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扣儿
家国天下,男子女子,各主一方天下,不是么?
沈曼便是这样安心呆在萧家里,守着自己的沈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安心等着萧子墨得胜归来,耐心等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出世。
上一次苦茶舍里无休的话总是叫沈曼不能够安心,有得有失,这话确实不假,人心也都是贪婪的,总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而别人总是比自己幸福着的。但若说想要留住肚子里的孩子算有罪的话,那么她宁愿自己死后下地狱受疾苦也要留住,这算不算拗天而行?
沈曼看着眉儿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心底却是不由得一暖,本来打算初夏的时候选个好日子跟男方定亲的,但现在景帝薨了,举国大丧,禁婚喜之事,这样一来,眉儿若想要出嫁倒是要等到来年了,沈曼倒说不上什么,眉儿能留在自己身边多一年也好,只是沈曼担心这一年里风云变动,若是有个万一,她想要保眉儿却保不住,只是凭白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哎。
果然这便是命了。
但眉儿的事情没让沈曼为难太久,薛家主母身子欠安,打算上庵堂静养吃斋一年,身边倒是有两个机灵丫头,只是遣人来问,能不能让眉儿早点过去,陪着老人家去庵堂住段时日。
沈曼看着眉儿那泪汪汪的眼终究还是狠了狠心,让碧玺备了银两后送了出去,连着眉儿当年卖身进沈家时候的那张卖身契一并给了眉儿,自此,眉儿就已经不是她沈曼的陪嫁丫鬟了。
若事情到了这里就没事了,那倒是省心了,可是等沈曼转过身,看着管家领来的一排供自己挑选的丫头中看到那张熟悉的俏丽容颜时候,沈曼只怕捂着额头回屋躺着去了。
等梳着一对小发髻,穿着嫩绿色下人服,腕上挎着一只小包袱的扣儿由碧玺领着进到沈园时,沈曼只恨不得将这沈园里所有的人都给撵了出去。
“扣儿,我只说凤求凰里不是好姑娘家待的,但没说要你进到萧家还到了沈园里来。”沈曼扶着额头,看也不看面前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扣儿只觉得吃力得很,身边有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随风就足够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扣儿,沈曼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碧玺与砚台是萧子墨的人,而扣儿与随风又是沈家的人…
或许这么早这么狠心将眉儿送给薛家自己真的是亏了。
不过就算沈曼心底怎么不甘愿,扣儿却还是在沈园里呆了下来,砚台咬着笔杆子想了想,还是将扣儿这事给写了上去,毕竟也算是沈园里面的一件大事不是吗?不然到时候前主子回来看到自己连夫人多养了一只狐狸自己都报了,却瞒下了扣儿这么一尊大活人,到时候自己指不定要被前主子怎么折腾呢。
想了想,砚台在扣儿后面又加了一笔,凤求凰当家花魁烟凝的小侍女、沈家这样的字样之后,砚台吹了吹信笺上的未干的墨迹,这才将信纸小心地折好融进蜡团里面。
下人啊,做成她这份上还真是吃力。
雁城下连着三天没有丢出尸身来了。
倒不是说铁达汗人忽然良心发现,实在是城门下的火势太猛,烧得守城的人都捂着浓烟滚滚跌爬下城楼,哪里还有那个心思抓五个人上城楼表演一番?
雁城的城门是用边关特有的大块白岩雕砌成的,结果被铁达汗人一冬天的糟蹋,现在更是被萧子墨一把火给熏烧成了乌黑,林之泽隔着风火瞧着那大片的黑心底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白墙之上溅起的鲜红血迹现在熔在了那片大火了,总算是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他甚至听见身后将士骨子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林之泽看了一眼良宵上一身黑衣铁甲,随风飞扬的白色披风的萧子墨,眼神中却多了一抹崇敬的神色。
萧子墨看了一眼整整烧了三天的大火,火势倒是小了不少,初始那浓密的黑烟滚滚现在也少了许多,只是这雁城的天色却是被熏得少了许多,萧子墨偏过头去看一样战马之上却是褐色披风的萧子云,嘴角似笑非笑,“三弟,你战,由你来打,如何?”
一言既出,震惊所有的人。
萧子云下了战马追至萧子墨的营帐,墨染面无表情地站在营帐门口,看见萧子云追至营帐门口却是伸手拦住,只一句话却叫萧子云面色一白,许久之后转身,手却是死死捏住马鞭子,墨染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转达了主子的一句话。
“三少爷,二少爷累了已经休息了,只交代了一句话给您,那就是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望三少爷将功补过,那事他便就不计较了。”
萧子墨是没想过追究萧子云与铁达汗人的事,毕竟最后他也没有背叛萧家,但却没说就这样放过他,雁城好拿,他也玩得够久了,只需要萧子云能将战事拖得久一点便成,别的他自有打算。
其实这一切,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谁家兄弟里面多了一个萧子墨这般的人物,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有些才干的总会想要踢开这样的人,自己也能得一个出头的机会,可偏偏又是萧子墨这样作孽的人物,偏叫你不好过,人还命好得天都宠着,你又能怎样?
萧子云阴着一张脸回到自己营帐里,想了想却怎么也不甘愿,一挥手将茶几上堆着一些书简册子全部给扫到了地上,守在门口的士兵却是动也不敢动,然后就听见帐内萧子云吼了一声,忙不癫地跑了进去收拾起来。
“萧子墨,你厉害,你厉害!!”可他萧子云却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角色,只不过一个雁城,你猫逗老鼠一般折腾个半死不活之后撒手不管了,他也能收拾得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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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睿帝
皇丧很快就昭告下去,举国行丧。
国不可一日无君,依着先帝的遗诏,独孤奕登基,只是这登基大典要等到先皇入殓大行之后才能进行。
朱红色的殿廊此刻绑着白色的丝缎,随风舞动。
金殿之外,十丈高台之上,一道背影,遗世独立一般站着,一身金黄色朝服,不看面容却已知道那人是谁。
只是现在不是国丧中嚒?怎么那人竟就这样肆意妄为,一身奢靡的黄赤条条,像是讥讽这满殿抹着干泪哭号的文武百官。
卢公公是宫里的旧人了,从景帝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便伺候起,一路风雨过来,他亲眼看着景帝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日日颓唐老去,他却只是个阉人,无能为力,除了尽心伺候先皇开心,他果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一次景帝薨逝,宫中许多老一辈的人,包括妃嫔都一起陪葬,到了下面一样伺候先皇,也是就是他给留了下来,先皇说了,奕儿太稚嫩,太干净了,这个皇宫太肮脏了,交给旁的人,他不放心,也就是他能够托付。
这样的话,怎能叫卢公公不为之肝脑涂地?更何况这个小主子的确是那般晶莹剔透的人。
独孤奕转过身来,对着面前两鬓斑白的卢公公笑了一下,勾起的双眉下一双水眸盈色潋滟,双眉之间沁了江南朦胧的烟雨风情,只需一挑眉,那山色湖光之中便成就一番醉人风情。
挺直的鼻,薄凉的唇,不同于一般男子那般生硬的脸线,乌发的发丝披在肩上,随风而舞,折着初夏的日光,一点点,如同漾开的水墨画,如仙如梦。
但若长醉不愿醒。
“卢公公,怎么了?”带着一丝柔软的男音响起,卢公公抬头看着小主子,却是身形愈发的恭敬,小主的眼太干净太纯澈,而他这般浸润到骨头里面的腐朽污浊却是怎么也不敢与之对视,他不配。
“陛下,大殿上大人们正在守灵,陛下应该也在里面的。”卢公公知道,虽然里面正在哭丧的人真心实意为景帝流泪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个个都是裹着狼子野心的,但于孝义之上,新皇的确应该守在先皇边上最为妥当。
独孤奕轻轻拧了下眉,绝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漂亮的眼底却是一片晶莹,“父皇只是睡着了,他们哭什么?”
里面睡着的人是他独孤奕一个人的父皇,跪着的人凭什么哭成那样?
像是想起什么,独孤奕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而且里面那些人身上味道难闻,我才不要进去跟他们待一处!”
卢公公的身形愣了一下,小主说的那味道不会是…大臣们用来挤泪用的帕子上沾的味吧?
心底悄然叹了口气,卢公公再开口时候声音却是更加柔软,用一种近乎诱哄的口吻劝着,“现在您是陛下了,不能说我,而应该改口自称朕了。”
即便放心不下留这座浑浊的宫阙给独孤奕,景帝还不是一样辞世,只留着这盈满香火黄纸味儿的宫阙。卢公公看着宫阙西北那片阴郁的天空,身形一瞬间苍老许多,他这把老骨头也根本陪不了小主多久了,陛下,您将小主托付给我,却是叫我如何多活上几十年啊…
又或者,您根本没想过小主能多活上那么多年么?
卢公公想起适才接到的消息,萧家那小子撒丫子已经动手了,雁城攻克之后,跟着又是什么呢?陛下您布了局,却走得这般仓促,莫不是这就是天意么?
皇城之巅,听不清是谁叹了口气,一张绝世容颜眉宇却是清透无比,一张斑驳容貌却是历经沧桑之后的静如古井。
“卢公公,我听父皇说,我还有个表姐的,是不是?”
秦氏到底是没能走成,而季氏的担忧也免了去,不为别的,只是沈曼又出事罢了。
李公公临走的时候不免叹息,“先皇临去之前一直惦念着小公主,只可惜,却是不能送上一程了。”
秦氏想起小时候自己爬在景帝膝头玩闹的日子,那时候宫里就她一个小孩子,景帝对她几近疼宠的姿态,只恨不得将自己算在他的名下,只可惜…物是人非。
只是这样一来也好,子墨便是做了什么决定她也不会觉得难堪,情分断在了生死两隔之上,也只能等自己百年之后再对景帝道一声对不起了。
“劳烦公公回宫跟新皇美言几句,实在是我家这房媳妇身子差,而子墨又在前线不明战事,老身也脱不开身…”秦氏脸色倒是三分凄婉,李公公何等聪慧之人,今日给萧府行了方便,那么他日指不定便能保住一条命,这便是要看眼光行事了。
等李公公出了云城在一个茶舍里用茶的时候,随身的小太监倒是翻出一大把的银票,慌张地递给李公公看了之后,李公公倒是抿了口茶,什么话都没说。
萧家,果然厉害!
等送走了李公公,萧老爷却是一脸凝重,看了一眼秦氏之后,两个人却是进了院子屏退下人。
“老二家的媳妇到底怎么了?”萧老爷多少年纵横官场,这生生世世真真假假也见得多了,多事之秋,奈何家里却仍旧不够安生,这叫萧老爷脾气也上来了,只是对着秦氏的时候却还算是好言好语,换成旁的人,只怕一个冷笑都能叫对方吓软了膝头拜下去了。
秦氏这回也轻松不起来。
这两日她也有些摇摆,这李公公可是得了上头的命令要请自己回去的,到时候身边肯定要带个儿子过去,留在身边的老大跟老四肯定是要一个跟自己走的,没等她想到好的法子解决,这边沈园里的下人就急匆匆过来,只说二少奶奶又出事了。
正文 催心
秦氏带着张嬷嬷过去一看,沈曼早间也只是随便在自家院子里走了一下,结果不知怎么的竟动了胎气,整个人恹恹地却是怎样也吃不进东西,沈君安一直在边上陪着,却怎么也不顶用。
却没想到又见了红!!
沈曼起初还能撑着口气回秦氏话的,可等秦氏想再多问两句,沈曼却是一口气哽住,整个人晕过去之后如同上次一般,整个人冰凉冰凉的,下身一样流了大片的红。
秦氏便是再假装也不可能了,有人对沈曼下手了。
沈君安这一回却是不敢慌乱,提着圈圈直接丢到沈曼床上,只是这一次圈圈却显得很焦躁,小爪子踩着柔软的枕头却是怎么也不肯咬沈曼了,沈君安也不敢用强,只好将圈圈从床边抱下来丢给砚台,这边却是让人烧起炕头替沈曼暖身子。
比起上回沈曼那般昏沉不醒,这一回却是醒得早,而这一回比起上一回来的确实古怪。沈曼看着自己腿间流出来的鲜血苍白着一张脸,一边伺候着的碧玺与扣儿皆有些慌张,只担心沈曼会怎样的时候,就听见沈曼用一种极慢极慢的口吻问,“大哥说我的孩子还好嚒?”
碧玺呆愣之后忙不迭地点头,她虽未有过孩子,但是基本的药理也是懂得,孕妇还未生产便接连见红是多么不吉利的事情,别说是小人的,便是大人也难保,她只担心二少奶奶若是一个心绪起伏不定,只怕到时候危险了。
听见碧玺这么说,沈曼只觉得身子里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疲乏,沁到骨头里面,沈曼只能扶着身后的软枕靠坐着,圈圈对了沈曼的手臂拱了两下,沈曼偏过头,这才看见小家伙眼底水汪汪的一片。
指尖依然冰凉,所以在触到圈圈那柔软蓬松的毛发后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嘴边露出第一个稀薄苍白的笑,“圈圈,这一回,你可没再咬我了吧。”
声音嘶哑却是带着一种平静,不致命却带着一种缠绵而出的纠葛,叫推门进来的沈君安的手背仿佛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火辣辣地疼起来。
“说什么丧气话,你还信不过大哥!”沈君安换过眼底的担忧,步伐轻快地坐到沈曼床边,沈曼乖乖地卷起袖腕给沈君安诊脉,另一只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圈圈。
“大哥,你实话告诉我,孩子…到底还在不在了!”
这一次的昏迷虽然短暂,但是沈曼却将前后身子上的不舒服记得清清楚楚,她想起了上一回自己昏厥的时候,睡梦中那个柔软的声音喊着自己娘亲,但这一回…却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曼相信母子是连着心的,何况孩子现在还在自己身子里面,自从那日感受到胎动之后,她就再也不曾体会到这样的喜悦了。老嬷嬷说过,第一次胎动之后,孩子会越来越好动的,但是她肚子里的这一个却是怎样也没有!
这样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除非…沈曼想起无休说的舍得,心底更加觉得冷,冷到骨头里面,疼得自己却是怎么也不能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沈君安看着沈曼的样子又怎会不知道,但这脉象上的确是诊不出来,这话便是自己跟自己说都觉得假,更何况要阿曼信呢?
“阿曼,不管你信不信,但大哥的确看不出你脉象上有何问题,而你肚里的孩子一切安好,你信大哥么?”
沈君安一脸的肃穆,沈曼慢慢地抬头看着沈君安,双眼却一点点涣散开去,便是当初云笙走了之后,沈君安都不曾见过沈曼这样的神情,心底一疼却抓着沈曼的手腕死死作劲,沈曼动也不动,如同断线的木偶,不哭不笑。
许久之后,沈曼才开口,“大哥,无休跟我说,有舍有得,我算了我现在有的,便想,便是与天争我也要保住我的孩子,可现在,我却觉得我不能够了,大哥…”
倦极了的声音里裹着无边的疲乏,沈君安听得真切,也感同身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沈君安松开沈曼的手腕,抿了抿唇,“阿曼,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咱们一处想法子!”
好不容易将沈曼哄得睡着了,沈君安却是怎么也觉得不安,心底惶惶的如何也不能踏实,站在沈园门口却有一瞬间的迷茫,跟出来的砚台看着沈君安这样也不急不闹,只是安静地陪着,等沈君安回过神了之后,便看见边上跟着的砚台。
沈君安冲着砚台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极短暂,快到都没等砚台回上一个笑就看见沈君安抹了一把脸,“砚台,这边暂且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砚台看着沈君安匆忙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将手中的信笺折了折,最后还是放进了袖口里面,罢了,再去写一封,不然就算是写了也送不出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得心应手啊。
的确就像无休说的那样,沈曼的命的确是好,贵到极点,总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幼时康顺,爹娘相亲相爱,对她还有沈君安都是极好的,十二岁那年,虽说是父母双亡,但却是得了大哥沈君安所有的宠爱,回了沈家虽说过着不是小姐的小姐日子,但却入了萧子墨的眼,暗中的保护从未断过,这一路走来,她的确好上太多了,比起旁的人,沈曼是幸福的。
但却还是不够,沈君安觉得自己对妹妹还不够好,不然为何先有云笙伤了阿曼,现在又保不住阿曼肚子里的孩子呢?
阿曼的话提醒了沈君安,既然无休知道阿曼中了毒,那么肯定还有别的知道一些,佛家讲求一个缘分天注定,但谁又能说强求过来的缘不是天注定好了呢的?沈君安出门是有事,而且带着两只小瓷瓶,一只瓶子里是上次沈曼血块里的黑,一只瓶子里装的却是沈曼这次出的血,他倒是要上苦茶舍向无休讨要一个明白!!!
正文 芷魅
沈君安到苦茶舍的时候没想过云笙也在这里。
自从上次萧子墨到沈家接走沈曼之后,云笙病情反复了两日后总算是好利索了些,年关过后,云笙在沈家待着也没觉得舒服到哪里去,倒是恢复到了以前在云城时候的日子,白日里出门到苦茶舍与无休喝茶下棋,虽无所事事但却也悠闲。
只能说是云笙与沈曼便是有缘无分,恰好云笙没有那天沈曼上云间寺求福,这样一错开无休看得分明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何必徒增烦恼呢?
等云笙顺着无休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沈君安神色凝重地推开苦茶舍的门走进来,云笙冲沈君安笑着点了点头,沈君安在最初呆了一下之后立马恢复过来,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云笙阿曼的事情,毕竟现在的阿曼与云笙早就没了关系,当初那话他在屋外也听见了,根本就没有回还的余地,虽彼此有情,但该断的时候还是要断干净的。
无休是极其聪明之人,只看了一眼沈君安的神情便猜到了所为何事,摇了摇头,“莫要为难贫僧,贫僧上回已经告知阿曼过了,有舍有得才公平,更何况,事已发生,亡羊补牢罢了,再折腾也尽是无用功。”
无休的话对沈君安来说却是残忍,业已发生的?这话什么意思?明明脉象之上一派平和,怎么可能!!
“大师,我素来敬仰你,我也知道佛家讲求一个缘分,若非天意便决计强求不得,但君安这一回便是求你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曼受苦!”沈君安手心里面捏紧了两只瓷瓶,指节上一寸寸露白,沈君安这一生一样未曾开口求过人,便是当初瘦削单薄着身子站在沈家门口,那背脊也挺得笔直,但这一回,他是第一次这般憎恨看见无休那一脸无喜无悲的神情。
无休不言不语,沈君安却是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谁都没有去管云笙在看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之后的苍白脸色,直到云笙捏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白色棋子从指缝中滑落,砸到棋盘上的清脆声响,沈君安抬头看着云笙,抿着唇忽然间却不愿解释什么。比起阿曼来说,沈君安知道这一切谁都比不过云笙可怜。
云笙不会说,也听不见,他只要不去看那些人的嘴脸,便是讥讽也好可怜也罢了,他都能不受半点影响,可偏偏就是阿曼一头扎进了他心底,他的眼他的心便只能可怜巴巴地对着沈曼转,素来清华的男子,因为卑微与怯懦而拒绝一个自己满心爱着的女子的表白,沈君安能想象之间的残忍。
沈君安知道阿曼比云笙幸福,同样是一段痛苦的爱,但是阿曼身边有一个萧子墨,而云笙,至始至终却只有一个人,什么也听不进,也找不到人诉说,注定悲苦。
这一刻,沈君安希望能对云笙好一点。
但又怎么可能,只要是关于阿曼的,此刻的云笙却又如同染上了毒,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偏又摆不开头,看着沈君安的唇,一字一句听了进去,明白阿曼现在很不好,很危险,而唯一能给她机会的午休大师却不肯松口。
云笙转过头,不去看那棋盘,却看到无休动了动唇,云笙知道他说了什么,可惜了一盘好棋?
可惜什么,事关阿曼,怎能轻怠?
无休看着面前的两人,加上萧家那个小子,阿曼的确是得了太多,这一劫却是不得不历的。无休一子一子地将云笙那边弄乱的棋局摆正,“《天宗黄经》第七卷上古篇里记载过一味药,名芷魅,无味,其身十步之内不宜有孕女子行走,重者女子血气翻涌,早产血崩,甚者日后便难以再受孕,添一味荧粉,便是剧毒无比,母体恐难活下去。”
说完这话,无休起身慢吞吞地绕到苦茶舍后面,也不去看愣在前厅的两个人,一抬头就看到南凡净一脸凝重地站在菜圃前,看见无休之后抿了抿,唇角带着一抹难得一见的认真。
“师傅,二少奶奶当真是中了芷魅?”
无休没看南凡净,只是绕过南凡净,“像根木头一样杵着倒不如帮为是将这块田给锄松一些,这都入夏了,再等可是到时候连菜都吃不上了。”
南凡净跟在无休身后撇了撇嘴,“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酒有肉我哪里饿得死?”
无休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苦茶舍后有一块菜田,种了一垦青菜,边上倒是有杂草长着,无休视而不见,弯下腰碰了碰小菜叶,“你是饿不死了,但为师可是会饿死的。”
南凡净倒是哼了一句,“您能饿死?只要您想,装着这半吊子的神仙就能穿金戴银,拿燕窝漱口了!”
无休倒是没去理会南凡净的话,反正他这个徒弟也就是心直,“出家人,不打诳语。”
南凡净探过无休的身子看到那一垦田里半垦田的杂草,撇了撇伸手就扯了两根草绕在指尖玩着,“师傅,你这哪里是种菜,分明就是种草。”
无休也没搭话,只是挨个看过那几株菜之后拍了拍手,走到石椅上坐下,南凡净丢了那两根草跟了过去,坐到无休对面,“师傅,你刚才跟沈君安说的,可是真的?”
无休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了一句,“你若想下山,便将我打败了就能走了,若是偷溜下山,咱们的师徒缘分就此断了吧。”
沈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君安已经回了沈园,一脸的凝重,看到沈曼醒来,才像是松了口气,也像是掩饰着什么,沈曼就看见沈君安冲着自己笑了笑。
“你可算是睡醒了,云笙在门外都等了一下午了。”
沈曼透过窗户纸上那一片黑望过去,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啊。
(那个啥,阿曼不会做人质,所以亲们不要担心,の,咳咳,总而言之,阿曼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生孩子,噢耶!亲们火爆留言吧,俺蹲边上瞅着,看你们谁能将我炸出水来回复滴就是牛X的贴了,嘿嘿。)
正文 答案(上)
云笙等在沈园外面整整一下午了。/
沈君安冲出去找无休遇上之后,云笙便随着沈君安回了沈园,虽说是两个人之间算是已经时过境迁了,但这样的场合下再见面,多少还是尴尬一些的。
沈曼让砚台扣儿垫高自己腰背,斜靠在床榻上之后,江云笙就跟在沈君安背后安静地走了进来,砚台多扫了两眼江云笙,她终于知道今天信上能写什么了。
云笙公子啊,何该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解了她今天的难了。
再见面,沧海桑田。
沈曼看着云笙一步步笑着冲自己走来,却发现今日的云笙清瘦许多,但却是轻松很多,那样的神情,正是沈曼想要见到的,看来当初自己做的那个决定是正确的。
“云笙哥哥,好久不见。”
其实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云笙看着气色不算顶好的沈曼悄悄捏了下拳头,沈曼却已经看懂云笙眼眸深处要说的话,照顾好自己。
沈曼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努力地让自己忘记云笙,就是为了照顾好自己,甚至逼得自己用了那样决绝的方式,可到头来却偏生还是没能照顾好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让云笙这般担心自己,终究是欠了云笙的,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捅破那层纸,或许他们都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一些。
沈君安倒是有意让两个人多说点什么,毕竟自己拿阿曼有些无能为力了,只要自己一日不解了沈曼身上的毒,她定是一日不能安心,留着云笙陪着阿曼,或许还能让阿曼想开一点,沈君安捂了捂自己怀里的医术册子,神色又开始凝重起来。
无休说的《天宗黄经》沈君安知道,是极珍贵的一本医书,不传世的医学著作,也曾费心去找过,但却从不知道无休手上竟然有,他知道皇城里有三卷,但却没有上古卷,却没想到上古卷孤本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你们两个说说话,我先出去。”
沈君安交代一声之后就退了出去,反正屋里还有砚台跟碧玺伺候着,倒是不怕什么闲言碎语,沈君安寻了安静一处就翻开上古卷,找到了芷魅这一页,正如无休说的那样,上古卷上说芷魅属草本类,依上面记载,这芷魅是不停长着的,而且离开阿曼住的地方不过十步,那么…
经卷上虽未画出图样,但沈君安能肯定,那东西肯定就在沈园之内,而且离沈曼很近!!沈君安心口跳得飞快,往下再看的时候便看见上面所写荧粉字样,是了,无休知道芷魅,但却第一眼是瞧不出来的,除非有人对阿曼动了手脚用了荧粉!!!
冷汗涔涔往下落,沈君安只觉得自己耳中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翻着书册的指尖颤抖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最后一行,无药可解的时候,沈君安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对,肯定有哪里疏忽掉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阿曼的症状就显得有些奇怪了。随着芷魅的生长,阿曼肚子里的孩子在上次血亏的时候就应该保不住的,可上一次阿曼却醒过来了,而且孩子也安然无恙,除了是被圈圈咬过一口之外,沈君安还是觉得不对劲。
罢。先不提这个,荧粉虽说少见,却不非稀罕之物,这一方倒是好找,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芷魅,草本科类的,尤其离开沈曼最常住的地方不过十步之遥的,范围已经很小了!
沈君安阖书起身,“扣儿,让沈园里所有下人都到前厅去等我!”
沈曼与云笙只是安静地在屋子里面,对于云笙来说,只要能这样看着沈曼,静静的便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可只要一对上沈曼那苍白的面容,云笙就觉得挖心挖肺地疼,只是沈曼却已经一脸的祥和,低着头目光软软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云笙看着沈曼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说不清楚心底是喜还是悲,云笙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碧玺与砚台倒是机灵极了,在房间里也没做什么响动,却不叫人觉得烦,沈曼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下人,侧过头对着云笙笑了一下,“云笙哥哥,我很好,有大哥照顾着,没事,倒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让砚台先送你回去吧。”
既然已经物是人非做好了决定,那么再有任何一点的牵扯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公平。沈曼看着砚台引着云笙一点点离开自己,却终究是笑了,面前的坎是属于自己与萧子墨的,属于云笙的那一关,她已经走过了,现在她只能仰头朝前走,萧子墨才是她的方向。
砚台送云笙公子离开沈园往萧府大门走,离开沈园的时候正好遇见张嬷嬷来看二少奶奶,砚台扫了一眼云笙脸上那一抹担忧与惨淡,心底却是沉了一下。张嬷嬷跟在秦氏身边多少年,这大户人间里面的风雨倒是见得多去了,看人的眼色也颇为锐利,砚台只担心就这么一眼就能瞧出什么来,倒是对二少奶奶不妥当了。
好在,张嬷嬷只是与云笙点头之后,询问了砚台两句就端着才煲好的汤进到沈园里面。等砚台叫了马车送云笙回沈家之后回到沈园,就看见大公子叫了所有人等在前厅里。
“绕着二少奶奶的屋子十步之内,大伙儿散开来仔仔细细地找,尤其是花草之类的,看看,可有什么特别的,一定要仔细!”沈君安交代完之后正打算自己也去找的时候,就看见圈圈缩着身子蹲在门口,瞧见沈君安看过来之后就蹿了出去,沈君安想了想便跟了上去,却看到圈圈雪白的身子蹿高蹿下之后停在了沈曼卧房窗外。
(我在加快速度了,亲们见谅,差不多周末孩子就成出生了,亲们可不能给我鸡蛋啊,我已经被昨天多的两鸡蛋弄晕乎,桑心好久了哦, _
正文 答案(中)
随后跟过来的碧玺紧随其后,等圈圈蹲在一片草丛边上的时候,碧玺呀地叫了一声,沈君安拧着眉转过头,就听见碧玺开口,“上次夫人晕倒就是到了这儿,那时候还未开春,但这块地儿就冒了绿,还是我扶着夫人过来瞧瞧的,结果果然不知道怎么的,走到这儿就晕过去了!”
沈君安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株不同的草,草梗之间一道紫色已经长至半腰中,沈君安手颤了一颤…
沈君安将那一株芷魅从沈曼窗下移开,用一只瓷盆移着放到了菊园里,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人的,除了沈园里的下人,外人是不知道的,能够进出沈园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外人,这点沈君安清楚得很。/
除了秦氏张嬷嬷,剩下的自己、云笙、海域萧子墨、萧子琛都不可能对阿曼下手,那么剩下来的人除了三房李氏之外就是小妾华玉瑶了,而其中又属华玉瑶下手的可能性最大,这一点沈君安倒是顾虑着,只怕华玉瑶一次不成再施一计,而此刻阿曼的身子却是绝经受不起半点折腾的。
依着经书上的记载,紫色只要漫上叶尖那便是彻底完了,但现在叶脉上那紫色却未蔓上叶尖,沈君安相信天生万物,定会相生相克,认为无药可解的,或许只是因为先人都不曾找到罢了。
当然沈君安不是一个人对着那株看似普通去生了一条莹莹紫线的芷魅,而是拽着圈圈一处的,一口咬了救下了沈曼,而第二次却是第一个找到芷魅的,沈君安想,指不定那相克的便是圈圈,毕竟沈家不可能平白地将这种凤尾狐当做守护兽的。
园里的一番闹腾就在沈曼窗外,想要瞒着沈曼却是不可能的。
沈君安将芷魅移到菊园之后才回到沈园,对着沈曼将那上古卷递了过去,沈曼一字一句看着,却是寸寸凉寒,左手下意识地想要碰碰自己的肚子,却终究不敢,转过手捏着被褥,指节泛白,情绪却是起伏极大,沈君安瞧着沈曼情绪不对,连忙上前,但却看到沈曼脸色苍白,脸颊上却起了一片红霞,整个人古怪极了。
沈曼顾不得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指尖死死掐着被褥,她能感觉到身子里有东西一下子涌了出去,下身开始一阵阵缩着抽搐起来,沈曼死死看着沈君安,咬着牙,“大哥,救我的孩子!!!”
只一句话说完,整个人却是陷进了黑暗里面,沈君安喊了一声阿曼,接过沈曼软倒的身子,却闻到一股血腥味道蔓延出来…
萧家沈园灯火通明。
云城这边偏北,热的慢,江南那片这时候人都已经换了轻便的装束,但在云城或许只是停了炕头罢了。而此刻沈园萧家二少奶奶房内却热得进进出出的丫鬟嬷嬷额头沁出大片大片的汗,但却没有人敢熄了里面的暖炉,只因为二少奶奶要生了,但手脚却冰凉冰凉的。
晚间的时候沈曼身子一软,床榻上却是浸透了大片的红,沈君安掐着阿曼的人中连忙喊了砚台她们进来,另外一边连忙去请了李大夫还有府里早就请过来的三个产婆,沈君安看过阿曼的情形,肯定是要早产了,让产婆早些过来也好。
秦氏随着张嬷嬷也等在沈园里面,季氏与李氏也来了,华玉瑶虽不想但这面上却是一定要做的,只是扶着环儿的手却一直轻微颤着,而环儿却是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心底却紧紧拽着,嗓子眼发酸。
沈君安站在门口,背着手只看了一眼华玉瑶主仆,唇却是死死抿着,若是沈曼今天出了什么事,那么他绝不会让那人好过的!
“太太,这…二少奶奶…虽见红了,但这羊水还未破,可瞧着又是要生了…但…俺们真的不知道咋整了…”一个经验老到的嬷嬷推开门走了出来,脸色却不大好看,这云城上下,她接手出生的孩子不说上前,百八十个也有了,但却从未见过像萧家二少奶奶这样的,明明都见了红,她记得这孩子按着常规得在秋天出生的,可现在才刚入了夏,可即便是早产的也不至于这样啊!
嬷嬷的话声音不高,却叫沈君安的心猛地提起,热水一桶一桶地烧好了提进去,一盆盆的血水换出来,沈君安看着烛火映照下那一盆盆深色的水,心口却是无比地疼,李大夫进去之后依然没有法子退了出来,秦氏却一声未发,端坐着,花厅里无人敢高声,而睡房内,除了烛火映照下人影晃动,细微的碰撞声外,沈君安根本听不见阿曼的声音,哪怕是再细微的一句。
捏紧了拳头,沈君安恨极了自己这一刻的无能为力。
从前几天起收到砚台的信后,萧子墨就觉得不安,可却有不知道为什么不安,反复看着砚台写的那几封信,萧子墨逐字逐句地念着,可砚台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萧子墨懂砚台那点小心思的同时,砚台也可以算是最能揣摩他心事的人,所以,瞧着信,萧子墨根本就看不出真假。
但是萧子墨知道,砚台却是不敢骗自己的,至于瞒的话,萧子墨却是不敢肯定了,就在萧子墨想着的时候,这边珈蓝正好挑着幔子进到营帐里。
“我说二少爷,您就真将雁城交给萧子云去打了?”珈蓝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萧子墨对什么都有些意兴阑珊的,虽然说让萧子云去打雁城也无所谓,但哪里有主帅空着副帅打前锋的?这军功从来都是一步步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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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答案(下)
萧子墨仔细看了一眼砚台,伸手将那一封信丢到桌面上,面色却是难得的严肃,“珈蓝,兄弟一场,你告诉我,砚台是不是让你瞒着我什么!”
萧子墨这么问叫珈蓝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挡住的,却正好对上萧子墨的眼,到了嘴边的话却在象棋砚台与沈君安的那一刻,绕了个弯,他并非说是妒忌沈君安或者说是别的,他只是看着萧子墨这样,忽然想明白了一个词,心有灵犀。
或许,世上真有这样一对人,能成就一个传奇。
“砚台不让我说。”
砚台不让珈蓝告诉他,那便是真的出事了!!
萧子墨眸色一点点变冷,手指掐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那个扳指,指尖生疼,到底是什么事情砚台要瞒着自己?他知道,再问珈蓝也是不会说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可能安下心来,倒不如亲自回去一趟瞧瞧!!
萧子墨的良宵不愧是匹好马。
带着墨染,就两人轻装上阵,珈蓝与林之泽则留下来扶住萧子云攻城,这边萧子墨换装离开军营,直往云城里赶,一路餐风露宿,到了云城外的时候城门早就落下了。
守城的人等看清城门下马骑上坐着的竟就是萧二公子的时候,连忙有小兵报了上级长官,这边也有人开了城门,萧子墨也没多耽搁,直接策马入城,好在这个时候云城已经闭市,也不怕良宵冲撞了百姓。
等萧子墨将缰绳丢给萧府门口的护卫,大步往里走的时候,护卫甚至都没能回过神来,萧子墨也没去理会,只是等走到沈园的时候就看见素来安静清幽的沈园灯火通明,等萧子墨走到里面的时候,就看见所有的萧家人都在沈园里等着。
看到萧子墨风尘仆仆的出现,萧老爷眉宇跳了跳,但却什么话都没说,倒是秦氏,脸色稍稍僵了一下之后,偏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那边,“来的倒是时候,阿曼要生了。”
这一句话,却叫萧子墨脸色一白,他知道自己的孩子该是入秋了才会生的,现在才入夏,比当初嬷嬷们说的日子早了近三个月,这样怎么说!!
萧子墨眼色一沉,根本看都没有看到一边站着脸色一样不好看的华玉瑶,冲着紧闭的房门就要走进去,但却没想到出手拦住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沈君安。
沈君安没想到这个时候萧子墨会突然出现,但此刻萧子墨进到里面根本就于事无补,阿曼一直昏睡着,血晚间的时候已经止住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是要出来,但是羊水却又不破,这样的情况,便是沈君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就在做决定之前,有些事情,沈君安必须要告知萧子墨。
萧子墨瞪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沈君安,若非看在沈君安是疼爱阿曼至深的大哥份上,萧子墨肯定自己已经出手了,若是连老爷子或者秦氏都没出声的情况下,从未有人敢挡住萧子墨的煞气的。
拼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萧子墨阴着脸跟在沈君安身后去了菊园,当沈君安将那盆芷魅拿出来的时候,萧子墨眯了眯眼。
等听完沈君安的话之后,萧子墨怒极之下却是一扬手将那盆劳什子的芷魅给甩到地上,嘭的一声却绝的心口寒地厉害,眸光底下阴沉无比,“你只需告诉我,阿曼会不会有事!”
萧子墨只听得进去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沈君安却没办法保证,毕竟这芷魅只是上古卷里记载的,若非因为这一回,他只怕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世上还能有这般阴毒之物,他也想告诉萧子墨,阿曼会没事,连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事,可现在,他确实什么都不能保证。
看着沈君安一直肃穆的神色,萧子墨心底却也有了数,略一沉思,“取了孩子出来呢?我只求阿曼平安,这样,行不行!”孩子,原谅爹,若这样能保你娘亲,爹便一定会这么做。
萧子墨的话倒是提点了沈君安,他行医的时候倒是听南部一些族里的人说过,确有切腹生子的先例,此刻阿曼羊水却是怎么都不破,而孩子却又一定得出来,看来只能这一个法子了。
仿佛睡了很久很久,沈曼只知道自己整个人浸在柔软的水里,日光在自己头顶明晃晃晒着,但伸出手去,碰到的却又是无边的水。沈曼不曾忘记,她记得,最后的最后,她死死拽着大哥的手,她要大哥无论如何救自己的孩子。
孩子呢?阿曼不知道怎的,一想到孩子,心口就像是挖走一块般的疼,真的疼,她从恍惚的水镜里看不见自己的脸,却能看见自己扁平的腹,她的孩子呢?不见了吗?
有一个人,一直在耳边低声唤着,沈曼听了许久后才认清,那人是萧子墨。
他不是在前线打仗吗?他不是连一封家书都不曾写过吗?又怎么会出现在沈园里呢?沈曼拒绝这个念头,她不敢让萧子墨入到自己的梦里来,她害怕自己弄丢了孩子,那个她曾经不想要的孩子。
“阿曼,你不能总是睡着,你起来,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带着一丝暗哑,萧子墨低低哄着沈曼,或许是话语里的深情打动了沈曼,又或者是话语里的那一声孩子唤醒了沈曼,从生产那晚之后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沈曼总算颤了颤眼皮,萧子墨拢着沈曼的手却是激动得话语里带着一丝梗咽。
等沈曼睁开眼的时候,碧玺已经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弱小的襁褓抱到一边,沈曼努力了许久才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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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取舍
看着面前那个下巴上胡子拉杂一片青色,身上还是连着几日奔波来时穿的便装的萧子墨,沈曼何曾见过这样寥落的萧子墨,身子虽然沉,但面上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咧了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轻轻笑了一下,等视线转了转,看到襁褓内那个脸色还带着一点青的孩子,沈曼眼底一瞬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咸咸地落进萧子墨凑上来的唇里,萧子墨听见沈曼哭着嘶哑着声音说了句话,却叫萧子墨忍不住,眼角跟着一红,背着所有人,却是落了一滴泪在沈曼面上…
萧子墨后来告诉阿曼,那句话他听见她说出口的时候,心有多疼永远不会再有了。*
阿曼说,“对不起,这个孩子,我原不想要的。”
沈曼知道,这个孩子她是真没想过要的,若非那一日梅林想开,这个或许早就没了,依着自己那时候的折腾劲儿,可孩子毕竟还是坚强地来到这个世间,沈曼知道芷魅的事情,也知道这个孩子想要活下来得拼上多大的力气,可他却是从未放弃。
而老天为了惩罚自己这个娘亲,她曾经不要这个坚强的孩子,所以才会让自己担着惊吓怎么也不愿醒来,这些,都是上天给的惩罚。
沈曼是这样想的,她或许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上苍取的,并非只有这些。上苍拿走的,除了这个新生儿健康的身子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小生命,沈曼的,另外一个孩子,一个只在梦里唤过她一声娘亲的稚嫩孩童,一个永远不会被她知道的孩子…
萧子墨想,他这一生都不会忘了那个场景的,他杀过人,杀过许多人,战场之上,甚至连对方的面容都瞧不清楚,一剑下去,鲜血飞溅,切肉断骨,杀到后来,刀光剑影下听得自己骨膜生疼,但却从未有一次像此刻一样,萧子墨牙关咬得死死的,嘴巴内蔓出一股铁锈的味道,却不自察。
那个孩子,萧子墨亲自结束了她的生命。
沈曼这一胎,双生子,一子一女,龙凤呈祥。
那晚等萧子墨与沈君安回到沈园的时候,几个产婆都已经撑不住了,实在是这一胎诡异极了,阿曼滚圆的肚皮上居然浮现出一圈圈的紫色螺纹,甚至隐约可见的浓厚如黑,几三个产婆被这诡异的样子给吓到腿软,推了门就跑了出去。
好在秦氏一早就将各房人回了自己屋子,沈园里留下的都是自己人,说只说是动了胎气,毕竟这样诡异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那三个产婆倒是被秦氏给派人严密看管起来,各房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起码这一刻秦氏知道沈曼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而随后进来的萧子墨看见安静的院落时,对着自家娘亲谢意地点了点头,但是神色却未有一丝松动,芷魅芷魅…他不会放过背后那人,若阿曼跟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他会给那人一个痛快的死法,否则…
萧子墨不能肯定,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可是等萧子墨进到屋里见到床榻上粗重呼吸,但却面色死白的沈曼时候,萧子墨只觉得什么狗屁痛快死法,他只想要那人死得越快越好!萧子墨怎么也不敢想象,只不过短短几个月,那个他离开时已经有些丰腴起来的阿曼,此刻竟骨瘦如柴,面色死灰地躺在床上,萧子墨甚至都不敢碰阿曼。
身后的沈君安却实在是顾不得那么多,走到床榻边上拽过沈曼的手腕听脉,随后指尖在沈曼肚上轻轻按了几下。萧子墨看着沈君安脸上凝重的神色,语气忽然变得冷静自持,“如何?”
