,沈曼发现,比起当初砚台对男女的不自知,现在的独孤奕则根本就是不自觉,在他眼中,可能连男女都不用分。
明知道他并无邪念,但是这样对他来说无比自然地相处方式,对自己来说却是尴尬极了,沈曼刚才看到独孤奕脸上,那纯粹的快乐,心底免不得一叹。
谁说他是傻子?明明,开心得比谁都要开心,这样的人,真好。
砚台伺候着沈曼穿衣梳洗,沈曼素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装扮,好在宫里的人也晓得看眼色,看到苏曼第一天挑了最素的一件衣裳之后,之后送来的衣裳倒蛮符合自己的口味的。
等沈曼换好衣裳,独孤奕已经蹭到门口等着了,“阿曼,你饿了吧,我们先用早膳,一会儿我到你去玩,这里我熟。”
沈曼其实也很留心看了周围的人,倒是和平日里没怎么两样,看来独孤奕确实没有走漏风声,不过她不会现在就掉以轻心。
独孤奕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情,还是装作不在意,总之,白日里倒是带着阿曼将自己喜欢去的地方统统走了便,临晚边的时候,独孤奕让下人准备了一些点心,自己拿着,也不准下人跟着,就领着沈曼走了。
自然,砚台与秋心也是不能跟的,这一回,不是卢公公或者李公公跳出来说不能跟,而是独孤奕异常严肃地请两位姐姐不要跟来,沈曼冲两个丫头使了使眼色,倒是乖乖地跟着独孤奕去了。
其实沈曼隐约知道独孤奕会带自己到这里来的——先皇景帝的灵堂。
真正的景帝葬在独孤氏的皇陵里面,这里,只能算是灵堂吧,只不过设有景帝的灵位罢了。
灵堂在偏殿的某处,暗红的沉香木在幽幽地散着香,沈曼觉得有些胸闷,这种味道浓的将灵堂里的一切凝重,略微显得死气。
沈曼的脸色不好看,独孤奕瞧见了,赶忙扶着沈曼走,沈曼摇了摇头,等适应了殿内的香后,脸色才稍稍好过一点。
独孤奕冲着沈曼笑了笑,还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整个偏殿洒进了夕阳的光束,整个殿堂显得亮堂了不少。
进来的风吹散了空气里的香味,沈曼觉得舒服了不少,相比较沈曼以前见过的灵堂,这里显得自在许多。
“阿曼,小时候父皇就常常带我到这儿玩,后来我想,父皇既然这么喜欢这里,那我就让父皇住在这里,卢公公也答应了,你看,这里的东西都是我摆的,好不好看?”
独孤奕站在灵位旁边,眼神盈盈的,柔柔的,沈曼想,他真的是很爱自己的父皇,那个世人眼中懦弱无能,任由奸臣当道的帝王,可是在独孤奕眼中,却是一位最好的父皇。
或许,景帝不是一位成功的帝王,但他却绝对是一位慈爱的父亲。独孤奕的心单纯到了极点,他的眼中却能体会出一个人的善恶好坏,他亲近的人,肯定有一处好的地方,所以对那卢公公,沈曼也有不一样的想法。
而景帝,沈曼想,认识独孤奕以后,她对他多少是带着一份长辈的儒慕了。
其实独孤奕带沈曼来这里,并没有怎么样,两个人将带来的精致点心铺满了桌面,上位摆着景帝的灵位,沈曼与独孤奕面对面坐着。
“阿曼,我父皇最喜欢吃这个椰蓉酥,可是御医不让父皇吃,我每回就偷偷拿了让父皇吃。”
“阿曼,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
“恩,好吃。”
…
当天色渐渐晚下来之后,桌面上摊开的点心也吃得七七八八,但却不多,沈曼没有开口说什么,倒是独孤奕拍了拍手,将手心沾的一些糕点屑拍落,站起身,朝着阿曼笑,笑容晃花了人眼。
独孤奕说,“阿曼,走,我们去看星星。”
(持续卡文,号外:本坑,每加五十条留言,加更一章,即日起支持,某花无力滴爬过。)
正文 遥望星子落凡尘
独孤奕先踩着假山石爬到宫墙顶上,沈曼提起裙摆,落在他后头,由独孤奕拉着手才算是爬上了宫墙。]**
小的时候,沈曼也算顽皮,跟着哥哥哪儿都会去玩,虽不至于出格,倒也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活泼许多,这墙,也不是没爬过,所以由独孤奕扶着两下子也就坐到了墙上。
往后倒是还能瞧见安放景帝灵位的那个偏殿,安安静静地笼在夜色里,看不真切。沈曼看了一眼天空,帝都的天跟云城的天没什么两样,或许帝都的更蓝一点,但却比不过江南的天,一年四季,季季不同。
沈曼清楚地记得江南的天,无论是阴天还是晴天,现在想起来都透着喜。
其实今天不算是个看星星的好天,看星,夏天最美。沈曼小时候跟这爹娘还有大哥看星星,到了沈家,沈曼跟大哥还有云笙看星星,云笙…
云笙啊,她有多久没有好好去想云笙过了呢?身边只带了个七宝,半点武功也不会,这样的云笙,一个人走了,是南还是北,她也不知道,战火蔓延的年代里,云笙会不会安好?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现在想起来,沈曼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云笙,就这样让他走了,一个人,却全都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
云笙…
胸口细细地疼起来,沈曼望着天上的星子,期许云笙一切安好。]**
独孤奕安安静静地陪在沈曼边上,顺着阿曼的眼光看向那一片星子,他不知道阿曼看的是哪一颗,却想象着他们其实看着同一颗,仿佛这样眼神的靠近都能叫他觉得更温暖一些。
阿曼的眼神,是他从未看见过的温柔,独孤奕开始羡慕起天边的那颗星子,生平第一次,觉得羡慕,他羡慕这一刻,被阿曼惦记着的人。独孤奕猜,那个人应该就是阿曼说的,他要陪着过一辈子的人吧,那样的温柔…
那么他呢?
小的时候,宫人趁着没人的时候就喜欢偷偷掐自己一把,但却又回过头跟旁的人笑嘻嘻地说,“瞧,这个傻子,命真好,身在皇家。”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样喜欢掐自己,他不喜欢他们,他们碰他,不同于父皇的小心翼翼,那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他喜欢一个人躲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某座假山后的石洞、背着树背后的宫墙头…
那些地方,都没有人能找到自己,除非他自己想出来,他只带着父皇过去,父皇告诉过自己,那些地方不可以告诉别的人,若是有坏人要害自己,就躲起来,除了他还有卢公公,别的谁来都不要出来。
父皇睡着的那天,他就躲起来了,那晚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黑漆漆的,宫殿里随处都燃着白灯,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宫里从来都是点红灯的,风冷冷地往他脖子领口里面灌,等卢公公过来将自己领出去时,他的双手双脚都僵住,根本就动不了。
他知道,以后的很长日子里,父皇是不会再来找自己了,所以他乖乖的,按着卢公公说的,做每一件事情,尽管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他不喜欢坐得笔直笔直地在那高高的御座上,看着满满一朝堂的人,尽说些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他不喜欢这座宫阙,他想要出去玩,他贴着最外那片城墙,隐约听见了闹事的声音。
他想看看外面的,是不是跟宫里不一样,但是卢公公不准,那一次,他偷偷躲在宫车下面,逃了出去,然后,他就遇见了阿曼,那个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了,想要她陪着自己的阿曼,可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除了脖子上的疼,却哪里有阿曼?
他闹,他告诉卢公公,那里,那里有一个阿曼,可是卢公公不明白,他就画,画了满满一书房的画,他让卢公公帮忙去找,后来卢公公终于找到了她,可她却要在今晚,离开自己了…
他还没带她去看那满满一书房的画呢,李公公说,只要带着阿曼看那满满的画,她肯定会喜欢自己的,他原本想带阿曼去看的,只要阿曼能够喜欢自己,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带阿曼去。
书房里,尽是他想着她的时候画的画,如果阿曼真的因为那些画喜欢自己了,那么阿曼走的时候就会难过了,他,不要阿曼难过。
所以,那些画,留着他自己看吧,只要阿曼过得开心,走得开心就好。
独孤奕碰了碰自己胸怀里藏着的画,那是他昨晚画的,画里的阿曼站在一片梅花树下,低着头,浅浅的笑,美极了。
想着,嘴角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沈曼偏过头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唯美如画的独孤奕,沈曼不自在地撇开头,也不再看天上的星子,低着头,看不远处的那片池塘。
风静静地吹拂在自己的脚下,裙摆划过腿肚,有一丝痒,秋了,倒是忘记带一件披风出来。
沈曼轻轻抱了下自己的胳膊,宫里的更夫不知道正走到那一段,敲更的声音远远的,倒也听得清楚。
沈曼知道,约好的时候差不多要到了。
独孤奕却不知道。
这一处地方,当独孤奕带着沈曼往这边走的时候,卢公公就撤了暗卫,卢公公看人那么多年,这沈曼是不简单,但也看得出,沈曼绝不会伤害小主子就是了。
可是卢公公却不知道,随风他们会有那么厉害,寻着密道寻到宫里来,否则他也不可能这样大意。
当沈曼听见背后的假山上落下第二颗小石子的时候,沈曼拍了拍手,独孤奕甚至都来不及看,黑衣劲装的随风已经从暗处飞了出来,卷着沈曼的腰将沈曼带下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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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个墙头,低着头,眼底写满了痛,但是唇角带着笑。[***
一个地上,微微仰着头,淡淡的笑,不说出口的道别。
随风一直搂着沈曼的腰,或许是有点不敬,但此情此景,他要随时保持警惕,若是万一有人发现了,他好及时带走夫人,而沈曼呢?
落在随风的怀里也还几次了,倒也算是习惯了,她想跟墙头的呆子开口说再见的,但对着那张恍如镜水中强挤出的笑时,到了嗓子眼的告别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正如卢公公所想的,要沈曼伤害这个呆着,她做不到。
沈曼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见一个像奕儿这般单纯的男子,全心全意地待你,她其实懂的,全部都懂,她知道奕儿怀里藏了东西,今天好几次,他都有失神,只是手捂住胸口的时候,淡淡的笑,叫他整个人跟着轻越起来。
能叫他微笑的,肯定是极好的,虽然沈曼不知道,那只是一副盈满墨香自己的画像罢了。
沈曼没给机会让奕儿送自己东西,他们本就不应该认识,且不说二哥与皇朝的关系,就是她也觉得累了,遇见了云笙,相伴在二哥身边,这一生遗憾却也完满了,再多一个他,便无端端多了分亏欠。
何况…沈曼嘴角一弯,若是让二哥知道自己收了他的东西,那东西肯定也留不长久的,既然这样,倒不如别送了。[**
阿曼就这样走了吗?
独孤奕看着那个黑衣的男子带着阿曼,几个轻越,就离自己越来越远,闯入的时候如同一场梦,走的时候,还是一场梦一般。
甚至都不曾带起涟漪??
独孤奕的眼底一瞬间暗淡无光,探出去的指尖轻轻的,落了下来,手臂伸得僵硬了又怎样,还不就是走了?
怀里那一方画卷,最终还是没能送给她呢…
等第二天清早,卢公公急匆匆带着人寻过来的时候,才看到独孤奕终究是撑不住一夜的更深露重,唇角都烧得起了泡,整个人从墙头摔到了地上,半面身子沁在霜水里,地上的凉寒沁入体内,整个人烧得厉害。
卢公公气急败坏地,让人赶忙请了太医过来,另一边却听人报了消息,说是沈曼主仆三人不见了…
卢公公的眼一瞬间凶光四射,边上的下人吓得手都颤了一下,就听见卢公公吩咐,“走不远,给我找,一定给我找回来!沈曼,你别再让老奴抓到,定要你好看!!”
随风一行人不敢停顿。
沿着凤歌原先指的那条路,直接出了偏殿便是都城的后山了。
因为白日里随风已经掠出宫城备好了马车之类的停在林子里,所以等沈曼他们一到,找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就往城外赶。
出城了之后,沈曼倒是顿了顿,“别往云城去,他们定是往那边追的,咱们回龙城。”
就在沈曼他们准备往龙城赶的时候,又出了件大事——嘉元帝发布征缴檄文,龙城与朝廷正式开打了。
沈曼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打起来,两方之间现在应该还只算是对峙阶段,虽然说龙城的兵力放眼整个皇朝无人能及,但毕竟名不正,嘉元帝手上拿着的是睿帝亲自按上玉玺,世人都瞧见了,即便大伙儿都知道嘉元帝是逼宫的,但那人只是个傻子,难不成真要好好一个王朝毁在一个傻子手里吗?
可是沈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两边就开始打起来了,她现在回去,应该是个明智的决定吧。
就在龙城里的氛围愈发压抑,而帝都里也尽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沈曼一行,回到了龙城,而与此同时,驻守云城的萧家军,联合了临边数城开始反攻了。
整个栾凤皇朝,已然倾唉。
沈曼的车架到了龙城下的时候,正好赶上南凡净巡城。
这两日,萧子墨一直派人往外寻阿曼,人也化妆潜入了帝都,只是偏偏这两日战事起了,沈曼也就是借着个空,否则别说是回云城了,就是想到龙城都困难。
车架一路行来,根本就看不到人,这年头打战的时候最是危险了,尤其是两城中间的一些小村落,前一趟路过的时候还算有人烟,现在却是难得见到什么人了,就算是见到了,也只老弱被落在后头的流民了。
沈曼让秋心下了马车去问问,这些流民背井离乡是要寻到哪里去。结果秋心回来告诉说,这些人为了躲避战火,都是举家往南走了。
沈曼想也是往南去了,北面西面都在打仗,而偏偏南面富庶,不忘南走才怪,只是突然来了这么大片拖家带口的流民,沈曼还不知道青城与风城会如何应对呢。
只不过这个问题还容不得沈曼细细思考,沈曼他们就到了龙城。
龙城相较他们离去那几天,倒是安静了不少,谁都知道萧家现在是剩下唯一能跟嘉元帝对抗的势力,当初他们是为了那一瓢羹而来的,可若是万一嘉元帝输了呢?他们不就助纣为虐了么?
所以当初那些个叫嚣着的乌合之众倒是散了不少,其实也没多少好散的,每次他们来进攻的时候,萧子墨都是下了死命的,若是来犯,必定诛杀,没什么后路好留的。
当沈曼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忍不住欢呼起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正文 锦瑟无端五十弦
沈曼没想过自己会回到龙城的,当初二哥的决定她也明白,只是这一回,卢公公定不会放过自己,一路往云城过去,定是凶多吉少,倒不如回到二哥身边,总算生死与共,只是可怜她的衍儿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衍儿。\\^*
对着城门上欢呼的兵将,沈曼想起上回与随风他们进柴郡时候的情形,只是这一回却是受人欢呼的。
沈曼很淡定,她只是想很快地见到二哥,想看看二哥到底好不好,若是卢公公真那般阴险,那么当时自己出城的时候城里就多了内鬼,肯定是卢公公的人,若是这之间对二哥下手的话,后果严重。
南凡净自从接手了龙城的兵力,这段时间倒是劳心劳力,与这群铁铮铮的汉子却也心心相惜起来,大伙儿都是汉子,真心待人,靠着自己的势力,便是不服也会服气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南凡净倒是不知道了二少奶奶那边路上出了事情,等看到沈曼他们又回到龙城时才算是明白,这之间定是出了问题。南凡净不敢多停歇,亲自出城将沈曼迎到城里,才发现这回非但沈曼他们回来了,竟还多了个凤歌。
这一路上,珈蓝一直有暗中观察着凤歌,前天夜里还忍不住问了他,珈蓝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既然跟了萧二少,在大事未成之前尽是受命于萧二少的,那么这回凤歌出现在帝都,肯定有什么内情。|^*
只是凤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样一来,无论公私,都有些不妥当,而且凤歌的反应也实在古怪,整个人冷冰冰的,叫素来习惯了他的妖娆毒蛇的珈蓝也有些不习惯了。
南凡净将人迎到别馆之后也觉察到不对的地方,扯住珈蓝的胳膊问了两句,南凡净与珈蓝算是萧子墨的家臣,平日里不住在山上就是住在萧府里面,与同住萧府里的珈蓝算是更亲厚上一层,嘴上斗起来也更来劲。
可惜这事连珈蓝都没能明白,他要怎么告诉南凡净啊。
沈曼没心思去管这几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急着去见二哥,南凡净倒是多了点小心眼,竟没让下人去通传,索性沈曼也没拦着,私心里他也希望能给二哥一个惊喜,便算是从了南凡净的小计谋。
萧子墨住的地方还是上次的行馆,沈曼跟着下人到了行馆就没让下人继续领着,便自己走了进去。
当沈曼忽然从天而降,俏生生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的时候,萧子墨正仔细研究着京都这一块的画纸,他也想亲自去带回阿曼,但是此刻皇朝情势危急,非但爹那边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生息,便是领着投奔萧家军的人开始打回来,而自己这面算是直面帝都的兵力,却要与嘉元帝拼个你死我活。
帝都这片多是平原,帝都与龙城之间却是多山谷,离帝都最近的城镇也就只有龙城了,萧子墨知道,一旦开战,必须杀过去,若是等嘉元帝的人马占了这之间的山谷,到时候就真的受制于被动了。
萧子墨现在正派人肃清龙城四周的乌合之众,倒是觉得愈快愈好,只是这样一来,萧子墨也就更加担心阿曼的安危了。
但是萧子墨没想过,阿曼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一丝俏皮清越的笑,站在房门口,轻轻地唤了自己一声,“二哥…”
萧子墨心底的笑却是真的放肆般溢到唇角,“阿曼…”
沈曼知道,有些事情,她不说到时候砚台与秋心也会告诉二哥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二哥开口说独孤奕,她自己都觉得那个梦一般的男子,本就不该与自己产生瓜葛的,既然这样,沈曼终究还是瞒下了独孤奕的事情。
“阿曼没事,只是二哥须得小心谨慎,这城内只怕是不安全,那宫里只怕还另藏玄机。”沈曼只是猜测,所以有些话,她点到即止,何况以二哥的机智,沈曼想二哥肯定会明白的。
萧子墨只是将阿曼紧紧地环在怀里,每次都要弄得他提心吊胆才行,萧子墨想,阿曼还真的不能离了自己身边,每次只要离了自己,阿曼就要出事,这样的关头,阿曼若是被人擒了去,他要怎么办?