沈君安摇了摇头,“孩子必须拿出来,否则…”沈君安对芷魅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但总有地方出错了,或者是荧粉这里,上古卷上并没有说要多少量剂的荧粉,所以即使他找到了芷魅,但却同样一筹莫展,沈君安甚至想着干脆让圈圈将这芷魅给吞下去试试看。
从起初的担忧中回过神来的萧子墨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只是手却是死死回握着沈曼的不松开一下,“大哥,你实话告诉我,结果如何?”
沈君安知道,这一刻,只能说真话,毕竟每一步都决定了阿曼跟孩子的生死,他刚才听脉,阿曼的脉象根本就已经乱成团了,而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也很不好,若不及时取出来,只怕阿曼跟孩子都熬不过今晚。
“大哥,我只要阿曼平安,你答应我,无论之前阿曼对你嘱托过什么,我才是一家之主,我只要阿曼,孩子,没有了可以再有,阿曼,却只有一个!”
萧子墨知道,这样的情势下,能保住一个都是万幸,那么毫无疑问,自己选的肯定是孩子,若要孩子,他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但若是没了阿曼,再多的孩子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萧子墨从来就明白自己对阿曼是永不可能放手的。
沈君安说不震动是假的,这样的时候,萧子墨竟然一点都不曾犹豫过,也确实,他是真的没有把握大人小孩都酒下来。
“我刚才…阿曼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死胎,脉息很弱了…”沈君安的话叫萧子墨的指尖连着颤了好几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掌心里沈曼的手变得更加冰冷,萧子墨俯下身子,声音却是最温柔的,沈君安听见萧子墨附在阿曼耳边,“阿曼,我回来了,你睁开眼,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阿曼…”
我们还有一辈子要牵扯下去,我不允许你这么早就松开手,若你去了,便是孩子他也不会再看一眼…
沈君安拍了拍萧子墨的肩膀,面色凝重,“羊水未破,孩子根本生不出来,萧子墨,我必须开刀取出孩子来。”
沈君安只是说了自己的打算,却没有询问的意思,这一刻除了开刀取出孩子来,别无他法,而萧子墨面无表情,也只问了一句,“我要你跟我说,阿曼会没事!”
(孩子生了,乃们不激动,于是俺卡文了。。*****了。。。)
正文 难产
萧子墨要的保证,沈君安根本给不了,尽管他想叫阿曼平安的念头一点都不会输给萧子墨,但他却无法给出一星半点的肯定,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沈君安让碧玺与砚台在床榻上隔了一道帘子,实在是萧子墨不肯听沈君安的劝到外头等,萧子墨说,无论生死,他都要陪在沈曼边上,沈君安知道这次便是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三个产婆跪在床榻前面,他还需要她们找准位置,但是那样的场面即便萧子墨是阿曼的妻子,沈君安也怕他会出半点差池,强拉不过也只能出此下策,沈君安想这样也好,阿曼是昏着,但却或许还能有些意识,萧子墨陪着她到时候也会好点。
只是等沈君安将曼陀罗用在阿曼隆起的腹部上,碧玺将泡在烈酒里面的匕首取出来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砚台跪在床里面解开了二少奶奶的衣裳,腹部那一圈圈紫色的纹路愈发地清晰,素来镇定的碧玺也忍不住颤了一下,拽着匕首的手心里面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大公子,真要这样子做吗?”
不止是对碧玺来说是这样的,就是对萧子墨,对整个云城的人来说,剖腹产子都是闻所未闻过的,但是他们无路可退,只能选择相信沈君安。
接过碧玺手心里面的刀,沈君安知道,他不能颤,只需要一个迟疑,后果将不堪设想,尤其边上还坐着萧子墨,沈君安看萧子墨那副模样,只怕到时候萧子墨会第一个对自己动手。
当房间里第一抹鲜血的味道散出来的时候,萧子墨死死瞪着那道拦住视线的帷幔,烛火映照下的灯火摇曳着一道模糊的人影恍如鬼魅,萧子墨知道阿曼有反应了,因为她的手反扣住,死死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面,萧子墨舍不得阿曼再受半点疼,低下头一根根掰开阿曼的指尖,白嫩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一个个月牙印子,萧子墨颤着双唇印了一个清凉的吻在阿曼的掌心里面,然后十指相扣,死死的,骨肉相连一般,从彼此相连的掌心里穿透灵魂的距离,进行一场生死的对话。
萧子墨想,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能叫他这般牵肠挂肚,不离不弃了,再也不会有了,所以阿曼,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努力的,留在我的身边,若没有你,我要这片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一寸寸蔓延,而这股血腥的味道里竟然蔓出一股极浓的草木香,分不清楚是什么草木香,但却诡异地动人,沈君安的额前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使了个眼色给床下的碧玺,碧玺会意过来,连忙将地上跪着的唯一一个看上去还能说话的产婆给扶到床边上。
砚台拿棉布拭去沈君安额头的汗珠,沈君安抿着唇看着床榻下手脚发软的产婆,声音里面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你过来看看,孩子是不是从这里面取出来?”
产婆虽说见识过多少鲜血淋漓的场面,但对着此刻的满手鲜血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直打哆嗦,双唇颤着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双眼瞪着沈曼被刀子划开的下腹,双腿一软却是根本就站不起来。
萧子墨知道此刻阿曼的肚子已经被打开,多耽搁一秒是一秒,而面前这个该死的产婆竟然给他打哆嗦,萧子墨只觉得心口火烧火燎地疼起来,若是阿曼出了个意外,他定要这群人统统陪葬!
忍不下去的时候,萧子墨长腿一伸,竟将瘫软在床前的产婆给一脚踹趴下,萧子墨的声音冷冷的,“若想活命就给我快点醒过来。”
一句话,便能叫所有人坠入冰窟里,产婆纵使再恶心惧怕面前的场景也知道床榻边上那个英俊到邪恶的男子能够在下一刻就要了自己的命。
哆嗦着双腿,依然靠着碧玺的扶持才站稳的产婆忍着腰侧被萧子墨一脚踹过的疼痛,颤着眼角靠上前,“应该是这里…”
等沈君安反复确认之后,一刀下去,入目的场景却是叫强撑的产婆乍然尖声高叫一声之后便晕了过去,萧子墨望过去的时候,碧玺的脸上也苍白着毫无半点血色,掌心里面烙铁一般的疼,萧子墨拽着帷幔一角,缓缓扯开…
两个蜷缩着的孩子,小小的,边上的血水汩汩地往外冒,而那两个孩子是那样的小,面色紫黑,甚至看不见胸膛的起伏,萧子墨死死咬着牙关,掌心回握着沈曼的,僵着嗓子开口,“大哥,快点动手!”
沈君安听到萧子墨的话才醒过来,咬着牙,回过神来的扣儿已经端着一只大盆的温水在一边,沈君安小心地将两个孩子肚子上的脐带用烧过的剪刀剪断,托着孩子细软的颈,将两个孩子放到温水之中,扣儿小心地清洗孩子身上的血污,这边的沈君安却是取了针线开始慢慢的缝合,只是等沈君安以为一切都可以的时候,一股黑血从未缝之处冒了出来,沈君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那黑血里面含着及其浓烈的一股味道,沈君安闻到过,当初将芷魅移开沈园的时候,他闻到过。
惊愕的抬起头,沈君安的视线与萧子墨的对上,沈君安面色一白,“再不止住血,我怕阿曼撑不住了…”
萧子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子胀大,整个人冰凉无比,目光死一般瞪着开口说话的沈君安,只是奇怪地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萧子墨只知道自己的阿曼不能睡过去,不能,千万不能,萧子墨僵硬地回过头去看阿曼,阿曼此刻面色苍白,呼吸有一些急促,他知道,那一定是疼的,肚子上开了那么一道大口子,他的阿曼他一直保护得那么好的阿曼,此刻却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要怎么做才能叫阿曼不睡着,起来陪自己说话呢?
他要怎么做才能叫阿曼不睡过去呢?这一回,不止是沈君安了,砚台、碧玺、扣儿清楚的看见,这个伟岸如神的男子,哭了…
(俺好像看到wendy007001的五十朵鲜花了,嗷嗷嗷,激动死我了嘿嘿。P:现在虐得狠一点,以后萧**起来你们就会体谅一些了,那个啥,我保证宝宝无敌萌,放心放心,我猥琐说一句,某人说产后一个月就能H了。。。哦活活。。。)
正文 生死
如果那时候圈圈不跑进来,沈君安甚至都不知道阿曼到底还能不能活下来,而那一刻的萧子墨,宛如地狱来的恶魔,满脸的戾气,但看上去却又那样的安静祥和,只是俯下身低低地跟阿曼说着什么,仿佛那个正在哭的男人,不是他萧子墨。
圈圈跑得极快,咻的一声就蹿上沈曼的床榻,沈君安愣了一下子,定睛一看却看见圈圈的嘴角挂着一抹紫色的汁液,细长的嘴里似乎嚼着什么,沈君安不用再看就闻到了那股异常浓烈的味道,这个圈圈,什么不好吃竟然把萧子墨随手给打翻在地上的芷魅给吞了…
等下,上古卷上说芷魅有毒,那为什么圈圈没事?
所有的问题闪电一般划过脑海,他知道凤尾狐是上古时才有的极其珍贵的一种,千百年流传下来剩下沈家这一只,沈君安不得不承认却是极其聪慧的,又或者,要救阿曼,就跟上回圈圈咬了阿曼一口才救醒了阿曼一样,要靠圈圈才行?
沈君安顾不得双手沾满的鲜血,从怀中掏出羊皮卷的上古卷,物种类上果然有记载,凤尾狐的血肉是至珍贵的圣药!!
控制不住自己心口的震动,沈君安也顾不得自己拔高的声音有多么不淡定,沈君安冲着萧子墨喊了一句,“圈圈,它能救,它的血…”
萧子墨听见沈君安的话,甚至来不及细思考,松开一直握着的手,偏过头,刷一声抽出身上的软剑,至于一边毛发蓬松的圈圈咧了咧嘴,发出一声愤怒的低鸣,蹿过身子就要跑,萧子墨身手了得,提着剑却要砍了过去,力道快得叫跪在床榻中间,离开圈圈不远的砚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剑风唰过脸庞,毛发生疼。砚台敢睁开眼却是因为大公子的声音,她甚至以为刚才那一刻,前主子连着自己都想一剑砍了,她知道,这一回前主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了,可…
砚台缩了缩身子,面前的沈君安正好一掌握住萧子墨的手腕,再顺着剑锋看过去,砚台发现这只平日里除了夫人谁都不怎么爱搭理的畜生居然缩着脖子躲在床榻最角落里面,而那一双泪汪汪的眼在看到萧子墨被沈君安拦住的时候,白牙一咧倒是眼底闪过愤怒的火花,若不是砚台知道自己形势比人弱,她甚至打算冲上去抱住圈圈亲两口,能在前主子的强势下摆出这样一幅架势的,除了夫人这个人之外,它还是唯一的活物了。
沈君安不知道萧子墨竟是这样煞气的人,也或者实在是被沈曼给刺激到了,沈君安不敢多耽搁,毕竟这边沈曼的身子还在往外流血,若不再止住,只怕身子气血两亏。
“不用杀了它,只需要放一些血出来便可。”沈君安看着圈圈龇牙咧嘴的模样,摇了摇头,确定萧子墨不会再提剑砍过去之后,沈君安让碧玺取只小碗过来,圈圈眯着眼瞪了一下萧子墨,但没等鞥对上萧子墨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时,圈圈已经缩了缩身子沿着床榻最里面挪着步子,这边沈君安只怕萧子墨再冲动之下,他也没把握再拦一下萧子墨,探过身子就提了圈圈过来,刀子刮干净圈圈脖颈一侧的皮肤,看清皮下那一道青色的血脉,沈君安小心地切了下来…
等沈君安将气息奄奄的圈圈放下来的时候,沈君安发现圈圈竟然虚软地差点跌下床榻,手捞起圈圈的身子丢到床里面让砚台给包扎一下,这边沈君安也顾不得别的,让萧子墨扶着沈曼冰凉僵硬的身子坐起来,才喂了一口却发现阿曼因为失血干裂的唇因为血迹已经黏在一处,血根本就灌不进去。
“快,拿碗温水过来…”没等沈君安喊人,这边萧子墨已经轻柔地吻了上去,柔软的舌品尝着阿曼唇上的甜腥,而萧子墨不知道的是他的口里一样渗出血迹…
沈君安叹了口气,将那大半碗温热的血递给萧子墨,一口口喂给阿曼喝下去,沈君安这边动手将伤口缝合成功之后,在看阿曼的肚子,那一圈圈紫色的螺纹已经消了不少,而床铺上却是一片腥黑的血,沈君安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将手搭上阿曼的手腕,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等萧子墨听见沈君安说出那句,“子墨,阿曼没事了…”颤抖的话语里不止是沈君安感念上苍,萧子墨更是愿意用他后半生的所有来交换,恍如隔世的尘埃落定。
沈君安让出床榻给碧玺他们打点,但事情并未结束,此刻的沈君安才发现一早就取出来的两个孩子脸色不正常之外却是一直未哭。
他肯定两个孩子还有微弱的脉息,虽然不强但却还活着,他这才定了心先救阿曼的,等沈君安看见扣儿已经清理干净的两个孩子之后,纵使八尺男儿也忍不住面色苍白。
那两个孩子,便是他一直期待而来的侄子侄女吗?
一子一女,双生双息,因为早产,孩子的身子比起一般的孩子要显得瘦弱得多,而两个孩子,甚至脸色青紫交错,眼睑紧闭着,拳头拽得紧紧的,扣儿根本不敢用力掰开清洗手心里面的血块,他们是那样的小,小到觉得生命是那样的残忍。
沈君安将裹在襁褓里面的两个孩子放到美人榻上,将指尖搭上他们颈部的脉搏,却是那样的微弱,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呼吸了…
颤着声音,沈君安不敢回头去看那个才经历过生死的萧子墨,“子墨,你过来,看看孩子…”
(我保证不是后妈,我只是想让亲们替萧二疼过之后对他之后的B铺垫,那个啥,我爆发了,谢谢flavia-wf的25朵鲜花,那个啥,我想加更,如果亲们能够踊跃的热情,撒花包括留言,那么八点的时候我上加更,好不好?我激动了,我喜欢做后妈,虐得好伤心伤肺滴激动啊。。)
正文 生机
小心地护着怀里的阿曼,萧子墨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他不喜欢碰别人动过的东西,而他的东西也从不给别人碰,除非是他认同的人。*
而这一刻,他根本顾不上一床的污血,他只想将浑身冰凉的阿曼抱在怀里,等她变得温暖,他想要在阿曼睁开眼的那一刻,告诉她,再不会有一次,比这一次对他更加残忍,也再不会有机会,让他这般胆战心惊。
只是沈君安的话提醒了他,他刚做了爹,他还有两个早产的孩子需要照顾,纵使再舍不得,萧子墨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呼吸渐渐平顺下来的阿曼放平,而碧玺与砚台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啰嗦什么,轻手轻脚地换下帮阿曼打点一切。
萧子墨一直握着手中的剑,他不知道刚才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想伤人后伤己,总之他提着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三个产婆晕死在一边,萧子墨看都没有看,等到了美人榻前,站在沈君安让开的地方前,萧子墨只觉得,死麻木甚至还来不及完全回暖的心这一刻撕裂一般疼起来。
那是他的孩子,他心心念念,自知道之后便日日在心里念上一回的孩子,是他跟阿曼能够走到一起的孩子…竟然…
死死地握着剑,剑尖颤着在空中划过一星弧度,握着剑的虎口死死地疼,萧子墨却根本不觉得,不看沈君安此刻脸上的表情,阿曼都救回来了,那么他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
萧子墨冷静地说,“那只狐狸呢?再抓过去喂次血,他们就会没事的,是不是?”
沈君安转过头去看圈圈,伏在床榻一脚低低弱弱地呼吸着,而原本水汪汪的眸子这一次也氲漾成了深紫色,像极了沈家令牌上的那抹紫,流动地,似乎是人世间最残忍搏杀之后的寂寥。
摇了摇头,沈君安不是下不去手,只是一只稀罕的畜生,别说是它,便是要了谁的命才能救下这对双生子,沈君安也愿意,但问题是,圈圈已经救不了人了,因为珍贵所以稀少,因为有得,所以必须舍弃。
沈君安以为,这便是无休说的舍得了,却不知道,舍得舍得,远比这一切来得残忍,便是隔了那么多年,沈君安再想起,望着眼前温润如玉唤自己舅舅的那位少年,想起的却是这一刻的痛苦抉择。
或许谁都不会知道,这一刻,萧子墨该有多疼。
“圈圈的血解了阿曼身上的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他们带出了阿曼体内大部分的毒,这两个孩子…是毒娃,现在,情况很糟…”为人医者,果然难自医。沈君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烛火下的一对双生子安静地闭着眼,纵使青紫的脸庞,但却每一处都极细致,不同于别的初生婴孩那般皱巴巴,这对双生子继承了萧子墨与沈曼样貌上所有的优点,沈君安想,若不是这毒,这对孩子一出世便能得到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是那样的美。
萧子墨不敢去碰这对之稚嫩的婴孩,因为就算是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不伤害到他们…
曾经期盼了那么久的孩子,虽然前一刻在生死之间他选择了阿曼,但是人心总是这般贪婪的,在阿曼无事之后,他奢望他的这双子女也能像他们坚强的娘亲一样,平安无事。
“主子,云间寺无休大师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房门外墨染的声音响起,若非是南凡净亲自送过来又匆匆走了的话,墨染也没胆子在这个时候叫门。
沈君安想起无休给自己的那本上古卷,连忙冲出去拉开门从墨染手中抢过那封书信,只是每读一句身子却跟着颓唐下来,萧子墨的目光根本就不能从孩子身上挪开,等沈君安安静得带上门,回到萧子墨身边的时候,萧子墨才开口。
“无休大师说过,阿曼这胎,逢凶化吉的,是不是?”声音暗哑着,嘴巴里面黏着的血腥叫萧子墨觉得有些不舒服,心口怦怦跳着,仿佛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这一回,沈君安却是安静地站着,指尖捏着的纸张却颤着,萧子墨眼神刀一般眯起,身子一探,那页信纸却轻飘飘地落到萧子墨手中。
等萧子墨看完那信后,蓦然睁大双眼,似是不确信地对上沈君安的,但却悲哀地发现,就是这样的,他没有看错。
无休说,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若要救其一,必须舍其一。
无休说,双子口中各含一口血,血里有毒,合其一混入阿曼的血便能救一子性命。
无休说,那一口毒血吊着两孩子的命,若取出那一口毒血,孩子便只剩出的气没了进的气,撑不过小半刻钟。
无休说,这样出世的孩子,若不救治,本活不过子夜,必须舍得。
…
阿曼还未醒来,而萧子墨却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能做这个决定的,只能是萧子墨。沈君安知道,要他做这个决定,真的很残忍,但他却是唯一有资格能够的人。
沈君安只听见萧子墨淡淡地问,语气却是从未听过的颓废,“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别无他法?”
许久的沉寂,萧子墨已经明白,退无可退,只能作出决定,两个孩子,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娇小,蜷着身子,眉宇像极了阿曼,只是眼眸闭着,他知道,若是他们能睁开眼定是绝世无双的美,一如他们的娘亲一般。
若要残忍,那么便由他来,他是萧子墨,是运筹帷幄的人,天地之间,再没有人会比他更加骄傲,可现实面前,他却败了,他保不住自己的孩子,甚至只能靠舍其一才能保住另一个。
他知道,若是阿曼醒来看不见孩子,阿曼定会悲痛的,他只能…舍得了。
(宫滕静的100朵花,刺激得我小心肝颤抖着,加更送上,谢谢今天送花的广大亲们,俺握拳泪奔中。P:明日剧情有些虐,但素感情戏很精彩,那个啥,亲们送了花的就那么低调不留言了,俺悲催悲催。P之P:华丽,俺不小心删掉你的留言了,俺看到一下子冒了那么多重复的,就删了,然后不小心。。。俺错了。)
正文 唯一
一色的襁褓包着两个孩子。
那襁褓是阿曼一针一线绣成的,在沈园安静养胎的日子里,阿曼每件物什都备了双份,一子一女,虽说她不信什么双生,但却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总之就是备了两份。男娃的衣物上,阿曼绣了青竹,而女娃的衣物上面,阿曼绣的是金菊。
只需要一眼,萧子墨便知道左边那个是儿子,右边那个是女儿。
萧子墨静静地站着,虎口却已经掐不住剑柄,僵住的半臂手已接近麻木,那剑终究是握不住了,吭噌一声,砸到地上,声音清脆到心寒。
再最后看一眼,那个安静睡着的孩子,萧子墨一步步上前,抱着其中一个稚弱的襁褓,以一种初为人父的生涩僵硬,眉宇之间却是温柔无比的神色,一如刚才对着阿曼时候的样子,沈君安却觉得自己眼眶酸酸涩涩的,像个女人。
原来,情到了深处根本不外分什么男女,眼泪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宣泄,沈君安闭着酸涩的眼,背过身去却是谁也不看,只是看着美人榻上阿曼亲手制的襁褓上那一树青竹…
萧子墨抱走的,是绣着金菊的那个襁褓,是…女娃。
萧子墨将襁褓放到阿曼枕边,撇开那青紫的脸庞,萧子墨淡淡的笑,置若罔闻,如果这个女娃能够平安长大,那么她将会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此刻在她身边睡着的,是他这一生唯一钟爱也是最钟爱的女子。
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是无上的幸福,萧子墨安静地站在床榻前面,轻轻地拉过阿曼的手,渐渐回暖的指尖一点点在萧子墨的带领下划过孩子柔嫩的脸颊,萧子墨安静地,恬淡地看着,阿曼,你能感觉到嚒,这是咱们的女儿,原本该是最娇贵的女儿,也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
根本就不需要使多大的劲,萧子墨牙齿死死反咬着自己的唇,修长的指尖因为掐得太过用力,指节处泛白,而指尖却红艳如血。
萧子墨想,这孩子的脸怎么能这么小呢?他一张手掌竟盖不住她呢?萧子墨淡淡的笑,却是越笑越发苦涩,一旁的碧玺与砚台却是愣在当下,而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扣儿猛地跪到地上猛磕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回过神来的砚台与碧玺一并跪下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却怎么也盖不住萧子墨听见的微弱呼吸声,在自己掌心里面,一下比一下子缓慢,如同岸边快要晒干的鱼,张着唇,一上一下,听不见声响,却叫人掐着脖子一般的感同身受,同样喘不过气来。
萧子墨甚至想,只要小小的身子动弹一下子就成,他肯定会松手的,萧子墨死死瞪着自己手心里的小生命,而方才幽幽醒来的三个产婆看到床榻边这诡异的一幕更是经不住刺激,正要叫喊起来的时候,萧子墨冷冷地望过去,三个产婆当下吓软了双腿跪下。
“一个,都不留活口。”她们太吵了,实在是太吵了,孩子,爹送她们上路,一样地照顾你,你记得黄泉之下要记得爹,是爹亲手送你上的路,所以,下回投胎,你还来娘的肚子里,随后爹便随你如何折腾,好不好?
当萧子墨感受到掌心里那一股温热的濡湿时,萧子墨却笑了,只是那笑容是那般的扭曲,不管是谁,那人,必须为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最冷静的,反倒是沈君安。
当他看到萧子墨那冷漠的笑时,他知道,一切都不能挽回了,上前,用碗接着从婴孩嘴里一口口呕出来的血,紫色的血,见所未见,但却如同初春时候路过江南见过的那一串串紫风铃,轻灵剔透。
沈君安忍住手上的颤,他听见萧子墨的声音,那般近,却又空幽远若天边。
“大哥,你帮我记得,她叫做唯一,萧唯一。”说完这句话之后,萧子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高大的身子连着晃了好几下,靠着床榻便便跌坐到地上,但浑身散出来的戾气却叫谁都不敢靠上前。
三个丫头的额头前磕破了皮,淡淡的血迹混在屋子里面,萧子墨却不悦地皱了皱眉,这屋子里有他的、阿曼的、唯一的,他们是一家人,骨血相连,别人的,他不想闻到!
三个产婆被砚台与扣儿制住带了下去,结果如何,萧子墨根本不用想。这三个人,留不得,毕竟这般骇人听闻的生产,便是萧家的人都不能知晓,何况是三个外人,沈君安虽于心不忍,但却未出生阻止。
他一个人替了两个人活,绝不能再出半点事!
萧子墨从沈君安怀里接过唯一小小的身子,冰冷的,大口大口地呼气,如同一尾濒死的鱼,唇瓣染得鲜红,脸色却随着那一口毒血的吐出来变得白皙,一点点,在萧子墨的眼中倾国倾城。
拇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白嫩的脸颊,那么小,那么柔嫩,脸颊上自己捂着时候留下的红痕此刻淡淡地浮现出来,萧子墨听着自己的声音恍如鬼魅,“大哥,有没有上好的药?唯一被我弄疼了,这里,你看,都青了。”
沈君安却觉得自己想痛快地替他哭一场,或许只有落在阿曼身上,萧子墨才可能痛快地哭出来,就算他根本不自察,沈君安想告诉萧子墨,唯一快要死了,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僵硬,那嘴角吐出来的血泡每一口都是她的命,便是用了再好的药也除不掉那几道红痕的…
萧子墨不管,指尖轻轻地碰了碰那几道印子,他怎么就能这么使劲,让他的唯一脸颊上红了一块,都不好看了,像只睡着的猫儿,若是阿曼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好了好了,不虐了不虐了,嗷嗷嗷嗷嗷,写得我打了鸡血一样,下面就是温情的了,就是个B的萧二少了,嗷嗷嗷,乃们多留留爪子印哈,嘿嘿,那个某人藏私的五十朵花花记得啊,看到温情的,就就好撒出来了鸟,俺保证,小宝宝萌翻你。)
正文 若失
是啊,若是阿曼知道,萧子墨还不知道阿曼会如何伤心伤肺呢。:
有的时候,悲伤一个人背着,好过两个人都想不开,唯一,便是他一个人的唯一,也是他最疼的地方,任何人都碰不得,而阿曼,守着儿子,这一辈子,他都希望阿曼能过得快快乐乐的,这样,便好了。
眼神之间,甚至不需要言语,萧子墨与沈君安便达成了协定,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爱阿曼的人,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希望阿曼过得好而已,不同是,萧子墨希望的同时还强烈索取着阿曼的爱。
他的爱不是无偿的,他需要同等的回报才行,所以,便是一生一世,上天下地,只要阿曼欠着他萧子墨一份的爱,他都会缠上去,永不言弃。
所以,他是世上骨血之外,最爱他的人,萧子墨他不知道,以后的岁月里,有另一个人男人用自己的性命来爱着阿曼,但那些都无关紧要,他只要阿曼爱的是他,而他也只要阿曼,这样就够了。
阿曼那么好,有人喜欢她,他本不奇怪。
萧子墨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根本就动不了手脚,只能轻轻抱着怀里的唯一,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君安将那小半碗血混了阿曼的血喂到另一个孩子嘴里,看着沈君安轻轻抱着那个孩子,拍了拍他的背,之后萧子墨就看到大口大口地黑血从孩子的嘴巴里面吐出来。
那个孩子第一声啼哭伴着大口大口黑血的吐出响起时,萧子墨听见自己怀里那一口一口要人命的吐气终止了…
怀里的唯一,从出娘胎一刻起,却连哭都不曾哭过,萧子墨低下头,看着最后一缕艳红的血从唯一的嘴角缓缓流出。萧子墨忽然就笑了,他的唯一,干净地等待下一场轮回了。
孩子葬到了哪里,萧子墨不知道,所以他也没法再去看看唯一了。
沈君安将孩子抱走的,将剩下的并且活下来的这个孩子交给了他的父亲——萧子墨。沈君安不知道这样子做对不对,但是他知道,唯一葬到了哪里,只能他一人知道,不然他害怕萧子墨会崩溃,到时候依着阿曼的聪慧,肯定会瞧出点什么。他知道阿曼虽然嘴上没搭理,但是老人家说的双生子的话,她多少是听进去一些的。
世人都说母子连心,他只怕到时候阿曼一联想,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还曾有一个女儿,且是被萧子墨亲手…沈君安只怕阿曼承受不住。
阿曼是坚强的女子,但这不表示这样的事情上都要求她冷静自持甚至坚强,萧子墨心疼阿曼,所有的苦自己扛下来,而他也一样,希望经历这一劫之后阿曼能够就此平安喜乐。
交给萧子墨的那个孩子,吐干净了黑血,脸上的青紫也慢慢褪去,扣儿小心地将小公子接过来泡到药水里面濯洗。
等小公子再次被抱出去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是洁白如玉,找不到半点瑕疵,只出了小公子比一般的孩子要来得瘦弱得多,而小公子也出了第一声啼哭之后便一直闭着嘴没出半点声音,扣儿与碧玺将他放进药水里面清洗的时候,小公子竟轻轻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孩子交到萧子墨怀里的时候,萧子墨身上褪去的力气正一点点回复,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萧子墨将自己还有阿曼跟孩子关在屋子里面,轻轻地将孩子放到阿曼身边,萧子墨侧着身子躺在床榻外沿,看着自己这一生值得用性命去守护的两个人,萧子墨知道这一刻,他几近疯狂的边缘,他差点崩溃。
只是心底最后的温情拽住了他,他等阿曼醒过来,等阿曼醒过来他才能安心地去收拾那些人!
可是萧子墨不知道,这一等竟然等了整整三天。
萧子墨没日没夜地守着阿曼,秦氏那晚就等在外间,旁的人也没多带,就跟着一个张嬷嬷,几次想叫张嬷嬷进去帮忙,但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还是止住了脚步。
听着里面不小地动静,素来冷静的秦氏也几次想要撞门而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那里面的人是子墨最喜欢的女人,她相信子墨不会做出任何会伤害到阿曼的事情,虽然男子进产房该有多不吉利。
等到那砚台将那三个失神的产婆带走的时候,秦氏只是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问,而她等的那一声婴儿啼哭却叫她紧绷的脸庞咧开细缝,总算是生了!
只是房门还是未曾打开,碧玺出来说是请她先回院落里休息,秦氏虽不乐意,但最终还是带着张嬷嬷回了自己的院落,第二天一清早,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亲外孙。
虽然弱小,但秦氏不得不赞叹,这个孩子生得美极了,粉嫩的眼睑盖着眼眸,她看不见他睁开眼时的样子,但是小脸端得无比的清隽绝伦,秦氏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只怕自己稍一使劲就会伤到小孩子。
萧子墨从昨晚进到房里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秦氏虽然对这个小外孙爱不释手,但却还记得自己的儿子风尘仆仆地从雁城赶过来,跟着又整一晚上没有好好睡过,秦氏看着儿子脸上那木讷的僵硬,心疼得不行。
“子墨,先去沐浴更衣,娘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先吃点,垫垫肚子,好不好?”秦氏的话轻柔无比,这般的话她似乎只在萧子墨小的时候说过。
萧子墨脖子僵住,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好不容易从沈曼身上移开对上秦氏,“娘,不用了,我等阿曼醒过来就好。”
就这样,没有人劝得动萧子墨,所以等阿曼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憔悴又沧桑的萧子墨。
(提前请假:本周末大学寝室聚会,貌似可能会断更,亲们抱歉见谅,我努力周内存稿,希望亲们能见谅。)
正文 醒来
沈曼睁开眼,看见的萧子墨叫沈曼觉得好笑。
萧子墨是谁,云城四公子里面鼎鼎大名的一位,人称墨公子的便是他萧子墨。沈曼知道,他素来有轻微的洁癖,出门一趟回来衣物定要换洗过,也从未见过萧子墨脸上胡须拉杂的模样,而沈曼就算睡得再有气无力,也瞧得出此刻的萧子墨落拓无比。
是…因为她吗?
沈曼记得,他应该在雁城,领兵打仗,不是吗?又怎么会守在自己身边,如此沧桑而神情的注视下,沈曼却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移开眼。
不记得是谁说的,男子天生便是携着风雨而来,不需要披荆斩棘的坎坷,只需要在风雨来袭前一妙,踏风破夜,宛如镌刻前年的约定,不早不晚,见或不见,都在那里,如约,而至。
这一刻的沈曼,怦然心动。
只是沈曼下意识地去抱着自己的肚子时,原本那道柔软却温暖的隆起不见的时候,沈曼从萧子墨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恐慌,而所有未开口的猜测却在萧子墨小心翼翼从扣儿手中接过孩子抱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沈曼哭了。
连着串的泪珠一点点濡湿面庞,依旧干涩的唇不自觉地颤,沈曼看着那个用翠竹襁褓裹着的稚嫩身子,心却是忍不住地颤抖,双手努力从被褥里面探了出去,却听见萧子墨低低地,轻柔无比地对自己说,“你别动,肚子上划了道口子,我把孩子放你身边。”
沈曼点了点头,萧子墨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小腹上一处嘶嘶地疼着,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倒是觉得上了药的地方蚂蚁啃着一般的疼痒。
但此刻的阿曼根本就顾不得为何自己的小腹上会多出一道伤口,满心满眼地,她只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亲手抱着自己的孩子。
萧子墨看着沈曼眼底一点点复原的生机,他愈发地肯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舍得舍得,舍了唯一,得了不止是一个儿子,还有便是阿曼这一辈子的幸福,这样就够了。只是萧子墨却觉得有些心酸,尤其在看到阿曼眼底那急切的情绪,却不是因为自己的时候,萧子墨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心甘地将孩子小心地放到阿曼身边。
其实说起来也怪,这个孩子只在初生的时候哭过一声,之后却一直睡着,小手一直拽得,缩着小团,中间萧子墨不眠不休照顾着阿曼,孩子却是完全交给了扣儿她们照顾,秦氏那边另外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奶娘过来,而小家伙也只在饿了的时候睁开眼,不哭不闹,吃饱了就闭着眼睛睡,秦氏刚开始过来看的时候,小家伙一直睡着,后来等扣儿她们发现了小家伙这个习惯之后,回禀了秦氏之后秦氏专门选着小家伙饿了的时候过来,总算见到了那双乌溜溜的眸子,似乎有一抹紫在里面流转,漂亮无比。
秦氏劝不动萧子墨的时候,便抱着自己的长孙陪着萧子墨,所以萧子墨见过这个孩子的眼眸,那一抹浅浅的紫叫萧子墨总是忍不住想,离开的唯一是不是也会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眼…
而这样的情绪,根本就躲不开秦氏的眼,整个萧府里面,只要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秦氏如何会不知道,何况那晚秦氏一直等在门外,听见的话或多或少,甚至那个孩子,她无缘的孙女,秦氏亲手将她给葬了。
而看着萧子墨此刻的表情,秦氏知道,这道坎,子墨很难踩过去。
“子墨,人,总是要朝前看,有些事,尽管到死都不会忘,但却会一直藏在心底,永不会被消磨掉。”秦氏抱着孩子,轻柔地拍着襁褓里孩子的背,整个人陷入回忆一般地说出这句话,不轻不重。
每个人,都曾有过伤痛,那些不为人知,埋在心底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秘密。秦氏也有,当年,为了曾经爱过却舍弃不了的那人,秦氏做过一件,追悔却不后悔的事情,她将不为人知的报复埋在心底,安然无事。
萧子墨从小到大都不需要旁人在自己身边,秦氏也只是引路的人,她最常做的便是跪在祠堂里面替自己的儿子祈福,但这一回,秦氏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入困境而挣扎不出来。
萧子墨总算将视线从一直盯着的阿曼身上转过去,对上秦氏的,萧子墨听出秦氏话里有话,只是没等萧子墨开口解释什么,这边秦氏已经抱着孩子起身离开,背影却是萧子墨从未在秦氏身上见过的寂寥与澄净,如同一汪明明能够看见湖底却又永远触摸不到的水。
萧子墨对上沈曼的眼睛,嘴角松开,勾起的弧度里漾着一片轻柔的情意,却看见沈曼只顾着低头看着孩子,适才眼底的那片喜悦一下子冲散,泪水淋湿那双最美的眼,萧子墨娶阿曼进门的时候,曾经心底立誓,这一生,他只要这双眼永远欢笑的。
“对不起,这个孩子,我原不想要的。”
因为曾经不想要,那个时候,萧子墨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叫她觉得身子的每一寸都是脏的,疼的,而这个孩子,却是那一切的记忆,但是后来,她想要了,上苍却差点夺了她做娘亲的权利。
天见可怜,孩子,总算是留下来了。
沈曼指尖颤着碰上孩子柔软的脸颊,因为是早产儿,所以孩子的眉目有些疏松,但就算是这样,这个孩子却是真的漂亮无比,沈曼看见了萧子墨的鼻,他的唇,他的下巴…
萧子墨侧着上身,将孩子围在自己跟阿曼中间,“阿曼,他是老天厚爱给我们的福气,所以,他不会怪你,一点都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怪你,永远不会怪你,何况你根本都没有错,那次,无论他是如何想要,都不该对阿曼用强的,那个时候,阿曼的心根本就不属于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只是老天让另一个孩子承担了一切…
(那个,已经买好了礼拜五过去嘉兴的票,我会努力尽量不断更,希望亲们见谅,真的抱歉,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姐姐们,所以约好过去见见面,鞠躬鞠躬。P:不知道楼下那个暴动的匿名读者如何称呼,基本我的更新习惯是白天一到两更,三更八点多,因为我白天上班,晚上能写的稿子不多,希望能见谅哦。)
正文 花开
若说之前沈曼不信,那么这一刻,便是不得不信了。:
因为就在沈曼将手放到孩子脸颊上轻轻碰着的时候,一直睡着,而且只会在肚子饿了的时候醒过来的孩子,唰一下睁开眼,柔柔软软的眸光里只映着阿曼一个人,暮色之间,那一层柔软的金黄衬着孩子的瞳孔里华光流转。
沈曼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却是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真的对不起…娘,不想的,娘曾经…差点让你不能来到这个世间…对不起…
看着全身心依赖着自己,单用那般柔软的眼睛对着自己,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沈曼就觉得心口揪着一般的疼,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疼很疼,似乎…缺了什么,但瞬间却又被这个孩子柔软的眼光溢得满满的。
萧子墨见不得阿曼半点委屈,何况她这一刻的身子还很虚弱,才生产过,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抬手轻柔地拭去阿曼脸上的泪珠,萧子墨有些好气又心疼,“阿曼才见到孩子多久,竟是连我都见不着了?我连着几日都没合眼,阿曼见了竟只是没心肺地笑话我,竟不知道心疼心疼为夫?”
闻言总算舍得将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只是才转过视线,孩子的身子就有些不依地朝着阿曼那边转了转,小手拽了拽,只是身子实在是弱,萧子墨细细地瞪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只是掩饰得很好,沈曼没有看到。
沈曼对着萧子墨那冒出的胡渣,秀气的鼻尖皱了皱,许久之后,声音一如地嘶哑,但却多了些许娇软,“你身上什么味儿,可别熏着孩子,先去洗洗,再上床来躺会儿…”
沈曼第一次对萧子墨开口,留宿沈园。
很多时候,感情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欢喜,毕竟,人有对错,时间也有早晚,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的确是一件幸事,但却没有人能够肯定,之前遇见的人,是不是也是对的人。又或者,他们是相配的,只是不够坚定与勇敢,错开的那一段缘分,若是足够匹配,他们也能是天作之合,以另一种姿态,惊艳世人。
沈曼与云笙,便是那对错开的恋人,有缘无分,但却没有人能够否认,若是他们走到一处去,不会是一场传奇,虽不惊世但却惊艳。
但,云笙不够勇敢,或者说是,太爱阿曼了,爱到竟看见了阿曼的好,而忽略了自己的优秀,于是他想放手成全阿曼的幸福,他以为,阿曼要的幸福他给不起,但却不知道,幸福,从来都是因人而定的。就好像街头的乞丐,他最开心的不过是入夜之前能吃上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寻到一处能挡风遮雨的地方入睡,而阿曼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与知心人相守一生,不需要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融会贯通。
而这一切,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比云笙更能给阿曼,若阿曼真的计较,那般聪慧的女子,便不会陷进去,爱得那般沉,甚至用一场莽撞的亲事来亲手结束对方的放逐。
索性,这一场亲事是萧子墨精心策划的。他从见到沈曼第一面起就知道,这样的女子是他要的,她温暖着也冷清素雅着,无论是庙堂朝宇还是市井陋巷,只要看着她在,人心便能如水一般沉淀,明知道即将没顶的温暖,一样还是会义无反顾。
萧子墨遇上了沈曼,才知道,世上真的会有痴人,飞蛾扑火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甘情愿。
于是,萧子墨与沈曼,何该书写一个惊世的传奇,一个专属于彼此的承诺——不离不弃,倾心相许。
或许,这便是萧子墨一直在等的,春暖花开,在这个初夏的时候,等来了一场安心却也温馨的盛世繁华。
真的是累极了。
这一生从未这般累过,那几日的餐风露宿或许没什么,萧子墨是贵公子,但却不是娇公子,马背之上他一样惊世绝伦,只是随后那一刻都不曾放下来的心却足够叫他伤心伤肺,整个人却比受了重伤一样还要损。
难怪人说,伤心比伤身更加严重,甚至在阿曼之后,还有那样的事情,跟着又不眠不休地守着阿曼整整三天,故而,等萧子墨冷哼了一声,对着嫌弃自己的阿曼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沈曼发现,色狼退散的萧子墨竟成了一名无赖,非但将孩子给抱到了里面,自己却是整个人轻柔地贴着自己睡了下来。
沈曼听见萧子墨的声音里饱含着倦意,“阿曼,你的痛,我感同身受,所以,我好累,陪我睡一会儿。”断了断,就是沈曼忍不住眼红了一下的时候,就听见萧子墨含着浓浓的鼻音,鼻尖蹭了蹭自己的颈后,“还有,不许嫌你相公身子臭。”
阿曼,你的痛,我感同身受,所以,背后下手的那人,我百倍千倍地还给那人,比起狠辣,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他有野心,有抱负,从不枉杀生灵,但不表示他不会那些个残忍手段,他不止是摇着纸扇站在梨花树下浅笑看流年的公子,更多的时候,他是邪魅地笑着看江山血雨腥风,蛰伏在暗夜里面的兽。
对阿曼下手,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也根本就是找错了对象了。冲着他萧子墨来,那么他会敬重那人的勇气,毕竟对每一个试图挑战他的人,他总是怀着一份敬意的,但这般猥琐不堪,对阿曼动手便是他绝容忍不得的,甚至还有唯一,他的唯一。
所以,不会放过的,他萧子墨绝不会放过的,那人,最好准备好了一切,否则,他让他们生,不如死。
(萧二8是什么好人,咳咳,那个啥,亲们要有萧**起来的准备哈,嗷嗷嗷,我悲催地爬过去,某人用朵花诱惑我一瞬间完稿,我也好想啊,哎呦喂)
正文 晨起
萧子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爬在自己脸上一大一小柔软的手给闹醒的。
阿曼虽然身子损得厉害,但毕竟一直睡着,而怀里的小家伙也似乎有灵气极了的,娘亲睡了多久他也没差上多少,顶多除掉每天喝奶的时候,也就是萧子墨,熬着几天几夜都没怎么合眼,结果没睡上多久就被这两个人给闹醒了。
平日里萧子墨就有一点轻微的起床气,尤其是赖在阿曼床上的时候,若是哪个不见眼的下人敢扰了他的好梦,那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一回,等萧子墨被脸上酥酥痒痒地给闹醒来之后,睨着眼,眼眸深处是朦朦胧胧地睡意,整张脸,妖媚极了。
沈曼嘴角一抿,轻轻笑了笑,将儿子细软的手给托在自己手心里面,眼眸眨了眨,看到萧子墨那忍着睡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沈曼不知怎的心也跟着软了。
指尖戳了戳萧子墨的肩,沈曼看着内襟之上黄色的汗渍声音也跟着放软,“我有些饿了,你先起来沐浴一下,咱们吃点东西再继续睡,好不好?”
其实沈曼也有一些洁癖,但是这一回对着萧子墨身上那股味道却又觉得莫名地安心,沈曼只是有些舍不得萧子墨这么,昨天或许还没觉得,但是今早借着晨光,醒过来仔细看着萧子墨的样子,沈曼绝发现,自己心底细细地疼着。
砚台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阿曼才知道萧子墨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也难怪,若是平时有人进了屋子,萧子墨肯定会有所察觉的,这一回却是连眼睑都闭着动也不动,沈曼让砚台先出去,结果孩子恰好也醒了过来,阿曼真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跟着自己醒的。
然后两个人就在萧子墨脸上数胡渣了。
其实沈曼不是不明白,自己这身子定是出了大事的,不然萧子墨也不会不眠不休地顾了这么久,而且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再看孩子那小模样,沈曼知道,背后那人,只怕是想要自己死了才甘心。
她只是想在孩子初生这一刻,安静地做一个娘亲,只是陪着自己的孩子与丈夫,别的,暂且不理。萧子墨总是习惯用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却忘了,她的心该狠的时候也绝不会心软。
萧子墨看着沈曼那气色明显好上一些的脸颊,被褥下面的手小心地避开阿曼腹上的伤口,将阿曼揽在自己怀里,脑袋不死心地凑上去蹭了蹭,“要比脏,你也好几天没洗,咱们一样,臭味相投,我看你还笑不笑话我。”
沈曼被萧子墨这般孩子气的举动给逗乐了,一偏头,正好看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嘴角还轻微勾起的模样,沈曼愣住,果真是两父子,这模样,活脱脱一副小萧子墨啊。
沈曼才生产过,坐月子的时候是碰不得水的,而萧子墨在睡了一晚上,力气恢复不少之后到底是觉得自己身子也痒了起来。
半推半就地起身之后,萧子墨回过头看着真轻轻与孩子说着什么的阿曼一样,萧子墨脸上是云淡风轻之后的浅浅笑容,这样子看着他们,真好。
萧子墨才走出房门,便挥手叫等在门口的扣儿进到里面随身伺候着,而边上的砚台与碧玺倒是恭敬地站在边上,有一个词叫秋后算账,就算是秋高气爽好天气,那也不会叫萧子墨忘了自己几天前的疼痛。
伤心伤肺也不为过,所以,两个丫鬟能够水灵灵却心慌慌地站在自己面前,已是恩赐。
砚台比碧玺了解前主子的妖孽性子,若再敢半句谎言且尤不知弥补的话,只能等死,而她砚台是势力无比的人,顶多就是再减半,反正她现在也就做回一个小丫头,但人家碧玺不一样,刚提了月俸,这回估摸着要黄了。
将声音压低,砚台快步跟上前主子的脚步,“依着大公子所说,那种子该是入冬时候种下的。”
萧子墨的脚停顿了一下,然后恩了一声,“所以…”
“依砚台所看,该是与紫薇阁那位脱不开关系,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是再稀奇古怪或是阴毒的东西,钱也都能买到。”别怪砚台现实,实在是芷魅这样稀有的物件,便是连沈君安这样见多识广,整日里与药草打交道的人都不认识,更何况是一般的人,三房的确嘴巴贱,却绝没那个本事找到这东西,除了紫薇阁,她根本没做他想。
碧玺倒是冷静极了,“碧玺是从夫人住进沈园开始伺候的,尤其自打夫人有了身孕之后,园内守卫更加森严,根本不可能是外人下的手,而这段时间所有人里面,也就是三房跟小夫人那边嫌疑最大。”
大宅门之内,不甘做冷房的小妾下手毒正室,这样的事情太明显反倒是会叫人不为之起疑了。
毕竟是人家二房的事情,也不是说自家相公有了嫡子,三房李氏虽然嘴上尖酸刻薄,但却做不出这般阴毒的事情,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华玉瑶那边了。
萧子墨曾以为是老三与铁达汗人勾搭之后下的手,但却又想通了不是,萧子云都能有机会直接取了自己性命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害阿曼呢。
“紫薇阁的秋心呢!”萧子墨想起刚才那丫鬟哪里见过了,在凤歌的凤求凰当家花魁身边,每次见到的时候都是甜甜软软的笑,倒也还算是舒服。萧子墨自诩聪明,谋略高人一等,却没想到便是凤求凰里面,他的地方竟然还有沈家的人。
砚台回话,“那头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秋心回话说有古怪,尤其是那个环儿。”
萧子墨眯了眯眼睛,古怪?他看是做贼心虚了吧!真够厉害的,华玉瑶,若真是你做的话,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就算那个华府不大好现在下手。
(原来某花单细胞动物,太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简单调查一下就能查到华玉瑶头上,希望亲们不要见怪哦,抱抱。三更顺延晚间送上,亲们阅读愉快,请勤快留言撒花哈。)
正文 秦氏
萧子墨沐浴更衣之后整个人舒服许多,惦着阿曼便是稍稍交代过碧玺与砚台便连忙进到屋子。
屋子里要比外头热上许多,实在是这次生产阿曼失了太多血,整个人一直觉得冰冰凉的,所以屋子里也添了暖炉,所以等萧子墨走进里面,却觉得外头比里头凉快过了。
只是那个原先说肚子饿了的小女人却已经靠着孩子睡得正香呢,萧子墨不想吵醒阿曼,只是静静地看着晨光里并排睡着的自己的女人与儿子,嘴角一直含着一抹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萧子墨离开,是因为当时情况紧急,而很多该知道的东西都来不及问了,而有些必须要追究的人,现在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暗堂里面,所以负责沈园的影卫全都跪着,萧子墨走过去的时候,满堂寂静,半点声音都没有。他们是死士,忠于主子的任何命令,而萧子墨给与他们的,便是不分日夜守住沈园的安危,甚至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但这又怎么样呢,武功高绝的他们还不是一样没能保住阿曼的安全,甚至让他尝到失去的痛苦。
当萧子墨在堂前站定,暗卫中最高品阶的一人出声,“主上,所有人已经领了一百戒。”口吻生硬,并非讨饶,只是一个回复,对自己失职的肯定,却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们所保住的女主子受了伤。
萧子墨冷冷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些人,暗堂里面的一百戒不算轻了,“那么你呢,我将整个沈园交到你手里,你又领了多少戒?”
那人将头一低,黑色衫下的后背鲜血淋漓,“两百戒。”
萧子墨不说话,这是他们该受的,食其俸则担其君,若非如此,这一次沈园里所有的暗卫他一个都不饶。
“查到什么了没有?”
砚台事先已经将一些事情告之给暗卫营,所以此刻他总算能答得上话,只是芷魅太小,任何一个进到阿曼房里的人都有可能将那东西落到窗口之下。
这一点,萧子墨也知道,所以,他需要找无休大师确认一下,他既然一眼便能看出阿曼身上所受的苦,那么就肯定会知道芷魅的一些别的事情。
“主上,属下在砚台房内找到一个胭脂盒,里面有含有荧粉。”并非恶意陷害,只是实事求是,萧子墨黑眸眯了一下,右手转动左手食指上的扳指,“叫砚台来。”
真相,似乎只差一步之遥了,但萧子墨却已经能够肯定,那芷魅,从紫薇阁里流了出来,而砚台也算是阴错阳差赎罪了一回,当初环儿求她拿走的那个胭脂盒里就有荧粉,而砚台却是留了心眼,倒回去将那里面的胭脂与华玉瑶现在所用的那盒给对调了一下。
只是随及华玉瑶就迫不及待地去沈园找不痛快去了,而沈曼也提前接触到了荧粉,在芷魅身上那跟紫线未凝成的时候,若华玉瑶在芷魅抽芽长成紫线之后再来沈园,那么便是无休也无能为力了。
而偏偏是那些荧粉,在阿曼体内保护了两个孩子,最初进去阿曼体内的那一口荧粉却成了他的保命剂,若非如此,阿曼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萧子墨走出暗堂却没想到被人拦住,秦氏。
冷场却又强势无比地站在门外,萧子墨铁了心地不会让紫薇阁好过,秦氏从自己的儿子眼中就是这样看出来的,可是这样的儿子,却叫秦氏有些担心。
成大业者忌感情用事,子墨在这一处上,已有了软肋,这是她最见不得也不能容忍的。
“娘,你怎么过来孩儿这里了?”萧子墨嘴角勾了勾,笑意却蔓不进眼底,看着秦氏的眼,他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次是阿曼,还有…他忍得下去嚒?
秦氏点了点头,“有事,子墨,你知道,是谁让砚台瞒下阿曼的事?”
萧子墨依然勾着笑,冷冷的,口吻微冷,“除了老爷子,还能有谁?”能制住砚台扣下消息瞒着自己的,除了萧老爷子,还能是谁?萧子墨知道,老爷子这么做只是不想自己阵前分心,可谁又知道,若是这一回阿曼真的有事,他还能不能原谅自己,他们怕自己阵前分心,却忘了假如成定局,他的心会不会死掉。
或者说,他们要的就是他的心死?
“还有阿曼的大哥与阿曼。”秦氏对着萧子墨的眼睛开口,谁都想成全萧子墨的宏图大业,便知道自己定是不能拖他后腿的,前线还在打仗,云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华府连年向萧家资银资物,可现在,萧子墨若是才得了麟儿转过头就将人家华玉瑶给怎么了,又或者说是将整个华府给怎么了,悠悠众口,如何善了?
这世间从来就不缺什么美人红颜,别说萧府不稀罕区区一位云城第一美人,便是整个栾凤皇朝的第一美人,对萧府或者萧子墨来说也没什么稀奇,至尊红颜,百年之后哪一副皮相都不过是一捧黄土,谁还记得谁?
秦氏当初敦促萧子墨娶华玉瑶进门,看的是她的身家与才情,若非如此,她又怎肯要子墨屈就?现如今,秦氏佩服儿子的选择,舍女保子,起码求了阿曼的幸福。一个世家大族,有个儿子甚至抵过许多东西。
但这所有的一切并不表示子墨就能任意去毁了所有的根基,华府虽非致命的,但却不可小觑,日后要用到的地方还很多,子墨却不能被说成忘恩之人。
秦氏也并非什么大度之人,她信佛却只为立命安生,从不为救赎。子墨是生得好,但却免不得少年疯狂,意气用事。若子墨他日功成名就,别说只是一个云城华府,整垮它也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蚂蚁,史书从来都是胜者的玩偶,不是吗?
但是此刻却由不得萧子墨轻举妄动,别说雁城那边还需要华府的支持,便是日后的局势下,华府也举足轻重。
所以,华玉瑶轻易动不得。
(我脑细胞简单啊简单啊。。。嗷嗷嗷嗷,泪奔的我爬过去,我决定再虐一会儿阿曼,到时候萧二再疯狂吧。。。)
正文 淡定
萧子墨在乍听见阿曼名字时候愣了一下,跟着心底却是慢慢地沁出一层蜜,当初知道阿曼有喜的时候,他正赌气娶妾,她用心良苦地瞒着自己,却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对自己根本就没有落了心,她根本就没爱上自己。*而此刻的隐瞒,萧子墨想,阿曼的心底总开始有点自己的影子了吧?
其实萧子墨根本就是被阿曼给整怕了,若他能仔细一些,阿曼对他,其实已经开始慢慢好了,只是他还不够自信罢了。
但越是这样想,萧子墨就越发地觉得不爽,他要守护一生一世,甚至连自己碰了一下都会心疼很久的女人却被他们这样伤害,若想要他就这么算了,除非他咽气,否则休想放过!
“娘,阿曼跟大哥怕我分心,是为了我,可我若是连阿曼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如何去争那些个虚妄?”萧子墨眼底微光闪过,狭长的丹凤眼里尽是狂佞的霸气,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秦氏看着自己长成的儿子,心底怅然,到底是别人家的了,养大了娶了媳妇,就算不曾忘了娘,但却有另一个人比自己更加亲密地生活着,她不是不甘心,毕竟陪着子墨一生的人他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保护她便是他的责任。
她也不是拦着子墨不动手,但是这一切都不曾定案,芷魅这般稀罕的物件,华府只是一个殷实的富户,困在云城里面,能折腾到哪里去?沈君安大江南北地走过,却也不曾听过,华府再能折腾,能弄出个芷魅来的却一定不简单,只是这样便要定了华玉瑶的罪,华府肯定会闹的。
而这个时候,云城里不能有一点异动。景帝薨,新皇政权未定,虽说睿帝差不多只是个架空的傀儡皇帝,但毕竟是推在人前挡风遮雨的伞架子,背后那些人倒是蠢蠢欲动,到时候若是来个借题发挥,那么云城平白惹了麻烦,真就不值得了。
最可怕的是,风口浪尖之上,云城两面为难,只怕应付起来都很吃力,内外夹击却是最要不得的,也最是萧老爷担心的一种场面,所以她来找子墨,也代表了萧老爷的态度。
萧子墨,不会不懂。
但是懂得不一定就会那样去做,要萧子墨就这样生忍下来,却是真不可能,谁都不会知道女儿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萧子墨的身体里面翻腾的是怎么的情绪,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而这些,就算不是为了阿曼,他也要血债血偿。
啪——
若说上一次秦氏为了华玉瑶还是处子之身的事情摔了茶杯到萧子墨身上,是秦氏第一次对子墨动手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秦氏彻彻底底地动手掌掴了萧子墨了。
从小到大,萧子墨都是叫人放心的孩子,秦氏对子墨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他总是完美得好像上天赐予的,从初生起便是不哭不闹,饿了的时候摇摇手,大一点冷了便会自己裹衣服,再大一些却是文武骑射,样样精通,这样的萧子墨,从来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秦氏这个做娘的,欣慰却又暗伤,因为她根本体会不到别人家做娘的操心劲。
秦氏也知道这一回对子墨来说是一道人生必须踩过的坎,他那么喜欢阿曼,但却又亲手放弃了那个孩子,便是谁都无法承受的,但是他是萧子墨,是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萧子墨,是她秦氏最中意的儿子,谁都不能打败他,所以,她打了他,心却半点也不心疼。
看着萧子墨脸颊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秦氏忽然笑了,手轻轻地捧住萧子墨的脸,现在的秦氏只到萧子墨肩处,抬高的手却叫人觉得吃力。
“子墨,你想想,你舍得拿整个萧家,或者说整个云城,替她陪葬吗?这样,你救下来的阿曼母子,倒不如早早死了才好。”秦氏看着子墨眼底那一抹松动,便知道,她的萧子墨回来了。
轻轻碰了碰萧子墨被打的地方,秦氏低下眼帘,声音轻柔许多,“景帝薨了,这天下,眼瞅着就要变天了,子墨,娘知道你心里想的,娘便是觉得苦,对不住我皇帝表舅,但又怎样呢,娘这一生就指望着子墨出人头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这一回,不能忍也得忍,除非,你想闹到连阿曼都知道了,是不是?”
秦氏将手从萧子墨脸上收了回来,闭着嘴却是收了话尾,拢了拢发髻,神态静雅淡然,“孩子起了名字没有?我跟你爹说,这个孩子由你跟阿曼起名吧,按着族谱排下来,这一辈名字里带盈字,可记住了?”
萧子墨僵硬地身子,舌尖舔了舔嘴巴里面那一处磕了牙齿破了皮的地方,眼神冷冷的,但却不是对着秦氏看的,话语却是低低的,“娘,那事,千万别让阿曼知道了。”
秦氏淡淡一笑,“雁城的事老三那边担着不用操心,老爷子估摸着,用不着大半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候老三留那边帮衬着雁城一些,你就留在家里陪陪娇妻幼子,云城的风头必须压下去,尤其是你的风头,陪着阿曼倒也不错!”
“谢谢娘。”
紫薇阁。
“环儿,你说,那孩子怎么就生下来了呢?”华玉瑶的神情是一种癫狂之后的平静与疲倦,眼底却是满满的恨意,明明,动手了,只是为何一波三折之后仍旧花好月圆呢?
千里迢迢从雁城回来,为的就是见阿曼,可她呢?谁来管过她的死活?
华玉瑶忘不掉,那天傍晚,萧子墨推门而入,风尘仆仆却从未是自己见过的风神如玉,可即便是这样,华玉瑶依然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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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过失
他为了沈曼,餐风露宿地回来,他是不曾写过家书给她,但却是知道沈园的一举一动,来得或早或晚却偏偏不如来得巧,而他回来时正好陪在她身边,他们在里面一举一动发生过什么,华玉瑶知道不了,却是想也能知道,柔情蜜意。
她,似乎,推波助澜了?
环儿?是的,环儿,娘不是说过,那个孩子不能留吗?可为什么这个孩子,还是出世了呢?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华玉瑶看着环儿,环儿从来做事小心谨慎,否则也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娘亲会将事情交给她去做,也是一种证明,可是为什么这次会失手?明明上回她跟自己说,事情就要解决了的,不是吗?
环儿看着自家小姐那近乎梦靥一般的眼神,心底一慌,咚一声跪了下来,她明明将芷魅给种了下去,只要有泥土那种子就一定能长成,谁会去见这么一株小草不是?
而且前段时间的一些反应都看得出来,那个孩子保不住的,甚至是沈家三小姐也难活的,那么这中间究竟是哪里错了?环儿也想知道,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非但孩子生下来了,就是沈三小姐也安然无恙,那对小姐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小姐,环儿大意了。”这一切其实并非是环儿的错,只是每个人的命是写定的,阿曼,她命不该绝罢了,又或者说,那个孩子,命不该绝。
只是华玉瑶与患儿一厢情愿地以为罢了。
华玉瑶木然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丫鬟,心底却开始渐渐有了任命的念头,不是她华玉瑶甘心屈于人后,只是时不待我,她华玉瑶自从遇上萧子墨后,所过的便尽是受罪的日子,就连那两日的快乐也只是曦光后灿烂的水珠,日头一晒却是连点影子都找不着了。
华玉瑶紧了紧拳头,她现在更加担心地是事情败露,而这一点华夫人早就想到了,所以,环儿是否下了毒,怎么动的手,她一概不知,只需死咬着与我无关便可,到时候华府出面保一下也就无事了。
只是这样一来,环儿…
“小姐,若真那样,便是环儿的命了,环儿,心甘情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活的信念,而对她环儿来说,整个华府或者说是小姐便是她生活的全部,是她这一生的信仰。
即便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她也甘之如饴。
沈曼中午时候被人摇醒来,睁开眼见到的便是萧子墨。沈曼下意识地往自己身旁看,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青竹襁褓,心底一慌便是要去找,萧子墨这才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孩子身子不大好,一直不哭不闹不出声,娘说带过去让大哥瞧瞧,安心了?”
说不妒忌才是真的假,想他哄着逗着护着人家都一年多了,结果这孩子才出生便抢了阿曼所有的心力,这怎能叫萧子墨觉得甘心?
沈曼看着萧子墨那孩子气的模样,嘴角轻轻一抿,摇了摇头,“我饿了、”
萧子墨哼了一声之后到底还是说了,“早就让人备着,这会子听见了屋里的响动定是去端了。”萧子墨将衣袍一褪,便上了床,身子斜斜地靠着,修长的指尖爬上阿曼的脸颊,带着剥茧的指腹一点点细细描摹起阿曼的样子,似乎每一分都能随着那指尖记录在心底。
沈曼终究还是听见了那一声轻叹,萧子墨说,“阿曼,就这样抱着你,真好。”若是天不开眼,将他的阿曼收走了,萧子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什么事情,或疯或癫或许不会,只是情在不能醒,冷情绝性却是必然。
还好,留住了他的心,没舍得让他空着心过一辈子。
萧子墨脸上出现了那样一种惊吓过后的戚戚然表情叫沈曼不得不感动,她昏睡的时候,记不得东西,却模糊的知道,自己很安心,不是因为大哥,现在才知道,为的就是千里迢迢赶回来陪在自己身边的他,生孩子的时候有多凶险,她从自己现在还嘶嘶抽疼的手脚里边便能看出一二,她的血只怕是流了不少的吧,不然大哥开的药剂、平时丫头们炖好端来的汤品里面尽是补血的药材了。
脖子稍稍动了一下,贴得萧子墨更加近一些,阿曼开口的声音软软的,“爹跟娘有没有说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听?”
起先萧子墨没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这个问题,等萧子墨开口说未曾的时候,阿曼眼神闪了闪,“二哥,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大哥萧子衿家的孩子虽说只是个女儿,但是因为是萧家这一辈里的头胎,由萧老爷给起的名字,盈盈,也算是颇为宠溺的一个,而这一胎,对萧府的意义有多重要,沈曼不会不知,所以萧老爷能够放手让他们自己商定名字,算是很大的面子了。
萧子墨倒是一直没空去想孩子的名字,接踵而至的每一件都是大事,也实在没顾得上给孩子起名字,不过之前倒是有想过一些,那时候满心的喜悦等着孩子出世,只是这一刻,到底是被这么些不入流的事情给冲淡了一些。
沈曼看着萧子墨似乎有些入定的神情,神情微微起疑,“二哥,是不是…雁城你还要过去?”沈曼知道萧子墨仍旧行军打仗之中,本来擅自离开军营就得依着军法处置,何况依自己得到的线报,萧家军近日便要开始大动作了,而萧子墨这样一回来是不是就要拖延战事了?
沈曼的话中里的口气总算是取悦了萧子墨,叫萧子墨笑得无比妖孽,眉梢处迎风招展的风情甩着帕子和着叫卖,“阿曼,你既这般舍不得为夫,为夫又怎好舍下你呢?所以,为夫不去雁城了,就留在沈园里陪着你,好不好?”
依旧没个正型样子,沈曼一撇嘴,但那笑意却是从眼角流泻而出,煞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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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衍儿
“萧盈衍,咱们的儿子,就叫做衍儿,阿曼,你说好不好听?”
“夫人,小公子醒了。”扣儿小心地将孩子给抱在怀里,见到盖着薄被躺在美人椅上眯眼晒太阳的沈曼,才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孩子给递了过去。
小家伙自从阿曼醒过来之后才睁开眼,平日里还好,但是一见到沈曼就睁着那一双水当当,谁瞧了心都会跟着酥一回的大眼睛瞅着沈曼,别说是阿曼这个做娘的心软,就是旁的人,连着三房李氏瞧见了都难得说一回什么混话,倒真是个暖人心的小东西。
沈曼伸手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心底微微疼了一下,还是这么轻这么小,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后背,沈曼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衍儿,我的衍儿,这么小这么弱,她又怎会不心疼?
“这两日孩子吃得还好吗?”不是沈曼不想亲自喂养孩子,只不过阿曼的身子实在是虚,别说是喂奶了,便是奶水都出不了多少,让她喂只怕孩子得长得更加瘦弱了。
扣儿点了点头,“比起别家的孩子或许还算少,不过小公子比起原先要好很多了。”萧盈衍不比别家的小孩子,他是不足月,而且又是因为娘亲中毒之后催生下来的,所以沈曼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健康强壮一些就好了。
秦氏让人从库房取了不少上等的药材古来给自己进补,至于孩子,大哥却是每日都会过来瞧瞧,许是真的外甥亲舅,整个萧府里面,除了自己,孩子也就最给大哥沈君安面子。
沈曼一回听萧子墨跟自己唠叨,说那孩子真精着,待在她身边的时候眸子水当当地软软的,可是换了人,扣儿还行,别的时候竟是一副淡定冷冷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不是个小奶娃,而遇上萧子墨的时候更是,只要萧子墨一瞪眼孩子就会撇开脸闭着眼装睡。
这样一说倒是连沈曼都觉得孩子精得厉害呢,秦氏说像极了小时候的萧子墨,只不过没有这么会腻着娘。沈曼却是明白,衍儿怎么会跟萧子墨像呢,萧子墨的身子极好,也不见得什么病痛,但衍儿不同,有一回孩子喂好奶送回来,却不想可能被奶水也噎住了还是怎的,到了阿曼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安生,小脸憋着通红,拍了拍后背却没想到咳了一声,却是一口血给吐了出来,吓得沈曼当时就失了颜色。
大哥瞧过之后才老实跟她说,这个孩子娘胎里带了毒,身子骨弱着呢,只能靠后天慢慢调养,沈曼听了当时就懵了,心底的疼却是怎么也散不去,这才多大,便咳血了,日后,她的衍儿该怎么办?
对着这般粉嫩的孩子,如何能舍得,更何况还是自己生的?沈曼低着头,眉目温柔地逗着怀里的衍儿,食指被他柔软的小手给紧紧拽住,感受着他掌心的粉嫩,对着他氤氲着水气的眼,沈曼忍不住低头蹭了蹭他柔嫩的脸颊,吻了他额头一下,小家伙竟像是懂得一般,歪着嘴笑了,只是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看着衍儿无声的快乐,沈曼唇角的笑意更深,“衍儿,娘知道的,你不是哑儿,对不对?”
沈曼坐月子的大半月里身子因为太弱,大半时候都睡着,醒着就让人抱着衍儿过来陪着,萧子墨也大多陪在身边。而整个萧府,或者说是整个云城都韬光养晦,尽力避开锋芒,只除了依旧在雁城下攻城的萧子云与萧家军。沈曼知道,与铁达汗人之战,赢或输都会让世人非议,但依目前的局势来看,萧家并不打算为了避锋芒而故意败北,所以等沈曼出了月子能坐在院子里面晒晒太阳的时候,整个萧府,甚至连外面的人都在传,萧家二房那个早生的小公子竟是个哑巴??
这样的话,沈曼初听见是从沈园里别的几个小丫鬟嘴里听见的,当时几个丫鬟聚在一起免不得唠叨几句,结果沈曼就听见几位丫鬟愤愤地说出这样的话,沈曼叫了人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虽未生气但多少是纠结的,自己好好的孩子外面的人凭何言语之上作贱他?
几个丫鬟倒是愤愤地,毕竟衍儿生得如何,她们眼睁睁都看着,私底下却是喜欢得不行,请来的几个奶娘也很是喜欢,毕竟粉雕玉琢又不喜苦恼的孩子,谁都喜欢,何况这衍儿的眼生来就有醉人的本事,只是被人传成这样,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沈曼等丫鬟退开之后仔细想了想,见过衍儿的人不多,下人之间也就是自己沈园里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基本都是萧子墨的人,而扣儿也是自己的人,做不得孽的,至于过来看过衍儿的人,都是萧府里面的各房主子,会传这样话的人,不是三房就是华玉瑶那边,沈曼一想倒是淡定不少。
不过衍儿似乎真的不曾开口说过话,沈曼叫了大哥给仔细瞧过了,倒是没瞧出声带有什么问题,沈曼也就安了心,曾听过老人家说过,说开口说话晚的孩子人定是聪明极了的,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沈曼不去管,只是自家的衍儿,阿曼想,肯定是在自己肚子里受尽了苦,所以现在弱弱地存着力气,到时候定不输给他爹!
沈曼与衍儿一直都呆在沈园里面,萧子墨除了日常的军务之外,余下的时间尽是陪着阿曼,沈曼自从醒过来瞧见了萧子墨之后,整个人也变了不少,对着萧子墨的感觉仍然淡淡的,但两个人都知道,似乎彼此之间只差了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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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圈儿
沈曼抱着孩子懒懒地晒着太阳,初夏的日头并不十分晒,只是阿曼身子现在还弱着,与其闷在房间里暖炕头,不如搬把椅子出来靠着晒晒太阳,喝茶吃点心,衍儿若是醒了便抱过来陪着自己,等丫鬟将好吃的铺满小茶几,衍儿也在的时候,不知道躲哪儿去的圈圈就会跑出来。:
当初沈君安除去的那一块毛发上到底是留下了一道粉嫩的疤,新生出来的毛发那一道疤上却是一点都没生,渐渐盖了过去,不仔细看也瞧不见。沈曼何其聪明,凤尾狐若非珍贵之品又如何守护得了玄铁令,问过大哥才知道,那一道却是为了自己挨的,而且若非自己的血里带了圈圈的,不然衍儿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说起来,圈圈现在该是沈园里面最大的恩人,所以小厨房那边每天的包子蒸得很是勤快,只是圈圈倒是吃得不算很欢快,起码比阿曼之前看到的胃口要小上许多。沈君安告诉阿曼,这凤尾狐或许是珍贵,只是世上尽是公平的,这凤尾狐救了她这一次,下一回却是不能再救了,而它大概得养上许久才能像以前那样能折腾呢。
沈君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是一种感念的神情,沈曼知道自己这一回是真的吓到很多人了,尤其是大哥与萧子墨,沈曼看着原本都是翩跹公子的人,再见时却尽是瘦了一大圈,怎么都觉得很是憔悴,他们对自己的心,沈曼懂得。
看着赖在自己裙脚上蹭来蹭去,抱着自己的后肢滚来滚去的圈圈,沈曼将衍儿抱得紧了一些,身子稍稍坐正,沈曼记得明明以前的圈圈很喜欢趴在自己膝上的,只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尽是腻歪在自己的脚边,水汪汪的眸子瞪着自己的膝盖,却是怎么也不往上蹿。
好几次沈曼都觉得有些不忍心,冲着圈圈招了招手,要它到自己的怀里玩玩,结果小家伙似乎眼眶还憋着点什么,哧溜一声就跑了没影子了。
沈曼是不知道圈圈到底跟自己闹什么脾性,毕竟若是真的不待见自己的话,小家伙肯定是理都不愿意理自己的,但是现在圈圈又会腻在自己身边,那之间肯定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罢了。
这事,的确与沈曼无关,要怪就怪萧子墨。
话说起来,也是圈圈自己找抽。当初沈曼在床上生下衍儿,圈圈也算是功不可没,可是圈圈一直记着仇还是怎么的,随后见着萧子墨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就蹿来蹿去的躲着,这一次两次倒是没觉得,只是等每次萧子墨来沈园,瞧见的便是满园乱飞的小白球的时候,萧子墨的脾性也上来了。
萧子墨留在云城不过去雁城了,所以空下来的大把时间倒是也不是没事做了。萧老爷也知道体谅自家儿子,许多事情都摊到了老大身上,甚至才开始练习上手的老四也没啥怨言地将担子给扛了起来,可是萧子墨负责的是萧家军的营训一块,马虎不得,当初萧子墨出征的时候这一块还是老爷子自己出马担起来的,现在萧子墨回来了,老爷子只能将担子交回给萧子墨去做,至于老爷子却要联系城里的一些乡绅富户,做好这次国丧的大事,另一面还要与另外三城的城主商定好一些事宜才行。
七七八八下来,萧子墨白日里也只能过来个三两次,而且挑的时候,衍儿基本都是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萧子墨总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似乎柔柔软软的,但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
衍儿再怎么不给自己脸色看,那也是冠着萧姓,而且又是自己跟阿曼的孩子,萧子墨可没胆子过去教训儿子,不止是阿曼护着自己的儿子,便是娘现在也是很爱这个孩子,瞧着架势,是要了孙子便不要儿子的样子,萧子墨便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她们的面给儿子好脸色看。
但是圈圈就不一样了。每一回萧子墨抽空往沈园跑,想着瞧上自己儿子一眼的时候,这只该死的白狐狸就满院子乱飞,真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长得跟只球一样,整日里就知道吃包子,萧子墨一回曾瞧见过小东西吃包子,原先看砚台的信时还不信世上还能有这么古怪的东西,现在亲眼见了又想到自己被它这么躲着,心里自然不爽起来。
尤其更叫萧子墨不爽的是,一次竟看见这该是的畜生趁着自己不注意竟窝在阿曼怀里缩在床上,这还有没有家法了?阿曼的床,除了自己,谁敢乱爬?当然现在多了一个不会爬的衍儿,另当别论,毕竟那个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洁癖极了的萧子墨是决不会答应一只畜生霸占自己的位置的。
但是这样的话,萧子墨说不出口,堂堂云城四公子之首,人称墨公子的他,若是被传出去跟一只畜生争风吃醋,那还要不要混了?话是说不出口,他不可能大刺刺站阿曼面前说,这畜生不准上我的床,这样的话说出口阿曼定是会笑场的,那怎么办呢?
沈曼是没看到萧子墨冷飕飕拿冰冻成箭的眸光去射圈圈,但是圈圈自己明白,这个男人的主权意识很强大,甚至强大到不准自己轻易涉足。圈圈从小就在沈家长大,见过的人不多,甚至也就是两三个人,每一个都是毕恭毕敬的,就算是自己到了阿曼面前也是舒服的,但是就这么一个萧子墨,竟然用一双看死物的眼瞅着自己,更甚至抽了剑就要砍了自己,何况圈圈又不笨,会再跑来跟着人说,你再砍我一次?