沈曼乖乖地被萧子墨环着,身子软下来,连着几日的出逃,倒是真的叫沈曼身子不舒服极了,坐在那车里面颠来倒去,好在胃口倒是还好,总能吃得进去,脸色倒还算好看。
只是人又清瘦下来,萧子墨心疼地抚着阿曼的眉眼,掌心摩挲着阿曼尖细的下巴,拇指沿着阿曼柔软的唇轻轻描摹着,举止倒是暧昧极了,沈曼脸颊一红,撇开头,却没想唇尽是吻上萧子墨的手指一样,叫沈曼好一阵羞怯。
只是萧子墨却欢喜地笑出声来,“阿曼,真好,你回来了,本就舍不得你走,既然走不了,陪着我,这战,我们一起打。”
沈曼的肩胛上搭着二哥的下巴,呼吸缠绕得那么近,叫沈曼不自觉地身子颤了颤,“我倒是想回去看看衍儿,衍儿那么小,只怕再不回去,不止是你,就是我这个娘亲都不认识了。”
萧子墨的一只手绕过阿曼的腰肢,与沈曼的手十指相扣,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认得就不认得,咱再生一个贴心的,跟阿曼一样的女儿就是了。”
(依旧写不顺畅啊啊啊啊。)
正文 一弦一柱思华年
萧子墨的话却是叫阿曼忽然想起自己近段时日里身子的古怪,虽与衍儿那回不同,但却和先前嬷嬷说的别家夫人有喜时一般模样,也是吐得厉害,若是身子还有别的反常,阿曼或许也以为自己是因为水土不服才会这样,但是本开年初来的月事却一直没来,只怕…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二哥想的女儿家了。\\^**
沈曼神情一瞬间柔和下来,萧子墨看着不同与最初的羞涩,此刻的阿曼神情温柔极了,倒是叫开始动手动脚起来的萧子墨想要知道,阿曼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曼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红红地拉过二哥的手,将萧子墨那略微厚实的手听到自己的小腹上,眼底波光潋滟,“我不知道是不是,改日叫大哥给把脉看看。”
萧子墨却是手颤了一下,将阿曼整个给轻轻地环到自己怀里。
“好,阿曼,咱们要个女儿,好不好?”要一个女儿,补上唯一的位置,他的女儿,他跟阿曼的女儿,好不好?
沈君安还在照顾着萧子墨的身子,龙城渐渐入了冬,气候愈发的干裂起来,萧子墨的伤也没有好得那么快,加上连日来的操劳,萧子墨的身子倒也清减了许多。
沈曼看着心疼,就趁着萧子墨与底下人议事的时候去小厨子里下厨熬粥给二哥喝,这龙城的膳食倒是偏辛辣的,沈曼想要熬点清淡的给二哥吃。\\*
商议好三日之后的行军布阵,下面的副将参将便退了出去,他们跟着二少爷打战也不是第一回了,平日里也尽是一起吃喝训练的,眼看着二少爷带伤领军,心底多少是心疼的,能让他多休息一点便是一点,至于老四萧子琛则是更加,人一下子就成熟许多,叫萧子墨好生欣慰。
沈君安将药给搁到桌面上的时候,萧子墨正轻轻按了按胸口,沈君安不悦地拧了下眉,“你也是,外头人拿你当将军看,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夫,这身子可是自己,你若是再这般拼命,伤口好了又伤了,这肉是不是不要钱的,烂了就割去便是了?”
萧子墨知道大哥完全是爱屋及乌,希望自己能好好休养才是,所以他也不恼怒,只是这段时日真的半点不能轻松,既然阿曼平安归来了,也算是放下不少心了,只是眼看着两边就要开战了,军中事务也实在清闲不下来。
沈君安瞧见萧子墨那样就知道他是不会听自己话了,便换了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你身子好不了就是瞎折腾我倒是无所谓,你想阿曼跟她肚里的孩子受苦不是?”
此话一出,萧子墨愣了好半天,当初阿曼说可能有了孩子,他也只当是可能,等大舅子这个妙手神医真这么说的时候,萧子墨整个人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擒住大舅子的手腕,“阿曼呢?阿曼在哪里?”
沈君安倒是看多了自己这个妹夫对着宝贝妹妹时那外露的神情,撇了撇嘴角,“阿曼说是她相公瘦了那么多,亲自下厨要给你熬粥去,她怎么就没看见自己大哥脸也黑瘦了呢?”
龙城通往帝都,只有一条谷道。
萧子墨让南凡净领着龙城的兵打先锋,毕竟这边的地形他们熟,至于萧家军则由着珈蓝他们领着从旁侧包围。
这一战打得激烈,沈曼站在龙城的行馆里,边上的砚台与秋心也没忙着,沈曼听着远处传来的战鼓声与杀伐声,身子隐约有些颤,上一回,二哥伤势严重,她根本来不及也不可能想到那些,但是这一回,二哥坐镇杀敌,沈曼却是害怕的。
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或者比很多女子要来得清冷淡定,但是对着那无时无刻不是血肉模糊,鲜血飞溅的战场,她怎可能淡定自若?
就是空气中,也淡淡地浮起一层血腥味道,沈曼吐了。
晚间的时候,二哥派人送来谍报,胜战了,沈曼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点。
砚台与秋心却是急死了,夫人这回有喜闹得却比上次怀小少爷的时候要凶上许多,虽然说吃得上面,只是吃不惯荤腥,但却吐得实在厉害,这边找来的蜜饯都甜得紧,根本就不酸,夫人也懒得吃上几口。
两个丫头为了自己操心,沈曼倒是真的不着急,这一次虽然吐得厉害,但总比上次怀着衍儿时候的惴惴不安要好上太多,沈曼知道,大军这边将嘉元帝的人给逼回到了京都,二哥也不可能回来,这谷道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军肯定会乘胜追击杀过去的。
“前面退下来的伤员多不多?”
秋心点了点头,“腾出了好多地儿,只是伪帝那面的军力也不弱,倒是伤了不少人,城里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
沈曼点了点头,“只怕前面没那么好打,粮药还够不够?”
砚台面色凝了凝,“粮不知道,只是这药…只怕不够,北地本来就找不到多少药材,军士们当初因为水土不服就耗了不少药了…”
沈曼没说话,粮她知道还能应付一段日子,珈蓝那个山寨搭着,带来的可都是风城叶家白花花的粮,只是她肯定除非强攻,用更大的伤亡来换取破都,否则二哥他们还是要长期驻守的,这样一来,肯定就比不过嘉元帝那边的。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前来请示,“夫人,城外来了一对人马,带着好几辆马车,要求进城。”
沈曼拧了拧眉,“流民?”
“不是,来人说是云城江云笙,前来送药材的。”
(三更完成,我很淡定地爬过去,无数次以为自己早就三更了,汗。)
正文 清风如许故人来
当真是云笙。(*^)(*)*
等沈曼看到押送着二十车伤药与伤寒药材进城的云笙时,沈曼整个人呆住。
当初云笙就那样走了,她追着船只跑,最好却依然等不到云笙的回头一眼,她知道七宝没有告诉云笙,但是她一样不肯定,若是七宝当时告诉了云笙,自己就在渡头上随船跑着,她不肯定云笙会回头,若是会回头,云笙就不会不告而别了。
彼岸繁花
阿曼,他喜欢着,并且想忘都忘不了的阿曼,就站在那里,身旁站着很多人,他认不认识云笙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他只想看见阿曼,素衣妆容,但却拥有无上的风华。
云笙过去江南,看到了莲,莲叶何田田,滚圆的叶,水珠子落在上面如同银豆子一般,滚来滚去,顺着荷香掉进湖里,却是清脆的噗通。他喜欢看荷,满满一池子的叶,遮挡住了下面的池水,一朵朵荷花,清雅圣洁,根本一点都不浓艳,那粉粉的颜色仿佛是被清水濯洗之后最初的一般,那么干净。
看到莲的第一眼,他觉得更像是阿曼,阿曼喜欢梅花,但梅生在冰天雪地里太过凛冽,但是阿曼不是这样的,阿曼不冷,一点都不冷,她只是不随意的交心,但是她的笑,她的眉眼,能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沁暖那人的心脾,如同佛龛上圣洁的观音,无论是谁都不忍亵渎。
莲与梅一眼的清雅孤高,但是莲却比梅要暖,开在夏日里摇曳着自己的风情,不魅惑却一样叫人驻足,云笙看着莲,眼神太过温暖,暖得叫旁边的人以为他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恋人。//*
跟在云笙边上看莲的人除了七宝,还有一个女子,一个面容娇俏的十七八的女子。
“云笙,你在看什么?”
“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咳咳,云笙你都不夸我这词做的好吗?”
“哎,你这呆子。呀,我忘了,你听不见,都是这该是绕口的文言文,我打打手语看,云笙,看我的手…”
她是叶府叶如凤,叶家少主叶维阳的幺妹,也就是打小就指腹为婚,配合江云笙的未婚妻叶如凤了。
柳眉,樱目,玄月鼻,粉唇,瓜子脸,典型的江南婉约美女。
其实她不是叶如凤,真正的叶如凤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只不过她让莫名其妙地穿到了她的身上,顶着这幅小美人的躯壳享着叶家小姐的福分。
叶家子嗣单薄,叶维阳上下都有过几个兄弟姐妹的,但最后剩下的只有叶维阳跟叶如凤兄妹俩了,而叶如凤也本该死了的,只是恰好被她这只穿越来的灵魂借住了。
好在叶家上下都疼宠她,大哥叶维阳也对她极好,看着小妹日日开朗起来,非但能哄得老太太舒心,对着一些事情的见解上也很有主见,都叫叶家惊叹。
对于这次新生,叶如凤是怀着感恩的心的,上苍赐予的每一次机会,都是要我们用一颗全新的心去开始新的生活,这一次,虽然超乎她之前所接受的教育,但却真实发生了,她除了适应落后的生活之外,她还需要接受一个事实,她有了未婚夫,打从娘胎开始的未婚夫。
那人,怎样,叶如凤也想知道,两年的时间,渐渐叫她融入到了叶小姐的身份中去,也开始习惯了大家闺秀的日子,但对于自己的那个未婚夫,叶家也从未瞒着,听下人说是个哑巴,而且也听不见声音,那时候起,叶如凤对这人是怀着怜悯的。
可,怜悯不是爱,就算这样的时代里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不能委屈那一点名声嫁一个残疾人!