这样的话,就是废话。若是别的人还好,但是萧子墨,圈圈是真的怕的。
(那个我是要让华玉瑶再使计谋害阿曼,但是我没打算虐了哇,P:衍儿不是哑巴,我是亲妈,真的真的,无比地真,衍儿只是大智晚成,相信我,柔软的眼,腹黑的心,强大的正太。大字推荐,亲们热情热情点,继续存稿爬走。)
正文 合欢
瞧着危险便要躲开,这一理不止是人懂得,就是活物都有这么个本能。圈圈从那天提着剑就要砍过来的萧子墨眼中看到了*****到近乎肆意的杀意,尤其这个人又是素来骄傲且强大的萧子墨,便是圈圈也会知道危险与害怕。
所以圈圈不管之前在做什么,等听见萧子墨的脚步声近了之后,圈圈便要满院子东西跑来跑去,萧子墨一个冷冷的眼神愣是能叫差点泪奔进屋里的小家伙活生生蹲在阿曼房门口一整天。
当然,萧子墨与圈圈之间肯定不只是这样的,只是阿曼一直昏睡着,所以中间发生过什么,她是不知道的,所以也不知道劝哪一天,也好在现在的阿曼只盯着自己的衍儿看,不然萧子墨那明显极了的动机立马就会被人察觉到了。
所以逼着无路可提的沈家守护兽圈圈也只能出此下策,找女主子的时候只要选那个宝宝睡醒的时候准没错,但是对着沈曼的膝盖,圈圈却是真的只敢想一想了。
沈曼想着刚才自己脚边上自个儿晒太阳闹着玩的圈圈,一眨眼功夫就跑开了,沈曼继续将身子倒回到摇椅上,怀里的小家伙每回都睡得饱饱的,这会子虽然暖暖的阳光晒着很暖和,但是小家伙拽着自个儿娘亲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呢。
沈曼看着衍儿,只觉得小家伙身子是比较差了点,但是只要她用心照顾着,肯定会没事的,而且孩子很聪慧,只从那双眼眸中就能瞧出来,一点都不像是个初生的婴孩。沈曼似乎没听见扣儿说过小家伙会尿床,只要瞧着小家伙拧着眉显得有些焦躁的时候,扣儿他们就知道小公子需要方便了。
这样乖巧伶俐的孩子,居然还有人恶意地诅咒他是个哑巴,沈曼眼底一冷,伤害了衍儿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第二次。
“圈圈。”沈曼知道圈圈刚才虽然蹿着跑开了,但是肯定没走远,大不过一个沈园,只要自己叫过它肯定就会出现,果不其然,踮着小步子,圈圈一扭一扭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沈曼冲着圈圈笑了笑,“玄铁令呢?”
圈圈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沈曼只是点了点头,圈圈随后哧溜一声就又飞走了,跟着沈曼便专心地转过头哄着已经瘪着嘴角有些不高兴的儿子,“衍儿乖,娘给你找个好玩的东西来。”
不知道为何,躲在暗处的随风后背凉了一把。
衍儿,你千辛万苦地出世,便是注定了不平凡的一生,娘定会保你一生安康。
沈曼将圈圈叼来的玄铁令放到襁褓里面时,圈圈的眼睛刷一下地红了一下,跟着就跳着挠着,似乎是想要将令牌从衍儿的襁褓里面给拿出来,沈曼自然护得死死的,没等圈圈跳着勾上,这边萧子墨已经长腿一迈,强冷气场差点没把圈圈给吓个半死。
看着脑袋顶上被罩住的那一块阴影,沈曼含笑地抬起头,“你来啦。”柔软的声音,伴着温暖细碎的日光,一点点洒在萧子墨的心坎上,仿佛在一瞬间就听见了暖春时候,花苞绽放的啵一声,悠悠然地晃着芬芳,沁人心脾。
萧子墨弯下腰,勾起阿曼落在脸颊一侧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别到耳后,瞧着那粉嫩嫩,透着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耳,萧子墨忍不住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揉捏起来。虽然身子还很羸弱,但总算是调养出一些气色来了,但清瘦的身子,衬着宽松的衣衫,整个人缩在躺椅上显得愈发的娇小可人,萧子墨心中一热,唇近着差点就要黏着沈曼的耳边。
“我的阿曼,越来越漂亮了。”
许多人或许说,从女孩长成女人是一名女子完成的最动人蜕变,但其实,一个女子变成一位娘亲的时候,俺才是那个女子最动人的时候,母性的光辉,妻子的娇柔,柔和在一起,即非倾城亦能倾国。
此刻萧子墨眼中的沈曼便是无比的娇艳动人,其实对萧子墨来说,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沈曼都是最美的,这点倒是真的不假,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阿曼底子本就不错,秀秀静静自有风情无限。
沈曼脸皮子薄,不像萧子墨这样肆无忌惮,以往萧子墨对自己言语轻薄也总是关着房门来,那些个属于闺房私事,可现在不同,不说边上有只鬼灵精的圈圈看着,就是暗处的那些个四五六七暗卫,沈曼就觉得脸红耳热。
沈曼空出抱着衍儿的一只手,脸红红地轻推了一下萧子墨的胸膛,只是手没等推开,就被萧子墨一把给拽到了自己掌心里面牢牢握着,顺势将沈曼的手凑到自己唇边亲亲密密地连着好几口吻下去,沈曼的声音更低了,氤氲着羞涩就是自己听了也好似低声呢喃,惹得萧子墨眼一热,只是被娘亲连着冷落两回的衍儿不依了。
拽着沈曼指尖的那只手轻轻柔柔地挠着,沈曼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面轻轻痒痒的挠着,忍不住嘴角一松便是笑了起来,这下子一来,倒是完全打散了萧子墨的暧昧气氛,将沈曼半搂在自己胸前,萧子墨倒是没好看瞪了一眼水汪汪只拿眼睛瞅着沈曼的儿子,那双眼是真的很好看呢。
“真是生个儿子等于养了个祖宗,这小家伙可真能坏事。”萧子墨话是这么说着,手却是轻轻上前勾了一下衍儿的鼻子,柔软得与自己的根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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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吃醋
萧子墨倒是瞧不出这个孩子跟自己哪里像了,但是秦氏跟张嬷嬷说这个孩子很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而且比自己小时候还要好看,能招人欢喜。
这话,当着秦氏的面,萧子墨不以为意,但转过身背着人了,萧子墨却是觉得无比开心,这嘴角的笑更是偷偷地就要咧到了耳朵上边去了,自家这个儿子撇开最喜欢腻歪阿曼这一点,那真的是一点瑕疵都没有。
只是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横插到自己与阿曼中间,这算是个什么事情?难不成父子是天生的情敌不成?不过这话倒也不算错,毕竟自从有了孩子,阿曼的心多少都搁这小子身上了?萧子墨都不想算了,他就怕自己计较起来没完没了了。
就像现在一样,他好端端难得跟阿曼*****一次,这小子就蹬鼻子上脸地不让他跟自己娘子亲热了不成?真是反了天了。
萧子墨趁着沈曼低下头去哄着孩子的那一瞬间,眼神唰一下子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结果小家伙根本就理都没有理他一下,萧子墨那眼神算是白放了,边上圈圈倒是看着萧子墨的眼神瑟缩了一下脖子,究竟心里想的是什么那是没人知道的,只不过以后圈圈见到他躲得更远就是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是相煎何太急啊!
萧子墨今天营场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下午放了很多将士探亲假,面子上倒是松懈了许多,也算是麻痹视线的一种方式,只是萧子墨这样一来也轻松不少,不需要像每天那样早出晚归的,甚至能跟阿曼一起用午膳了。
衍儿毕竟身子弱,与沈曼一处玩了没多久小眼睛就开始不停地眨巴眨巴,沈曼看着就将孩子递给扣儿摇着哄着,没多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沈曼倒是想自己抱着孩子摇着,只是沈曼身子弱,腹口上那一处的伤还没好全,若是用力大点便觉得有些疼,所以大哥要沈曼这段时间不要抱着孩子站起来。
大哥的话也是为了自己的好,沈曼也没说一定要怎样,倒是萧子墨小心翼翼极了,只怕沈曼一个不小心伤口又裂开,就是对自己那也是从没那么小心翼翼过,白天几个丫鬟是绝不会离了阿曼几步远的,到了晚上自己回了沈园,萧子墨更是亦步亦趋跟着,好在沈曼最近也走不大动路,多数时候还是在床上或者椅上躺着罢了,累萧子墨倒是不觉得,只是穷担心穷紧张罢了。
记得一回沈曼没忍住,打趣了萧子墨一句,结果不像是平时那样,萧子墨竟然沉默下来,环着沈曼的身子,声音里却是含着一股浓浓的凝重,连带着沈曼的心也有些压抑,“阿曼,你不知道,那一晚,我是怎么过的,这儿,是真的怕了。”
抓着阿曼的手按住自己胸口的地方,萧子墨的目光没有去看沈曼,也不会看到沈曼微红的眼眶,只是一会儿之后察觉到了沈曼轻轻靠过来的头时,萧子墨将脸埋进了沈曼的肩胛骨上,他要的,只不过是这样一场天长地久的爱吧了。
自此,前事揭过,要面对的,只剩下将来而已。但这两个人都能闯过这一关,余下的风风雨雨,只需守着此刻的心不变,那还怕什么呢?
萧子墨也知道风言风语地传自己的儿子是个哑巴,这话的确不好听,但能者自清,他的儿子究竟是不是哑巴他最清楚。
初生那晚,孩子虽不响亮,但毕竟还是哭出声来的,只是自己这个孩子与别的不同罢了,萧子墨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不过派人去查了这话哪里漏出来的,比自己原先想得要厉害了,这萧府里面靠着银子竟也给这紫薇阁给铺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子来,叫萧子墨也小看不得这华府的财大气粗,只是这样就更加不能留了。
萧子墨被秦氏给劝住了冲动,但不表示他就会遵从秦氏的话一直不动华府,有的时候,有些法子逼得你不得不去做某件事,这样才是最好玩最爽快的了。
让人继续去查华府的时候,萧子墨才拿起桌面上用金笔写的折子,凤歌来的信,却是一定要见见孩子,还有早就养好伤的南凡净也说要选好位置来看看。
只是此刻的衍儿若是被谁带出沈园,还得看沈曼愿意不愿意了,毕竟她才是孩子的亲娘,不是么?
也不是说阿曼小气,实在是孩子太小了,身子骨也不好,若是带出去稍有点差池那就是哭都哭不会来的。沈曼最近倒是呵护孩子,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惹得萧子墨郁闷死了。但是没有办法,他又不能跟一群孩子争风吃醋不是?
萧子墨想了想也是,沈曼又不能出院子,这孩子除了扣儿奶娘她们几个熟的人才肯让抱,别的人若是想抱了肯定也是不高兴的,倒不如干脆不要上了,何况沈曼还在坐月子,到时候再说了。
既然这样的话,萧子墨想着倒不如去聚一聚,想着萧子墨便应下了约定,凤求凰里见。
华玉瑶那边倒是失落很多,萧子墨自从回到萧家之后起,便再也没有到过自己的房间里去,这些事情她听着一些了。
只是萧子墨与沈曼越好,她就越觉得冷,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冷掉了,她现在也还算是他萧子墨的妾氏,但是人家根本没将她放眼里,这叫华玉瑶觉得自己好恨。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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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送礼
沈曼不知道这名丫鬟叫什么名字,而她此刻的姿态也甚是卑微,但是那传话的只言片语里面,沈曼便能想象出来那大宗主的样子,心底却是怎么都不舒服。
冷哼一声,沈曼慢慢地折了折自己腰间垂挂下来的一串简单挂饰上,眉眼底下尽是疏离一片,“回去告诉你家老宗主,这沈家现在我最大,无论什么事,他私自动用了沈家的人,总是不对的,这回就算了,只是他人也老了,倒不如寄情山水之类的比较好,而这沈家,既然交到了我手上,定不会将它给玩垮了的。”
沈曼的话,却是难得一回的犀利,跪着的两人也没想到二少奶奶竟然会这样说话,虽说沈家大权是放给了三小姐,但是无论是谁都知道,这真正的势力还是握在宗主那边,沈三小姐这话,莫不是要老宗主放权走人?
其实,他们想的没错。
倒不是说沈曼容不得人,只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沈曼就更加清楚,只要老宗主或者说是那几位宗长都还在,那么日后沈家调度起来定是会有分歧的,就像这回,她对是谁害了自己差不多有数,却没想过这个时候去找那人,平白给自己心里添堵,可是大宗主却不一样,直接就将自己要的答案给放到了面前,不是不好,只是不需要。
这些事情,她让人去做了也能知道,所以,他们不能再留下了,既然接了沈家这个烫手的山芋,那就必须玩得尽兴,而沈家背后这个情报网,她便是完全要了。
毕竟现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一个衍儿,又或者说,还有一个萧子墨,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保护他们。
衍儿的满月酒马虎不得,但是因为景帝的国丧,喜事都必须从简,只是云城内该送礼的还是削减了心思往沈园塞好礼,这点沈曼倒是想得明白,毕竟是萧家,前途无可限量呢。
沈曼因为身子的关系,这一切的事物倒是不需要打点什么,就是每天象征性的问点什么的事情都是直接去好的秦氏,上手的却是季氏,这叫萧府里的所有人眼都给擦亮些,这萧家上得去场面的就是二房的正室,没瞧见萧家二少爷除了正经事,别的时候就只呆沈园,至于紫薇阁那位却是甩都没甩一眼?
有眼色的下人开始绕着沈园转悠,更聪明点的就发现,二少爷从纳妾那日起统共只留宿过紫薇阁一晚,啧啧…
人就是这样,揣着无端是非过日子,踩着别人的痛处似乎就能开心上好半天。
华玉瑶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腕,唇瓣颤抖着,唇上玫瑰的胭脂颜色鲜艳欲滴。是啊,若不是这多嘴又有些聪明眼色的下人私话,她竟然都快要忘了,打她进门这大半年里萧子墨只在自己房里过过一宿,而且还只是作戏的一宿!!!
她就真不明白她沈曼强在哪里,好在哪里,萧子墨凭得什么要这么上赶着去讨好她,求着她来爱他?
不,绝不,她华玉瑶生来就折不断这口傲气,所以,她愿鱼死网破。
站在边上的环儿小心翼翼瞧着自家小姐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恨不能冲过去打那两个嘴碎的死丫头几耳刮子,蹲下身正要捡起小姐那面落了地的帕子时,环儿听见小姐冷冷地睨了地上那面缎绣手绢一眼,转身。
“落了地,沾了尘的东西,再好都配不上我。”
对着不远的沈园墙头探出来的一抹绿,华玉瑶眼底温良,唇角的笑更是轻柔无比,她来是演一场妻妾相尽欢的戏码,而那看戏的人便是他,萧子墨。
华玉瑶走进沈园的时候没人拦着,毕竟身份端在那里,何况萧子墨也在沈园。
其实华玉瑶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萧子墨早上去营场转过一圈就直接回了沈园,而正好,她也替那孩子准备了一份满月礼,就算她这个做姨娘的送来的第一份礼。
这礼自然不是随意选的,毕竟还有萧子墨或者说还有整个萧家整个云城的人盯着看呢,她华玉瑶不要这个脸,华府却是丢不得这个人,华玉瑶不能为了一时意气让爹娘在云城难做人,这点分寸,华玉瑶还是有的。
沈曼看着面前温存浅笑的华玉瑶,依稀有着初进门时候的模样,但却不知怎么的叫沈曼不寒而栗,总觉得周身如同针扎一般的不舒服,尤其是看着华玉瑶眉宇情意绵绵地对着萧子墨盈盈一拜,唤一声相公时候的模样,沈曼心底微涩。
“真是劳瑶儿费心了。”华玉瑶送的是一尊血玉佩,借着光便能看见玉里面隐约有一丝丝的红在流动,沈曼听过这种血玉的传说,说是玉泡在主人的血里面而成,虽非天然而成,但却沾着人气,灵气极了,千金难求。
这华府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一块血玉只怕抵得过不好人送来的礼了,沈曼忽然就想着自己上次嘱咐那几个堂主要办的事情,可不行这样半途而废,看来钱财果然是个好东西,虽不能随心所欲但也能心想事成了,这样就足够了。
更何况,一家独大总是不好的,就算撇开萧子墨可能会被钳制的危险,就是她也不想看到华府做大,既然这样,只怕那几个堂主得加快行动才是,钱,留在自己口袋里才能是好东西,沈曼如是想。
萧子墨对着华玉瑶的低眉妖娆视而不见,独独计较起沈曼脸上那一瞬间的失神,若不是顾全大局,这华玉瑶早就不能活了,可是沈曼此刻的失神又是为了什么?
(不好意思亲们,走得急,礼拜五下午就去了,等到了同学死活不让我碰电脑,结果刚好她本本许久没开,洞洞肆虐,我礼拜六晚上才摸上来呆了两分钟,抱歉抱歉,一堆女孩子只顾着疯玩了。本周会把章节都还上去,八章,我记得的。感谢我断更时间里亲们义无反顾送来的鲜花,某花继续努力!!)
正文 入戏
萧子墨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所以对着面前这个看着温顺但其实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华玉瑶来说,他眼神带笑却如冰一般疏离,这是他的态度,但是沈曼的,他却有些看不懂了。
他知道今天翠姨娘带着人来过沈园,那两个人一看就是沾了面具来的,翠姨娘那边不去管,但是留下的那两个人在沈曼屋子里呆了那么久,他却不可能不多想什么。
沈家背后那股势力连他都查不到的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查出来,那么这回的事情,肯定也是瞒不过去的,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告诉阿曼的是那一部分,萧子墨这才一听了消息就连忙赶了回去,却没想到这个华玉瑶居然还能大着胆子到沈园里来,有他在,华玉瑶不可能再对阿曼下手,只是他不知道阿曼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那女人只不过失神一下,华玉瑶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萧子墨竟然就这样置自己于无物,她一样是他的妻,是他的女人,他不能这样置若罔闻!
“相公,姐姐莫不是嫌弃瑶儿送的礼不成?”容不得萧子墨多揣测一番,这边华玉瑶就主动开口,身子也往萧子墨这边靠了一些,但这一切由着华玉瑶做起来却叫人半分都讨厌不起来,她就是那样的完美,只需要稍稍收敛一些眼底的野心与*****,她能够叫所有的人都喜欢她,毕竟对着美好的事物没有人能够人心拒绝。
当然这里面的人却肯定不包括沈曼与萧子墨,他们都知道华玉瑶这张漂亮皮相下面的本性,正是因为她将小妾这个身份拿捏地太好了,所以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不受宠的本质,一个不受宠的小妾,根本就做不来这样的淡定与温柔,便是一丝一毫的外泄,沈曼甚至都会觉得正常一些。
她想到了华玉瑶的不简单,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狠,狠到对孩子下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真的,华玉瑶,有什么冲着她沈曼来,毕竟这场妻妾之争是她自己揽来的,当初若不是自己,若是自己能够早些明白萧子墨的好,又或者说是自己能早点看清自己与云笙之间的不可能,那么或许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这一点上,沈曼的确要负责,但这并不是华玉瑶能够对自己孩子动手的原因,所以,她不会罢手,与华玉瑶一样,在这场宅院闺阁之内的战场上,你死我亡才能停止。
她沈曼从不是什么大度的女人,对翠姨娘或许不计较,那是因为她毕竟为爹生了一个儿子,而且为了守住偌大一个沈家,替爹爹完成了本该他去做的事情,付出了女人最美的一生,只冲着这一点,沈曼就可以不与她计较太多,但是华玉瑶却不同,她并不曾对她沈曼或者说沈曼在乎的人好过,并且她还伤害到了她最在乎的孩子,所以华玉瑶罪不可恕。
萧子墨来不及开口,这边沈曼已经轻轻招招手要扣儿将孩子给抱到自己这边来,至于那块珍贵无比的血玉,沈曼只是瞥了一眼,“这礼实在是厚重,衍儿人还小,倒是担当不起呢。只是瑶儿你疼爱,比起外头那些说衍儿闲话的人,实在好太多了,既然如此,这礼我就替衍儿先收下了。”
并不是所有拿来的就必须要手短,她沈曼只当这玉是送上门来的,她要的,一步步开始,绝不会轻易罢手。
说完这话,沈曼便懒懒地起身,因为沈曼的身子还不大好,虽说是抱得动孩子了,但却不保证能一直抱着孩子,沈曼不要孩子有一点的可能受到伤害,尤其是不能是自己,所以沈曼一直都是让扣儿抱着孩子的,砚台虽说是女子,但却似男子一般利落洒脱,肯定是抱不来孩子的,至于碧玺,这沈园里内内外外的事情都需要碧玺打点,所以沈曼便选了细细的扣儿一直带着孩子。
扣儿抱着孩子跟着沈曼动了一下身子,襁褓里面小小的衍儿因为扣儿的动作稍稍蹭了蹭自己的手脚,柔柔软软地在襁褓里面动了动,扣儿心中软一下,连忙晃着胳膊抱着孩子晃了晃,衍儿这才没有马上醒过来。
沈曼冲着襁褓里面睡着的衍儿笑了一下,似是感应到了沈曼的微笑,睡着的盈衍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可爱极了。
华玉瑶站得位置恰好也看到了襁褓里那个漂亮的微笑,心口却忍不住疼了一把,这个孩子是萧子墨的孩子,但却是另一个女人帮他生的,若是可以,她是多么想替他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但是萧子墨根本就不可能给自己这样的机会,或者说,他娶了自己只是为了摆设,只是为了让沈曼多在乎他一点?
有这个可能吧,或者说已经离真相不远了,但无论怎样,她还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像萧子墨的孩子,想要,真的想要。
可,萧子墨有可能成全自己吗?他甚至连碰都不愿意碰自己,她哪里能来一个孩子?
沈曼眼神眯了一下,果然,华玉瑶还是适合这样的神情,否则她倒是还要更加小心了。沈曼身子稍稍侧了一下,挡住了华玉瑶对着衍儿的视线,她可不要华玉瑶吓坏自己的衍儿呢,至于那个一直未出声的萧子墨,沈曼倒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二哥,阿曼倒是身子也乏了,就先带着孩子睡去了,瑶儿妹妹既然来了,那二哥就交给瑶儿照顾了。”萧子墨,你倒好,置身事外?倒不如借刀杀人,这一手,沈曼做起来倒也算得心应手。
其实沈曼也知道,萧子墨按兵不动肯定是有原因的,只需细想倒不难知道,但是沈曼总需要出一口气的,而现下,也算是小惩大诫吧,看戏,总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表计算错误昂,俺今天已经两更了撒,所以还欠着你们六更啊,完蛋了,我命都没了,我估摸着我快要生病了。。。)
正文 落幕
沈曼轻而易举地从这场华玉瑶盛装而来的戏里抽身,领着自己心爱的衍儿,沈曼完美退场,这世上,只要沈曼想,她便能够离身或者入局,轻而易举,只看她愿不愿意罢了。:
只除了云笙,但即便是这样了,沈曼最终还不是那般狠心决绝了?所以说,她不是个良善的人,这一点,沈曼比谁都要清楚。
但就算是萧子墨也知道阿曼是个怎样的人,但是他还是喜欢她,没有道理的喜欢,所以当萧子墨看见沈曼又一次毫不在意地将自己推到别人怀里的时候,萧子墨压根下咬得死死的,甚至沁出了一点血的味道,但是面相上依然俊逸动人,等沈曼走出房间之后,萧子墨一瞬间收拢眼底的暖意,墨色的眸子里漫无边际,竟是一点动人都瞧不见。
华玉瑶心底冷笑,看吧看吧,就算沈曼将他抛了出来,没人要了,没人理了,他还是倒贴着只喜欢她一个人,那么她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转过身来看到自己?
其实很久之后,华玉瑶才渐渐想明白,鲜血淋漓的伤痛背后,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又或者说,遇上他,真就是自己命定的劫数,躲不开的。
若说先前,萧子墨对华玉瑶的确是有几分亏欠的,这个年代女子贞洁何其珍贵?女子可以二嫁,但这名声上定是大大受损的,何况华玉瑶端着云城第一富户,尤其自己还是第一美人的身份嫁给了他萧子墨,只是做一个二房小妾的身份,云城里的人嘴上说着萧二少好福气,但这心底到底是酸溜溜,替华玉瑶不值的。
按着当初萧子墨所想,休离之后若是可以,定要为她寻一份更好的姻缘,算是弥补了华玉瑶,虽也知道这远远不够,但萧子墨能给的实在不多,若不是阿曼开口,萧子墨就算是顾忌着华府的钱财,但却也不会娶了人家好好一姑娘。
但现如今,华玉瑶却是生生将自己的好姻缘给毁了,既然这样,那就当真怨不得他了,也别怪自己对她狠心了。
“既然阿曼累了,那瑶儿就先回紫薇阁里休息,最近天气热起来,还是多留在屋子里比较好。”萧子墨对华玉瑶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说法,其实也就是想让华玉瑶安静一些,至少也别再折腾,否则他是真的不能保证能依娘亲所说的那样,忍得一时海浪宁静。
将衍儿放进摇篮里的时候,萧盈衍到底是醒了过来。
沈曼俯下身子轻轻用手指碰了碰衍儿渐渐丰润起来的脸颊,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衍儿,乖。”
沈曼对着盈衍倒是不怎么说话,因为盈衍一直未曾开口说话,沈曼倒是无所谓,很多时候母子两个倒更是喜欢腻在一处,一个身子骨弱到走几步就需要停下来喘气的娘,加上早产了两个多月,身子骨差到几乎就要当阎王干儿子的孩子,两个人之间无论何时,便是睡着去的时候都能叫旁人看出一样的温暖与柔软。
而正是这样的如出一辙叫萧子墨觉得不爽,因为他是那个被排挤开去的人,而他又恰好是沈曼的相公,萧盈衍的爹爹,只是沈曼总是不去理,看着萧子墨一个人暗地里磨牙的样子,沈曼会无端端觉得快乐一些,心底有一丝甜轻轻盈漾开去。
衍儿的脸颊上酥酥痒痒的,那是沈曼的指尖一点点轻轻爬着,衍儿咧开嘴角,傻憨憨的笑着,沈曼一顿,笑起来的衍儿果然像极了萧子墨,也难怪这院子里的嬷嬷丫头统统都欢喜死这个孩子,就是大哥抱着也都说了,这个孩子长大了又是一个祸害,指不定伤了几家女子的心思呢。
或许,这一刻沈曼就已经开始明白了秦氏的心思了,有儿如此,不操心死了才怪!
沈曼想起外间那人惹得一身桃花债,再看着咧着嘴角闪亮亮津液的衍儿,倒是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孩子肉肉的脸颊,“衍儿,长大了可不行像你爹,专门骗人呢。”
“你说谁骗人呢,我可就从未骗过人!”
正说着,萧子墨一脚踏进房间的时候,恰好听见了沈曼最后那一句,真是了不得了,这小子自己虽然不够待见,但也不能由着某人这么诋毁自己,要知道若是万一孩子大了记住了,那他这个爹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曼没想到会被抓个现行,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个时候她有别的话问,这个暂且不提。
看着几步走到摇篮边上,伸出手去逗孩子却不遭孩子待见,撇着嘴角只肯水汪汪看着自己的衍儿,沈曼心口倒是得意起来,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心孩子贴着自己的呢。
睨了一眼萧子墨,看到萧子墨那懊恼的模样,沈曼压住口吻里面的一抹得意,一面用指尖逗着孩子,一边开口,“华玉瑶呢?”
当着萧子墨的面,沈曼倒是想通了很多,对华玉瑶她实在装不出亲密,若是先前她还能叫华玉瑶一声瑶儿妹妹,等她想明白自己的心之后,沈曼便只叫她瑶儿了,而出了衍儿这事之后,沈曼当着萧子墨的面更是连瑶儿这样的字眼都不愿意叫了。
萧子墨倒是光顾着计较衍儿的差别待遇,忽略了这边沈曼口吻里的异常,只是他也实在是懒得理会外间那人,是,他是答应过娘,暂时不对华府出手,不将华玉瑶直接休掉,但却不表示他还会装着表面的样子,让人以为还宠着她,他是萧子墨,有自己的骄傲,他本不需要这样委曲求全,但这一次,对着娘,他退让半步,只是半步。
(不用怕俺赖账撒,我知道的,在日常更新的情况下,欠着八章,昨天更了两章,所以还欠着六章,我努力礼拜三全部补上去,好不好?十更!!达不到不准掐死我,所以拽着花等我爆发!!)
正文 无齿
沈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走眼,但是刚才萧子墨瞧自己的那一眼里分明就带着点小委屈的样子,沈曼哑然,这样子的萧子墨,果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当初所以为的那样了,只是…也更加吸引人了,这一点,沈曼不得不承认。*
从沈家回来的时候,沈曼或许还有点惧怕自己心里这样的改变,但自从萧子墨出征,孩子出世之后,沈曼便真的不能回避自己的心,她是越来越在乎这个相公了。
“你还说呢,每次都把我推出去,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就这样一次次把我推给别人。”萧子墨刚才是带着看戏的眼光看的,毕竟明面上他不能撕破了脸,而且他也想看看阿曼在乎自己的样子,结果…居然就这样被阿曼给轻轻一推就留了下来,这叫他情何以堪?
哼!
沈曼倒是勾了勾唇,只是看到萧子墨那个委屈极了的表情,沈曼又生生将唇角的笑也压了下去,衍儿似乎感应到了沈曼的漫不经心,撅了撅嘴,小手一拽就拉住了沈曼的指尖,惹得沈曼不得不多花些心思在衍儿身上。
边上萧子墨眼底暗了一下,死小子居然跟老子来这套,不知道你娘是我娘子啊?居然当着你老子的面争宠,真是人虽小胆子却绝对不小,还真是“无齿小儿”!
“她是你的妾氏,安抚她本来就是二哥你的事情,难道阿曼记错了?”沈曼说得有口无心,若是可以,她还真的宁愿他们之间不多一个华玉瑶。
沈曼说得有口无心,但听的人却是真的开始隐约动怒了。
当初的事情,的确不能再纠结谁对谁错,若是他能够更好的对阿曼,爱或者也要让对方知道的话,也许华玉瑶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们中间,所以这些事情谁都怪不了谁,有的或许只是惋惜了。
但是他们有的,还有将来,这些对彼此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来,一直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阿曼,你这么聪明,难不成还不明白嚒?”萧子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冷,这叫沈曼不得不将视线完全地放到萧子墨身上,直到看到萧子墨眼底那一抹火热之后,沈曼心底悄悄颤了一下,身子微微动了动,手却是被萧子墨一把给拽过去,衍儿看着忽然将自己抛弃的娘亲大人,嘴角垮下来,倒是萧子墨暗自得意了一把,到底是无牙黄毛小儿,想跟自己斗,哼!
沈曼的手被萧子墨拢在掌心里面,暖暖的,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持,沈曼甚至连挣扎都没想过,就这样轻轻的,柔柔地被萧子墨拢在自己掌心里面,感受着他掌心里面的温度与薄茧,沈曼忽然就觉得安心了,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下去,直到年华老去了容颜,他们,依然不变。
萧子墨就这样站定,对着沈曼,他不是表衷心,那样的事情他会做,但是这一刻却不是,他只是真的告诉阿曼一个信念,一个让阿曼不要怀疑自己,只需要完全跟着自己的信念。
“你真是…瞧你,孩子都在看着呢。”其实萧盈衍这个“无齿”小儿哪里看萧子墨了,他的眼珠子只要睁开了就只会盯着沈曼看,转了一圈若是找得到沈曼那便绝对是目不转睛那一类,若找不到,那就懒懒地瘪了瘪嘴继续睡。
这一点上,萧盈衍的确是个可爱的孩子,虽然萧子墨不觉得,一点都不。
萧子墨瞪了一眼只会用水汪汪眼睛瞅着自家娘子的小儿,有些恼怒自己的好事被打扰,他都多久没亲热过阿曼了?虽然说前阵子阿曼养身子,自己也没少往沈园跑,但这些都是不一样的,他整颗心都紧张着,就怕阿曼再哪里受了风寒或者是伤着了,而此刻,看着阿曼渐渐红润起来的气色,萧子墨便想要更靠近阿曼一些,那样的念头从未这般强烈过。
但是,这一切都让一个小儿给打乱了,果然生个儿子就是跟自己抢娘子的!
华玉瑶的事情,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她是盛装华衣下想在萧子墨面前出演好自己的本分,但却没想到沈曼连这样一个上场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竟是这样轻飘飘地让自己出局了。
是,这一出戏,她是主角,若是主角都拂袖而去了,那么剩下的跳梁小丑就是上房揭瓦了,看客们也意兴阑珊,早早退场了,不是吗?
而对沈曼来说,她不喜欢华玉瑶,也装不来亲密,那个人差点让她没了衍儿,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个人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沈曼素来以为的。
“夫人。”
一道黑影飘了过来,停在沈曼窗檐下,听那声音变知道是随风了,这段时间,随风也算是混熟了这沈园里面的一些个值班的弟兄,虽说是各为其主,但都是同一个目的,也算是殊途同归的一类,何况大家干得都是同一份活儿,总是有话好说的,比如说月俸这样的话题,大伙儿都老大不小了,虽干得活儿不算是正大光明的,但好歹也是正经事儿,也不至于是啥刀口舔血的活儿,闲暇时候陪着夫人一处看云卷云舒的时候,总要东想西想,比如说讨房媳妇生个崽过过实成日子之类的。
当初随风听那边头儿慨叹这话的时候,他还呆了好一会儿呢,只不过这人也厉害,日后果然从夫人身边拐了个大丫鬟回去做了婆娘,也算是高人一枚了。
兄弟之间交心交了,甚至连月俸都告诉了对方,那么随风有时候靠得夫人比较近的时候,对方也不至于跟主子打小报告了,这点随风很是满意,尤其两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若是随风找夫人的时候,那边的人便不会死盯着,当然这事也带了点萧子墨的默许不是?
“照着您的吩咐,各个堂口的堂主都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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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银子
沈曼自从上次见过各个堂主之后便吩咐了,要他们各自“篡位”,要的当然是银子,这一点沈曼知道,若是只靠着沈曼这尾烂肚的鱼养活这么一大家子的人,那是绝不可能。沈家自己也知道问题所在,却无能为力,不是说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素来的祖训便是要低调做事,但是沈曼不同,她一样低调,所以她只要求这几位堂主一步步来,免得惹外人非议,盯着的眼儿太多,难免会出纰漏,所以她给几位堂主的时日是这年年尾,花一年的时间铺长线,这点耐心,沈曼舍得。
这些日子,沈曼对自己底下这几位倒是真的了解不少,自然也就放心多了,沈曼是后来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两位堂主竟是替华府做事的,一位专营华府的玉石生意,一位专营华府的当铺生意,倒是钱财多多的主。
沈曼是想要跟华府斗,但是目前却是真的不行,不说这边萧子墨还需要华府的支持,就是依着自己这边现在的实力,想要绊倒它却是困难重重,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沈曼不会做,所以沈曼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两位堂主彻底控制住华府这两方产业,若必要时,就是分家也要生生吞了华府这两处动脉。
“京都怎样了?”
银子的事情,这边也就只能先这样了,随风身子躬着站在屋檐下,之前他随风是没得比较,等随风跟对头那老大嘴里知道他们月俸都有五两银子的时候,随风开始也计较起自己那悲催的月俸,非但少得可怜,而且还时常拖欠!!
随风想,自己能不能直接找上夫人将那欠了大半年的月俸给补上?
这一点上,拿砚台来看就对比太鲜明了,虽说不是主子的原因,但是这两位却是完全不同的主,萧子墨当初也才扣了砚台多少月俸啊,月俸就爽歪歪地筹着要爬墙了,瞧瞧人家随风,只想着补上却是从未眼红地想要跳槽到萧子墨那边。
人跟人到底是不同的,只不过一点,下人难为。
“回夫人,京都最近动静不小,睿帝背后几方势力似乎开始闹起来了。”睿帝背后派系分明,谁都吃不住谁,当年也正是因为才让景帝一直坐着那个上位,比起睿帝来说,景帝只除了这样貌是比不过的,别的,睿帝却是不行。
京都人谁不知道睿帝登基大典上,年轻的睿帝竟然会因为闹不住肚饿就抓过金台上供奉给列祖列宗的祭品来吃,甚至还招呼着要旁人一同吃,这笑话不大不小,但放到睿帝身上,也难怪背后那些人耐不住心,蠢蠢欲动了。
沈曼点了点头,身子却还是软软地依着,肚上的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到时候满月宴上是一定要出席的,沈曼可不想到时候由着华玉瑶替自己抱着孩子出席,只是还是会觉得乏力,这都还好,沈曼顾得住。
“不止是京都,让咱们的人多注意四城与地方的人,若是动了立马回报。”
景帝薨了,国丧两月,两月之内,一切喜丧之事都不可办,只能延迟,两月之后,当年内,所以红白之事不可大办。这是素来的规矩,所有人都知道,萧家更不可能挑着这个节骨眼上行大肆操办满月酒的。
沈曼倒是不在意,反正礼也收得差不多了,人不来倒是省得多花那份心思,只是沈曼担心,这人心动了,江山也就不稳了,而萧子墨…似乎就又要出征了。
前半月里,萧家军凯旋而归了。
那时候沈曼虽能下地,但却实在撑不住腿脚,便留在沈园里不曾迎接萧家三公子高头大马回到云城,李氏也沾得一脸喜气,在这萧府后院里面更是昂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样子倒真是将市井小民的脾性演得入木三分。
沈曼也是带着看戏的心来看这一切的,李氏起初还上门耀武扬威过,但看到沈曼这样不咸不淡的样子,李氏讪讪的,这宅院内的女人,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而最大的依靠便是孩子,一个男孩子,甚至可以让一个不受宠的女人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这一点,沈家翠姨娘便是最好的例证,她也是不被沈靖要的女人,但却在沈靖破门而出之后一手掌控了沈家,背地里到底怎样,李氏不知道,但起码这明面上沈家还是翠姨娘做主的,而这一点才叫李氏愈发苦涩起来。
这次胜战,李氏起初高兴过之后便发现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因着国丧不能请酒,也就是萧家自己人与几位副将一处坐了两桌人,开口的是祝贺,但这话怎么地就那么快就转到小公子身上去了呢?
李氏看着所有人的神色才恍然大悟,这萧家军是萧子墨一直带的,而身边那两位副将也是萧子墨留下来帮着萧子云的,而这战,也就是最后临门一脚,萧子墨让给了萧子云踢的,就算那一脚踹得有多好,明眼人还是知道,厉害的是说。
所以说,李氏也就明白了,这战,凯旋的的确是她家那口子,但名利双收的人却是他萧子墨,既成全了云城之内,墨公子为妻子千里赶回来的深情,也成就了他运筹帷幄之中的神机妙算。
好人,全是他萧子墨的,而萧子云撑死了也就是个替身,比不过人家金身的如来,欢腾了几天的李氏,终于在萧子墨一样淡淡的情绪里消停下来了。
沈曼瞧得出来,最近两日萧子墨明显忙碌起来,原本该腻过来的时日,渐渐恢复成了以前的时候,沈曼倒不是说爱了便要粘糊糊的人,只要心贴着便是两个人十天半月不见一面,除了简单的想着,别的,倒也不会闹不会胡思乱想。
而现在,沈曼则开始担心,开始舍不得,若是萧子墨再次出征,便是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了。
(好奇怪,二更我早就更上去了但是一直没刷出来,红袖抽到我了,嗷嗷嗷嗷,那个今天的发好了,明天存稿后天爆发,嗷嗷嗷,乃们拽着花花等我昂。。。。)
正文 前戏
随风听了沈曼的吩咐之后便退了下去,其实这话不用沈曼吩咐沈家也一样存了心思的。当年沈家作为皇朝的世家大族,淡出朝堂之后除了求得自身安稳才弄了这么一份营生,另一面也是为了守着皇朝不被有心人颠覆了。
只是后来沈家越来越低调,而皇朝也越来越不象话了,沈家这股势力却如同铺张出去的一盆水,怎么也收不回来,也不愿意被皇朝也糟蹋了,只能另觅贤主了,而这人,正是萧家二少爷。
所以说,沈家到了沈曼这一代也算是至关键的一步。
当初沈家为了保住皇朝做的一切,现如今拥有了这般庞大的渗透力,却成了反抗皇朝的一股助力,沈曼不知道沈家的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该如何跟他们各自效忠的主子交代了。
当然这些都是沈曼良心之外的东西,既然是大宗主借着萧子墨日后的不可限量,硬是将沈家托付到自己手里,她不替自己弄点好处出来也不是她的风格,但作为一个从小与爹娘一处偏居江南的女子来说,沈曼更愿意只偏着自家人。
当初的自家人里只有沈君安与江云笙,现如今还得加上萧子墨与萧盈衍这对父子,所以,沈家算错了一步棋,一步他们以为可有可无的棋。
萧家的厨子手艺已算是云城里有名的了,但是不够,甚至还请了城里雅云阁了请了主厨专门到府里来掌勺。
这样大丧的日子里面,萧盈衍的满月酒已算是及盛大了。
沈曼轻轻抱着怀里的孩子,细软的胎发阳光下显出一点金黄的色泽,沈曼知道它们得有多柔软,每叫自己爱不释手。想想,过得真快,距那一夜的生死挣扎竟过了月旬了。
扣儿与碧玺过来伺候,扣儿伸出手就要接过沈曼怀里的小公子,“夫人,小公子让扣儿抱着,您先装扮妥当了,到时候宴上夫人可还有得累呢。”扣儿倒是心细,沈曼现在真就只能抱着孩子一会儿功夫,本想要撑到宴会完全结束那也太将就了,但若到时候能够早些退席的话便不一定了。
但扣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小公子绕着夫人的指尖自个儿玩的开心的时候,扣儿就开始担心晚宴上的事情了。
沈曼想,自己似乎看到了眉儿呢,若是眉儿留在自己身边肯定会像扣儿一样,只是眉儿实在不适合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样嫁人了就好了,沈曼也就是惦想了一会儿,便将孩子从自己怀里拉出去交给扣儿,“别忘了带过去让奶娘给喂饱了,到时候席宴上可不方便了。”
扣儿抿了抿唇,“可若是小公子要方便的话,不是更麻烦?”就是因为担心到时候宴会上小公子整出什么笑话来,扣儿这才做主让小公子少吃了顿奶水,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夫人给看穿了,扣儿反正是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沈曼也懒得告诉她,总之他的儿子到了哪儿都不会丢人,而且谁都不能饿着自己孩子,这一点沈曼是异常明确的。其实现在看来,沈曼与秦氏相比,当真是一点都不多让的,一样的宠溺非常的。
碧玺乖乖地乐呵着,一边将沈曼随便绾着的发髻给散了下来,沈曼正了正身子,借着铜镜的镜面瞅着扣儿怀里的孩子,她还真是舍不得,便是将孩子交给扣儿抱过去伺候着,沈曼还觉得不安心,除非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碧玺瞧着沈曼这幅模样就止不住笑,“我说夫人,小公子也就是过去喝口奶水,您不用这惦念着呢。”碧玺这话听着也没什么,毕竟她已经是有夫有子的人了,怎么都不会不方便的,但是沈曼就是连着瞥了碧玺两眼。
就是碧玺手上不停,身子却被盯着隐约发寒的时候,这边沈曼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说眉儿都挑好了人家,就等着日子过了就嫁进去,那么你呢?我记得眉儿以前可是喊你碧玺姐姐的呢。”
碧玺脸一红,却是低着头不敢看沈曼,“这生能伺候夫人是碧玺的荣幸。”碧玺是死士,生是萧家的人,死也躲不开的身份,这种身份的她,根本没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又或者说是遇上喜欢自己的人,所以,心动的感觉搁在心底夜深人静时候轻轻想想就好了,起码碧玺以为,就这样抱着一点相思就能过一辈子了。
沈曼看着碧玺的样子也知道对方是有故事的人,但既然碧玺没想过要开口,沈曼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用指尖撩了撩耳边的发,“入夏了,倒是衣裳也凉快起来,碧玺,别用那些个宫人的呆板样子,不然混到一处了。”
听了沈曼的话,碧玺倒是明白沈曼想的装扮了。
栾凤皇朝民风淳朴,但这装束上倒是没啥大限,男女衣饰喜好宽松飘逸随性,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今晚小公子的生辰宴上请的是萧家与沈家一方的亲戚,虽说是自家人,但是身份也得端得出来,轻慢不得。
碧玺轻轻点了点头,“碧玺记下了。”
所以等萧子墨见到今晚的沈曼时,双眼更是亮上一倍。
其实前些日子沈曼身子不爽落,甚至是生产时候的阿曼,那都是不美的,就算说她憔悴难看也是行的,毕竟一个人瘦到蜡黄是美不起来的,何况阿曼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本拿来糟蹋,但是今天,经过这两个月的滋补养身,沈曼比之前更加动人了。
(反击反击,嗷嗷嗷,好吧,我承认,一直不出场的瑶儿MM要开始出手了。)
正文 云笙
沈曼原本就不是清汤寡面的人,只看沈君安便知道,沈靖与阿慈生的不俗了,更何况是阿曼呢?不然咱们心高气傲连花魁都瞧不上的墨公子也不至于一眼就相上了不是?
原先的沈曼只是嫁了人,只是那眉宇之间更多的依然是少女时候的清愁之色,但这一回却是不一样,整个人如同骨肉尽碎之后的重生一般,一寸寸虽然羸弱但却有一抹细致的妖娆漫着一抹淡淡的清雅滋生出来,丰润起来的面容却因为孩子的到来添了一抹风韵,这样的沈曼,不婀娜却也能步步生莲,朝着萧子墨走过来的时候,萧子墨拽进了拳头,他耳边只听的见阿曼耳垂珠坠的清脆,眼底看来看去也都只有一个沈曼。
不止是萧子墨看呆了,这样的阿曼,不算盛装打扮,但却也是精心雕琢过后的样子,就是沈君安与江云笙都觉得惊艳,含着一抹陌生。
柔软的浅粉色落在沈曼肩上,瞧着不似这夏季到时候时候的炎热与焦躁,反倒是叫人觉得舒服与一丝清凉,至于大红色襁褓下阿曼小心翼翼抱着的孩子也叫沈曼有了人母之后旁人觉察到的圣洁端庄。
这样子长成的沈曼,就算是沈君安也是陌生的,更何况是江云笙?
他几乎记不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见到阿曼了,那时候阿曼挺着个肚子躺在床上,前途凶险,云笙回去之后越想越急,甚至火烧心口,七宝端了饭菜他也是一点都吃不下,结果七宝这孩子还以为自己是怎么了,哭号的样子叫他觉得不忍,勉强吃了两口之后却是怎么也吃不下。
云笙想过了,阿曼身上的毒无休定是能解的,也顾不得自己早间才去过云间寺找无休,结果晚上就又上了山。
云间寺不算很高,但毕竟是山里的寺庙,入了夜到底是凉的。云笙的身子骨素来就不大好,认识阿曼之前就时常来无休这里,除了下棋品茗之外最常做的便是养身了,这一点云笙不是不知道,何况自己不久前才急火烧心,身子起热之后就一直拖拖拉拉的。
只才好了一些,便就这般糟蹋自己,也难怪七宝哭累了之后赌咒再也不管他死活了。
有的时候江云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世上,江云笙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算什么高门富户,不然自己也不会投奔一个自身也养不大活的沈家了,而沈曼在沈家再怎么算也是位三小姐,而自己,却只是哪门子才打得上的穷亲戚罢了。
表少爷那是嘴巴里喊着让自己看的,他们到底想的是什么江云笙哪里会不知道。只是这一切江云笙无所谓,而沈曼却是认不得,江云笙也舍不得,他只想看见阿曼过得好好的,他信仰来生,他希望下一世轮回的时候,他还能找到阿曼,那个时候他能听见能说出口,那该多好?
只是,没有如果。也没有人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来世。
江云笙跟着沈君安站起身,看着阿曼微低着头走到客厅中央,江云笙记得这里自己来过,那个时候萧子墨一身红色,绣团那一头握着自己的小妾,这叫江云笙替沈曼不值得。
但这一切都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管到的范围了,他们渐渐长大,一日日疏远,明明心是那样的靠近,即便是现在这样好了,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依然能够读懂彼此的意思,原来,有种默契不需要心灵相犀,但却只是好朋友了。
现在的阿曼,绽放着连自己都不曾见过的风华,一步一场缀满了繁花的梦境,就好像生死轮回里面,她站在彼岸低头浅笑的模样,怎么都叫他看也看不够。这些都怪不得江云笙,他爱阿曼,从始至终,只是不敢让阿曼承担这场相爱的伤害,于是抽身而出。但江云笙却依然在每一个角落里面,细致描摹着阿曼的样子。
这样的云笙动人心魄,但却有人眯着眼睛瞧得舒服。沈曼与江云笙之间果然有奸情!华玉瑶去得比较早,她只是个小妾,就算入门之前多少风光无限,但生为小妾,一些礼数上就是容不得她大摇大摆,否则理亏的人便是她了。
虚应着李氏的夸夸而谈,华玉瑶知道她只是想从自己这儿找到一点满足,没关系,她也就是淡淡的,看你戏演不成了还拿什么来撑着门面。
华玉瑶好兴致地看着李氏渐渐窘困下来,而渐渐无话可说的李氏去却是发现自己前后不得,真是退路难寻了,只是暗自里叫糟,既知会如此,倒不如与季氏一般安安分分待着就成。
而这样一来,华玉瑶倒是被李氏掩住了一些,但却不妨碍到华玉瑶看那两人,只消一眼,华玉瑶就肯定他们之间情深极了。
眉宇之间婉转或者哀怨,最能看出那两人之间情字如何。江云笙看沈曼,那眼神太柔了,一眼就看到水底,至于沈曼,哼,华玉瑶什么都不想多说,这一回,沈曼我看你死不死,到时候她就不信萧府还能容得下你!
眼底闪耀着快乐的光芒,华玉瑶忽然冲着李氏咧了咧嘴,“三弟真是厉害,三弟妹果然是好福气,嫁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这话,说得太假了,若比福气,那不是嫁给萧子墨的福气更好?讪讪地抽了抽嘴角,李氏觉得找华玉瑶说话太不明智了。
华玉瑶也不去管从身边离开的李氏,只是瞧着萧子墨迎上沈曼,华玉瑶也连忙起身,小碎步,玉扶摇,香配坠子,玲玲当当地响着,华玉瑶清楚地瞧见了自己靠过去时候,萧子墨与沈曼脸上如出一辙地轻皱。
讨厌吧,有本事当着所有人不甩她啊?那绝不可能!
(二更送上,三更顺延,应该晚上七八点再更,希望亲们见谅, _
正文 侄女
是啊,当着秦氏与萧老爷,还有别人的面,萧子墨虽不至于热络,却也真的不好在华玉瑶贴上来的时候冷落了她,只是谁亲谁疏,立竿见影。:
沈曼将抱着手臂觉得有些吃力的孩子交给了萧子墨抱着,自己则是偷懒,冲着众人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跟在萧子墨身边回到他们的位次上坐了下来。
根本不用多等一会儿,这边老四就蹿了过来,抓了抓脑门,瞧着安安静静睡着的小侄儿咧嘴傻乐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冲着阿曼开口,“二嫂,娘跟我说衍儿长得跟二哥小时候一模一样,现在看,二哥小时候可真乖,长得也好看。”
原本还没什么,结果听见萧子琛夸这孩子的时候,萧子墨拧着眉,虽口吻有些僵硬,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萧子墨这神情里可是浓浓的骄傲之情呢。
儿子当然像老子了,这话说得太对了,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沈曼替自己生出来的,那自然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啊…低下头看着正在低声哄着孩子的沈曼,萧子墨嘴角压下那一抹苦涩,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这样子的阿曼才是他想见到的。
沈曼哄好了孩子,由着衍儿那小小的手心热暖暖地握着自己,沈曼暖心极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萧子墨没在看孩子,而是温柔地对着自己看,沈曼心底一甜,目光躲闪之后却敢正视回去,萧子墨看到沈曼那盈盈如水的眸光,身子跟着一酥,只恨不得立马将这样可人的阿曼给环到自己怀里,只可惜这里是大厅,左右都是人,何况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小东西,抱都抱不爽落!
萧子墨决定了,就冲着阿曼回自己的那一记柔美的眼眸,他今晚死活也要把这小祖宗丢给奶娘带,不然他哪里偷得到香,抱得到美人?
这段日子里表面上看他萧子墨是蜜里调油,如鱼得水,但其实呢,萧子墨也难得睡个舒服觉,究其主因就是怀里这个奶娃娃。萧盈衍是乖巧,不哭不闹,但毕竟还只是个甫出世的孩子,这多少还有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所以夜里起夜也挺麻烦的。
本来大户人家的孩子是不用自己带在边上的,尤其是像萧府这样的门第,根本不需要自己奶孩子的,但实在是这个衍儿古怪,谁都不腻,或者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奶娘那儿是需要喝奶,但也只限于此,他就是能认出谁才是自己的亲娘,也只腻着阿曼,笑也是只挑阿曼在的时候。
真是见了鬼了,这样子的衍儿只会叫人恨得牙痒痒却有无可奈何,别说萧子墨这个亲爹吃醋了,就是秦氏这奶奶也觉得不舒服,不过却也莫可奈何,你能拿一个牙都没长的孩子怎么办?只恨不得能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哪里舍得重话一句,瞪上一眼呢?
相比较来说,这萧家里面也就是萧子墨舍得瞪衍儿,心底更是将衍儿摆的低低的,谁叫这小子谁都不黏糊,专就挑自家娘子了?
满月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沈曼这胎与别人不同。孩子早产了两个月,去庙里问过无念方丈,这样的孩子需要过足月,补上在娘胎里的月份才能算是满月,正好衍儿的身子也弱,沈曼原也担心到时候衍儿在宴上受了点事情,到时候她心疼都来不及。
好在这样拖上了两个月,足月了之后,怀里的衍儿身子骨也健康多了,原先还担心孩子见不得这么多人,万一受了惊吓,沈曼只担心孩子受不住,却没想到一路过来,衍儿只是眼咕噜只盯着自己瞧以外,别的竟也没怎么吓去,到了前厅里,孩子还是没啥大反应,那淡定的样子,沈曼身子怀疑孩子其实是个小大人呢。
萧子墨将孩子抱着走回到主位下面坐定,这边沈曼倚着萧子墨坐下,随后各方人马开始断断续续地走到前面来,也算是他们运气好,这时候衍儿正吃饱了肚子瞪着乌溜溜的眸子四处看呢,只是每个上前来的人,衍儿只咕噜一下眼珠子,也不笑也不跟别的小孩子那样子流哈喇子,无端端粉嫩嫩,非常可爱。
各房里的人也就是最初的时候见过一面,漂亮是漂亮,但却实在瘦弱,那时候各房人都寻思着这个漂亮的小公子大概活不长久,却没想到满月酒上这么一露脸,所有人都移不开视线。
“衍儿真漂亮啊,二弟、二弟妹当真是好福气。”季氏与大哥萧子衿走过来,身边还带着他们的长女,也是萧府这一辈最大也是以前唯一的一个孩子,萧盈盈。
沈曼倒是不常见到这个大嫂家的孩子,除了沈曼极少出院子走动外,这个盈盈也一直是由大房自己带着的,除了节日里见上一面之外,很少能够见到她。
这一回沈曼仔细看了这个侄女,长相算得上清秀,挺像大哥萧子衿的,第一眼看见的时候绝不属于惊艳那一类,但细看之后却是越来越舒服,沈曼一眼瞧着倒是喜欢多了,起码比前几次远远领着看着的时候要喜欢多了,或许也是因为衍儿的到来,沈曼越来越像个娘亲了。
“盈盈见到二叔,二婶。”脆生生奶气气的声音从盈盈小巧红润的唇上蹦跶出来,黏着小孩子才有的黏音与奶气,虽然人有些羞涩,但却一样叫人觉得欢喜极了。
沈曼伸手要拉过孩子,盈盈起初还有些怕,但是边上季氏却是鼓励她走过去,盈盈歪着脑袋,小眼睛不停地在沈曼还有娘亲之间流转,季氏乐得不行,只好拿手指点了点衍儿的方向,“盈盈,你不是一直闹着要见小弟弟么?你去你二婶那边,不就是见到小弟弟了吗?”
果然还是衍儿的魅力大啊,盈盈垫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立马就怯生生站到沈曼边上,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对着衍儿乐。
(啊,对不起对不起,二更我弄错了预存的时间,对不起啊,现在一起上两更,嘿嘿,那个啥,亲们鲜花给我拽牢来,明天爆发了捏,哦活活,留言也给我积极撒,不然咱们文文就轮不到推荐了。。。)
正文 开宴
沈曼伸手将盈盈的小手给拉到自己手里面握着,顺势将盈盈拉得更近一些,对着怀里的衍儿说话,“衍儿,这是你大堂姐,可要记住呢。:”
衍儿对着沈曼无牙地飞了个傻笑,边上一圈看着的人却是心生惊艳,这不笑都已经够能勾人心思了,结果现在一乐和起来,竟是这般模样,真恨不得卷了孩子回去当成自己生的孩子呢。
沈曼原先对衍儿的笑也觉得惊艳,但这孩子三天两头只要是见了沈曼陪着就会傻乐,沈曼瞧得实在是多了,也就麻木了,只是心底软软的,疼这孩子疼得不行,所以此刻孩子又乐呵了,沈曼倒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这孩子的脑门,“就知道傻乐,还指不定长大了成什么样儿呢。”
“废话,我儿子长大了肯定就成我这样的,怎么,你还嫌我生得不好?”萧子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孩子靠着自己的胸怀近了近,笑话,他的儿子那绝对人中之龙,这阿曼嫌弃孩子长大了不好看那可绝对不行。要知道秦氏都说过了,这孩子跟自己小时候长得像,这换句话说,不就是阿曼嫌弃自己长得不好么?
别的人倒是不明白这萧子墨小肚鸡肠的心思,但是沈曼却只需要一个转弯就寻思明白了,偏过头,借着帮盈盈理好发髻的功夫偷着乐和了一下。
“二婶,盈盈以后能过来找衍儿弟弟玩么?”三四岁的孩童天真浪漫,但是盈盈却是真的非常喜欢衍儿,自从上一回远远见过一面,那个时候衍儿还睡在襁褓里面,盈盈也是由爹爹萧子衿抱着才看得见衍儿的,但是回去之后盈盈可没少闹着要去找小弟弟。
只是不那么容易就能见到衍儿罢了,这一回当着二叔二婶的面,盈盈自己倒是把话给说了出来,沈曼自然没理由不答应,盈盈虽还小,但却看得出教养得极好,到时候衍儿大一些,多个姐姐陪着玩,沈曼也放心。
“好啊,盈盈到时候可以来找衍儿玩,只是要等衍儿大一些才好,不过二婶喜欢盈盈,到时候可要多来沈园陪陪二婶,好不好?”沈曼轻轻搂了一下盈盈,惹得盈盈咯咯乐了一下,边上萧子衿的眼神轻轻跳了一下,但很快又是那一副温顺脾性的样子,抿着唇却不开口。
萧子墨看了一眼大哥,不过马上就低下头去看了看衍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的,一只小手拽不住阿曼的,就反过来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衣襟,小白嫩嫩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襟,力气不大,但却叫萧子墨心生出一片柔软。
“来,给我这老婆子看看,我的乖孙儿。”秦氏治家素来严谨,便是真喜欢谁也不至于这样外露,厅里的众人听见声响都退开了身去,沈曼这才看到自家这房边上坐着的老四萧子琛正对着宝贝儿子挤眉弄眼呢,只可惜自家儿子也不大给小四叔什么面子,意兴阑珊地扫过一眼之后,还是拽着自家老爹的衣襟直勾勾望着自己。
沈曼靠前一些,将爬到萧子墨衣襟上的小手给松了出来,顺势就让盈盈给握住,“乖,盈盈帮二婶牵住弟弟。”一面手指轻轻抚平被衍儿给拽出来的褶子。
沈曼低头做得认真,只是眉宇之间那一点柔情看酥了萧子墨,尤其是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从自己胸口轻轻划过,萧子墨只觉得被阿曼碰过的地方开始烧起了一场大火,热热烫烫的,不疼,却分明觉得舒服极了。
秦氏与萧老爷是从萧老爷院里一同出来的。
前段时间老三得胜回城,萧老爷自然是高兴了一回,只是这事却不能过分喜庆,毕竟国丧当头,若一个分寸把握不好,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云城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这样自然是花不来的。
秦氏先前帮着萧老爷顾好家里,还要分出大部分的心思在萧子墨这房人身上,倒是真的累去了不少,几十年的夫妻,萧老爷看在眼里哪能不心疼,二房这事,萧老爷也清楚,当初也头疼老二的脾性,别的倒是好说,但若沾上了沈家那个三丫头,连带着还没了自己的一个孩子,萧老爷肯定老二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事也只能秦氏出马,萧老爷却不适合。
自打小,萧子墨就心疼秦氏,这一点萧老爷隐隐约约也察觉出来,萧子墨对自己还是有点疏离的,为了什么萧老爷也清楚,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只娶向菀一人是绝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对着秦氏与子墨多少是有些羞愧的。
萧老爷有一点倒是不错,对秦氏十年如一,只怕不是这样子叫萧子墨淡去了一些气愤,萧老爷只怕这个儿子连请安都不愿意过去呢。萧老爷看到秦氏这顿时日操劳太多,借着今日满月酒,便让人请了秦氏过去,难得的闲暇午后,两个半百扶持走来的老夫妻倒显得无比和谐呢。
“子墨这回,的确是长大不少了。”萧老爷看这几日萧子墨的举止,倒是不由得惊叹了,这个孩子何该成其大事,这般的事情落在谁头上能够忍得下,但是萧子墨做到了,但另外一方面萧老爷也可以想的出来,这华玉瑶与华府日后绝不会好过就是了。
而且他这个媳妇也不是什么软脚的角色,不是吗?
萧老爷眯了一眼随着萧子墨站起身的沈曼,稍稍点了点头,而身边的秦氏一双眼早就被萧子墨怀里乐呵呵的衍儿给勾了过去,探过身子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给揽到自己怀里来,排开来几个照顾衍儿的嬷嬷丫鬟,这秦氏也算是抱衍儿最多的人了,衍儿对着这个熟悉的怀抱倒不排斥,只是对那边萧老爷下巴下的一撇山羊胡感兴趣,小手临空拽了两把,结果萧老爷也忍不住小孙儿可爱,凑进去看的时候,胡子正好被拽上了。
(今天爆发了,所以亲们的花花不要死拽着,砸吧砸吧。)
正文 相见
好不容易把胡子从小孙儿手中求出来之后,萧老爷非常没觉得尴尬,倒是觉得小孩子机灵,“不错不错,上几次见着还病怏怏的,这一回竟敢拽你爷爷的胡子了,勇气可嘉!”这话倒是真的,萧老爷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拽过胡子,萧盈衍也算是第一人了。*
众人配合着这气氛笑起来,但却听见人群之后,一个娇弱如黄莺一般清脆动听的声音呀了一声,柔媚与惊喜揉捏其中,煞是动听。
“呀,原来沈家的人早就到了,我才瞧见呢。”
装腔作势说话却没几个人察觉到正是一直笑得婉约高贵却没人注意到的华玉瑶,而正厅内领着人等到一边的却是翠姨娘他们。
华玉瑶笑得作假,也也就是沈曼轻轻跳了跳眉毛,旁的人似乎没怎么察觉,但是另一边来的人里竟然还有江云笙的时候,沈曼的心还是禁不住跳了两下。
沈君安作为娘家大哥,妻舅的身份,小侄子的满月酒那是一定要来的,何况沈君安这段时日里仍旧留在萧府里面,有些事情不要言语但已经明了,沈君安留下来,除了照顾自家小妹与侄子的身子之外,更多的就是为了萧子墨了。
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挑明那也就暂且低调一些,何况除了这些人之外,也没多少人知道沈君安医术高超。
沈家出来的沈曼孩子满月了,对沈家来说自然也是大事,何况当着随风的面,沈曼已经将那玄铁令丢给衍儿做玩具完了,就是圈圈也都咬牙认了,沈家的那群老古董也不会不知道,所以未来的掌门人过满月宴,来的人身份自然得端得出来,所以老宗主也到了。
对沈曼来说,老宗主那老狐狸已经算得成精了,对着这样的人,若真比心机那是自寻死路,倒不如顺着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倒不会受他太多牵涉。至于翠姨娘,那是沈曼的长辈,是他爹的小妾,虽然他爹不愿意承认,但却是事实。沈曼双亲早就殁了,那么最能出席衍儿这场满月酒的除了翠姨娘其他的人都不够。
这一点沈曼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既然翠姨娘能够亲自送来了满月礼就不可能不亲自来参加,只是她没有想到江云笙会与翠姨娘一起过来,沈曼知道,大宗主是知道那件事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拿云笙当做威胁自己的理由,但是此刻带上云笙过来,沈曼却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了。
云笙是沈家一方亲戚的远亲,这关系之上薄了许多,平日里在沈家,下人虽叫上一声表少爷,但更多是施恩的怜悯,这一点沈曼还是清楚的,明里暗里她都不希望见到云笙来。
是,他们现如今已是沧海桑田,她甚至都渐渐将他遗忘在心底某处,仍有萧子墨一点点占据心房,但却不表示云笙就没有了,沈曼知道,云笙毕竟是自己这一生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因为不能在一起,才会格外的介怀。
这样的场景,沈曼从未想过要与云笙分享,而她也不至于这样残忍,明知道了云笙的苦痛,却依然要他笑着承担,这样的事情,对云笙,沈曼绝做不出来。
可云笙却来了,为何?沈曼转过头去找大哥,却发现一边的大哥与自己神情差不多,只怕也是才知道云笙要来,但是为什么呢?
沈曼朝着大宗主看过去,拧着眉宇的样子有别于刚才的柔情,边上的萧子墨顺着沈曼的视线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云笙!江云笙,又是这个人。
似乎只要有江云笙在,阿曼总会不由自主地看着他,而忘记了他也陪在她身边,又或者说是根本就忘记了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萧子墨,而不是云笙!
萧子墨的脸淡淡的,瞧不清楚喜怒,稍稍兜转了下身子,迎在沈曼前面往沈家那边走去,边走边抬手冲着翠姨娘那边行礼,“大宗主能来,真是衍儿的福分呢。“
沈曼看到突然走上前去的萧子墨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竟只顾着想云笙哥哥出了神去,好在没有失态,嘴角敛上那熟悉的笑,沈曼安静地站在秦氏身边。
有些事情,只需要安静地看着,只等着别人耐不住了,要赶着自己上台的时候才动,这样才能如了一些人的心思,不是吗?
华玉瑶勾着唇温婉地笑,这样的笑,对华玉瑶来说并非难事。在嫁给萧子墨之前,这样的笑对华玉瑶来说天然而成,只是那笑里多了一点上天娇惯下的傲气,但此刻却没了那分傲气,多的却是一种刻意打磨过后的圆融,一般人,根本就分不清真假。
果然有猫腻,不是么?
看着沈曼在人前笑的那么得意,华玉瑶就想问,你身边那男人,可不就是你沈曼一人的相公,也还是我华玉瑶的夫君呢。强忍着心口的酸涩,华玉瑶一直看着沈家人边,真是天助她华玉瑶了,这江云笙什么身份,居然还能来参加这小公子的满月酒,倒真是不简单呢。
自打沈曼进了这大厅,华玉瑶就没见到云笙将眼睛从沈曼身上挪开,还真是厉害得紧,这云笙虽比不上萧子墨出众,但却也是个人物,华玉瑶却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要对沈曼这么死心塌地,凭什么!!
看到云笙脸上因为沈曼冲着萧子墨一笑里满是情意的模样,华玉瑶倒是真忍不住笑了,满堂花开。江云笙你心疼了吧,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开始投向另外一个男人怀里的时候,你忍不住揪心了吧?
其实,江云笙,我跟你一样,只是你只会躲在背后默默看着,什么你幸福了我就幸福了,这样的话全都是废话,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的,若是拱手相让了,那你就是彻底没了幸福的惦想。
这样的一世,她华玉瑶才不稀罕!
(の,咳咳,实在很困难要存这么多,亲们原谅我,我能上多少上多少章。)
正文 谋略
的确,这样的卑微不是她华玉瑶的性子。:
她华玉瑶生来就是天之骄女,由不得一个沈曼欺压到自己头上,何况她是真的喜欢萧子墨,她情窦初开的年月里满满的都只有一个萧子墨,那一笑,拈花醉了一地流年,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为了萧子墨完全变了个人,她也不过十六七岁,她依旧渴求着良人良缘,却没想到,劫数,终究是躲不过的。
华玉瑶轻轻闪了闪眸光,在看到沈曼听见自己声音之后,只把眼神投向江云笙时候的样子看到眼里,华玉瑶想,这事,绝对靠谱了。
所以,沈曼,你就乖乖地做你的下堂妇吧!!
“二少爷倒是客气了,照着悲愤来排,老夫也算是衍儿的曾祖父了,衍儿过满月,我既在云城内,又怎能不来呢?”大宗主抱拳,对着萧老爷那边淡淡地点了点头,其实沈家是真的低调惯了的人家,就是萧老爷在云城一辈子了,也统共只见过这老头三两次,还都是远远的,似乎见过就忘了。
萧老爷不喜欢大宗主,这人太睿智,睿智到了狡猾的程度,这样的人,就算是自己对付起来也颇费心思,萧老爷偷偷扫了一眼淡定的儿媳妇,果然,老二选的人还是不错的。
萧老爷不喜欢大宗主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大年夜那晚,大宗主既然知道了校场里面有火药却不提前告知,差点要了二郎的命,这点,萧老爷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的。
大宗主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只是这一回他来,却是不得不行的事。
当然脱不开沈曼的干系。
这沈曼召了几位堂主过去,大宗主也是知晓的,只是却没想到沈曼要这样破釜沉舟,成了倒也还好说,但若是败了的话,沈家的基业尽数毁于一旦,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
几位宗长都不肯答应,但却是大宗主一手揽了下来,既然是他将玄铁令交代沈曼手中的,那么他就有这个责任由不得沈曼将整个沈家这样轻弄,只是等沈曼让人带了话要他彻底让权的时候,大宗主才发觉,自己找的这一任宗主是多么不简单。
他的人脉在沈家无人能及,就算沈曼手中拿着号令的玄铁令,他的一句话还是能够叫所有人归心于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些干涉到了沈曼的决定,但这一切他却是为了沈曼好才做的,却没想到成了驴肝肺,而且听那下人带来的话,沈曼是要自己彻底的放权吗?
没那么容易,但也不难,只要沈曼能够真的做到他的要求,他倒是可以将沈家彻底送上,所以他才默认了下面的人,带上江云笙过来。
一个男人要成其事,简单,但要一个女子做到,那便不那么容易了,女子太容易被自己的感情所迷惑,所以情字一关沈曼若是不能看破,那么这个沈家,他还是自己撑着一把老骨头再管上两年。
入了席。
因为还有沈家的人,所以主位上除了萧氏夫妇外,入座的还有萧子墨与沈曼、华玉瑶,大宗主、翠姨娘与沈俊,大哥还有江云笙,至于萧家的另外三房人还有别的些个亲眷都去了别的桌上。
沈曼不知道这位置究竟是怎么排的,别的人倒还好说,都是至亲,但云笙哥哥坐了下来却是为了什么?
开席的话题肯定是绕着衍儿转的。衍儿已经从秦氏手中转到萧老爷手上,沈曼还担心萧老爷会弄哭了衍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衍儿一直安安静静地,似乎知道今天的场面挺严肃的,竟一直呆在襁褓里面睁着乌溜溜的眸子转着。
萧老爷不无自豪地将孩子揽在自己胸前,萧子墨他们小的时候,萧老爷虽不常抱孩子,但总还是会抱的,秦氏只是担心戎马一生的老爷不小心控制不住力道会伤到她的宝贝孙子。
等萧老爷说完开场白之后,这方孩子已经交还到了沈曼怀里,这七七八八的亲眷就要上前来敬酒祝贺了,满月礼送是送过了,但是这酒宴之上还是得赐些东西的,也才说得过去。
等萧家这边都上前祝酒送礼过了,沈曼与萧子墨一起抱着孩子停到大宗主面前。就像刚才大宗主说过的那样,照着辈分他是衍儿的曾祖父,如论如何,都是要拜的。
大宗主看了一眼襁褓里面安静的孩子,眼神闪了闪,是了,如果这个娘亲太叛逆的话,他撑着老骨头等这孩子长大了也不错,只是这孩子沈曼带着,只怕也会带坏了性子。
沈曼转过身,停到了翠姨娘面前,大宗主之下,她也只需要带着孩子冲翠姨娘认个脸面就成了,当着两府人的面,翠姨娘虽不至于喜笑颜开,但总算不是冷着个脸,沈曼也无所谓,只是身子一侧就看到大哥身边的云笙,沈曼多少觉得不自在。
孩子的满月酒大伙儿自然得玩得尽兴,只是这个时候,沈曼没想到华玉瑶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哎?云笙公子,妾身素闻公子美名,这几次见当真浊世佳公子呢,倒不知定亲没有,不然妾身帮给做个红娘可好,华府里头可还有人想着公子呢。”
本来萧老爷就没意思与那老匹夫说话,这话儿老家伙也捏着胡子开口吃着东西,萧老爷倒是自觉地帮秦氏布了两筷子的菜,都是秦氏爱吃的东西,结果就听见进门半年多的华玉瑶开口问起了江云笙,萧老爷倒是没事闲着,顺势看过去,而秦氏的目光也刷一下子飞了过去,这人,就是江云笙?
正文 订亲
果然是位翩跹公子。
回自个儿院里的时候,秦氏没能忍住,还是开了口。上一回听张嬷嬷提起过,倒是知晓这个人,朦朦胧胧地虽说也不大真切,但是秦氏还是明白了一些,只是秦氏作为一家之母,极少抛头露面走动,何况这江云笙出门的机会也不多,顶多就是云间寺里,秦氏对江云笙的印象倒是真的少之又少。
等秦氏因为沈曼的干系对这江云笙惦上心头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风华绝代的一位公子,也难怪了。
张嬷嬷这边一手撑着秦氏,一边弯着眼角笑了笑,“我说我的好夫人,您啊就把这心落肚里吧,咱们二少爷是什么人,没瞧见今个儿那神情么,活脱脱吃了蜜一样甜。”
这话倒是真的,秦氏微微点了点头,罢了,只要不出格,她睁只眼闭只眼,何况这媳妇板上钉钉,早就是自家的人了,不是吗?
当时华玉瑶说出那话的时候,眼神闪亮亮的,只是这语气拿捏得实在是无懈可击,不让人觉得轻浮,只觉得满心的欢喜,便是秦氏,为了某一方面着想也接了话过去。
“我也听人家说起过这沈家这位表少爷,今日仔细看了,当真是仪表堂堂,就是不知道婚配了没有,老婆子这里倒也有人选呢。”秦氏比起华玉瑶来说,这身份地位就要高上两个级别,总要有人开口说话的。
而大宗主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开口,而翠姨娘端着自己掌家的身份也不可能出声,落到沈俊身上倒是带着一丝恶意,“小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实在是我们家这位表少爷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声,若是小夫人、亲家奶奶能帮忙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当然求之不得呢。”
满座哗然,他们或许是听过沈家有这样一位远房亲戚,身带残疾,却不曾想过,端坐在那头,丰神俊朗的男子竟然不行听言,这叫人如何能够想得到?
沈曼却坐不住了,面色有一瞬间的死灰,从十二岁遇见云笙之后,沈曼就不允许身边有人当着云笙的面看轻他,这算是沈曼的一条底线,萧家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沈俊却是绝对知道的,故而偏就选了这一点刺激沈曼。
沈俊对这沈家不算很想要,但那是娘亲守着的物件,他就容不得那女人的孩子轻而易举的拿走,虽然他们一个是自己大哥,一个是自己小妹,但他们三人从来没有这样以为过。这次来,是大宗主亲点的,因为不能丢了沈曼这萧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所以,这次沈家该来的一个都不欠,而不需要出马的大宗主也非常给面子的过来了。
虽然人家不一定希望见到他,只是大宗主却不这样以为。
“云笙爹娘都不在了,但这亲事倒是早些年都给定下来了,是风城的叶家小姐,叶如凤。”大宗主这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声,就是沈曼也从未听说过云笙定过什么亲事。风城叶家?江南最大的世家大族??!!
难怪,沈曼口中含着一抹苦涩,难怪,沈家愿意收容一个落魄的公子,原来是因为叶家,原来云笙要成为叶家的女婿,叶家,叶家…
沈曼的失态来得太过明显,萧子墨假装告诉自己那些只是幻觉都不能够,阿曼眼底明明白白写着的是失态,她的难受,落到萧子墨心底也成了一道剜不掉的疤痕,嘶嘶地疼着。
萧子墨以为,一切都好了,却没想到,只一瞬间,似乎死灰复燃了?
其实不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子墨爱得太急切了,他等这树梅花绽放美丽等的太久了,而他却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需要回应,需要肯定,否则他会迷茫的。
桌面之下,萧子墨死死拽住了沈曼的手,若非如此,沈曼也不会察觉到萧子墨的情绪,等沈曼回过神来想明白怎么一回事之后,沈曼冲着萧子墨弯了弯嘴角,眼底盈盈一抹漂亮的神色,宛若初见,萧子墨提到心口的那一块石头才算是尘埃落定。
好在没有回到从前,而沈曼也知道这样子做,安抚了萧子墨却一定会叫一直对着自己看的云笙伤了心,沈曼却不得不这样。抬起头,沈曼知道,只要自己不说什么,刚才同一边坐着的沈俊说了什么,云笙是不知道的,所以沈曼对着云笙轻轻点了点头。
一颔首,便是一场云淡风轻的清浅距离,从此,男婚女嫁,果真是不相干了。
满月宴,沈曼到底是没能坚持到最后,或许不干云笙的事情,但多少是受了些影响的,沈曼带着孩子先离席了,衍儿席宴中间没一会儿就犯困了,沈曼也没碰多少吃食,见到衍儿困了就轻声哄着先睡去了。等衍儿睡着了之后,这边沈曼便打了个招呼要带着孩子先回沈园。
秦氏也知道孩子跟沈曼身子骨都不算大好,便点头允了,这边萧子墨却是怎么都没理由陪着阿曼先走,也就只能多叮嘱了砚台与碧玺,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去与人对酒。
其实关于那门亲事,别说沈曼没听说过,就是云笙自己都没记起来。
江家与沈家有一房渊源,却并非云城人,所以与这江南叶家带上了点世交关系,当初两位夫人约定好了,许为儿女亲家,只是后来江家老爷夫人去了,留下寡子投了沈家,这门亲事似乎是没人知晓了。
但大宗主是什么人,也太小看了沈家背后的这股势力,当初许下亲事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儿子天生不能听不能说,等知道了之后,江家就故意疏远了叶家,两家夫人也少走动了,只当这门亲事不了了之知了,但据沈家所知,当年定亲的那枚玉佩可还在叶家小姐脖子上挂着呢,所以大宗主这话,也算没说死。
正文 回房
云笙眼睁睁看着沈曼慢慢地离开大厅,只觉得心口微凉着,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对着阿曼看是不失态的,但是除了阿曼说的话,云笙不想去看别人说了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云笙知道他们刚才说的话肯定与自己有关,因为他看到阿曼快速地脸色一白,然后偷偷看了自己好几眼。也就是这几眼叫云笙觉得心里暖了一些,好歹,不是真的对自己无动于衷了,这样,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满月宴散席的时候,云笙被沈君安给拉去了菊园。
半路上云笙顿了顿脚步,菊园离开沈园实在太近,这样的时候,云笙不认为自己留宿萧府是个明智的举动,所以若是有话说,这儿就够了。
沈君安原本是要拽着云笙才问个清楚的,但是云笙此刻忽然停下来的力气叫沈君安忽然想明白过来,为什么要问?用什么立场去问呢?阿曼已经嫁人了,而且现在与萧子墨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这样的时候,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云笙等着阿曼?等着阿曼做什么?