在见到云笙之前,她真的这样想的,可是见到云笙之后,她却知道,自己舍不得放开他,所以云笙想大哥筹集银两药材,要亲自押送至龙城的时候,她请辞了太君与大哥,跟着来了。
叶如凤不是古代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从他的眼神里,她就知道,云笙心底有人,她逼着七宝,总算知道了一个人,沈家三小姐沈曼。
这个人,她其实知道的,最近这段时日,这沈三小姐的名声很大,几乎成了女子间的传奇,千里寻夫,一个人撑起柴郡之围,这样的女子在叶如凤曾经鲜活的那个年代里就是女强人,是半边天。
当初萧家二少爷派人来找大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萧家二少爷不是简单的人物,却没想到他的妻子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若果不是云笙,或许对沈曼的印象也就止于此了,但偏偏,云笙满心满眼,纵然对着自己轻柔地笑着,她都能看见沈曼的影子,她不服,她想看看那个沈曼。
所以她来了,站在云笙的旁边,看着云笙一进龙城,便在人群里找着沈曼,当那眼神褪去了焦躁,一点点变得淡定祥和的时候,叶如凤知道,那人,定是沈曼了。
叶如凤的胸口有些闷闷的,拦住云笙不自觉抬起的脚。那女子,按叶如凤前世的说法就是个气质美女,并非说样貌不好,也算是出挑的,但是那气质更好,近乎完美,这样的女子,云笙会喜欢上,很正常,但就叶如凤看来,她不喜欢。
因为她喜欢云笙,云笙是她打小就指腹为婚的相公,凭什么喜欢别的女人?叶如凤或许都忘了,自己原本是存着解除婚约的心,而且云笙来风城叶家,也是想要解除婚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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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浅探情意各自辛
这一年,云笙应该过得还好吧。[***
沈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云笙,嘴角忍不住淡淡地笑,只要云笙过得好,她就觉得够了,只是,那个显然对自己带着点审视与敌意的女子,是谁?
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叶如凤身上移回到云笙身上,看着云笙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沈曼才想要迎上去的时候,手却被站在身后的秋心还有砚台给不着痕迹地拉住,沈曼知道,其实无所谓,但城里留下来的人现在都看着她,她们这样只是不想自己出半点差池,毕竟人言可畏。
沈曼的停住,叫云笙一瞬间苦涩起来,他怎么就忽然忘记了,阿曼现在…是他的妻子,是那样厉害,能以一人之力稳定大局的洒脱女子了呢?
云笙抿了抿唇,停住脚,倒是双方都有伶俐的下人跑过去将东西都拉去库房,沈曼看着云笙的眼,一字一句,“云笙哥哥,一路辛苦,阿曼请杯热茶,晚间再替你洗尘。”
阿曼的话,云笙看得仔仔细细,那样浅浅的笑,只是这般简单而安静地对着她看,便是最幸福了,云笙轻轻点了点头,沈曼笑得温柔明媚,砚台与秋心却看得有些揪痛,才把夫人从那睿帝手里救出来,怎么现在又上杆子追过来一个云笙公子啊。
不同于上一回的睿帝,这个云笙公子对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啊,这一点砚台比谁都要清楚,真是麻烦啊,她的月俸啥时候才能涨上去啊!!
叶如凤是挡在了云笙前面,但是云笙绕开自己的身子,还是走了出去,叶如凤有些气馁,这样叫她怎么办?爱情是崇尚自由的,女追男不是不可以,自己在叶家这段时间,整日就往云笙那儿跑,就是大哥就笑话自己,说是女儿还没出嫁心就向着外人了。[**
但这些都不表示叶如凤会死皮赖脸的,爱,可以,但若要我丢了身份与骄傲,那是万不可以的,这个沈曼,已经嫁人了,她就不信为了一个永不可能的沈曼,他江云笙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仰起头,笑容里满是晃晃的阳光,“二少奶奶日安,小女子叶府叶如凤,前来叨扰,还请二少奶奶多多海涵。”
彼岸繁花
果然是她。
云笙知道龙城这边药品匮乏,便是筹了风城不少好药,亲自送了过来,沈曼知道,云笙这样的人,从不会被俗世累身的,他不想王侯将相,也从不想自己能够流芳后世,他想要的便是现世安稳。当初的自己如云笙一样,只想要爱自己的与自己爱的都能平安喜乐,可是后才发现,这些都太难。
当初的事情,说不准自己坚持等云笙,而不是赌气嫁给了二哥,或许真的会不一样,但那也是人后想想罢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与云笙,或许便是注定的有缘无分了呢。
只是…阿曼觉得亏欠,大哥与云笙一样,都无心官场政局,可是为了自己,他们一个个牵扯进来,大哥为了自己成了二哥的幕僚,现在,便是早就远走的云笙哥哥也到了这里,二哥若是能成大业,倒也还好,但若是…
沈曼根本就不敢想,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沈曼这一生,便是真的不得解脱了。
陷入沉思的沈曼没看到黏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从很早的时候起,只要有阿曼的地方,云笙便不会看别的人,现在还是一样,他不需要知道别人说了什么,但却不想漏掉阿曼说的每一句话,他听不见阿曼的声音,但是他能看,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另一道视线,不想细想倒也知道,就是那个叶如凤的了。
叶如凤想好好看看这个叫云笙爱得这般深沉的女子到底出色在哪里,所以她忍住心底的酸味,努力忽视掉云笙专注的视线,也在一边关注着沈曼。
这顿饭,沈曼设在了花厅,云笙不是外人,下午的时候沈曼让军医看过云笙送来的这几十车的药,送了一部分到前线去,剩下的立马就派发到各处医亭里去,倒是缓了城里的伤患。
与这一点上,沈曼必须好好谢过云笙。
只是没等沈曼开口,一直隐忍不发的叶如凤开了口。她不是没脑子的人,这样的情况下能屈能伸才至关重要,爱情,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若只剩下一方暗自神伤,那么,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家兄让小妹前来,特意叮嘱,眼下就要入了冬,等风城这一季的棉花落了仔,便让女工制成冬衣送来龙城,二少奶奶可满意?”叶如凤的话,清脆无比,却叫在座的人心底一颤,这种态度,却是直接表明了风城的态度了。
其实这一点,谁都知道,萧家军与伪帝之间,必有一伤,而四城之间平素虽无多少往来,但却同气连枝,当初龙城卫皓然交了十几万军权,风城此举却是要拿富可敌国的财势助萧子墨完成大业了。
当初珈蓝拉来那几车的粮食,却还是拿了山寨做掩护的,现在却已是正大光明了,沈曼心底一震,却没想到叶如凤接下来的话更是叫沈曼面容沉静下来,“来的时候过的是青城那条路,别的路倒不能来得这么轻松了。”
青城?那个素来不闻朝政的青城周家?
像是豁然开朗,沈曼举起手中的杯盏,“叶小姐倒是连带着好消息,相公不在,妾身恰好身子不适,那便由妾身以茶代酒,敬叶小姐一杯。”
身子不适?叶如凤停下拿到手边的酒杯,“二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砚台这个时候却算是插嘴了,“我家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啊…
云笙伸手碰了碰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只是指尖凉到颤了几下,到底是没能拿住那杯子,叶如凤看不过去,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水,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云笙面前几乎不曾动过的碟子里面,“一路辛苦,你倒是多吃些热菜。”
(我以为这是三更啊。。。)
正文 势均力敌表真心
那下人的警告意味实在太浓了。//**
叶如凤想起刚才席宴上的一幕,却是忍不住嘴角带着笑,想了想,便是纵了自己的小女人心绪,从安排好的院落里走了出去,停到了云笙的门口,叶如凤看了看那天际一弯玄月,倒是个好夜色,适合谈情说爱呢。
云笙睡不着,明知道现在这样,阿曼过得好就好了,但是太多的时候,假意不爱也还是会痛的,就像刚才,砚台说的那话,她有喜了呢,真好…
可是他疼,离开的这一年,他努力学着放手要自己安安静静的活,可是一看到阿曼,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有多喜欢她。
叶如凤站得远远地,看着云笙摩挲着手心里面的那管笛,叶如凤想,那是沈曼送给他的吧,难怪他一直那样宝贝着。
云笙,爱情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东西,我站在这里,看着你,你却心里想着别的人,各自心疼却又美好着。云笙,你与沈曼之间,不管是谁选择先放的手,我知道,你们终究是错过了,而我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与沈曼不会再也未来了,既然这样,那么,请允许我爱代她来好好爱你。
只是你还是这般犹豫不决,那么就让我来替你做次决定吧。
叶如凤唇角微微笑,走到院内,明知道云笙听不见,但还是放轻了手脚,等叶如凤走到云笙背后的时候,云笙才慢慢转过身,因为听不见声音所以云笙对风与气味尤其敏感。|^*闻着味道,云笙知道,是叶如凤。
云笙对着叶如凤轻轻笑了一下,叶如凤看着云笙嘴角的那一丝浅笑,微微晃了心神,但很快就眉飞色舞起来,衬着整个人都灵动无比,叶如凤拍了拍双手,掌风在空中扬起一丝波动,吸引了云笙的目光,柔软的,温存的,叶如凤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云笙,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解除婚约的,尤其,在看到,她,之后。”
云笙看懂了叶如凤打的手语意思,这一年时间里,大多的时候都被她带着,学这学那,尤其是这手语,叶如凤实在是看不懂唇语,所以她才一定要缠着云笙与自己学习手语,学过之后云笙才发现这手语的确是好,简单好学,就是不会打手语的人也能看得懂。
对着这么直接的叶如凤,云笙恍如见到了当初的阿曼,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而阿曼就这样仰着头,眼底闪耀着星光,云笙觉得,她们真像。
叶如凤知道,云笙在想沈曼了。嘴角带着一抹笑,叶如凤偏过头,继续打手语,“云笙,我说过的,不解除婚约,所以,以后,别再想她了。”
也不去看云笙怎样的反应,叶如凤站起身,看到不远处那个几个人影的时候,林如风嘴角一扬,情场与战场,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沈曼的配合。
彼岸繁花
沈曼回到房间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云笙,刚才那么多人在边上,沈曼没能问得上话,所以她想私底下去看看云笙。
这一回砚台与秋心也没拦着她,砚台知道夫人是有分寸的人,何况…这里夫人最大,主子不在家,夫人是老大!