沈君安忽然就松开了自己的心,转过身对着云笙动了动嘴皮子,不出声,他知道自己刚才一路来指不定招了多少下人的好奇心,倒不如用他们三人习惯的唇语。
等两个人简单地看好话,沈君安沉默地送云笙离开萧家,他只希望,云笙过得好好的,不然他总是觉得不够圆满,就算阿曼已经找到了一个疼她入骨的夫君。
云笙说他不知道什么叶家小姐叶如凤,也是,沈君安从认识云笙起就没听云笙说过这事情,只怕当初云笙爹娘根本就是瞒住了,沈君安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段缘分,但他真的希望云笙能够遇见一个更好的女子,而云笙也能够不再错过。
“就这样子了?”华玉瑶伸着自己纤长白嫩的指尖在烛火下看得仔细,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未做过半点粗活,也不曾真的害过什么人,但这一回,是沈曼你逼得我不得不这样的,所以,怪不得她。
适才散席了之后,华玉瑶派了环儿跟过去,却没能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环儿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交流过什么东西,但是看情况,她想就是江云笙也不知道自己与叶家有一门亲事?只是这事与小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这事的确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是有可能叫叶家上门退婚罢了。
清水去了妆容的华玉瑶带着一抹天成的娇懒,但那眉宇之间的冷凝却毁了这一场风华绝代,面上每一寸细致的肤里泛着苍白的冷,“要你找的东西,找着了么?”
要找的,其实不难,只要银子多,而这东西定是上不去台面的,深闺之中的华玉瑶自然是弄不到这样东西的,但是接着环儿的手却是一定能找到的。
华玉瑶要的东西花了不少银子,但却还是拿到了——合欢。
合欢合欢,玉露相逢*****短,若不行男女之事,男者终身不举,女者体血逆流而亡,欲林第一的奇葩。
这药自然是不能让萧子墨吃的,华玉瑶是想要一个萧子墨的孩子,但她要也要正大光明的,要萧子墨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圆房,却绝不是用这样卑劣的药,这药是送给沈曼的,她要成全沈曼的痴恋,成全这一对青梅竹马。
若是他们好好的,那么萧子墨遇见了自己,爱上的人也只能是自己,难道不是吗?
沈曼先回的沈园,但是等萧子墨散了席回来的时候发现沈曼靠着床头却没有睡。
萧子墨看着沈曼那略微失神的样子,心底一口气呕着倒是怎么都觉得不舒服,自己解了衣裳扣子也懒得打招呼。
只是萧子墨不出声,沈曼就一直这样懒懒地靠着,萧子墨胸口闷得不行,动静却是整得更加响了,不等萧子墨自己折腾好,结果膝盖猛地碰上桌边摆着的梨花木凳子,气不打一处来,结果惹得膝盖上抽着疼起来。
这点动静总算将沈曼从沉思中拉过来,连忙穿上鞋子下了地,“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屋里灯火点暗了?”
其实萧子墨习武,刚才那一下,初时的确是疼,加上萧子墨是真的没准备好,但是等沈曼赶过来的时候,这疼早就无所谓了,搓上两下子,比不得女子娇贵,但萧子墨想肯定乌青了。
这也不能怪萧子墨,只是萧子墨生来就随娘秦氏,生的一副极好的皮相,就是这肤色也是极好的,操练过后的皮那也是细嫩的,看着沈曼此刻的关心,萧子墨想起了那件被自己珍视如珠如宝,甚至不准任何人碰的铠甲,里面那个小隔层,还有襟口绣上的那一枝梅花,萧子墨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借题发挥一下?
就在萧子墨还在犹豫着的时候,这边沈曼已经扶着萧子墨坐到床边,褪下萧子墨的靴子,卷起白色缎的裤脚,果然如萧子墨想的那样,膝盖上一大片的乌青,但其实是真的不疼了,萧子墨眼底眯了一下,依旧冷冷一哼,沈曼头皮有些发麻。
“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想也肯定不会是想他的,萧子墨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这么给自己添堵呢,明摆着的事情一定要阿曼亲口说出来才行。
沈曼手心推热了药油,一点点用掌心里的柔软按着萧子墨膝头那一块乌青的地方慢慢按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沈曼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抹了然,“二哥,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倒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呢。”
(饿继续奋斗,但是不保证不闭眼,若是没有了,亲们等待晚间的更新。)
正文 宗主
若换作之前的沈曼,那也绝是不理不睬的,可现在的毕竟是不一样了,沈曼对萧子墨也开始上了心,那么萧子墨此刻的样子,沈曼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的。/
萧子墨没想到阿曼竟然会想和自己提云笙,这一点倒是真的出乎他意料太多,不说别的,光就是这一点都让萧子墨觉得喜出望外,肯提他比闷在心里想着要好太多了。萧子墨故意冷着脸,“你说谁拐弯抹角的?”
沈曼没想到萧子墨居然不敢跟自己提,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之前伤他太多了,所以此刻倒是不敢了,沈曼笑着推拿着萧子墨膝上的伤,等药油差不多干了之后,沈曼放下卷起的裤脚,起身净手。
萧子墨正恼着不应该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并为之饮恨的时候,沈曼背着萧子墨开了口,“我回来之后大宗主过来找过我。”
大宗主之间借口出恭过来沈园过,沈曼知道大宗主过来所为何事,只是不慌不忙地将衍儿放到摇篮里面低声哄着,结果大宗主站在一边也不急不忙地,看到沈曼怀里的衍儿,竟然眼神亮了亮,“我来抱抱他,好吗?”
沈曼忽然想明白了一点,笑话,她跟大哥都不想要的沈家,凭什么就要被老头子这么上赶着送给她儿子?
冷哼了一下,长不尊那么就怪不得她一个弱女子不敬了,“大宗主,您可别忘了,衍儿姓萧,不姓沈。”
沈曼想了想,补上一句,“可不像我,姓沈。”
有些东西是注定的,她沈曼或许会为了这样的理由接手沈家,但是衍儿却不会,沈曼的确是将令牌挂给衍儿玩了,但那也只是这样,她不会让沈家拖住衍儿,衍儿只会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曼,你毕竟记得自己姓沈,那么老夫只要你答应,绝不会叫沈家毁于一旦!”老宗主的神情带着莫名的坚毅,沈曼甚至在这位老者身上感觉到了飒飒的杀气。
只是她是沈曼,怎可能就这样作罢?唇角的笑轻扬明媚,沈曼背过衍儿的摇篮,对着衍儿的时候,她永远只是一位母亲,所以,这样虚伪的一面她不想让衍儿看见。
“太爷爷,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知我与二哥之间的情分非常,那怎就忘记了功高震主,外戚若是太强了,主上会不安的道理吗?”沈曼嘴角一勾,神情里面的自然却叫半生荣辱不惊的大宗主神情一震。
沈曼尤不作罢,视线里面甚至有了逼视的意味,“云笙哥哥不是你能算计的,无论如何,他都会是我的一道底线,他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但比起沈家却是绰绰有余的,太爷爷,您是聪明人,知道如何抉择的,不是吗?”
“你这样对老宗主说话也不怕天打雷劈?”萧子墨看着沈曼低着头,手中茶壶倒出的茶线在烛火下一片琥珀黄,胸口冷热交替地却不知道是喜或是怒。
沈曼将新沏好的茶水端到萧子墨面前,然后留了一杯自己抿了一口,齿颊间满满地都是茶香,苦涩之后萦绕着的便是一股甘甜,果然是好茶,沈曼都有很久没有喝过真正的茶了,这段时间哪一次端上来的不是参茶之类的,味道都快要叫沈曼作呕了。
对上杯底那一抹流动的暗黄,沈曼的眼底映着烛火流转出一片风华,沈曼抿着唇淡淡一笑,“二哥,我还以为你会问,现在在阿曼心底最重要的是谁呢。”
有些话,不问,是因为还想要逃避;有的话,不问,是因为不确定,害怕答案带给的伤害;有的话,不问,是因为成竹在胸,心有灵犀。
那个问题,萧子墨承认,那一刻他是真的不曾想过要问,若不是阿曼自己提出来,阿曼心底有人,除了那个云笙,萧子墨知道还有大哥沈君安与衍儿,至于自己,有,但却不能肯定轻重。
萧子墨真的觉得自己在这场爱情里面卑微得可以,他就是那试图翻身的龟,不动声色地龇牙咧嘴,却遇上了另一只淡定优雅的龟,除了用背上的壳顶空了下方的地,萧子墨不知道他还要努力多久阿曼才能将自己真正刻在心上,如呼吸一般自然。
当沈曼说话自己的问题的时候,沈曼就知道,她的确是动心了,而萧子墨在自己心底,已经很重要了,若不是为了他,沈曼不会让自己接手沈家,若不是为了他,沈曼也不会这么在意华玉瑶的。
只是这样的话,沈曼不想说,萧子墨人前或许是位绝世佳公子,但对着自己的时候,沈曼知道他要多无赖就能多无赖,这是沈曼之前所不知道的一面,现在却已经摸得七八成熟了,而且沈曼觉得,爱不爱不是靠嘴巴说的,它会渗透每一寸肌肤,告诉彼此那个答案的。
所以,萧子墨没问,只是拉过沈曼的身子,紧紧地环着,不是不确定,只是知道此刻一个拥抱,消弭一切。
如此而已。
衍儿自打满月之后,这日子过得倒如同这入夏的日头,明晃晃,晒得人煌煌得,舒服极了。
沈曼的身子也开始渐渐舒服起来,将衍儿的摇篮摆在自己摇椅边上晒着太阳,沈曼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一群下人正在轻手轻脚地准备后天要去祭祀的物品。
云城的习俗,满月酒之后,大户人家都要找人替孩子选个良辰吉时送到寺里“开光”,倒是颇有些受洗的意思,只是这之间的花费肯定不少,沈曼看到碧玺从账房里领了不少好物件,都是过两日要送到云间寺里去的,沈曼忽然觉得,若真要敛财,开间香火旺盛的寺庙或许来得更加一本万利。
正文 丫鬟
沈曼甩手所有的事情给自己的三个丫鬟,倒是万事不需要操心,实在是三个丫鬟顶的上一切了,吃穿住行,哪一样她们打点得不妥当?就是扣儿这个小丫头,照顾起衍儿来可不比那些个经验老到的嬷嬷们差。:
说到衍儿,云城的夏比较闷热,沈曼原本还担心会热出痱子,到时候抓痒的时候会弄伤了衍儿自己,想着就要扣儿去账房去支一匹**纱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身子骨软润润的竟然是半点都不怕热,小手小脚甚至还带着点凉意。
沈曼请了大哥给看了看,才知道是衍儿身子虚,这出世的时候没少遭罪,所以这入夏的时候要格外多注意一点千万别中了热风寒,不然身子肯定吃不消。
这话说得沈曼心底更是疼了一把。
隔着摇篮,沈曼扫了一眼那边正晒着阳光用爪子自己梳毛的圈圈。
这圈圈倒是气色好了不少,早晚的时候也会跟自己闹着玩了,只是这白日里的时候有些恹恹的,沈曼想这家伙肯定是不喜欢热的,等圈圈连包子都要放凉了才肯啃两口的时候,沈曼让人炖了些肉汁汤给圈圈,倒是喝了不少。
紫薇阁。
相比起沈园里面的夏日暖融,紫薇阁倒是因为那一片的紫薇树显得有些绿阴阴的。
“秋心姐,这是小夫人要喝的枸杞银耳汤,求您帮帮忙,送进去好不好?”花架下开口求人的是紫薇阁里的小丫鬟翡儿,这小夫人刚进门的时候,标致极了,而且脾气也好,对着下人总是会轻轻地笑,可是这后来,院里的人才发现这新来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非但看不得她们嬉闹,就是伺候起人的要求也精得要死,什么泡茶的水要烧开三次,连一壶茶里面泡进去的茶叶都不能多一片少一片,吃的燕窝也一定要挑燕窝心的那小块熬盅…
几个丫鬟私底下都是敢怒不敢言,谁叫这紫薇阁比别处都不同,好多东西都是从府外直接送进来的。
秋心看着小丫鬟一脸的悲苦,也记起似乎上一回小夫人嫌弃那才炖好的燕窝太甜了,硬是将那燕窝给砸到了地上,吓得一个丫鬟当时就哭花了眼,结果那丫鬟最后还是被调到了洗衣房里做事了。
点了点头,“好了翡儿,我帮你这回。”
也没去理翡儿一连三的道谢,秋心将枸杞银耳汤端得稳稳地,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轻轻扣了扣门扉,“夫人,银耳汤来了。”
华玉瑶最耐不住的就是夏天。
以前未出阁的时候,她的小筑一到了夏天就不会断了冰,甚至小筑下面还专门有一个独立的冰窖,果蔬汤品只要她想要了,随时都能取出凉品享用。
这萧家也有冰窖,里面也藏着冰,但却不是你想要就能随时去拿的,而是按着各房给配给的,华玉瑶却是肯定不够的,所以这两日华玉瑶脾气格外地差。
合欢环儿是弄进萧府了,但却不是想要用就能用得出来的。
华玉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是肯定沈园现在比之前更加难进了,何况就是在沈园里面下了药,却也没什么用,华玉瑶也没这么傻。
她知道过两日沈曼就要带着衍儿去寺里住上三日,替孩子开光,这倒是个好时机,但要做的事情却不少,若想要一个人做到肯定是不可能。
“环儿,帮我。”对上环儿的眸子,华玉瑶知道,这件事若想要成功,必须要靠环儿,只单单就一个自己是绝不行的,而环儿的忠诚她很清楚,娘甚至告诉过她,便是要环儿为了自己去死那也是可能的。
“环儿万死不辞,请小姐吩咐。”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环儿,华玉瑶淡淡地笑了一下,“这药你让人务必放下去,到时候绑也要给我绑过去,第三日上山迎她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怎一幅*****苦短的模样!”
秋心进到屋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环儿手腕一拐,似乎将什么东西给藏进袖子里去。秋心没看真切,似乎是一只瓷瓶之类的,敛了眼底的精光,秋心将手中端着的汤盅摆在茶几上。
“夫人,冰镇过的银耳汤。”秋心做事,素来淡定低调,也算是这紫薇阁里主事的一位了,但肯定是比不过华玉瑶从府里带出来的环儿地位要高,虽然是拿一样的月俸,但这紫薇阁里的人都明白,小夫人之下最大的便是环儿姐姐了。
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从茶盅里散了出来,借着一丝冰凉,华玉瑶倒是真觉得自己饿了一点。
秋心看到华玉瑶脸上神情有一丝松动,连忙开了茶盅,用精美的银勺子勾了三勺银耳汤到一边的小杯里,轻轻抿了一口里面凉滑的汁水,华玉瑶轻轻挑眉,“秋心,来紫薇阁之前,你在哪儿做活?”
秋心没想过这个华玉瑶竟然会这么好心思要跟自己唠嗑,要知道,紫薇阁里面平日出来训话的可都是环儿,这个小夫人名上说是院里的主子,但却不多不怎么管事,倒也不怎么喜欢出去走动,却不知道小夫人这样问是为了什么。
“回小夫人,来紫薇阁前,秋心是在太太院里打杂的。”秋心当初就在秦氏院子里做事,为人手脚机灵,张嬷嬷瞧着不错,就让秋心过来紫薇阁伺候着,这事一查就知道了,秋心倒是不用担心什么纰漏。
只是华玉瑶只动了小半勺的银耳汤就这样放下了勺子,拿帕子按了按唇角,华玉瑶点了点头,“不错,撤了吧。”
秋心倒是面色不动地整理了东西原路退了出去,环儿想开口问的时候,华玉瑶轻轻笑了笑,“这么好的丫鬟,给了能不可惜么?我看,倒是一点都不输给碧玺她们,你说,相公对我,也还是上心的呢。”
正文 孽缘
环儿倒是呆了一下,华玉瑶忍不住用指点点了点这环儿,若比起眼力劲来,环儿果真是比不上自己的。
华玉瑶出生在富贵豪门,这华府虽然说是早两辈才暴富起来的,但也该是华家祖上冒了青烟,到了华老爷这辈天时地利人和,生意如同滚雪球一样,基本西边这片的生意他都能整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人家,虽没什么世家大族的身价,但那些个规矩演起来也不比这些个世家弱上几分。
打小,华玉瑶就见着自己的娘亲如何将一家子的女人整得服服帖帖的,而华府在云城里面也一日好过一日,结交往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厉害的人家,这都要归功于娘亲的治家手腕了。而那眼里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炼出来的,这个秋心,人长得俏丽,但却不叫人觉得张扬,这副模样的小丫头,最是做主子们应该提防的,但就她看来,这个丫鬟沉稳极了,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虚浮。
华玉瑶的确不管事,但不表示她不理事,从她住进紫薇阁里来,被环儿骂过的下人里独独没有秋心,这也是秋心的本事,能让比自己还挑剔的环儿都没能找出过错来,这就是本事了,她是没怎么出众,但就是这样才更叫人知道她的厉害。
从秦氏那里派出来的?哼,这么好的丫鬟,留在秦氏那里只怕浪费了吧?华玉瑶知道,这人定是萧子墨的人,一样不输给碧玺,甚至说比碧玺还厉害,因为留在自己边上比留在沈曼边上要更厉害得才行,不是吗?
想到这一点,华玉瑶才觉得心安,好在前几次跟环儿都不曾把话说出口,不然指不定秋心就给听了进去了,不过这样一来,华玉瑶倒是更加不能放过沈曼了。
“这个秋心,不简单呢,环儿,你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环儿第一眼没明白,但小姐这么说下来,倒是心里通透起来,她也知道这个秋心是个聪明的丫鬟,却没想到会是那边派过来的人,原有难得的一丝好感一下子也都没有了。
“小姐放心,环儿会加倍小心的。”
华玉瑶淡淡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凤求凰。
一身紫色流缎袍子的凤歌正含了一口醇美的清酒,一个俯身,就将嘴里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反哺到了烟凝嘴里。
烟凝原本正软着身子替凤歌倒酒的,结果一个不察被凤歌灌了一大口酒,虽说这酒劲头不大,可毕竟还是酒,烟凝呛住了喉,眼底微微红了一片,凤歌眼儿一眯,才想要抬起的头硬是又低下一份,曲着美人的雪白如玉的脖颈,唇舌探入烟凝唇内肆虐,烟凝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浅红色美酒顺着纤细如搪瓷白般的脖颈滑下,顺着一笔漂亮的锁骨划过,最终在大开襟的领口处隐没在一片柔嫩雪白里。
衣裳半腿的烟凝身子软软地被凤歌桎梏住,任由修长的指尖在自己身上撩过,单薄的衣裳下每一寸柔嫩的肌肤都染上了一片绯红,娇柔的身子更是禁不住那些个致命的挑逗因为颤抖起来。
凤歌眯着眼看怀里的娇柔女子一寸寸绽放出来的妩媚风华,胸口却生出一片凄迷的悲凉。他是男儿,是顶天立地的人,虽然云城里的人都不这样以为,但是他自己明白,他的心不止是局限在一个小小凤求凰里,可是,他的努力,那个人看得见么?
喉咙里抑制不住的尖叫呻吟却统统被凤歌的唇舌给堵住,烟凝只能在唇舌婉转之际溢出一两声破碎的呻吟。
凤歌不放过任何一处,用指尖玩弄着这个美丽的女子,放开烟凝的唇,单手抱着烟凝,一个兜身就将烟凝两腿分开绕着自己的腰身给环到了自己怀里,撇开的衣襟,烟凝每一寸肌肤都袒露在凤歌眼里,烟凝根本就受不住凤歌这样的挑逗,身子软得掐得出蜜汁来,殷红的唇瓣微张着,一丝晶亮落在唇角,耳鬓的辗转厮磨太磨人了!
若不是凤歌单手环着烟凝的腰身,烟凝的身子甚至要软倒落了地。与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有控制的*****,一样的骨血,凭什么那人就能高高在上,而他却只能窝在小小阁楼脂粉堆里酒醉歌迷?不公平,若不是那人,自己的娘亲不用死得那般凄惨!!
凤歌嘴角勾着一抹邪狞的笑,微凉的指尖一点点从锁骨处往下落,落到丰盈之上的时候,凤歌低下头,含住一处唇舌逗弄着,一处却用自己的手掌使劲揉捏着,疼痛中却夹杂着一抹快乐直绕着脊背冲上脑门,烟凝眼眸里面沁满了泪。
这样还不够,还不够!凤歌眯起的眼眸里面,冰冷淹没了那一丝情动燃起的火热,他还没杀到京都里去,那人怎么就死了呢?两个多月了,直到入了敛,下了葬,他终于肯相信,那人,真的是死了。
“爷…弄脏了…”
“嘘,凝儿,帮我解开衣带…”凤歌的唇贴着烟凝的挺立,每说一个字都用唇一下下碰着那一处的玫红,兴起的时候甚至用牙齿轻轻扯弹着,烟凝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挑逗,身子颤得更加厉害,但身子却觉得空虚起来,尤其在凤歌停在自己下身的那只手进了一根手指却停住不动的时候,身子自发地前后动了起来。
烟凝为自己的无耻羞愧着,凤歌却笑了,端得无比妖媚,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亮如天际的星子,“凝儿,你真美。”
颤着指尖,总算是将凤歌的衣带解开,烟凝羞愧得别开脸,凤歌却不去理会,一个挺身,便进了那个温暖的地方,火热在烟凝的身子里面肆意耸动着,凤歌却总觉得怎么都还不够,力道大得每一下就将烟凝给托高后重重地落下,周而复始。
直到那一处火热打进烟凝身子里面的时候,烟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不知道那婉转到接近哭泣的声音到底是不是自己发出的,身子已经在极致的快乐中麻痹开去,她听见凤歌说。
“凝儿,你说京都里那个傻子皇帝,有我好看吗?”
(原来的被退稿,这个是新改的,希望亲们阅读愉快,撒花留言大大滴啊。嗷嗷嗷嗷)
正文 劫数
凤求凰花魁烟凝的闺房内。
奢靡的麝香顺着男欢女爱之后的一抹妖娆散到了房里各处,余下的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烟凝感觉得到,他还留在自己身子里面,柔软的身子覆在凤歌精瘦的身子上大口大口地呼气。
她刚才听见他问,京都里的那个傻子皇帝?
“爷在烟凝心底,无人能及。”烟凝的身子是极致欢愉之后的倦懒,听到烟凝的声音,凤歌一把将烟凝推倒在自己身下,狭长的丹凤眼一瞬间闪亮无比,夹杂着一抹癫狂之后的恨意,“那若凝儿是那个早该死的景帝,凝儿喜欢谁?”
烟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脑海里却有种破至于出的答案,眼底闪着一点柔软的光,烟凝修长的指尖爬上凤歌冠玉的脸庞,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柔,“当然是爷,爷在凝儿心底,谁都比不上呢。”
仿佛褪去了所有的力气,凤歌的身子轰然倒在了烟凝洁白的身子上,一股温热滴落在枕巾上,凤歌喃着唇动了动,烟凝听见他说,“他死了,到死,都没有选我…”
又或者说,那个躺在帝陵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云城凤求凰里,还有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与那睿帝独孤奕不同风情的男子。
萧子墨站在房门口,嬷嬷有些尴尬地想要请萧二少爷先到雅间里等等,毕竟里头的声音实在是…尽兴极了,但萧子墨却只是挥手要嬷嬷先走,等到屋子里静了下来之后,萧子墨才抬手敲了一下门扉。
“凤歌,我在莲亭等你。”
莲亭,凤求凰后院一处极为别致的地方。
夏风拂过,在这沧桑的西陲之地硬是生出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江南景致。当初凤求凰到了凤歌手里的时候,凤歌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买下了隔壁的地,让人硬是挖出了这片池塘,引来了活水,将江南才生的莲给种了进去,只长叶子却从未开过莲花。
嗅着鼻端下那一阵阵荷叶香气,萧子墨面无表情,等听到那随行悠闲的步子走到身后不远的时候,萧子墨转过身,眯着眼看清面前之人衣裳不整的样子,敞开的衣襟甚至只用了一根衣带子绑着,人未到,却有一股腻人的香味冲散亭子里的荷叶味道,萧子墨笑着摇了摇头。
“凤歌,你这样放荡不羁,我实在不敢带衍儿过来让你见一次呢。”
凤歌倒是咧了口白牙,自顾地坐到石凳上,石桌上是丫鬟才沏好了端上来的凉茶,抿了一口润过喉咙,凤歌才开口,只是那强调中的慵懒迷人却是怎么也散不去那一股浓浓的*****味道,“啧,不就是看不起咱们秦楼楚馆之人,萧家二少爷若是真不让见,那就不见呗,至于这么酸牙地讽人放荡不羁嚒?”
若比起毒舌,萧子墨早就知道,没人能抵得过凤歌,旁人只是见缝插针,而凤歌若是真起了心,那便是冷嘲热讽里叫人不容鄙视的冰冷,这样的凤歌,萧子墨许久未见了。
萧子墨叹了口气,撩了衣袍坐到凤歌对面,也抿了口茶水,对面的凤歌耷拉着脑袋凉凉地瞥了一眼,“呦,怎么,不嫌弃咱们勾栏里的茶水脏了?竟然喝了?”
萧子墨眼底跟着一冷,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住凤歌这样的夹枪带棒不是,萧子墨也知道凤歌心情不好,但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他还至于这样念念不忘不成!!
“凤歌,你闹够了没有!若实在不痛快,我陪你打一仗就是了!”萧子墨咬着牙瞪了一眼凤歌,他这段时间忙着阿曼还有衍儿的事情,才松口气这边校场里又是满满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凤歌的事情,除非自己想开,否则谁都没办法,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衍儿都过了满月酒了,这边凤歌竟然还没想通,甚至还越走越偏。
听到萧子墨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凤歌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看到萧子墨眼底那不容置疑的坚持,凤歌忽然没了声音,只是不去看萧子墨,目光懒懒地投到那池荷叶上面,萧子墨忍不住摇了摇头。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今个儿吃了人家烟凝,打算怎么办?”
“大不了娶了人家,反正都不是什么清白人,凑活着过过日子,好歹能落个赏心悦目,不是吗?”
有些人总是要背负着枷锁过一辈子,他忘不掉,忘不掉那些个伤害,因为那场他所不知道的命运抉择,但那又如何?谁来怜悯他?
除了冷眼看着红尘颠覆,他还能做些什么?
萧子墨从凤求凰回来的时候,心情算不上大好。
原本是打算去跟凤歌约定个时间,几个兄弟一起聚一聚,更主要的是想看看凤歌最近过得怎样,却没想到凤歌到底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这一点萧子墨却是真的没有想到,只是有些心结只有自己才能打开,而凤歌,萧子墨对他有信心。
萧子墨眼下最愁的是后天的祈福。
这两天,萧子墨军营中事务繁忙,连着两日都睡在校场里面,才得空一点就想着晚上能够暖玉温香一把,却没想到这过两天阿曼就要带着孩子上云间寺小住,真是该死的。
萧子墨想着倒是急着往家里赶去,算了,这也算是为了孩子跟阿曼求的福分,省不得,只希望日后能够平安喜乐就好。
等萧子墨回到萧府,才要往沈园过去的时候,被老爷子的人给请到了书房里去。
老爷子很少请人过去,基本上都是人自己有事找上门的,萧子墨想,这一回的事情估计有些大了。
(嗷嗷嗷,昨天悲催了,努力加快步伐,结文!!)
正文 祈福
萧子墨从老爷子书房出来的时候神情倒是没觉得怎样,不过就是那些个事情,萧子墨早就知道了,也不是说嫌弃老爷子啰嗦,毕竟这事干系到萧家一族的安危,这萧家的根基可不能断送在吾辈人手中。
对老爷子的这点心思,萧子墨还是理解的,所以他连着两夜没合眼就是为跟珈蓝还有南凡净将一切都布局妥当,基本上他倾向于假意被动,绝不主动的法子。
这天下一定会乱,萧子墨对这一点是绝对肯定的,但关键就是这个名声,萧家因为娘这边的关系,也算是半吊子皇亲国戚,若真要夺了什么,到时候这名声上面肯定会过意不去,而他萧子墨,面子里子都要。
萧子墨本来是想要亲自送阿曼上山替衍儿礼福的,只是临前的晚上,珈蓝过来沈园找了一趟萧子墨,面色不算大好,沈曼倒是通情达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萧子墨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这段时日的熬夜萧子墨虽然身子骨强健,但却也清减了不少,整个人套上夏装之后愈发显得清俊了。
沈曼倒是也分了点心思用到萧子墨身上,不然这人指不定情急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她可不想自己的沈园里面因为两个半大的孩子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叫了厨房每天都炖了汤品,等萧子墨从外头回来,沈曼就会让砚台端了汤过来让萧子墨喝了,萧子墨倒是每一回都乖乖地喝掉了,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软榻两侧,气氛倒是不错极了。
“贫僧与小公子也算是颇有渊源,因此告了住持方丈,所以小公子的礼福由贫僧主持,二少奶奶意下如何?”
沈曼带着孩子进了云间寺,本来是请了无念住持主持衍儿的礼福仪式的,但却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无休。当年云间寺里希望由无休住持礼福的人别说就一个云城了,就是远近各城池的人都有,可无休就是一个都没答应,而此刻无休自己说要主持,对沈曼来说,倒是奇了一下。
在佛前打坐,诵读一篇经文,无休就点了适才燃起的一段香灰,在衍儿的眉心捻了一下,稍稍留了个印子,沈曼没见过别人的仪式是怎样的,但既然要在寺里住上三日,那肯定是挺严肃的,却想到无休做完这事之后竟然收了木鱼。
沈曼抱着孩子实在是觉得奇怪,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大师,这样就算完了?”
无休停了一下手中的活儿,“二少奶奶是信不过无休?”看到沈曼闭口不言,无休忽而笑了笑,眉宇之间朗月清风,映得庙堂里面华光一片。
沈曼想,家里有个妖孽相公,这出了门进了寺多了位俊朗和尚,也不足为奇,只是关于无休这人的说法太多,便是连他的年纪都不清楚,沈曼也不做多想。
“二少奶奶放心,小少爷承天庇佑,日后富贵,非常人能及,倒是二少奶奶,贫僧处有一故人,不晓得二少奶奶,见是不见?”
故人,沈曼想,自己还有几个故人,能够入得了无休的苦茶舍的呢?
云笙啊,当初你躲得那么快,仿佛一睁眼,我们就已经天涯一边,任凭她哭了、累了都不曾出现,可什么时候起,沈曼发现,云笙总在自己身边出现,就在她已经渐渐平复下心绪的时候。
就好像这一刻,如果不是挽起的发髻提醒自己,她已嫁作人妇,沈曼甚至觉得手中这杯温热的苦茶还是最初来苦茶舍里喝到的那杯。
只可惜,物是人非,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那一位了。
云笙并非有意挑着这个时间等着阿曼来的,他是心底怅然,堵得慌,尤其是在自己过完衍儿的满月宴之后,云笙就更加觉得心底不好受,至于那个大宗主提带而过的那位叶家小姐,云笙更是想都不曾想过。
阿曼他是喜欢的,若是连喜欢的人他都没勇气给与她幸福与承诺,那么他又凭什么会答应另外一位陌不相识的人呢?不管那个婚约是真是假,他都不准备接受,何况那个叶家小姐估摸着也不会承认的。
这些事情,云笙也就是在沈君安问自己的时候稍稍想了想,随后更多的却是为阿曼欢喜纠结,他欢喜阿曼现在过得很好,纠结慨叹的却是给她幸福的那人,毕竟不是他。
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在爱里面是无比的卑微,卑微到将自己放进了尘埃里面,却连仰望都觉得是一种奢望。
爱,成了这般,却依旧有那么多的人飞蛾扑火一般,搞不清却又黏着心底,甩不掉。
沈曼一下午就坐在苦茶舍里,倒不是说沈曼舍不得离开云笙,只是无休拿出了一局棋,云笙观棋,而她却是被无休给拦住要下棋。
等沈曼最后一子输给了无休的时候,无休眼底闪动了一丝睿意,“二少奶奶这一手棋艺颇有大将之风,若是男儿之身,豪情天下,未为不可哎。”
沈曼都是浅浅地勾了勾唇角,素手一粒粒地将棋盘之上自己所属的白子捡回到棋盒子里去,“大师严重了,阿曼只是小女子一名,相夫教子便是阿曼的天下了,何谈什么纵横捭阖,指点江山的妄想呢?”
无休听了沈曼的话,也不急不恼,只是等沈曼将满满一棋盘的白子全都收回到自己棋盒子里之后,看这留在棋面上的一片黑子,眼神温凉如水,“二少奶奶宅心仁厚,留人一步,日后定能惠及许多人,上苍有眼,会有福报给二少奶奶还的。”
当云笙跟着沈曼的步子走出苦茶舍的时候,沈曼也没回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身后不远跟着砚台,谁都不曾开口说什么,直到小径岔口,云笙疾了两步听到沈曼面前,砚台根本没听见什么声音,只听到沈曼回了一声,“好。”
(貌似生病了。。亲们,可能会缓下更新的速度,我尽快完结,有花的给我撒吧,我忽然发现我可能能上鲜花月榜呀,嘿嘿。)
正文 中毒
第二日倒是没衍儿什么事情了,萧家在云间寺有一间专门的上等厢房,这也是全亏了平日里给的香油钱实在是多,云间寺辟出这样上等的厢房送香客们休息也是应当的。/
云间寺里青灯古佛倒是与萧府里面不一样,尤其沈园里面也大不一样,这空气中散着的香火味道不浓,却叫人觉得有一种脱俗的清闲安静味道在里面,沈曼以前不觉得,时过境迁之后,心境却是忽然沉稳下来,竟开始慢慢懂得,为何云笙偏好云间寺了。
这里,静得仿佛连香味都已经凝固住了,还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过活呢?或许离开的这大半年里,他哪里都不曾去,一直就在云间寺里…
其实沈曼知道,昨天自己答应下的那个好字,砚台听了肯定是有疑心的,倒不是说沈曼防着砚台什么,但是沈曼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或者说有点亏欠,但他是云笙啊,就算搁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去了,也还是有着别的人永远触不到的地位啊。
沈曼没顶住砚台什么,毕竟给砚台发月俸的人是萧子墨,食其禄者担其君,这之间掌握着的尺度,她自己心里有数,而砚台也是聪明人,不是吗?
云笙的唇,轻轻张合,沈曼想起,昨天下午,云笙说的话,“阿曼,这一回,我是真要走了,明日下午,就当与我送别,松竹林小舍一聚,不见不散。”
云笙说,他要走了,是真的真的,与她告别之后,离开云城,会不会再回云城来,沈曼不知道,也不敢去问,但是却一定会去赴这个约。
这些日子,云笙干脆从沈家搬了出来住,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宗主在满月宴上说的那句话,那场婚约,近乎儿戏,就是他自己都认为做不得真,可这沈家宅院里的人却三天两头地往他这里跑,与其被人扰了清静,倒不如搬到云间寺里小住。
苦茶舍落在云间寺的后山,断开云间寺的一座山头,便是云笙早些年一直收拾着小住的松竹林小舍,云笙也不算是第一回住着里面,只是后来认识了阿曼与沈君安之后渐渐来得少了罢了。
可是云笙没想到,会是这么快,阿曼就带着萧盈衍来到云山上祈福,等无休带阿曼出现在苦茶舍里的时候,云笙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沧海桑田,云笙除了面色平淡地冲着阿曼笑一下,得她回的一个浅笑,如此而已了。
云笙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会追着阿曼跟出去,心底毕竟还是带着一点惦念,这一回他希望阿曼能够知道自己的决定,他走,是因为阿曼已经得到幸福了,所以他可以真的毫无惦记地离开了。
果然,阿曼说了好。
还是带着笑说的,这样子的阿曼,叫云笙心底水火煎熬,不明所以地不够洒脱。
可是云笙没有想过,脱开松竹林小舍的门,见到的是这样的阿曼。
阿曼倒在地上,衣裳凌乱,面色绯红。
云笙停在门外,身子却有一瞬间地呆愣,这样子的阿曼,如同一尾最魅惑的蛇,身子软倒在地上,靠着厮磨缓解身子里面一***席卷而至的渴求,云笙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到底,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阿曼知道,她完全清醒着,知道自己这一刻是怎样的,身上的衣裳单薄,但却总觉得累赘,恨不得一件件全都给撕了,但是指尖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要一使力气,四肢百骸就有一股股的酥麻感涌到身子里面去,站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沈曼想要离开这里,她不用看都能知道,这一刻的自己有多么的放浪形骸,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刻的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何况是云笙?
他们虽然这一世注定不能够再相爱了,但毕竟曾经美好过,而她,却不要这样放荡地躺着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身子,渴求另一个人的爱抚,无论那个人是谁!!
因为云笙的缘故,沈曼并没有让什么人跟在自己边上,无论是几个丫头还是影在暗处的暗卫。
可却没想到,正是这样的安排才叫歹人钻了空子,阿曼来得有点早,这间松竹林小舍她只听大哥提到过,每次大哥上山采药忘了时间,倒也会先到这里休憩一会儿,只是阿曼却是第一回来,却没想到竟然就着了人的道!!
沈曼咬着牙,身子里一***汹涌而出的疼痛夹杂着无边的快慰,沈曼死命地摇着脑袋,双腿却忍不住颤抖着。沈曼记得自己进到小舍里面来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但是小舍里面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沈曼到了小舍里也没碰过什么东西,甚至连水都不曾碰到一点,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为什么会越来越热,沈曼给自己倒了杯盏里面冷掉的茶水,可是等到沈曼喝光了里面所有的冷茶,身子里的热度却一样烧回到了喉咙里面,甚至愈演愈烈。
沈曼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等沈曼半摔到地上,人却是怎么也走不动了,身子火一般烧起来的疼,沈曼咬着牙,想要爬着离开,但是身子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甚至因为冰冷的地位舒缓了一定的火热,身子自发地磨蹭起来,那些都是不受意识控制下的,却是此刻药性控制下最真实的反应。
沈曼就像是脱离了这幅身子,眼睁睁看着她沉沦,却无能为力,胸口的心跳一下大过一下,沈曼忽然就有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错觉,直到脚步声一声声重起来,门扉口那一抹亮光掀起一缕尘埃,沈曼绝望地闭上眼,而喉咙里,嘶哑着的呻吟沁出一片猩红…
(实在是身体吃不消,亲们抱歉,眼睛对着电脑就疼,有点白花花的,努力了大半夜,送上一更,亲们抱歉。)
正文 若危
沈曼上了山,萧子墨虽然想跟着上去,但是云城的习俗就是如此,做爹的就是不能陪同一起前往,不过这样倒是让萧子墨空了大把的时间出来,萧子墨跟老爷子商量过了,决定还是往常就好,做的也别太叫人起疑,按着平时的操练就好了。
所以等沈曼去了云山祈福,这边萧子墨的时间倒是松松紧紧的,恰到好处。若非这样,萧子墨也不会忽然想起自家后院里面还有一条喷毒汁的美人蛇。
说起来,自从上次秦氏要他不能动华玉瑶之后,萧子墨基本上就没给过华玉瑶什么脸色,喜怒之情皆是没有,也不是说萧子墨幼稚,只是萧子墨除了对阿曼,别的人想要看多他的表情那也是不可能的,而偏偏不自量的华玉瑶想要得更多。
等萧子墨走到紫薇阁门口,看到面色发白站在华玉瑶房门口的秋心时,萧子墨脸色猛地沉了下来,安静地走到门口站定,等听清楚里面的华玉瑶说了什么的时候,萧子墨只恨不得当场把这女人掐死,若是…
萧子墨眼儿瞪了出来,牙关紧得发疼。
“小姐,事情都妥当了,等云笙公子进了小舍,两个人定会控制不住的。”萧府每年给云间寺佛贡了数量不菲的香油钱,而这华府商户出生,更是对神灵有着不枉多让的热情,献上的香油钱自然是大把大把的,所以厢房不止是萧府有,华府在云山上也有自己独立专属的小院。
平日里华玉瑶带着环儿到这云间寺里小住次数也不少,只出了上元节跑出门撞见萧子墨那一回,华玉瑶从小到大出门到过的地方也就剩下了云间寺了。环儿人机灵,跑得多了与寺里做杂役的下人倒是熟了几个,其中正好有负责这些个厢房打扫添香的下人,环儿摸清了这之间的门路之后换了衣裳进了萧府的厢房,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沈曼换下来的衣襟上夹上了合欢,要不怎么能称得上是欲林的第一奇葩,这药无色无味,不止是吃下去,就是闻到了嗅到了都会起反应,何况环儿将药给抹到了沈曼的衣裳上面。
环儿自然怕这些丫鬟若是碰到了衣裳会惹人起疑,所以环儿将合欢抹到了沈曼衣襟的夹层里面,入夏了只要一动,身子就会出汗,而合欢才会顺着肌肤渗透入穿衣的人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沈曼明明不曾碰过什么东西,而中了合欢的道的原因了。
“来人,守住紫薇阁,我未回来前,谁都不许进出!!!”
萧子墨转身就走,屋里清楚地听见了杯盏落地砸起的清脆声音,但是萧子墨却只是加快了步子离开。
阿曼,阿曼,阿曼!!!!
萧子墨脸色阴沉地骑着马从萧府里面直接冲了出去,秋心追到紫薇阁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组护院将整个紫薇阁守住,领队的人秋心认识,但是等秋心要走出紫薇阁的时候还是被领队的拦了下来。
只是萧子墨这样一番策马飞奔还是引起了府里不少人心惶惶。
萧子墨不敢想,若是云笙真的…不会不会,不会这样的,若真的…萧子墨肯定会…不行,他真的不敢想。
可是等萧子墨看到入目那一眼的时候,身子却不像是自己的,萧子墨上前一把拽掉云笙,披散的发髻之下整张脸绯红无比,萧子墨只觉得自己睚眦欲裂!!
当云笙推开门的时候,沈曼眯着眼睛借着光,看到了云笙脸上错愕的神情,沈曼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无力回天,明明不想叫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可是身子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紧紧贴着用竹片贴成的地板,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快感呻吟出来,沈曼眼眶微红,不要,云笙,求你,离开这里!
只是云笙怎么可能放阿曼一个在这里?云笙过去将阿曼抱到竹榻上,才想要松开替阿曼把脉,却没想到阿曼两条细软的胳膊已经自发地缠上了云笙的脖颈,身子一寸寸扭动着绕了上来,阿曼想要嘶吼,那是云笙,那是云笙啊!可是没有用,理智如同困在水底的鱼,拼命想要说着什么,漫口的却尽是水,波光盈动,却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如同一尾蛇,绕上了云笙的身子,当身子贴上云笙的,那一股从心底滋生起的快意叫阿曼自觉地想要更多。
这样子的阿曼云笙从未见过,云笙不敢使大力,怕伤到阿曼,可越是这样,阿曼呻吟得更加魅惑,身子也越贴越紧,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云笙厮磨,云笙不是圣人,寡情薄性,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阿曼了,所以当阿曼贴着他的身子厮磨的时候,佛主原谅他的不淡定吧,他有感觉了。
明知道这是错的,但是身子却是诚实的,尤其怀里那个娇喘着的女子是你全身心爱上的人的时候,谁都会原谅这一切的。
阿曼只觉得身子好热好渴,对着云笙那双薄凉的唇时,阿曼忽然笑了,所有的呻吟如同一头嗜血的兽,掩藏在喉咙底下,却一击而中。
当阿曼吻上云笙的唇的时候,云笙抑制不住自己的胸口,怯微地回应着阿曼时,阿曼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脑海里面颠在大哥背上对上的那双明若星子的眼一瞬间又出现在眼前,云笙的唇微凉,可是他的舌却是暖暖的,带着一点薄荷的味道,淡淡的,阿曼心念成灰。
老天,似乎总爱开这样的玩笑,或许,这就是命…
(努力了一上午,希望亲们能够体谅一下,我最近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了,拜托了,P:希望有花的亲多撒花, _
正文 君临
意识开始一点点如同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却是身子里面一***愈演愈炙的*****,沈曼忽然不想抵抗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身子的肌肤似乎再有一刻就要燃烧起来,阿曼想,身边这人总算是自己喜欢过的,只是为什么心底还有一点不甘愿?
似乎,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萧子墨?
沈曼忽然觉得可笑,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一丝不愿意屈服的意志却是为了他而滋生的,她,终究把自己看成他的妻了。:
可是,太远了…
云笙用手捧住沈曼的脸颊,指尖一点点细细地抚过沈曼的眉眼,纵使这般的魅惑妖娆,那双眉眼一如初见时候的淡雅宁静,云笙的唇一点点,沿着沈曼的眉眼落下,而阿曼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云笙脸颊一侧,纵使暖玉一般的云笙也脸红耳热,身子抑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阿曼知道,对云笙,她总是那样的残忍,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爱云笙的,可却是她,一次次逼得去伤害他。
当初,她对他开口,说爱他,要跟他一生一世,逼得云笙离家出走大半年,等再回来,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幸福,逼得云笙亲自与自己道再见,明明知道他心底有自己,一如自己也对他有心一般。而此刻,她大可放纵自己的欲念,让云笙带着自己,醉生梦死,可她还是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霸道逼着她索求一样回应的男子。
“二哥…”
那一声呢喃,纵使极快地被如水般汹涌而至的呢喃声里淹没下去,但云笙还是看见了,他的唇,贴着阿曼的脸颊,清楚地感受到那两个字的重量,如同沸腾的火焰上瓢泼而下的大雨,寸火而尽的枯木上甚至连一缕青烟都燃不起。
云笙忽然想到,阿曼,是别人的妻子,是自己碰不得的女子,纵使这一刻她在自己的怀里婉转吟魅,却是自己偏生碰不得的,不管自己有多么想要她。
云笙的脸一瞬间苍白,阿曼喊的那个人,是萧子墨,阿曼希望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云笙抬手将薄薄的被褥环住阿曼的身子,力气稍大了一些,隔着被褥将阿曼桎梏在自己怀里,只是阿曼却不甘愿地扭动着,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若说之前还能有一丝清明的话,现在的她只是依着本能渴求着,可是云笙却是不让阿曼碰自己一点。
身子里面撕扯的*****叫阿曼得不得一点纾解,支配之下的阿曼躁动不安,吟哦的呻吟渐渐拔高,却又一瞬间压低成了嘶喊,阿曼的唇贴着云笙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实在受不住的时候,阿曼一口咬了下去,云笙的身子颤了颤,却什么都没有做,若是这样会叫她觉得好受一些,那么他就是被阿曼咬死也甘愿。
等萧子墨策马直闯云间寺,推开松竹林小舍的时候,萧子墨只知道,呼吸都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好在,还来得及!!
萧子墨的脸上总算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是冰冷的指尖却开始略微颤抖了起来,好在,事情还未到那一步!
萧子墨只觉得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开始烧心烧肺地疼了起来,那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做!他的阿曼,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女子,一次又一次因为那个女人的伤害,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承受下一次!
云笙起初不知道萧子墨来了,只是等快步走进来,如风一般,带起的煞气凉透了云笙的心,等怀里空空的时候,云笙抬起头,对上那人的侧脸,云笙想起自己第一回见到他的时候,高头骏马,马上的男子英姿勃发,大红大红的绸缎穿在身上,却比所有的人英气俊朗。看人看眼,入眼便入了心。
那样风神之姿的男子,沁入眼底的温暖与情意是挡不住的。云笙站在人群背后,看着他踹了花轿的门,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将阿曼抱在怀里,过了火盆,落地的鞭炮声砸起一片白蒙蒙的烟雾,云笙知道,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只是他一直不肯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而此时此刻,看着他怀抱着阿曼的姿态,一如成亲时候的那一刻,云笙知道,自己终究只能黯然退场。
一步错,步步错,错过不是过错,但却足以悔恨一生。
怀里的阿曼却不知道自己从云笙的怀里被人抢了过去,只是身子里的热度一层层往上堆叠,身子明明火热得快要灼烧起来,被褥捂住的地方更如同火笼一样滚烫,可是手脚却开始一寸寸冰冷起来。
意识断裂前的一瞬间,沈曼忽的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有一瞬间的迷茫,身子却如同静止了一般,萦在喉咙里的呻吟魅惑统统被掐断了,只有大口大口地呼吸声。
萧子墨胸口紧了一下,“阿曼。”一如床榻前,沈曼觉得意识混沌时听见的那个声音,慢慢地转过头,纤长的脖颈顺着蝴蝶骨扯出一道光华的线,沈曼的唇瓣嫣然红润,只是唇角却开始干裂出了血。
直到萧子墨的身影一点点映在眼底,沈曼忽然无声地咧了咧嘴,无声的笑,却逼得眼底那微红的一片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一串串往下落,滚烫的泪珠落到火热的唇上却成了最苦涩又甜蜜的甘霖,干裂的唇角因为泪珠的润泽显出一抹饱满的红,血丝一点点渗开,一丝丝的疼痛顺着唇舌,漫上心口。
是他,真的是他。
明明想说话的,但是阿曼却开不了口,唇上那个云清一般的笑顷刻间被魅惑与妖娆颠覆,身子里面蛰伏下的兽开始疯狂地嘶哑,再也压抑不住的*****倾巢而出,四肢百骸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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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泣血
若说之前的阿曼还有一点清楚的意识,那么这一刻的阿曼,柔滑的身子却是真的失去了所有坚持的动力,完全黏着萧子墨的身子上下厮磨着,她分不清那人是不是真的,只是那一声声含着伤痛的阿曼,叫暖了她的心,身子火热胀痛到了极点,但是心却是盈盈润润无比地安静,她不纠结,不痛苦,只是顺着身子的渴求,开始肆意地扭动,蹭开的衣襟灌入了山里特有的凉风,阿曼忍不住吟哦出声。:
萧子墨却一脸的镇定,身子由着阿曼黏着磨蹭,只是紧紧环着阿曼的腰肢,箍住阿曼的腰身不让她乱动,阿曼的唇一点点贴着萧子墨的侧脸吻着,喉咙里嘶嘶的,有血渗出的声音,她没力气了,比起之前的癫狂,这一刻却是烧得自己伤心伤肺,只能一点点,明明无比渴求着,身子却只能慢慢地动着。
小心翼翼地抱着阿曼,萧子墨解开阿曼的腰带,原本半开的衣襟一下子就摊开,如玉一般的肩胛骨白亮莹润,刚生产完的身子比不得旁人丰腴,但那水滑一般的肌肤却是无人能及的,微凉的风散去了体表的温度,但是身子里面的热度却没有一层层愈发地灼热起来。
泪水背后的目光带着琥珀一般不可思议地晶亮,沈曼对上萧子墨的视线,嘴角的笑妖娆无比,可是眼底却是澄澈一般的动人,萧子墨的胸口不可抑制地跳跃起来。
但是他不行,此刻的阿曼只是被药物控制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自己,也不是萧子墨想要看到的,这样的阿曼,他心疼,却绝不能碰她,这样,对阿曼来说,是一种侮辱!
萧子墨的指尖绕到沈曼的后背,脖颈上是一个细带绳结,紧着腰肢上的那一处,萧子墨将沈曼的脑袋扣在自己肩上,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背,上满一个红艳的丝带结,萧子墨只是轻轻地拉住丝带绳结,可是细细的丝带摩挲过后背上的肌肤,沈曼哆嗦着身子却是更加敏感起来。
察觉到沈曼的颤抖,萧子墨狠了狠心,一把扯开绳带,快速的摩擦在沈曼雪白的后背上印出一道红痕,只是趁着那一片洁白的雪白氤氲上来的一片粉红愈发的鲜艳。
“阿曼,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解开阿曼的肚兜,除去束缚的身子落在微凉的风中微微颤着,只是身子里汹涌的*****遭遇了身子的无端疲乏,沈曼只是嘴角挂着笑,就算是想要折腾,可身子却好像柔软的泥一般,萧子墨用薄被子环住沈曼,轻轻放到床上。
萧子墨半跪着身子,依次将沈曼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等看到沈曼身子热得蒸红了一片的时候,萧子墨的眼紧紧地缩了起来,砚台与碧玺站在门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了。她们跟过来的时候,云笙倒是早就离开了,但却不敢贸然进到里面。
“去烧水。”
萧子墨让两人到隔间里面烧热水,这边却是取出随身带着的清百毒的丹药反哺进了阿曼口中,只是没等萧子墨退身,妖娆的唇舌已经顺着唇落到了萧子墨唇里,这般热情的阿曼萧子墨从未见过,但萧子墨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狠下心吐出沈曼的红舌,双掌用力固住阿曼的头,唇凑到阿曼的额头,“小傻瓜,忍忍,没事的。”
只是萧子墨低估了合欢的药性,并不是说忍忍就会没事的。
沈曼被萧子墨按在床上低低地厮磨着,只是身子里面的渴求却一刻都不曾褪去,沈曼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力气,愣是连萧子墨都没能定住她的手,沈曼一把拽着萧子墨的手停在自己的唇边,张嘴就按着萧子墨大拇指这边咬了下去。
十指连心,但萧子墨却是轻轻的笑,低低的哄着,仿佛阿曼只是还不会听话的孩童,兜在身下呢喃着,也不管此刻的阿曼听不听得进去,或者说是明不明白,“真是的,你啊,尽不让我省心,这牙咬得真疼。”
疼,才好,才明白,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阿曼了,若是刚才自己晚一步,云笙真与阿曼怎么了,就算他不介怀不计较,就是阿曼也不会再给自己一点机会靠近的,这就是阿曼,无端端地骄傲,她睥睨的不是天下,而是他卑微的爱,就这样,如此而已。
不知道是心底难受,还是身子里堆叠到几乎要尖叫的快感,沈曼一口都曾松开萧子墨的手,眼底却开始绝望地哭泣起来,一串串的泪仿佛泣血的凤,带着叫人心疼的渴求,萧子墨只差一刻就要心软。
但是不行,真的不行,如果这个时候要了阿曼,那么就是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阿曼,求你,就这一次,忍一忍,我让人去请无休那儿取药了,会没事的…”
萧子墨每说一个字,心口却疼得不行,只是沈曼却不明白,她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明明可以帮她,而她也愿意他帮自己,而他却不肯,这样的事情,叫阿曼觉得委屈极了。
咬着唇,血从齿间渗出一些来,沈曼一把推开床前蹲着的萧子墨,双手环着自己光裸的身子开始不停地划过,指甲勾破了肌肤上最疼的那一处,仿佛就这样能够叫她觉得好受许多一般,萧子墨一愣之后脸色绷着上前,狠狠地用自己的手捆住阿曼的双手,只是白玉的身前那一几道血红却刺眼极了的。
萧子墨狠下心,单手捆住阿曼的双手,一手撕开自己的一摆,捆成一条硬是绑住了阿曼的双手,没一会儿,阿曼双手被绑着的地方就被布磨出几道血红,萧子墨别开头,用被褥盖上阿曼的身子,走出门的时候,从砚台手中接过清水。
等萧子墨再回到房里的时候,沈曼整个人卷着被单已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肩膀上一块摔青了大片不说,半身落地的地方竟是磨出了大片的血。
萧子墨没有办法,一盆冷冽的山泉水从头浇到自己身上,大步上前将阿曼小心地搂在怀里,死死咬住的牙关却一样尝到了唇里的苦。
(好了好了,不虐了,接下来就是华玉瑶的悲催了,亲们信我,所以拽着花花等着看华玉瑶吧,嗷嗷嗷,我要花,三更完成,开始补四更,你们不认清,我就睡觉去。。。。P:华丽亲爱的,你加我的群吧,入群聊,我最近实在没心思回留言,但是每条留言我都看的,真的,╮(╯▽╰)╭)
正文 熹微
听到里头盆砸到地上的声音,砚台的身子忍不住颤了好几下,也不知道里头是怎么个情形,起初砚台是以为昨个儿夫人见过云笙公子,并且答应了云笙公子邀约的事情而上到云山来的,可是等再看到二少爷脸上那铁青的神色,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事情不简单,这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果真是砸得太惊心动魄了。:
一边的碧玺神色也是凝重,这一回夫人死活不让她们跟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放下心,不说是她们不让跟,就是影在暗处的人也不让跟,便是沈家那边的随风她都没答应,那时候碧玺还想着这里佛门清净之地,夫人只是去后山走走,总不至于出什么事情的,却没想到真的出事了,碧玺现在只求夫人平安无事才行。
砚台也没心思跟碧玺多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那人站在门槛上,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不是云笙公子还会是谁?
情急之下,砚台也忘了云笙其实听不见声音,“云笙公子留步,我家少爷跟少奶奶在里面,恐多不方便。”
这个时候云笙进去赴约那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说砚台对这个云笙公子没多大感情,但却害怕这个时候进去惹得自家二少爷诡异起来,受苦的还是她不是吗?
云笙看得懂唇语,砚台说的话有些快,但却还是看得明白的,云笙轻轻摇了摇头,呼吸还不稳定,快了两步走到砚台面前,手心里面摊着一只瓷瓶,刚才云笙离开之后到底是舍不去阿曼,不管萧子墨会不会…帮阿曼解毒,这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这药是他去找无休要来的,应该会对阿曼的身子好上许多,将药放到砚台手心里面,云笙脚都不曾顿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这场告别来得太盛大了,他,便是想要留下来也添了不愉快。
云笙的药,砚台不知道是治疗什么的,但是看着云笙公子适才的表情,砚台也不敢多耽搁,提起裙摆就跑到了门外见,敲了两声,里面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砚台想了想,“云笙公子刚才送了瓶药过来。”
总算,听到里面夹杂一丝呻吟的声音,唰一声,面前的门被人猛得拉开,砚台手中举着的药还等反应过来就被里面浑身湿漉漉的萧子墨给一把拽了过去。
这药,其实解不了阿曼身上的合欢,但用下去之后总比先前要好上许多了,身子虽然还烫着,但是阿曼还是安静地睡了过去,萧子墨将身上的湿衣服全给脱掉,搂着阿曼的身子躺回到床上…
好像做了一个最荒淫的梦,等沈曼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用的是薄荷草碾成的灯芯,屋子里淡淡的薄荷味道,这样的仲夏的早晨闻着心境宽宁极了。
只是手脚却有些不受使唤,针尖一般回暖的血一缕缕顺着意识地复苏回到身子里面来,沈曼拢紧了身上的被褥,光裸的身子提醒了那一切记忆的真实性,沈曼却不知道自己心底想的是什么。
枕头边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套新衣裳,沈曼扫了一眼晨光熹微的屋舍,这里却已经不是松竹林小舍,分明就是厢房内的摆设。
沈曼的心钝钝地压着很难受,有些东西,破土欲出。
双腿有些酸软地下了地,沈曼一件件将衣裳穿到身上,等看到胳膊上,手腕上,还有身上那一道道红痕的时候,沈曼的指尖猛地一缩,冷冰的感觉袭中胸口,只是嘴角的笑却开始变得冰冷。
等沈曼将自己收拾妥当,用一根簪子绾了个发髻之后,沈曼走到门口,“随风!”
就要这样走了吗?
沈曼怎么都不敢相信,站在门口,她开口问随风,她想知道,云笙去了哪里,可是随风说出来的答案却叫沈曼脑海空白了一下,随风说云笙去了船渡那边,他说云笙打算走了,只是简单地禀了大宗主,他就真的要走了。
沈曼知道自己对云笙的残忍,她没有别的意识,但却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样让云笙离开,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云笙一面。
“随风,我要见云笙哥哥,一定要见一面。”就算从此天涯海角也罢,这一刻,若不见上这一面,沈曼只怕这一生都活得不痛快!
随风有些为难,沉稳的面庞不喜不怒,船渡在云城另一边,从这边过去,就算是自己用了轻功,带上夫人只怕也要一定的时间。
“随风!!”沈曼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但她却是一定要见上云笙一面,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诉云笙,她很好,所以他也要很好!!甚至来不及想,昨天发生的那一切!!!
耳边的风鼓着沈曼的耳,闷闷地疼,当随风环着沈曼的腰跃上屋檐的时候,雅间门房隔壁的拐角走出一道峻拔的身影,俊逸的唇死死的抿着,眼底乌墨一般看不清神色,砚台绞着双手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为什么她就是比碧玺倒霉,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摊到自己头上来?砚台想过了,上回自己是阴错阳差落了个好,所以月俸倒是涨了,可这一回,只怕是真的要降成了粗使丫鬟的份上了。
“二少爷,那个…”夫人可能只是去送别的,您别瞎想来着,而且昨天的事情吧…只是没等砚台说完话,萧子墨就冷冷地打断了她。
“备马。”船渡是吗?好,他倒是要看看,这一场战,谁胜谁负!阿曼,你不能够在我这样掏心挖肺对你之后,义无反顾地离开,昨天…
阿曼,你不能这样没心没肺!
(补更第一章送上,嗷嗷嗷,那个啥,亲们表拽着花了,俺这个月冲鲜花榜,有话就撒,我人品有保证的哦,哦活活,沸腾吧。orz,还欠亲们三更,泪奔了我。。。留言没有,鲜花没有了吗?嗯哼!!)
正文 分别
随风落地的时候控制了力道,但就算是这样,脚尖触地的那一瞬间沈曼还是觉得小腿肚上抽了一下,疼。
随风看出了沈曼的不适,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沈曼已经平了平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襟。随风什么话都没说,悄无声息地隐没了去。
这个时候的船渡来往的人不多,云城有两个船渡,一个船渡连着鱼市,一个船渡倒是连着内河水系,通往别处,走上两三日便能通上大运河,都是后便是四通八达,天空任遨游了。
云城属西北,除非是商家往来货运有时会用到船渡口停泊,一般的人家出门都是靠马车的,所以沈曼不需要多找,就看到船渡那一头,一辆客船扬帆起航。
沈曼想起那个白衣翩跹的少年,一睁开眼的悸动,她想起那些个大哥必须学堂里的时候,陪着她,由着她左右折腾永远只是看着自己微微浅笑的少年,她想起了云笙轻柔地替自己别上耳鬓落下的发丝…所有年少时候青梅竹马的情节,一幕幕,此刻却如同嵌入骨子里的伤,暖暖的,却一瞬间割舍不了,咬着唇,明明四肢酸软得不得了,但却知道,只差了最后一步,只要再努力一点,她就能看上他最后一面。
沈曼提起裙摆,莲花边的下摆随着岸边的风,一寸寸飞扬起来,纤细的足,套着一双白布的缎面鞋,映着晨起的金光,熠熠生辉。
沈曼泡得很用力,小脚一步步塌在木板钉成的码头桥上,咚咚咚地响着,金色的日出一点点落在水面上,波纹漾起一圈圈的金光,沈曼的眼角开始恍惚了一片,只是看着那艘船,一点点扬帆,一点点远去。
明知道不行,但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她还有话没有告诉他,他不能每一次,都叫她带着不爽落过活!第一回,他不告而别,结果她揣着那些年少时候卑微且骄傲的爱差点错过萧子墨,也差点失去自己的孩子;而这一次,在经过了昨晚的一切之后,他就这样云淡风轻,甚至连一声再见都不给自己开口,她是不是要背着这个亏欠过一辈子?
昨日,将药讨来交给砚台之后,云笙便回了苦茶舍,对着无休还了礼便下了山,一别经年,只是不知道再见面时候,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云笙不敢去想此刻小舍里面的阿曼怎么样了,只怕越是想起就越是心疼。
他看着阿曼在自己怀里吟哦,那样的阿曼,妖娆魅惑,他一次次欺骗自己的谎言终究是破了,他对阿曼动了情,在那样的情况下,明知道阿曼身不由己,若不是阿曼那一声二哥,云笙想,或许昨晚他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或许他能够借口药性发作,但却真的骗不过自己的心,这样子的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云城看阿曼与另外一个男子生活得好好的呢?
所以,他回了静言斋,七宝知道他要走,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他是真的要走了,静言斋里属于他来时候的东西,别的,他什么都没拿,倒是七宝就知道,这一回少爷走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七宝是伺候云笙的,他懂少爷的心,这一回回来,看着三小姐过得这么好,他是欢喜又失落的,但既然少爷决定要走了,那定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七宝他要跟着少爷走,少爷一个人,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他害怕少爷被人欺负了去,所以他要做少爷的耳朵与嘴巴,少爷去哪儿,他七宝就要去哪儿。
江云笙没打算瞒着别人,所以七宝也扛着自己的小包袱跟着自己出来的时候,江云笙只是勾了勾唇,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七宝去了大宗主那儿,大宗主倒是明眼力的人,看到七宝手上拎着的两个包袱就知道江云笙这是要走了。
招手让人取了一百两银子跟七宝的卖身契,江云笙只是拿过七宝的卖身契,对那银子却是摇了摇头,临走之前,江云笙跪下朝着大宗主磕了三个头,沈家与他,毕竟有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或许不是所有的沈家人都对他好,但是养育之恩却是事实,这三个叩拜,大宗主担得起。
江云笙离开了沈家的时候没有回头,他告诉自己,这一回,却是真的不能再回头了,否则对谁都是一个伤害,他知道,若是再回头,哪怕只是动了一点心思,他都不能走了,留下来,对谁都会是一种伤害,他非走不可。
昨日,那个吻,一如他想过千万次的甜美,只要这样,他就足够了。
是他太贪心,起了贪念,在自己选择放手早就这个局面之后,所以,该离开的人是他,既然走了,就必须义无反顾。
船舱里面气闷,船夫带着一个梭帽,是七宝用二两银子雇下要出远门的。
江云笙没胃口吃七宝带着的点心,自己走到船舱上透气,这个时候,天微凉,金色的日光带着江面上素有的清冷水汽一点点沁入心脾,云笙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水面,却根本不知道就在起航不久,那个在渡头迎着风跑着的女子,以那样倾国倾城的姿势,全力奔跑着。
七宝在小茶炉上烫着茶具,公子喜欢品茶下棋,所以七宝收拾的东西小心地将这套上等的紫砂壶差距给带了出来,那套白玉棋子也还在包袱里面藏着。
等七宝将一壶热呼的新茶泡好了,起身出了船舱叫少爷进到里面喝茶的时候,七宝的身子顿了顿,他的眼界好,若是没看错的话,那个沿着渡头跑着的女子不是沈三小姐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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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缠心
身子最终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带着一丝怒气与心疼,沈曼不用回头就知道环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沈曼目光呆呆地看着七宝对云笙说了什么,然后云笙就这样回了船舱,只要他回一次头就好了,等那船一点点淡去在视野里面,沈曼无力地阖上眼睛,身子却是彻底失去了力气,倒靠在萧子墨怀里。
萧子墨远远地跟着,看着阿曼提着裙摆在船渡前奔跑,扬起的裙边借着晨曦,衬得阿曼如同一只出水的荷,清雅,却朝着另一个男人奔跑,映着那一道光,而他却忽然顿住脚,他上前拦着他,告诉他,他其实很爱她,告诉她其实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告诉她最后一直陪着她的人是自己吗?
萧子墨捂住自己右手上那口整齐的咬痕,心口却一瞬间平静下来,他想过,放手成全阿曼,如果阿曼喊出云笙的名字的话。
可是天知道,他死死捏住的拳头里,自家嵌入自己的掌心里有多疼,他只知道自己的胸口一紧一紧的,却是怎么都觉得难受,萧子墨想起昨天马背上那种撕裂胸口的疼痛,一寸寸,以前或许觉得肝肠寸断都是矫情的说法,可是昨天,却是真的不比生死之间好过几分。
他只怕,来不及…
昨天,他来得及,若是来不及,今天就要一起离开的,是不是他们?萧子墨告诉自己,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对着那样子的阿曼,他真的狠不下心,是不是与自己在一起,真的就是委屈而来的求全?若不是衍儿,她是不是就会义无反顾地走??
苍天见怜,阿曼毕竟没有喊那人的名字!!
萧子墨只觉得上苍是真的厚爱他的,当萧子墨看到沈曼脚下一个颠簸,整个人狠狠摔倒的时候,萧子墨再也忍不住,走到沈曼身后将他揽在胸口。
“傻丫头,为什么不喊?”
萧子墨的声音润着清晨河边清冷的风,问出这话的时候,萧子墨甚至听见自己心口跳动的声音,只是他等阿曼的回答。
沈曼慢慢地回过头,盯着萧子墨安静地看着,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就是这样那胸口酥酥麻麻地疼还有着,萧子墨不敢动,就这样在清晨无人的渡头抱着阿曼,静静的。
阿曼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个认真看萧子墨,似乎第一回认真的看,是喜堂上他牵着红绳,那一头站着俏生生的华玉瑶,之后的几次,却是一次比一次认真,阿曼想,这个人就是自己今天的天与地了。
嘴角一抿,一个轻轻的笑,沈曼探过身子,风从耳边轻柔地落下,沈曼想起刚才奔跑时候落在自己耳旁的风,那么的用力,似乎再快一点,整个人都要随着岸边的风飞起来,可毕竟还是没有,云笙坐着船离远了,而她,留在了这个男人身边,这个她心动的男子。
轻轻的,如同蝴蝶在你掌心扑腾翅膀的频率,沈曼轻轻吻了萧子墨的唇,然后低下头,贴着自己的面在萧子墨握着的手上,那一处裹着纱布的伤口散着淡淡的药味,沈曼的脸贴在上面,蹭了蹭。
“二哥,昨天,我见到你,才放了心…真的,我来,就想跟云笙见一面,他…比我苦…”
泪水一滴滴地砸到萧子墨的手背上,渗过纱布,萧子墨环着沈曼的身子,却笑了,映着晨曦的第一缕曙光,满心欢喜…
沈曼今早起来,之所以没见到萧子墨,是因为萧子墨去善后了。
昨日他听了话却是来不及细想,让人将紫薇阁给守了起来,人却是急匆匆上了云山,这一路上多少眼睛盯着,若出了半点差池,昨天的事情,阿曼便是难做人了。
虽然云山上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这样直闯厢房,一样会惹人怀疑,所以萧子墨只能编了套说辞,说是受到线报,说铁达汗人的余孽混入云城,听说了萧府二少奶奶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少爷上了云城祈福,所以铁达汗人的余孽意图不轨,只是被他的人劫住了消息,所幸二少奶奶只是少了点惊吓,一切安好。
等萧子墨将局布好,才想要回到厢房去的时候,这边沈曼却开口要随风带着她去船渡见云笙最后一面,这叫萧子墨胸口的情爱如同被冷水兜了下来,除了憋着口气跟在身后,却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衍儿一直由扣儿带着,很是乖巧。
萧子墨顺着最后一天的茹素,在云山上陪着沈曼,晚间的时候就要辞了无念方丈回萧府去了,小娃儿倒是合着这寺门清修的风尚,一直安静的。
阿曼经过昨晚的折腾,身子里恹恹的,虽说不曾落下心结,但是身子却是一直泛酸,无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多喝些败火的汤剂,多休息上十天半月的就好了,不过孩子倒是真的没力气抱着,说来衍儿也实在乖巧,以往若是有阿曼在,是肯定不会乖乖由着萧子墨抱着的,这一回竟然只是瘪了瘪嘴,一路竟是由着萧子墨抱着的。
无念大师亲自送萧子墨出了寺门口,一边的砚台乖巧地送上一个红包,里面的香火钱是肯定不少的,砚台稍稍不平衡了一下,再抬头看着那金字提笔的匾额上时,倒也少了那些盲从。
和尚也是人,只是住在泥菩萨身边,一样要吃喝拉撒不是?但就是因为这么一尊泥菩萨,保不了世人安康,保不了自身,却偏偏那么多人为了求一份心安上赶着将钱往里头送,果真是作孽啊。
萧子墨抱着孩子先上了马车,将孩子放到马车里面布置妥当的小摇篮里之后,转过身扶着沈曼也坐上了车,等人都坐稳了,萧子墨才开口让车夫赶车。
“阿曼,这事,我心底有数,你答应我,不要插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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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回府
沈曼想不明白,萧子墨那话是什么意思。:
那晚回到萧府的时候,沈曼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身子却是懒懒地靠在萧子墨身上,山路到底颠簸,纵使这萧府的马车里面缝了厚厚的皮软垫子,但颠着身子坐一路回去还是累的,尤其现在的她根本就没什么力气耗着。
萧子墨说,这事他心里有数?哼,沈曼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揉着萧子墨扣在自己腰肢上的手,看着那块纱布嫌碍眼,轻手轻脚地一圈圈解开那纱布,整齐的一口压印,深得都入了肉里,要多疼她可以想象。
只是他说的话,叫沈曼觉得不高兴了。
沈曼抓住萧子墨的手,在萧子墨没注意的时候,就着那个印子,又咬了一口下去,萧子墨身子抖了抖,然后就看见沈曼慢条斯理地用马车小茶几上的茶水漱口,拍了拍手,坐到摇篮那边去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到自己怀里。
“二哥,华玉瑶,我不碰,但华府,我就算单为了衍儿,却绝不会放过,可好?”
到了萧府的时候,老四萧子琛等在门外。
昨个儿就听见下人传,说是二哥策马直接从府里奔了出去,校场里最近无事,萧子琛想也就是为了自家那个最能折腾二哥的二嫂了。
只是萧子琛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后来二哥让人回来传话,说是收到消息说是铁达汗人上山对二嫂不利,萧子墨总觉得事情不对头,若真是这样,二哥凭什么不让他们跟着上山帮忙,而是自己一个人策马上山?
不过既然二哥这么说了,他就全当这样听了。只是放心不下的萧子琛还是得了二哥回府的时间等在门口。
马车停稳的时候,就看到气色稍显得苍白的二嫂先从车马上探出身子来,怀里抱着的自然是萧府现在最宠着的小宝贝衍儿了。
萧子琛先上前,从二嫂手中接过衍儿,搭着手扶着二嫂下了马车,“二嫂,瞧着气色是不怎好,可是受了惊吓,惊魂未定?”
其实说真的,萧子琛才发现,在二嫂面前似乎总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她自岿然不动的气魄,就像上回校场被炸,连他都是胆战心惊的,但是二嫂却能一直镇定着,萧子琛忽然好奇,究竟要怎么,二嫂才可能真的惊魂未定?
沈曼抬眼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扭捏的四弟,倒是明眼人用不着什么暗话,沈曼下了马车站定,然后从萧子琛怀里接过衍儿,衍儿一察觉到到了自家娘亲怀里,乐得眉眼都给眯了起来,肉肉的唇一咧,到底还是个无齿小儿。
“倒是劳四弟惦记了,二嫂一切安好,只是你二哥多担心了。”说完倒是稍稍欠了下身子站到一边,萧子琛跟着就看到自家二哥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脸色有点僵僵的,看到他也没给露个笑脸,萧子琛想了想还是站到二嫂边上比较安全,愣是没敢凑上去。
沈曼轻笑了一下,“阿曼还要去娘亲那儿报个安,二哥您不是说有事要忙吗?那阿曼就先进去了。”
话里有话!笑里藏刀!!
萧子墨有些哀怨地看着沈曼抱着孩子,走得不慢却连身子都没给颤一下,可他呢?人后咧了下牙,阿曼这一口牙果真生得厉害,昨天被咬的时候只顾着心疼了,所以也没管得上手上的疼,可是刚才那一口…萧子墨有些嗔怪,阿曼口下不留情了。
不过也好,到时候伤口好了结了道疤,也算是阿曼在自己身上做了个记号!
萧子琛这个时候倒是不敢腻上二嫂,若是自家二哥一个脑门不清吃起瞎醋来的话,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就成自己了。
“校场的事,我跟大哥也商量过了,虽还不到独当一面的时候,但总要长大的,所以这段时日你就跟到我身边做事,多学点本事。”
萧子墨与老爷子商量过,大哥那边对四弟的性子也中肯得很,既然这样,萧子墨就算别人说起话来也不怕人闲话,亲厚自家的小弟又能怎样,再说了,到时候战事若真起来了,最能信得过的还真就是自家这个小弟了。
萧子琛原本还不明所以的,等听到二哥松口说要带着自己做事的时候,萧子琛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早想着跟着二哥,就是二哥你不答应也没法子,现在知道你小弟我也是有本事的吧。”
瞧了一眼萧子琛那洋洋得意的神色,萧子墨不忍心泼冷水,“娘是说你也大了,若不是因为丧期,都准备给你娶房媳妇了,不过现在就是先让你跟着我做事,到了年底开了禁就给你挑房媳妇成亲,你难道不知道?”
萧子琛僵在门口,得意忘形说的是不是他?
沈曼抱着孩子去了秦氏那里,秦氏抱着孩子总算是安了不少心,再看到沈曼脸色那恹恹的样子,秦氏让张嬷嬷熬了燕窝一定要阿曼喝点下去。
倒是没怎么折腾,沈曼这头就带着孩子回了沈园,入园的时候碧玺倒是多嘴问了一句,“夫人,要不要燃灯等门?”
沈曼看了一眼那绸缎裹着的红灯,摇了摇头,“二少奶今晚有事要做,定不会来了,灭了灯,你们也陪着闹了一整天了,先睡吧。”
二哥,华玉瑶我既然答应了你,就只交给你管着,但是华府,她是不会再留一点情面了。
褪了鞋袜,沈曼爬上床,衍儿马车也没睡安生,这一刻回到熟悉的地方倒是很快就睡了过去,沈曼轻轻拍着襁褓,哼着记忆里连不成的调子,只是觉得熟悉。
衍儿,娘说过,娘只有你了,谁都不能动你,该做的不该做的,娘都会为了衍儿,统统做到!
(补更第四章送上,嗷嗷嗷,接下来如果还有更新那就算是加更了,嘿嘿,亲们,乃们的花捏?嗷嗷嗷,留言也没见涨,我悲催了,我咬死咬死你们,我放圈圈上你们家啃包子去!!!无敌的花爬过去,乃们再不热情,俺就拽着萧二出家做和尚去!)
正文 罪妾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吧?
其实,她才算是真正的得意忘形,她怎么会想到,大半年都不曾进过紫薇阁的萧子墨那天就这么好的进了紫薇阁?甚至将她与环儿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呢?
这就是命,只算错了最后一步,她想过了,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甚至不用想怎么把云笙诱骗上山,他就正好等在云山上,这不是时机是什么?可是为什么萧子墨会听见呢?
萧子墨临走的那句话,寒到骨子里,华玉瑶却知道这一回,自己是完蛋了,彻底的,但却不可思议的,她一点都不怕,或许这就是鱼死网破之后可能的一种局面,那就是鱼死了,网却好好的。
华玉瑶就像是呆了一般,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环儿等萧子墨离开紫薇阁的时候就咚一声跪到了地上,“小姐这一切都是环儿做的,请小姐责罚。”
环儿这样说,还有什么用?何况这回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不是吗?那药是她开口找来的,事情也是她托着环儿去做的,虽然不是她亲自动手,但却绝对脱不了干系,萧子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由着用这样拙劣的借口帮自己脱罪呢?
除非他有心放过自己,但那可能吗?为了一个至今不曾圆房的小妾,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凭什么?凭什么呢?华玉瑶从房间这头走到那一头,出嫁前,娘亲害怕自己这儿不习惯那儿不习惯,硬是让那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成就了一段佳话,可事实上呢?喜红未褪,红烛未干,她却早已失宠?