沈曼带着砚台过去的,等到了的时候,却发现叶家小姐正安静地站在云笙的院门口,沈曼想,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好走过去的。
隔得有点远,沈曼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她看见了叶如凤似乎对着云笙比了什么手势,两个人之间…看上去,很熟稔的样子。
其实云笙能够找到幸福,找到一个能真心待他好的姑娘,沈曼会比谁都要开心。当初听大宗主说云笙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时,沈曼就担心云笙会受伤,尤其对方还是富可敌国的风城叶家的大小姐,可现在看来,这个大小姐真的看到了云笙的好,沈曼想,她或许能真的放心了。
然后沈曼就看到了叶家大小姐站到自己面前,神情里是不服气的倔强。
“二少奶奶,或许,我也可以叫你一声阿曼,不是吗?”的确,论这辈分来看,叶如凤作为风城的大小姐,与沈曼作为萧家的二少奶奶来说,算平辈吧,所以叫一声阿曼,也可以,只不过现在萧子墨领着萧家军对抗伪帝,或许将来的地位不可限量吧,只是那是别人,所谓的王侯将相,看在叶如凤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英雄红颜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捧黄土,贫富贵贱还不都一样。
所以,看好萧家,尤其是对看好萧子墨的人来说,冲沈曼谄媚拉亲厚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她叶如凤不想。
尤其她们还算是情敌,本来就出现得别人晚了,她不想在称谓上还要比别人矮一点。
沈曼安静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肯服输的女子,嘴角微微一抿,却是轻轻一笑,“叶小姐客气了,礼尚往来,那阿曼是不是也可以唤你一声如凤姑娘?”
这性格,她喜欢,叶如凤穿过来两年多了,却很少遇见这般爽落的女子,站在那里便是自成自己的一段光华气质,不骄不躁,看着叫人觉得舒坦极了,一点都不矫揉造作。
“阿曼,我喜欢云笙,你喜欢他吗?”叶如凤问得非常直接,这话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沈曼若是喜欢云笙,那么她选择站一边冷眼旁观,她倒是想看看这一对是不是就是戏里说的苦命鸳鸯,若非不是的话,那么她只管放手一搏,她信仰,女追男,隔层纱。
她问自己,喜欢云笙吗?
喜欢,当然喜欢云笙,云笙是自己最初遇见的一片云,虽然现在不爱了,但是毕竟曾爱过,而且也会一辈子喜欢他,只是那种喜欢已经褪去了青葱岁月里的心动,只当是家人那般的喜爱了。
沈曼看着这个勇敢无比的姑娘,一如当初自己无谓的年少时,沈曼轻轻点了点头,“喜欢,也会喜欢一辈子,但现在已近不是爱了,我爱相公,也爱我的衍儿,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如凤姑娘,善待云笙哥哥,阿曼在这里,谢谢你了。”
(终于三更了。。。)
正文 风起云涌争帝业
云笙与叶如凤就留在了龙城,不是不想走,尤其是叶如凤,只要可以,她想马上就打道回江南风城,那儿是自己的地盘,实在不行就是用抢得也方便不是么?
只是京都发生变故了,线全断了,动都动不了,更别说是回江南了。(*^)(*)
其实这样的变故,惊呆所有的人,就算沈曼当初猜到了一些,却也没想到卢公公那边的势力竟是这样大。
京都,易天了。
伪帝嘉元帝被逼宫,服毒自尽于金殿之上,睿帝重掌朝政,另颁诏书,责萧家军退后一百里,缴军权后上京等候听封。
这一手,谁都不曾料到。
沈曼没想到,卢公公竟会在这个关头将伪帝给逼死。卢公公手中果真握着能够钳制伪帝的人马,竟会选在伪帝派兵与萧家军对抗的时候,将他给逼死,一杯毒酒,便将整个局面给扭转了,反观倒是萧家军成了叛逆之流,只要萧家军不肯退兵百里,交出兵权,那么萧家军就成了叛军了。
这一招,果然够狠。
这天下,从铁达汗人进犯开始,就已被搅得天翻地覆了,而眼下,萧家军一步步肃清,西北边关的数城拧成一股,而四城也都同气连枝了,至于朝堂之上,党派之争,由着大司马先除了左相,现在却是杀了大司马,还政于朝吗?
倒想的真的轻松!!
沈曼拿着谍报,这一回,到底是退还是攻,全看二哥把握了,卢公公让出了主动权,剩下的,只看萧家军有名没胆子背负那叛逆的罪名了。*^\*
彼岸繁花
帝都金殿之上。
卢公公冷眼看着下人将里面的东西更换一新,指尖上泛出一点黑,他活不久了,所以他根本等不了萧子墨将那大司马打败,他下毒,他杀了大司马,这朝廷还是独孤家的,这样一来,他便赌了最后一步,他要看看这个虚伪的萧子墨,能不能担得起乱臣贼子的骂名,依着血亲,小主子可还是他的表舅呢!
嘴角透着一丝冷冷的笑,卢公公看着擦拭一新的金銮椅,眼底微微一暖,那位置,老主子坐了一辈子,就算掌控不了天下那又如何,那地方只能独孤家的人才能坐,旁的人坐上去,都是污了那位子!
只是小主子…
卢公公眼底闪过一抹疼,自从上次沈曼走了之后,小主子发了好几日的热,迷迷糊糊的,闭着嘴却是什么话都不肯说,药也根本就喂不进去,急得卢公公差点要掰开小主子的嘴都没用,却没想到李公公在一边轻声说了句阿曼,结果小主子竟是睁开眼,只用烧得通红的眼看着,可他哪里去找一个阿曼来给小主子?
喂了药,却是睁着眼怎么也不肯睡,卢公公派人取了那画来,这会儿,也只是吃吃睡睡,抱着那画,就是沐浴也不肯松来,整个人就像是入了魔一般,卢公公看了真是又恨又急,却又真的无能为力。
若小主子真的想要,那么那个女人,就是抢也要回到主子身边!卢公公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彼岸繁花
果然是厉害的人物。
萧子墨轻扣着桌面,这边大部分伪帝的人都给除尽了,皇都,近在咫尺,那个位置,触手可及。
只是萧子墨没想到京都竟还能有人布了这么精妙的一场局,或许景帝这人才是真的深不可测,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但是现在看来,他一直在韬光养晦,他将党派扶植到可以谋朝篡位的地步,用自己的死作为契机,搅动整个皇朝的局势,他在拼最后一把,若是赢了,那么这就是个全新的栾凤皇朝,若是输了,那这皇朝便是苟延残喘都不可能了。
那么他萧子墨该怎么做呢?
萧老爷顾念着娘亲与皇朝的关系,一直来都等着一个借口,却不想做那个挑头的叛臣贼子,现在看来,景帝果真是聪明得紧。
站在萧子墨边上的,是从云城起就跟着萧子墨的亲信,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与抱负,跟着萧子墨都有自己的野心,若在这一步停脚,他们不心甘情愿。
“那傻子,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南凡净的声音有点粗,这几日的苦战到时叫他也觉得有些累,只是看身边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他只能杀下去,这是一场鲜血铺成的屠戮,只有站在白骨顶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一切都是空白。
林之泽与萧子琛没有动,只是看着南凡净,比起南凡净只是单纯地跟着萧子墨想要建功立业的人来说,萧子琛身为萧家人,是这场屠戮的权势中心,而林之泽却是为了让林家重新强大起来,而珈蓝,却为了自己的皇位,这比什么都重要,为了琼珈王朝的地位,也是为了自己的母妃,这一切都逼得珈蓝不允许萧子墨后退。
看着眼前几个人的神情,萧子墨知道,自己没道理后退,那个位置,谁不想要?他从第一次杀人起就知道,那个位置,能者居之,否则这天下永无宁日。
是,他今日退让了,那么他日还会有一个大司马,一个左丞相,不是铁达汗人不是握木儿人也会是别的蛮横民族,那个时候,那个傻子又要玩这么一手吗?
他萧子墨不是傻子,不会由得人一次一次的耍弄,游戏既然开场了,那么所有的人都入了局,什么情形都可能发生,乱臣贼子又如何,得了这民心的,才叫王道!
“珈蓝,你的琼珈王朝,我许过你的,不会忘。”
一句话,萧子墨,不会退让,尤其是这个时候。
另一边,萧老爷看到二子从前线送回来的谍报,嘴角微微一抿,一双眼却是眯了起来,他的子墨便是笼中的虎,一个云城满足不了他的,这片天下才会是他儿子游戏的地方,他爱这个儿子,所以,这骂名,他来担。
“老三,易旗,能而得之,睿帝在位期间,忠奸不分,扰得天下大乱,我萧氏承**孤氏厚爱,今日却是要为天下人请命,还政与贤!”
正文 只把红颜比江山
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皇朝四城已经同气连枝,龙城出兵,风城出银子,青城出人脉,这一点,足以颠覆整个皇朝了,现下,四城以云城马首是瞻,若萧家军退了,那么四城便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所以当萧老爷打出易旗,要推翻睿帝的统治,还天下一个盛世之后,三城城主各自发出告示,唯云城马首是瞻,至此,无所谓退路不退路,只看帝都一役谁胜谁负了。
彼岸繁花
帝都宫廷之内,独孤奕安安静静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一如父皇走后的那个早上,明黄的龙袍,南海珍珠串成的皇冠,这一切都那样的耀眼,可他从不曾想要,为什么没有人明白呢?
以前,他什么都不想要,现在,他却只想要一个人,要一个人的陪,可是她不要自己,她走得那样义无反顾,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没有说过再见,是不是就不能再次见面了?
独孤奕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孤寂,他真的可以拿所有的东西换,只要阿曼回来陪着自己,他就是死了又能怎样呢?
卢公公站在小主子身后,孤寂?那般谪仙人一样的玉容,怎么会露出这般的神情?都是那个女人,若小主子不遇上那个女人,就不会这样受伤了。
只是此刻卢公公却想要小主子能够振作起来,这样明天的登基祭天的仪式上就不会出岔子,他知道这天下已经摇摇欲坠了,尤其在云城萧家明确打出旗号,要求小主子退位让贤,非但另外三城拥护,而且这半面天下都已被云城拽在手心里的情况下,小主子真要出了半点岔子,就真的万劫不复,前功尽弃了。]**
“小主子,您试试看这一身衣裳,若是不合,也好让下人改了去。”
满朝文武,就是再傻也知道了此刻京都尽在卢公公手心里,先有左相,后有大司马,却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一直站在睿帝身后的卢公公才是一切的谋划者,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低垂着头,所有的人都跪在祭天台下,这一次,依旧由卢公公引着新帝登上那雕龙的高台,那上面,置放着独孤氏的灵位,从开国第一任帝王到如今,独孤奕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行至今日,便跟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死气沉沉。
独孤奕站在高台顶端,风扬起明黄的衣袍,那盘金丝的龙身张牙舞爪狰狞欲出,可等人看上那雪玉般的容颜时,却又都呆住,那样一张容颜,怎能是帝王呢?
帝王,从来都该是喜怒不形于色,那双眼,浸润生死,谈笑间却有强弩飞灰湮灭的气度神韵,而面前的睿帝,更应该是被人供奉在神龛之上的圣人啊。
他,不应该是帝王。
满朝文武心里却是渐渐生成这样一个声音,这天,不可能不便的。
独孤奕看着台下那些人,那些人,笑自己是傻子,却又都向着自己下跪,他知道他们的眼底有着鄙夷与惊艳,那是两种情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也管不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想找到自己的阿曼。
“领兵盘踞城外的,是不是萧家二少爷?”
高台之上,独孤奕第一回开口,声音温润动听,卢公公的眼底闪过一抹讶异,最终却归于沉寂,那是小主子想的,他劝不得,也舍不得。
小主子第一回,那么想要一件东西,他怎么舍得拒绝呢?
台下的众臣皆是一呆,萧家二少爷,这不是普天之下都知道的事情吗?为何这睿帝还要再问一遍?
“你们帮我问问萧家二少爷,如果我让出帝都,他可不可以把阿曼还给我,我只要…阿曼…”
彼岸繁花
原来那个傻子,真的是个傻子,但是那个傻子长得倾国倾城,他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傻了,他要让出一个皇朝,求对方将女人送给自己。
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她便是沈曼。
沈曼却不知道,她只知道凤歌带着自己,说是前方战线渐缓,二少爷要他带自己会合。
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面容妖娆,对着自己淡淡笑着的男子,沈曼眼底有一丝疑惑,此刻砚台与秋心都不在,她不知道是不是被凤歌给故意支走了,但却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靠自己。
“凤公子,你若是卢公公的人,那么当日便不会带我出宫了,是吗?”
沈曼安静地看着凤歌,现在想起来,凤歌从进了皇宫起便有些古怪了,只是那个时候只是听听,却没想太多,现在看来,这之间,不简单。
凤歌大方地让沈曼看着自己,撇开这个女人对萧子墨的影响,对那个傻子的影响,他的确会欣赏她,也会心动,当初萧子墨将她藏得好好的,只怕也是动了这层心思吧,也对,这样的女子,宜家宜室,自然宝贝。
只是现在,那傻子说了,拿她换一个帝都,便是解了所有的一切,这样子,便是最好的,不是吗?就算萧子墨强攻下了帝都,那么皇朝最大的都城难免战火荼毒,而这样一来,萧子墨就算是胜了,也少了名分。但若是将她交出去,这一切,都解决了。
对那傻子,他没必要动手,他只要让那江山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毁了,就够了,所以,沈曼必须送到帝都里去,而且这也是对萧子墨大业最好的一步棋。
“我不是卢公公的人,我最想看的就是这皇朝给毁了,我恨独孤氏,没有人能比更恨它,所以,二少奶奶,只当是委屈你了。”
沈曼摇了摇头,“那是为何?”
凤歌笑得邪魅,但举止却半点不轻浮,“因为那傻子要你,要拿你换这座江山,那把金椅。”
沈曼直视着凤歌,心底却震住,那个呆子竟然这样做了!沈曼看着凤歌,“那你是谁!”
正文 谁与功成万骨枯
沈曼是觉得凤歌的身份有古怪,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种身份,端坐在马车上,沈曼回想着龙城时凤歌告诉自己的,凤歌竟是皇族血脉,与独孤奕同父异母,却是,两个人一样的美,只是一个妖娆一个清雅圣洁,或许是因为两者身上的气质太过不同,才会叫沈曼根本就往血脉上想。*^\*
其实沈曼一点都不怪凤歌,真的,凤歌这样做,若他说的是真的话,那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一个女人拱手换一片大好河山,这笔买卖合算啊。
现下的情势,沈曼清楚明白,若是能叫独孤奕自己让出江山便是最好的,这样生灵免得涂炭,而且二哥也不用担上了叛逆的骂名,但是她的心不在独孤奕身上,就算是送到了他身边,又有什么用?
就在马车驶出龙城之后第二日,萧子墨派的人追到龙城,可城里却已经没有了沈曼的踪影,卫皓然抱着胳膊站在城门顶上,他亲眼看着凤歌带着离开,那女人,他也有兴趣,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是他知道,凤歌这样子做,能将战事降到最小,而且这样子,萧子墨就没有退路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女人,卫皓然轻轻一笑,不是谁都能轻易放手的,那个傻子不肯,那么萧子墨就不可能放手了,这一点,他完全放心。
彼岸繁花
当萧子墨看到传回来的讯息,不顾胸口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竟要骑马奔出军营,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只是良宵还未跑出军营,萧子墨就伤口迸裂,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直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随后赶来的人连忙将萧子墨给抬进了军帐,只等喘过一口气,这边萧子墨却整个人变得阴冷。(*^)(*)
阿曼是他萧子墨的妻子,是他的女人,谁都不能觑视,谁都不能!!!
“打,直打到皇座下,我萧子墨的女人,不是礼物,就是江山,亦是不换!!”
他错估了凤歌,他没想到凤歌为了让这江山早日改姓,竟会带着阿曼走,这一点他的确疏忽了,凤歌那样心气的人,不会为了什么而改了初衷,可他到底还是轻视了。
阿曼,别怕,我一定救你回来,你的身边,只能是我萧子墨!!
墨玉般的眸子里面迸发出光芒,周围站着的人都安安静静的,沈君安安安静静地解开绷带,那上面鲜血斑驳,伤口却又挣裂,好在这时候入秋了,空气也凉爽下来,倒是比当初受伤时候要好处理多了。
其实沈君安也急,但是他起码知道阿曼安全的,那傻子竟然会拿江山来换阿曼,便是真的喜欢阿曼,也不输给子墨的,这样一来,沈君安自然比不过萧子墨着急了,刚才萧子墨竟然情急下呕出鲜血,只怕是动了心脉,这药剂上只能下得狠一点,只怕日后要留病根了。
萧子墨没去看那剪掉的绷带上染着的鲜红,仿佛摔下马背的那人不是自己,系好衣带,萧子墨就听见帘帐外有副将求见的声音。
让人开了军帐,便看到所有的军将齐刷刷地单膝跪下。
“吾等愿随二公子攻入皇城,迎回夫人!”
沈曼,自柴郡一役之后深得军心,那一声夫人,却是已经将沈曼当做半个主子,仅在萧子墨之下,如若不然,当初就不会听从沈曼的主意,杀出柴郡。
自从英雄为红颜,那亦是真男儿,血性汉子,他们云城来的好儿郎,不要拱手来的江山,这份基业,便是死人堆里滚上去的也好过用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换来的好。
所以,这一战,不可能不打。
彼岸繁花
再回到皇城,住的却不是当初那间小院了。
也是,当初独孤奕是废帝,在这宫廷里如蝼蚁一般存活,已算是大司马做给世人看的,现在既然大司马已经下了台,而独孤奕也已经行过祭天礼了,依然还是栾凤皇朝的君王,住的自然不会是那样的小院了。
来接的人,是卢公公,沈曼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很显然,卢公公的脸色不算很好,比起上次离开时候,此刻的卢公公气息微喘,眉宇之间尽是灰败死气。
卢公公却是心神俱惊。
那个男子,自己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熟稔,直到那人冷冷地问自己,可还记得宫中旧人玉妃的时候,一个模糊且不成型的念头闪过头脑,却只听见那人说。
“栾凤皇朝早就该毁了,那个男人也早就该死了,独孤氏也该绝了。”
卢公公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有些话,或许是白问,但是他现在却真的想问她。
当沈曼听见卢公公向自己打听凤歌的事情时,沈曼倒也没瞒着,“凤歌,凤求凰的老板,若我没听错的话,便是当年景帝遗弃,与睿帝同父异母的皇子,妾身只知这些,别的一无所知。”
卢公公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却是闪过一道幽暗,最后还是归于沉寂,不可能的,但是那人眼底的愤怒与憎恶却是真真实实的,若真的这般,当年玉妃的事定是有人陷害的。
可…
主子已经去了,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事到底是对是错,现在提起又有什么用?在老主子的计划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小主子,所以,不管那个叫做凤歌的人是谁,他都不会承认的!
“哼,你当老奴会信么?夫人还是乖乖地留在宫里吧。”
下人过来带走沈曼,沈曼知道,这一回想要走,却是比什么都难,所以她也不挣扎,何况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便是全部的希望,她不允许自己出了半点闪失!
卢公公看着沈曼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李公公却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看到卢公公站在那里,连忙过去。
“卢公公,二少奶奶…有身子了…”
(最近真的非常萧索,可能更新时间很摇摆,希望能正常过渡,也希望能够月底完结,若实在不行,违背诺言了,还请亲们见谅,花花在这里感激各位一路来的支持与陪伴。)
正文 流言蜚语辨真假
沈曼被下人领着进了偏殿,这一处倒是瞧着不算凄凉,隐约能听见前面人走动的声音,看来是靠近主殿的一处,想来这卢公公为了独孤奕是真打算将自己推到人前,成为那呆子的女人了。\\*
只是沈曼想不出到底会是怎样,按着那话,自己进了宫,那么独孤奕便是要让出这江山给二哥的,那么卢公公预备拿自己还有那呆子怎么办?
这一切的一切,便像是一瞬间掉进了迷雾之中,沈曼找不到头绪,也解不开,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彼岸繁花
独孤奕的确不知道沈曼已经进宫了。
先前凤歌带着沈曼进宫,还是按着上一次的密道来的,只是经过上次他们劫走了沈曼,那条密道便加派了人手看官,就是进出只苍蝇也要上报,当凤歌的马车到了密道门口的时候就被人围住,上报给了卢公公。
而这一切,独孤奕是真的不知道,他每日都是按着卢公公说的去做,奏折上的字他都看得明白,可是连在一起,他就是一句话都不懂,哪里战乱了,叫他们不要打就是了,报上来有用吗?哪里因为战事,男丁不足,要求减免赋税,那便减了就是,难不成要看一家子都饿死了,还在凑那赋税不成?
这一切,独孤奕都不明白,而他更加不知道的是,凤歌将沈曼交给卢公公之后,就开始在京里散开了话,说是萧家二少奶奶已经到了宫里,傻帝该选个日子退位让贤了。(*^)(*)
卢公公挡不住流言蜚语,何况沈曼进了宫等小主子见到了人就瞒不住了,但是卢公公还没有等到萧子墨的态度,小主子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了沈曼,那么这江山,他便是尽力保住,若实在保不住,眼前这个女人他也要替小主子留下来。
“京里不是有说书的吗?把这段子散出去。”
下人不敢瞄那纸张上写着的东西,躬身退下去之后,下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折子,却是面色有异。
那纸张上,只是将沈曼上一回路过帝都时初遇睿帝将了出来,串联上此刻睿帝以江山换美人的举动后,再点了几句沈曼此刻身怀六甲。
那么,该有的,能想的,会想的,都往卢公公要的那个方向去了。
沈曼,就算小主子要不了你,你也只能是小主子的人,那萧子墨纵然得了江山也失了你,卢公公的眼底一抹森冷看得人心里惶惶的。
彼岸繁花
京城的战事一触即发,但是大街小巷,更加津津乐道地却是围绕沈家三小姐的这段风流韵事。
好事者甚至将沈曼父亲,当年云城的风流才子,为了妻子破门而出,拒不认那小妾的事情给翻斗出来,直说到沈曼身上,甚至还有人捕风捉影,连着云笙的事都闹了出来,只是江云笙的名号出了云城倒是少有人知,现在接着说书人那一张嘴,倒是知道了江云笙是那风城叶家的未来姑爷。
能够与萧子墨那样的经纬豪杰相守,又能叫才见过一面的傻帝拱手让河山的女子,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行啊,当人们知道就是连上次那柴郡之围都是这女子给破了的时候,人们对这沈家三小姐更加好奇了。
沈曼注定是一位传奇女子。
就在所有人猜测沈曼到底怀没怀孕,且是不是那傻子的孩子的时候,萧子墨在龙城发了诏令,硬是将拱手让来的大好山河推之门外。
那个男人说,“江山,我要,便要自己来取;沈曼,是我萧子墨的女人,由不得任何人恺觑。”
萧子墨领着兵,开始像帝都发起进攻了。
彼岸繁花
沈曼在这一点上,算是感激卢公公的。
他没有逼着自己怎么样,只是让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然后请了御医替自己看过脉,让人熬了安胎药送过来之后,便只让下人带了一句话给她。
“若是不想腹中胎儿出事,那么安心伺候着小主子。”
是了,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她,的确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来得有力度了,沈曼乖乖地喝了安胎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衍儿那胎的关系,这一胎沈曼怀得真的很辛苦,来的马车上,沈曼吐得厉害时,凤歌便是干脆点了自己的睡穴,这才算是熬过了一路上的辛苦,等到了帝都,自己也很少吃得下东西。
不过这御医开的药倒是真的不错,自己也能吃下点东西了。
当沈曼罩了件披风出现在独孤奕寝殿的时候,独孤奕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讷讷地站在殿中,身子向前跑了两步却又生生顿住,双唇颤着又不敢喊,沈曼看得懂唇形,阿曼…阿曼…那是自己的名字,只允许亲厚之人才能喊得,但是每一回独孤奕喊的时候,沈曼不觉得怎么,只是会有哀伤蔓延出来。
沈曼对着独孤奕躬身,“妾身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奕轻轻地扶住沈曼的身子,眼底是亮盈盈的光,带着心疼与不舍,却又无比开心,“阿曼,真的是阿曼,我是奕儿,不是什么皇上,阿曼…”
当手碰到阿曼的身子,掌心卷起的温暖才叫独孤奕相信,真的是阿曼啊,他的阿曼又肯回来陪自己了吗?
沈曼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却不知道说什么,卢公公说了,伺候好他,那便这样吧。
“奕儿用过晚膳了吗?我让人传膳。”
(不要这样子,俺在群里么得装可怜,是真的郁闷卡文中呀。嘿嘿。)
正文 字字千钧许承诺
独孤奕从来不是个好皇帝,在位期间,不曾颁布过一条利民的措施。(*^)(*):初登基时,朝政把持在左相手中,一切奏折都由左相批阅,到了左相一门被诛,所有的奏折就变成大司马在看了。
独孤奕二次登基时,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卢公公定主意,不是卢公公不愿意将朝政还给独孤奕,实在是独孤奕看不懂朝政,他的想法太单纯,哪里打战了,你让他们不要打就是了,哪里饿肚子了,你带着粮食去就成了。
他根本就不应该是兼顾民生大计的君王,而只是父母怀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只可惜,被逼着到了那个位置上,做不来学不会,也就成了一种罪过。
但是独孤奕却从来都是会上早朝的,就算当初左相与大司马先后把持朝政那会子,他就是坐在金銮殿上昏昏欲睡也是要来上朝的,但是自从沈曼进了宫,见到了他之后,独孤奕开始不肯上朝了。
卢公公怎么劝都不听,沈曼知道自己得罪不了卢公公,而且她也好奇这个素来很乖的奕儿为何不肯上朝的原因,便开口问了。
没想到独孤奕却是志得意满地牵住沈曼的手,“阿曼,我说了,这江山没有你好,我只要你就够了,现在你到了我身边,这江山就送给你相公好了,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胸口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江山,那么多人用尽心机,耗尽生命在求的东西,这呆子却是说不要就不要,只愿来换自己无心的相伴,还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那江山,或许对他来说,真就是一个华丽的枷锁,但是它富贵,能容得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肆意放纵,谁会不藏着野心?二哥也想要那个位置,或许从认识自己起,二哥就已经计划着要得到江山了。
二哥胸怀抱负,他要在自己手中创建一个胜过栾凤皇朝的一片江山,沈曼知道,也一直无怨无悔地支持他,他要做乱臣贼子,自己便做那乱臣贼子的贼婆娘,又有何干?
大司马与左相也想要这江山,但是他们的妄念太多太沉,他们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他们就算登上那位置也做不长久的。
不管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想要那江山,只有这傻子不要。沈曼忽然开始想,拿江山来换自己沈曼,二哥…会不会答应地这样轻松?
笑着摇了摇头,那根本就不应该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像独孤奕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的傻子,世上定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沈曼后来也曾想过,若是自己没有遇见二哥,而是遇见了独孤奕,这之后的结局会不会一样改变?仔细想了想,沈曼觉得,还是会一样的吧,这世上也只有二哥那样一份霸道且专注的爱才能将自己的心从云笙身上拉过去,对独孤奕,至始至终她都只是带着怜悯与心疼的,但却不会是爱。
彼岸繁花
当萧子墨从天而降,出现在沈曼面前的时候,沈曼彻底地呆住。
萧子墨带着的萧家军在帝都外与卢公公派出来的皇家禁军对上了,谁都不曾想到,卢公公手中竟然还握有这个一队彪悍的骑兵,不多,十万人不到,但却叫战无不胜的萧家军开始吃上苦头。
这个时候,卢公公肯定不可能安静地等在宫里,萧子墨就是借着这个时候,让珈蓝领着自己从密道进去,躲过眼线,找到沈曼的。
沈曼静静地环着萧子墨的腰,才发现,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却分明已经叫自己觉得想念了。
“二哥。”
萧子墨看着沈曼,因为有孕而悄悄隆起的小腹,添了她几分柔美的风韵,这一个多月里,他养伤,布局,却是一刻也不敢去想阿曼,他不知道阿曼会不会听信了别人的话而怀疑自己,是真的为了江山将她送给了独孤奕,天知道他宁愿拼输了江山也不愿意将她送给谁。
他送回去的信,老爷子没有回,萧子墨知道,江山唾手可得,是他自己不愿要的,天下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他知道,但是他不是傻子,他不能任意妄为。他是要靠自己得了这江山,但是他必须保证阿曼的安全。
直到今天,兵临城下,他却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寻了来,但他却不想告诉阿曼,他还不能带她走,他要正大光明地将阿曼从这帝都里接出去,流言蜚语都是有心人散出去的,半真半假却叫世人看不分明,却又偏偏伤到无辜的人。
阿曼…
沈曼看着萧子墨,瘦了,也黑了。
萧子墨长得好,她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知道,这连着大半年的战事却叫子墨愈发地劲瘦,棱角分明,那双墨玉般的眼看得人只觉得更加幽深了。
沈曼叹了口气。
“二哥,做你的女人,当有这个胆量,面对一切的。”
萧子墨却是强悍又带着温柔地捏过沈曼的下巴,一字一句,“阿曼,我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要的起你吗?”
沈曼嘴角轻轻扬起,眼底却是深情如许,“二哥,我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德何能,做你的女人?”
有些人,真就是天生一对的。
沈曼骄傲冷清,这样的女子,世上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却分明不多,萧子墨这样的男子,经纬霸业,却也是至情至性,他要的很多,一个天下才算是勉强,但有的时候,他要的有很少,少到只要这样一个女子。
萧子墨之于沈曼,拼在一起才是一对,一对分不了,只属于彼此的一对。
萧子墨细细地打量着阿曼,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阿曼,等我,率着千军万马来迎你,正大光明!”
沈曼点了点头,“在你来之前,我哪儿都不去,就等你来接我,可好?”
(因为天天入群,本人可能要加更,泪奔,一群彪悍的女人,啊啊啊啊啊)
正文 箭在弦上势如火
随风留在宫中暗处保护沈曼,而萧子墨却是一个纵身没了人影。
一手推开门,兴冲冲跑进来要带着沈曼去玩的独孤奕却是忽然顿住脚,鼻子皱了皱,“阿曼,这味道不是你的,奕儿闻着不舒服。”
沈曼心底却是悄悄颤了一下,跟着舒展开眉头,“哪儿什么古怪味道,外间冷,我有些吃不消,我们就在屋里玩吧。”
是啊,那霸道的麝香味,不正是刚才二哥留下的吗?只是没想到这傻子对味道这么灵敏,好在卢公公不在,不然…
也不知道二哥安全出了皇宫没有?
沈曼不自察地拧起眉间,独孤奕的声音却是一下子闷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曼的袖子,“阿曼,你不要想别人,李公公说,只要阿曼哪天不想别人了,就不会想要离开奕儿了,好不好?”
沈曼愣住,轻轻拍了拍奕儿的手背,有些话,说了出口也是假话,对着这般剔透的人,她宁愿选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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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这次来,留给沈曼一个人,一件物。
人,便是随风,暗中保护自己安危,那件物,却是毒药。
沈曼何其聪明,甚至不用萧子墨说出口,她便知道了用意,独孤奕要死,而且定要死在自己手里。
独孤奕作为前朝皇族,有朝一日二哥若是登上皇位,总会有借口独孤奕做文章,所以独孤奕必须得死,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一点,权谋之人都懂,当初大司马没有下手,除了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之外,沈曼想,更可能是因为卢公公叫他忌惮了。
宫中的闲言碎语是止不住的,更何况很多消息还是从宫里传出去的,什么同榻而眠,什么亲密无间,夹杂着宫外的一些个闲话,沈曼知道,二哥这样做的用意,却是要替自己肃清闲话,那么独孤奕,更加不能活了。
沈曼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漩涡里面,左右都看不见生机。
卢公公手上握有的那只禁卫军,领队的,便是当初将她带回皇宫的木战。
沈曼知道,两军开战,萧家军胜在后援充足,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给萧家军,但是禁卫军则不同,他们吃的是皇粮,一切都是由着宫里给配给的,一场战事耗得就是后援,在两方势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就看哪一方的后援先倒下了。
说实在话,这天下,除了这帝都还在睿帝手里,大部分都归于萧家了,江南一片,两城都表明了立场,剩下的小城哪里还不随从,若说富庶,这钱粮上,江南最多,无论哪里都是比不过的,皇朝这些年也都是靠着江南送上来的钱粮撑着国库,只是这战一打起来,江南早就断了给皇朝的赋税,只怕没那么大的力气跟萧家军拼了。
但是这损失之大,就是萧子墨也有些不忍。
这江山早就千疮百孔了,打到这里若是能顺手接过这江山倒也还好,否则这天下指不定要休养生息上几年才能复原。
何况最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萧子墨要这天下并不是拿来任由自己为非作歹的,他想要这天下更加强盛一些,但依着目前来看,这战,只要入了冬还要打下去,到时候这群跟着自己打天下的兄弟们只怕又有的苦受了。
可是这战却不得不打,一味拖下去也只是延误了战机罢了。
“告诉弟兄们,打得狠一点,咱们年前回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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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战单膝跪在卢公公面前,他生来就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守护独孤氏后人,保住栾凤皇朝的江山,这是木氏一族开朝起一代传一代的使命,到了木战手中,却已经是避不开的责任了。
但是现在,这天下之欠一统了,但他却迷惑了。
“卢公公,皇上是不是真要让出这天下?!!”若真是这样,那他跟兄弟们就用不着在那战场上洒热血了,因为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卢公公看着面前的木战,只有最优秀的木家人才能当木家的族长,这是木家素来的规矩,如果你不是最强的,就算是坐上了族长的位置也做不长久,因为后面会有人将你比下去的,而面前的木战,十六岁就夺了木家族长的位置,一直到现在,他的身上泛着凛冽的杀气,忠心不二。
他是除了卢公公之外,最忠诚的栾凤皇朝的子民,这一点,卢公公相信木战。
没有回答木战的话,卢公公站到窗口,“木战,你且起身,我问你,你觉得小主子坐在那个位置上,会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木战知道,木战与小主子一起长大的,他七岁的时候被接到宫里,陪着小主子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主子是个怎样的人了,他从未杀过生,在他眼里,世间便是彻底的美好,哪里会落下一点污浊?可这世间就是这样污浊,脏到连他那一份的清澈纯白也容纳不下。
这样超尘脱俗的人,哪里适合会适合那个位置呢?
可是他姓独孤,是先皇唯一的儿子,那个位置,必须他来坐,若是不然,木家人便没有留在这世上的意义了。
其实知道先皇计划的人,不单单是一个卢公公,还有他,当初南凡净进了龙城,带人下手的便是他,也只有他带着的人才能迷惑住萧子墨那样的人物,将迷局拖到今时今日才彻底揭开。
但是他更知道,小主子比谁都不适合那个位置。
“那个女人,小主子真的很喜欢?”
“从未有过的快乐,木战,你说,我们要不要将主子的计划进行下去?这样,小主子分明过得不快乐啊…”
木战的嘴角僵住,却将身子躬下,“卢公公,只怕由不得我们了,萧子墨那边,来势凶猛,就算木家军,也拖不住多久,还请卢公公明示!”
正文 骨肉相连亦相亲
挡都挡不住了啊。(
那个男子,果真厉害角色。
其实卢公公早就知道,挡不住那人的,那人竟是这样狂妄,流言蜚语挡不住他的步伐,这天下他要,但却要自己一手挣得,定是不要人拱手相让而来的,这样的男子,的确叫人心服口服。
但是这样一来,不是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了?
卢公公看着这座华丽的宫阙,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这宫里谁都会觉得冷,他老了,本来就怕冷,只是现在,却是更冷了…
“挡不住也要挡,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要我们把这江山拱手让人,老奴做不到!!”卢公公的眼底有一道光闪过,快得如同天际的闪电,唰一下便是瞧不见踪影了,木战不敢猜测卢公公的心思,其实对卢公公,他也有一份敬重的,他与小主子也算是卢公公看着长大的,或许他能算是卢公公的半子。
木战不是木头人,对这局势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与萧子墨交过手,是个对头,那样的人却是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而且更厉害的是,他不止自己厉害,他手下人才济济,统领的萧家军所向披靡,才更加叫人忌惮,这样的人,的确是王者之风。
但是木战知道,他姓木,是独孤氏的家臣,是最忠心的一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卢公公说要拼得鱼死网破,那么天下苍生也算不得过,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帝都,便是弄得天翻地覆了他也无所谓。
在木家人眼中,没什么比独孤氏的安危于独孤氏的江山更加重要!
“木战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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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前面五里便是帝都。”
萧子墨挥手让小兵退了下去,胯下的良宵乖乖地低着头嘴巴里嚼着什么东西,萧子墨拍了拍良宵的脑袋,眼底却没有放松一点,沈君安想要过去的时候,萧子琛拦住,换了自己驱马上前。
“二哥。”
萧子墨点了点头,回过头便看见马背上的老四,这段日子子琛的表现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萧子墨很是欣慰,子墨其实也能感觉到娘对四弟的一点奇怪,明明是很疼爱的,但却又像是隔着一层,四弟无论想要怎样都是可以的。
“有话就说,咱们是亲兄弟,不外话。”萧子墨随手理着良宵的鬃毛,一点点,这段日子,刀剑拿得多了,手上的茧泛起一点黄,萧子墨想,他有一个多月没看到阿曼了,只是不知道这段日子了,阿曼的肚子会不会又大一点…
萧子琛看到二哥这个样子便想到二哥是在挂念二嫂了,对这二嫂,萧子琛是越来越喜欢了,那样一个清雅的人儿,难怪二哥待之如珠如宝,可是这战若是再打下去…只怕就是萧家军也损失颇大。
“二哥,眼下就入了冬,他们说过不了半月,定要下雪了。”皇城这队禁卫军的确厉害,竟能将战线拉着,耗着,若是到了冬日,他们在外安营扎寨却是绝对比不过禁卫军守城来得舒服,到时候军中将士定有冻伤,作战力会下降这是难免的。
这一点,萧子墨哪里会不知道,但是他没有退路,他不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是的,只是因为那是阿曼,他的阿曼,他孩子的娘亲,他要亲自接回自己的阿曼!
萧子墨想要开口说,但是萧子琛没给二哥这个机会,冲着二哥笑了笑,“我想跟二哥说的是,风城的棉褥送过来了,到时候就派给弟兄们,二哥不用担心。”
兄弟,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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