哭什么?还能哭什么?她只是喜欢那个男子,喜欢那个心完全给了别人的男子,她有什么错呢?起初,她也想过让的,她只是想做他的正室,却从未有过这样恶毒的念头,甚至,她都想过不对她的孩子下手的,但最后呢?他总是逼着自己,一步步坠入深渊,用他最华贵的独一无二的爱,逼着自己如同那个得不到玩具而粉墨登场的小丑一般。
这么悲叹可悲可笑,却独独没有人可怜。
华玉瑶跌坐到地上,环儿跪在地上却是一动不动,落地碎成片的茶盏还在不远地方,里面泡着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雨后新茶,可那茶香一点点冷了,如同她的心。
不,不可以就这样认命,她要活,她要逃出去,离开这里!
华玉瑶转过身,爬着什么冲到环儿身边,双手死死掐着华玉瑶的手臂,“环儿,你会武的,是不是?你快点逃出去,你去告诉娘,要我娘来救我…”
当环儿的身子软软地倒下之后,华玉瑶双目冰冷,撑着桌沿站起身,撩了撩裙摆下的污渍,华玉瑶瞬间华贵。
“环儿是我的人,你敢动她!”
进来的是,是华玉瑶不认识的男人,但是周身却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杀气,目光淡淡的,只是那样,仿佛他们在他眼中都只是死物,华玉瑶心口微慌,但是面上却是不露半分。
出手弄晕环儿的男子身子稍稍侧了侧,随后进来的人,眉间轻轻蹙着,华玉瑶第一回发现,这个丫鬟身上有着自己一番气度神韵。
“秋心,你只是一个丫鬟,倒是谁给你这个胆子敢动我的人!!”华玉瑶的声音冷冷的,她出身豪门,这样一番话说出来,底气十足,她早就猜出了秋心是萧子墨的人,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萧子墨竟让一个小丫鬟来夺了自己的身份,不行!
秋心淡淡地摇了摇头,“小夫人,二少爷说环儿手脚不干净,翻了家规,让秋心待下去依家规处置,还请小夫人体谅。”
说完也不等华玉瑶反应,秋心淡淡地抬了下手,进来动手的那男子已经一手提上环儿的肩膀,晕倒的环儿就这样半提半托着被带了出去。
门扉当着呆愣住的华玉瑶阖上的时候,华玉瑶忽然发疯一般地扑到门扉上死命捶打着,声音早就失了往日的婉转娇吟,但华玉瑶却不知道,紫薇阁里的下人早就被清,该抓的抓,该散的散,紫薇阁里,谁还能忍她肆意折腾?
华玉瑶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身子缩在门扉里侧,冰冷的地板却仿佛觉察不到冷意,华玉瑶直到身子麻痹住了,僵得动不了的时候,抬头,看见天黑到天亮,仿佛只是片刻。
似乎前一刻她还是娘亲捧在手心里面宠着爱着的华府小姐,但这一刻却又变成被相公软禁起来的是失聪小妾,华玉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直到天色再一次变黑的时候,华玉瑶僵着身子开始绕着屋子慢慢走了起来,等华玉瑶回到桌面边上才要坐下来,门扉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没有点灯的屋里暗暗的,但华玉瑶还是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口裹着夜色的高大峻拔的男子是谁。
华玉瑶忽然就觉得好笑,她一直爱的男人,总是这样,从不曾有一刻带着真心实意地对自己,而自己,偏偏对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第一个微笑而动了心,堕了凡尘,可换来的却是伤痕累累。
华玉瑶想要开口,但许久不曾进水开口过的华玉瑶却发现自己的唇黏在一起,一张开扯着唇角的皮,疼,嗓子眼里嘶嘶的透着风,一时根本就发不声音来。
萧子墨站在门口,他根本就不想走进这个屋子,从一开始他就讨厌这个屋子,讨厌这个阿曼送上门来的小妾,只是他不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蒲草丝般娇柔的女子竟能在自己眼皮子伤害了阿曼一次又一次。
第一次,她要衍儿的命,更要阿曼的命;第二次,她要彻底毁了阿曼的清白…萧子墨不敢想,下一次,这个女人还预备怎么办!
拧着眉,萧子墨的声音,冰冷无比,“华玉瑶,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难不成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仰着头,她不知道萧子墨看不看得见,但她记得娘亲说过,当瑶儿仰着头不服输的时候,最美最动人。
“孩子,我要跟沈曼一样,要有一个孩子!”
(咳咳,那个啥,某花加更了捏,所以花花啥的,送上来送上来,要是能过三千朵,还有一更送上,嗷嗷嗷,我爬下去奋斗!!我爆发了。P:欢迎入群啊,亲爱的们,在群里我就是被虐的孩子,悲催的。)
正文 报复
华玉瑶说完这话,却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眼角的湿润,怎么可能呢?他从一开始就不要自己了,现在就更不可能要自己了,自己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开口索要一个孩子?自己怎么还再贪恋,能够留在他身边?
萧子墨也想笑,这个女人,事到如今,还没想明白一切吗?就算没想明白,看也都应该看明白了,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阿曼下手,不是吗?
孩子?他萧子墨说过,除了阿曼替自己生的孩子,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别的女子能够有资格替自己生下孩子。
跟阿曼一样,怀一个孩子?萧子墨真不知道是自己冷情,还是说她华玉瑶太天真了。
华玉瑶站定,一动不动地看着夜色里看不清楚面容的萧子墨,身子却被晚风一点点沁凉,才回暖的身子却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萧子墨不动声色地抱臂站定,夜色里华玉瑶的身影背着光愈发看不清,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他是不能轻而易举地动了华玉瑶,物极必反,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华府这样的人家呢?
但却不表示他能够一次次纵容她肆无忌惮地伤害阿曼,要孩子是吗?好,给她!!
从云山上下来,大哥沈君安也没开口问过,山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沈家就让人送来了话,说江云笙带着七宝离开沈家往南走了。
只是沈曼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大哥,自己曾经中了那样的毒,那样的不堪,在云笙的怀里,似乎云笙与云山都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谁都不曾提起。
沈曼依然不爱出门,梅林里的梅早就谢了,只是碧玺留了好多花匠送过来的青梅,做成了酸梅子,倒是一直能吃,只是生完衍儿之后沈曼的身子亏得厉害,沈君安叮嘱过碧玺,这类腌渍的东西,沈曼倒是吃不得的。
结果这一大坛子的酸梅子就这样搁着了,入了夏,整个人也变得恹恹的,碧玺倒是想起了那坛封好的酸梅子,沈曼想起在江南入夏的时候,娘亲弄的酸梅汤,想了想,“碧玺,能弄成酸梅汤么?若是心,就弄点尝尝,觉得不错,给老爷太太房里送点过去。”
碧玺歪着头笑了笑,“是,二少爷院里也要送点去吧?”
沈曼倒是淡定极了,老是被碧玺抓着说事,就算学不会也得学乖了,“他不用送,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自从那日马车上说过一次华玉瑶的事情,沈曼就如同自己答应的那样,没让随风去查那日的事情,对她来说,忘得一干二净才是最好的。
但是沈曼就如同自己说的话一样,华家,应该遇上点麻烦了吧。
碧玺看着自家夫人那悠然的样子,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夫人从生产之后这身子就胖不起来,好多次她都看到二少爷拿眼瞪她了,她现在也能稍稍体会一点砚台当初的感觉了。
果真是下人难为。
萧子墨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沈曼斜靠在美人榻上的风情,放轻了手脚,萧子墨正打算靠上去的时候,沈曼已经懒懒地起身,斜拖曳地的裙摆及着鞋跟拖着走,沈曼淡淡睨了一眼愣在原处的萧子墨,话也懒得说,转了身子就绕进了衍儿的房里。
结果萧子墨明白过来,连忙跟了进来,跟站着沈曼一侧,弯下腰,冲着摇篮里面睡得正熟的孩子笑了笑,“衍儿还没开口说话吗?”
倒不是说萧子墨担心,只是好歹也有点担心,毕竟这孩子出世都快半年了,但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只出了一出声时候哭的那一声,他有点害怕是不是那芷魅的毒还未清干净,但是大舅子却说孩子一切安好,他又实在没办法,只能暂且这样了。
而且萧子墨觉得,虽然阿曼什么都没说,但却定是不喜欢自己说孩子有病的,只当是顺着阿曼好了。
沈曼轻轻哄着孩子,睡梦中的衍儿拽着自己搁在脸颊一侧的小肥肉拳头,小身子倒是比出生时候胖了不知多少,总觉得与自己当初怀着的时候很像,似乎一晚上不见孩子就大上一圈。
不过沈曼却喜欢现在的衍儿,比起那个时候孱弱得连呼吸就像是羽毛拂过手心的衍儿,沈曼更加喜欢现在的衍儿,小胳膊小腿在穿衣裳的时候还晓得踢踢蹬蹬地,有点不老实呢。
唇角的笑融化了沈曼脸上刻意的漠视,沈曼示意不要吵着衍儿,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去,带上房门之后,两个人回了房。
沈曼抬手慢慢地斟茶,茶水泄进杯子的声音在这样有些闷热的夏季里听着舒服极了,萧子墨才从校场回来,身子累极了,只是这一刻却觉得舒服极了。
才要伸手接过那杯新沏好的凉茶时候,沈曼的手微微顿了下,话便是漫上了喉,却到底是没有问出来,其实沈曼想问,昨晚,他是不是留宿紫薇阁了…
萧子墨是谁,哪里瞧不出沈曼在意的事情,而昨晚的事情,他不曾怎样,但那样的事情,他希望阿曼永远不知道。
所以,装傻,便是他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
“还是我家阿曼泡得茶最得我心,这一生一世,可是喝定了阿曼泡得茶呢。”
昨夜,紫薇阁。
萧子墨站在门口,直到门内那压抑不住的呻吟渐渐响了起来,甚至磨着嗓成了一种痛苦的时候,萧子墨才推开,果不其然,华玉瑶衣不蔽体地倒在地上,眼神里面有着赤红的*****之火,白嫩的身子上布满了*****的红,萧子墨只是冷冷地看着。
华玉瑶却顾不得廉耻,跪着身子朝着萧子墨爬了过去,萧子墨却在华玉瑶碰到自己的时候憎恶地一脚踢开,侧开身,暗处一个高大的背影毕恭毕敬立在那里,华玉瑶听见了世上最邪恶的声音。
“华玉瑶,你不是要一个孩子吗?好,我给你,只要你生了,这个孩子,我保证姓萧,就当是用你们华府换来的,你说好不好呢?”
(额,萧**了,那个啥,很邪恶很黑暗,我不敢仔细写,顶锅盖爬过去,加更两章了,那个啥,虽然你们没有爆发你们的热情,但是我还是热情邀请亲们入群猥亵,哈哈,哦活活,我在群里等着你们来,想要多看就看你们的热情了,亲们明天见。)
正文 云卷
当男子的身子从月色下泛着月牙白的**上翻身下来的时候,女子缓缓地翻过身,*****的身子在月色下显出妖冶的白皙,男子一声不吭,将随声的衣裳收拾妥当之后就走了出去,女子无力地阖上眼,心口却是彻底的凄凉。
他竟然…他竟然会…
当房间里只剩下过堂冷风穿过的时候,女子木然的双眼微褪尽浴火,但却一瞬间沁出满满的湿润。
当一个女子,成她这样,可悲到了极致!!这一瞬间,她哀莫大于心死,萧子墨,我爱你,你却叫我生不如死,如果这就是爱一个人的代价的话,那么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萧子墨,我只是对你第一眼心动,却一步步想要更多,直到今天,真的真的一无所有了…
冰冷的泪珠从眼眶一颗颗滚落,枕边的袖枕上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鸳鸯同心,可他却从未枕过。想她出身豪门富户,十指纤纤,哪里需要做这劳什子的绣工,可这喜袍缎面上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精心绣制的,可他知道吗?他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沈曼,他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好,若是他公平一点,起码能看到自己的好,不是吗?
她以为,那天的事,他最坏就是将自己休了,却没想到会用这样羞辱的方式给自己自己一个孩子,一个冠以萧姓,却非他萧子墨的孩子。
他怎可以这样残忍?
似乎一夜之间,曾经那位云城第一美人陨落了,如同那一串串掉入枕巾里的泪滴,染红了喜枕,却氲出一室的凄凉惨淡。
她再也不是闲时坐看花开花落的女子了…
皇都那边倒是没再派人过来请秦氏入京,也让萧府安定了不少,毕竟去或者不去,这其中的利益牵扯太大,不明所以的人只当新皇顾念与秦氏的表兄妹情分,也不急着催她,但萧府的掌权者却是心里有数。
不是睿帝有心放过,而是他背后的各方势力渐渐失衡,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掌控云城了。
只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明白,这帝国,马上就要起战事,要乱了啊,只是不知道谁来起这个头罢了。
与沈曼来说,她无意做那掌控大局的女子,她前面还有萧家,有萧子墨撑着,到底要怎么样,也不是她最关心的,现在的阿曼,倒是真真开始了舒心的日子,每日抱着孩子去秦氏那边坐坐,回了沈园倒是不紧不慢地过日子,她也不需要操心院里什么事情,都交给碧玺与砚台,至于扣儿就帮着自己带衍儿,就是那爱闹的圈圈也乖了太多,空了就蹲在摇篮边上,眼儿直勾勾地盯着衍儿,沈曼反正也不担心圈圈会咬衍儿,估想着,圈圈这样应该就是为了那玄铁令,也就随它去了。
需要她担心的也就是华府的事情。
最近出门倒是一次都不曾见到华玉瑶,沈曼不知道萧子墨究竟拿华玉瑶怎么处置,但起码没听见什么风声,沈园的下人从不碎嘴,一路上倒也没机会听见下人闲说些什么,所以沈曼想,萧子墨起码明面上还不曾动华玉瑶,就是不知道这背地里是怎么折腾的。
华玉瑶近在咫尺,她答应不动就不动,但是华府的钱财却是要一步步来,完全架空了才行,只是华府这么几代人经营下来,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事情,玉器行与当铺那边,华府最近似乎也察觉了一些,倒是不宜焦躁,至于别的几位堂主,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得手的也都得手了,表面看来,云城依旧是风平浪静的。
“夫人,小少爷醒了。”扣儿抱着衍儿过来找沈曼,入夏之后衍儿倒是不怎么怕人,只是换了清爽的衣料,倒是没热出什么痱子来,可是盈盈却不一样,前两次过来,季氏都忍不住开口问沈曼,究竟是怎么带孩子的,这盈盈一入了夏,脖颈上脑袋上就是小手上一不小心就热出痱子来。
沈曼抱着衍儿倒是觉得小身子骨温润极了,比不上别的孩子暖呼,定是那毒给害的,只是好在衍儿除了身子稍稍比别的孩子冷了一点之外,也没别的事情,沈曼才算放下心。
季氏最近倒是常带着盈盈过来找衍儿玩,说白来也就是妯娌之间互相走动,相熟之后沈曼才知道季氏有一手精妙的绣工,自己的女红顶多算是仔细,但季氏的却称得上是精妙了,两个孩子由嬷嬷看着自顾自玩的时候,沈曼倒是偶尔也会跟季氏学学女红之类的。
女子团成堆,总是要闲话闲话,这话也绕着相公孩子转,季氏话虽不多,但却也会找几句话说说,所以当沈曼听见季氏又一次慨叹衍儿生得好的时,兀自听见季氏开口说下一个孩子的时候,沈曼的针尖差点刺进了指头里。
讪讪地笑了一下,季氏倒也没说觉得什么,只是看一眼绕着衍儿叽里咕噜说着什么的盈盈略微失神了,“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怀上个男孩,也不是说盈盈不好,但…”
大户人家,若无子嗣,总是不够的。
沈曼也没接话,只当是没听见,其实季氏也算不错了,看看人家三房还不照样过活么?若是没心,就是十个八个儿子,人也只当你是母猪,又有何用?
各家有各家的事,沈曼只在意自家的,她有了衍儿就足够了。
只是沈曼没想到的是,白日里季氏才提过一句的孩子,晚上萧子墨回来的时候竟然也提起了。
萧子墨枕着软枕,仰躺着对着沈曼帐子顶上的花纹仔细地看,沈曼倒是拧了热帕子要帮他净面,却没想到手被萧子墨一把抓住,乌墨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自己看,沈曼心跳了两下,就听见萧子墨开口。
“阿曼,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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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华府
萧子墨说说完那话,看到沈曼微微呆愣的神情,倒是自己笑了两声,结果沈曼拧的帕子,自己起身梳洗去了,留沈曼坐在床榻边有些失神。
要一个孩子,就是要…同房?
云笙走的那一天,沈曼就知道自己心底现在有的人是谁了,对萧子墨的碰触也不像当初那会子那么憎恶了,但是沈曼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结,云山上到底怎么过,她不记得了,但却肯定不光彩,心底却多少有个小疙瘩来着。
不止是这样,沈曼不能忘记的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华玉瑶,如鲠在喉,但沈曼也知道,既然她心底有了萧子墨了,就不能因噎废食,那人是自己往家里揽的,若这样就定了萧子墨的罪,实在不公允,可她不确定自己准备好了没有。
等萧子墨净好面,脱了外裳走到床前的时候,沈曼站起身,等萧子墨躺到床上的时候,沈曼背过身,萧子墨在床里叹了口气。
“我不逼你,只是,无论何时,阿曼都要信二哥,可好?”
信任,是最简单却也是最难做到的字眼,这世上,阿曼最信的人,有两个,大哥与云笙,无论何时她都可以义无反顾地相信他们,所以中毒的第一刻,她想都不曾想过,会不会是云笙下的药,这样的信任,融入骨血之中,她根本就不会怀疑。
但是萧子墨呢?沈曼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毫无顾忌地交到他手里,信不信?
其实,她一早就开始信他了,不是吗?马车上,他说华玉瑶留着,他会解决的,所以她不是点了头吗?咬他也不过是因为发泄一点小情绪罢了。
心境一下子通透起来,沈曼对着萧子墨转过头,微微偏了一下,“信,阿曼信二哥,只是二哥,给阿曼点时间。”
上一次,开口要萧子墨给自己时间,是让她想明白,到底对他爱是不爱,这一次开口,要点时间,却是为了自己能够摊开过往,彻底地接受萧子墨,从此将自己的一生一世打心底里交与这个人,从此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沈曼不知道,这一次,需要多久。
这一夜,萧子墨环着阿曼,心口却有些不安,华玉瑶那边,自己这样子做,到底,要不要同阿曼说?
大哥今早就出了门,说是要上山采药。
沈曼知道大哥这个喜好,总喜欢亲手了打点那些药草,尤其是喜欢自己进山,沈曼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大哥,大哥毕竟没有学过武,结果南凡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自己换了衣服就提着竹笼说是跟大哥上山采药去了。
有南凡净跟着,沈曼倒是宽心不少,孩子被奶娘抱过去秦氏那边看着,沈曼绣了一会儿小衣裳之后觉得有点困了,衍儿这般大小的孩子大得很快,当初给衍儿缝制衣裳的时候倒是没做这么多,结果现在瞅着空就给孩子缝衣裳了。
只是入夏之后暖烘烘的气候容易让人困睡,沈曼放下绣团,一手搭着临窗的小茶几,伴着风就有些昏昏欲睡。
若不是身上悉悉索索游走的那双大手吵醒了沈曼,沈曼或许真就要睡上一个下午了。
萧子墨从校场回来,刚得了消息,若是不出意外,北面握木儿与殿前大司马勾结,这两日就要里应外合行动了,这样子,满打满算,云城入秋的时候就要整装出征了,萧子墨让珈蓝再跑一趟山寨,将风城最近屯送来的粮食都给备至妥当之后,萧子墨去了一趟华府。
萧子墨来华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谈妥银钱粮食马匹事宜。
就算云城这样安乐的边远城镇,但是家家户户,其实入了军都还能有一些人手的,边关之民总是凶勇彪悍的,比起江南那片舞文弄墨的书生来说,上了战场倒是厉害上许多。
但要行军打仗,只靠着帝都按例配给的那点军饷根本就养活不了云城现在的驻军,尤其云城的驻军远不止报上去的那一点,所以云城以华府为首的商户就成了贡饷的一大力量,就像秦氏说的,华府的确不好轻举妄动。
萧子墨作为晚辈,又是华府的女婿,上门拜见倒是没理由说不过去,被请到了华老爷的书房里,萧子墨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书房里面的檀香味道太重了。
其实萧子墨哪里知道,这华府老爷年少时候也不爱读书,但等接手了整个华府,这生意上开始往来之后,倒是羡慕起人家书房里面一面面墙的书册子,差人寻了不少典藏的书册子放到自己书房也还嫌不够,硬是学人清静气修,燃起了檀香,知道萧子墨要上门拜见,更是让人熏了好久的书房。
“子墨啊,都是一家人,倒是用不着客气什么。”萧子墨还未开口,这边华老爷眯着一双眼已经开口,但若就这样以为华老爷只是个好糊弄的角色,那便大错特错了。
萧子墨自然也知道,所以看到屏风后头一点闪动的时候,萧子墨只觉得胸口冷冷的,出口的话语倒是平静无波,“礼不可废,纵使岳父看得起子墨,子墨也不敢宽待。”
这次登门拜访,名义上是借着拜望岳父岳母的理由,但实际上萧子墨只是为了从华府多挖几张银票出来罢了,萧子墨知道,若不是阿曼那边动了手脚,往常这样的时候华府倒是不会这样小气,只怕这段时间阿曼背地里没少让华府吃亏。
“子墨当之无愧云城四公子之首的墨公子,这礼数上倒是妥当极了,老身也不好一直躲着不见人,只是不知道女婿什么时候带小女瑶儿回府见见我老婆子呢?”华太太倒是扫到萧子墨看过来的一眼,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萧子墨对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的华太太也没显得大惊小怪,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话,“岳母不知,大夫交代瑶儿最近要格外仔细身子,安心养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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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花开
萧府里面的消息还是照着往常一样送出来,华太太也没瞧出里面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就是觉得古怪,尤其是往常,隔上十天半月,环儿总会找个借口出来,上一次沈曼带着孩子上云山上祈福,环儿不是动手了吗?
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不管是沈曼这头还是瑶儿这头,所以她肯定是出了事情,只是有一方按兵不动罢了。
这一次,老爷说了萧子墨会亲自上门,为的肯定是粮饷问题,华府的马场里面圈养着的几千匹好马也不能小看,所以拖着这个理由,华太太就不信套不出话来。
当初瑶儿看上萧子墨的时候,华太太与老爷都觉得挺好的,毕竟放眼整个云城,最好的就是萧家二少爷了,到时候就算嫁了过去,华太太也还能照应得到,可是现在看来,只怕没当初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岳母不知,大夫交代瑶儿最近要格外仔细身子,安心养胎呢。”
萧子墨的话一出,华太太忍不住心口快跳了好几下,身子往前探了一些,“你是说,瑶儿有喜了?”
“是,也怪子墨最近忙,前两日得了消息,这才赶忙上门告之岳父岳母。”萧子墨勾着唇,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意却进不到眼底,可惜,华太太回身与华老爷欢喜一眼,却独独漏了萧子墨眼底飞快闪过的一抹冷。
待萧子墨走出华府的时候,随后跟着好几位华府的下人,抬着一个不小的箱子,萧子墨勾着脸色的笑,眼睑微颤了一下,“墨染,这些银票拿去给林之泽,顺便告诉他,华府后山养的那群马借咱们操练了。”
墨染按着萧子墨的吩咐去了军营那边,萧子墨却是带着华府来的下人回了萧家,到了萧家大门的时候,萧子墨没让下人进府,让管家领着人抬了东西进去后就直接打发他们走了。
这些东西,萧子墨也没说扣下,大半箱子的极品燕窝,他倒是不稀罕,让人给送到紫薇阁里去,对华玉瑶,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多少次夜里因为那个亲手被自己溺毙的唯一,萧子墨抹掉额头的冷汗,只害怕自己多说了什么,让阿曼知晓。
只是华玉瑶有喜的事情,既然已经拿出来做成了与华府的买卖,那自然是瞒不住人了,可是萧子墨不知道怎么去跟阿曼说,那个孩子其实不是自己的,阿曼又会怎么看自己?
萧子墨实在是不敢肯定,若是阿曼听了这消息对自己会怎样,就这样一路上揣着心思,萧子墨回了沈园。
刚好遇上娘亲派来的人,说是衍儿今晚就在那边睡了,萧子墨点头算是知道了,衍儿得娘欢心也好,可以陪着娘亲打发不少时间。萧子墨知道娘亲从来都喜欢呆在院里倒是不怎么出来走动,现在有个衍儿能让娘亲分分心思也不错。
碧玺说沈曼下午就在屋里刺绣,也没让她们在屋里伺候着,萧子墨就放轻了脚步,等看到临窗搭着下巴昏昏欲睡的阿曼时候,萧子墨只觉得溢不住的爱意从胸口满了出来。
轻手轻脚地将阿曼抱到怀里,萧子墨将阿曼放到床褥之间,松垮的发髻只是轻轻一碰就散了下来,萧子墨顺手就拆了那只发簪,青丝如浪,卷着一丝淡淡的花香盈动在鼻端,萧子墨勾着唇角,凑上前俯在沈曼的脖颈中间使劲地嗅了嗅。
阿曼偶尔也会用香粉胭脂,只是妆容素雅,不喜那些个事情,但却好看极了,有着清水出芙蓉的别致美好,萧子墨肯定,这一辈子,他都爱不够阿曼。
只是这样,萧子墨静静地嗅着香,但却有太多的事情一瞬间涌到脑海里面来,华玉瑶怀了孩子,而握木儿那边要开始动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要走了,他明明还没有爱够阿曼,怎么就一次次要这样分开呢?
或许睡梦中的阿曼感受到了压迫在自己颈侧的一股热息,身子动了动,轻哼了一声,带着一段娇懒雍魅,萧子墨却忽然笑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一刻,他要她,这样就够了。
萧子墨的吻一个一个地印到了沈曼的脖子上,沿着光洁美好的下巴,萧子墨轻轻地用自己的唇膜拜缠绵着,双手也不曾空着,一点点爬上沈曼妖娆的身子。
沈曼之于萧子墨来说,果然是毒,食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拆了吃进自己的身子里,从此生死相随才好。
当沈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的时候,萧子墨灼热的唇随之覆了上来,沈曼察觉到一双大手沿着自己衣襟探入里面去,身子却被萧子墨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直到沈曼被吻得气息微喘之后,萧子墨才肯放过沈曼的唇,只是临了不让亲了好几口在沈曼红润润的唇上,趁着沈曼还模糊的时候,萧子墨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我还在想,阿曼什么时候才能醒,我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萧子墨一手抓着沈曼的手停在自己身子某处,满意地看到傻呆呆的阿曼脸颊红彤彤地愣着,萧子墨却是真的忍得辛苦,低声喘了口气,身子又覆了下来,从沈曼的眉眼开始轻吻起来,一个个,落到沈曼红润小巧的耳垂时,萧子墨双唇含在自己嘴里逗弄起来,支吾的声音靠得这么近,沈曼甚至听得清楚萧子墨每一次呼吸的声音,夹杂着暧昧不清的水声呢喃,沈曼饶是再不明白,也知道萧子墨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了。
沈曼死命地别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高高低低起伏着,萧子墨却已经用空出的那只手解开阿曼的衣襟,入眼的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肤,萧子墨翻身停在沈曼身上,眼底有着不曾掩饰的*****与疼痛,还有那无尽缠绵的情意。
明明想要躲开的,但却知道萧子墨一顺不顺地盯着自己,脸色的热一寸寸蔓到脖颈下面,连着下面的几寸白也晕染了三月里桃花的粉。
就这样吧,沈曼双手环上萧子墨的脖子,身子却因为进入的力道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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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浓
汗水顺着萧子墨挺直的鼻尖晃动在鼻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里面极致的欢愉,蚀骨地妖媚般附身着,沈曼记起了那次在小舍里面的妖娆,那么的魅惑却不是她所要的,而这一切,萧子墨都看到了。*
别开头,牙死死地咬住唇瓣,倔强的样子叫萧子墨既想好好安慰她一番,身子里却又有一个声音想要狠狠地蹂躏她。
但她是阿曼啊,无论什么时候萧子墨都不可能伤害她的。
俯下身子,半身撑在床榻上,半身腻着阿曼光裸的身子,萧子墨诱哄的吻落到沈曼的唇边,“阿曼,看着我,别躲开。”
萧子墨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的动听,晕染着*****的嘶哑,显得更叫人觉得魅惑而不敢靠近,萧子墨稍稍放过阿曼,阿曼才能缓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二哥…”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哭音,叫萧子墨的某处一下子热烫起来,沈曼的脸更红了一下,抿了抿被吻得红肿起来的唇,沈曼有些羞涩,“二哥,你答应的,会给我时间的。”
萧子墨点了点头,亲了一口阿曼粉嘟嘟的唇,神情好不得意,“是啊。”
沈曼气结,双手摆着要将萧子墨那肆意游走的手给拍下去,只是顾了这边就失了那边,萧子墨的手灵巧地在沈曼身上游来摆去,吃尽豆腐。
“那你还…”沈曼才想要说,结果萧子墨趁着沈曼不注意的时候一个挺身,才要出口的话硬是被击上脑门的快感给逼到喉里,沈曼咬着牙关才压住下羞人的呻吟,不让它出口。
萧子墨低低地,邪魅地笑了。这样子的阿曼,当真是可爱,萧子墨忽然想起,从怀了衍儿之后,他都有一年多不曾碰阿曼了,果真是…想念得紧呢。
“阿曼,阿曼,阿曼,阿曼…”
身体里面的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至,萧子墨一声一声的呢喃呼喊却叫沈曼恍如隔世,双手不再抵住萧子墨的胸膛,顺应自己身子的反应,沈曼伸出双手环住萧子墨的脖子,将萧子墨拉近自己一些,双眼看着这张俊逸的脸,沈曼发现,萧子墨真的是生得极好,柔和进了秦氏的美与萧老爷的俊朗,这样子的萧子墨,致命且魅惑。
沈曼抬起自己的头,凑上自己的唇,轻轻地碰了碰萧子墨的唇角,萧子墨的身子颤了一下,跟着嘴角的笑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起来,“阿曼…”
沈曼的主动彻底点燃这一下午的旖旎,萧子墨受了鼓舞般,带着沈曼,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了。
沈曼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灯火初上。
两个人的肌肤相贴着,明明是燥热的夜晚,肌肤相贴的地方偏又滋生出一片水与火的甜腻腻,沈曼想起嫁给萧子墨的时候,行房之后她总是睡不去,一次次总要睁着眼,看到天际泛白才能睡过去,明明身体已经累到了极点,但是沈曼还是睡不着,她总觉得自己的身子难受,可这一回,居然睡着了…
直到深埋在体内的一处渐渐胀大且有苏醒的趋势时,沈曼瞪大了眼睛偏过头,这人…还有完没完???
萧子墨眯着眼睛,漂亮的眼眸看不见神采,但是挑起的眼角却无意不写着这人心底的愉悦与得意,沈曼咬了咬唇,看着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了,他们竟然…还指不定这院子里的下人怎么看自己呢!
她这样子,明明都是萧子墨的错,这出了门,下人们指点的肯定是自己!也怪自己,居然就会心软顺了他…
萧子墨只是紧紧环着阿曼的身子,看着阿曼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矫情也不计较,反正他今天是吃得很爽,也睡得很爽,都一整年多没这么舒心过了,对他来说,今个儿实在是个好日子。
“嘘,你别再折腾了,不然…”沈曼察觉到萧子墨的威胁,脸颊一红,却是乖乖地将身子停在被褥里面也不动,萧子墨看着沈曼那胆怯的样子,心中一叹,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候阿曼才是最乖的吧,从前是,现在是,以后应该也不会变呢。
不是萧子墨不想要阿曼,对阿曼,他是真的怎么要都觉得不够,只是阿曼的身子却肯定是经不起这样折腾,萧子墨怜惜阿曼,等身子里面的*****平息下来,萧子墨翻身下了地,简单地裹好单衣,就卷着被单将整个阿曼都给抱到怀里,沈曼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萧子墨倒是语气轻柔,“以前完事之后你都会不舒服,晚上也睡不安生,我让下人烧了热水,咱们去沐浴,待会儿吃点东西再睡。”
等温暖的水漫过身子的时候,沈曼眼眶一热,倒是没能忍住,只是背着身子由着萧子墨替自己擦拭颈背,沈曼的唇角慢慢地扬起,眼眸阖上,这一次,哪里睡不安生了,明明,睡得很好,若是他没半途吵醒自己的话。
两个人梳洗妥当走到客厅的时候,碧玺已经将晚膳备至妥当了。
沈曼腰腿还有些酸软,萧子墨仔细地一路扶着,沈曼视而不见碧玺那眼底闪动地笑意,坐下后就端着莲子羹喝了起来,秀秀气气的样子倒是多了一份淡定从容,萧子墨睨了一眼碧玺,然后将凳子移到靠沈曼一边,夹了菜放到沈曼面前的碟子,沈曼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碧玺这么有眼色的人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又遭主子不待见了,收拾了碟子连忙退了下去,两个人倒也没多说什么,专心用起晚膳,萧子墨时不时夹些菜放到阿曼的碗碟里面,阿曼一口一口地吃了,却是从未有过的和乐。
如果不是砚台进来说了那句话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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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有喜
砚台进门的时候行了礼倒是乖巧地站在一边,只是用眼神不停地看了好几眼萧子墨,萧子墨倒是专注地用膳,中间夹了阿曼喜欢吃的菜放到沈曼碟子里,也不去理砚台怎样,倒是沈曼先看不下去,也没特意抬头停下手中的筷子。
“砚台,有什么事?”
其实这事真不能怪砚台,砚台她大着胆子都给前主子使了多少个眼色了,结果有的人眼底就只有新主子,哪里还有她这个小丫鬟的存在?
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全都是某人自找的。
新主子问话,下人是不能不回答的,目光平视,砚台倒是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少爷,夫人,适才李大夫派人来,说是小夫人有喜了。”
砚台的话才说完,屋子里立马悄无声息。
沈曼承认,有这么一瞬间,她脑袋里面想了什么都不知道,白花花的一片,想要抓住点什么,但一伸手,却真真是雾里看花,哪儿还有那镜花水月的影子?
耳鬓厮磨留在身子里面的欢愉似乎还未全数褪尽,但另一头,却不知道,萧子墨说过的要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是这样子的吗?一个孩子,一个他的孩子?
沈曼抬眼,顺着视线迎上萧子墨的,难言之隐?哼,死抿着唇,不说话?沈曼的指尖一点点凉了下来,但是对着萧子墨的视线却是一寸都不曾移开,是他们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只是她先进的门,所以一个为妻一个为妾,这天下谁规定了,只能正室享受鱼水之欢怀孕身子,就不许妾氏有喜了?
沈曼啊沈曼,你果然,不适合爱人。
没有继续对着萧子墨看,沈曼将勺子里面的小半勺莲子羹喂到自己嘴巴里,总算压下了泛到喉咙口的苦涩,唇上带着一点浅笑,烛火跳跃下,竟是比平日里还要美上三分。
“二哥定是心急着要过去看瑶儿吧,阿曼倒是累了有些走不动路,明日里再过去给瑶儿道喜,可好?”
死死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捏紧又松开,指节上泛出用力过后的白,砚台死死盯着前主子那双手,小身子颤了颤,得,她的月俸,肯定是涨不动了…
凭什么,那个下人就是拦住了她给传话?难道她长的就这么平易近人吗?那个墨染不是好好地杵在门口当门神的吗?为什么不拦着他要他给传话?李大夫不是让人带话给前主子吗?那由他墨染来做不是最好吗?
她现在已经爬墙成了夫人的贴身一等小婢女了,拿的是记在沈园名下的月俸好不好?凭什么要跳一层给人传这杀千刀的话啊?
一旁的砚台在心底千回百转地哀叹着,但是面上却是一点喜怒都没有,沈曼倒是有点表情,带着浅笑,只是目光却不看萧子墨,只盯着眼前一桌子精致的晚膳,开口的话不是质问,而是贤惠极了让他快些过去看望华玉瑶。
看个屁,萧子墨在心底爆了粗话,但是嘴巴却如同紧闭的蚌壳,萧子墨想起了娶妾前的那场面,明知道自己过去就是存了那一份心意,就是连喜袍都没穿在身上,可结果呢,她就是能不把自己的心给搁在眼里,这一回,他倒是希望阿曼能有点反应,失落或者愤怒都成,这样冷冷清清的,算怎么个意思?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这样温存过,不是吗?
原来,他担心的,并不是阿曼怎么生气或者失落,他更在意的是,阿曼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失落。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直到萧子墨甩了手中的汤匙走出沈园,仍旧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时,他也没能等到沈曼哪怕一星半点的质问。
一边的墨染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跟着,萧子墨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声音总算恢复如常,“怎么回事?”
墨染好听的声音在夜色里面不带半点情绪,“回主子,华小姐跑出房间冲到院门口就晕倒了,恰好李大夫路过,一把脉就让人给通知您这里还有老夫人那边了。”
萧子墨拧着眉,这华玉瑶倒真是厉害,他还打算压着这消息一段时间的,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有这个本事把事情给折腾散了出来,果然厉害。
“走。”萧子墨倒是不担心华玉瑶出什么事情,何况李大夫此刻肯定是留在紫薇阁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去娘那边。
萧子墨甩手一丢的汤匙溅起的热汤撒到了桌面上,边上几碟菜也都溅了不少,沈曼身上倒是没怎么溅到,但沈曼看着这些原本可口的小菜却是没什么胃口。
“砚台,让人进来收拾干净了。”起身就往房里走,砚台看着一桌子才开动没多久的饭菜,想了想低头就跟着沈曼进到了屋子里,摊好了被褥之后,砚台站在沈曼身后,沈曼正对着黄花镜去了头上的头饰,桃花梳一下下顺着自己的青丝,上面还稍觉得有些湿润,砚台已经搭了块干方巾过来。
沈曼冲砚台笑了笑,放下桃木梳,用干方巾一下下按着青丝,神情却是轻松自如的,砚台心底有些挠得痒痒的,凑了凑身子过去,砚台低下头,忍不住开了口。
“夫人,紫薇阁的小夫人有喜了…”
好吧,既然月俸是肯定要被扣的,那么就允许她幸灾乐祸,端个板凳坐一边喝茶嗑瓜子晒太阳边看戏了,虽然一想到月俸的事情还是会伤心,但是顶多她不想或者说是少想几次就成了。
正有条不紊弄干头发的沈曼动作顿了顿,黄花镜看的人影朦胧一片,沈曼也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神情,只是开口问,“有没有听李大夫说,那孩子…几个月大了?”
砚台愣了一下,嘴角有些讪讪的,得,小凳子收起来,瓜子也别嗑了,站着烈日下哀悼自己的月俸吧。
“听说好像一个月都不到,若不是小夫人身子骨虚弱晕倒,李大夫又擅长这类症况,倒是真难发现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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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若明
一个月不到?那时候自己出了那事,萧子墨知道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会与她…沈曼的脸红了一下,但跟着眼儿如猫一般眯了眯,眼底有精光闪过,沈曼将方巾放下,对上砚台扫过来的眼神,沈曼忽而一笑,云淡风轻。:
“砚台,你是说那孩子,一个月不到,是吧?”
砚台点了点头,的确,传话那人说得挺明白的,李大夫也是厉害的大夫,没可能弄错的,那么也就是说,这里面肯定有一方出了问题。
萧子墨临走时候的怒气太明显了,这样的萧子墨不是沈曼熟悉的,但是沈曼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或者说当自己也学着开始介怀起来,不动声色的冷漠或者说置若罔闻比什么都更伤人,萧子墨刚才肯定是想听见自己的质问或者说是看见自己失落的表情,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自己居然那样一副淡定模样,沈曼倒是能够理解他刚才的怒火了。
萧子墨对自己的心,若之前自己实在是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也感觉不到的话,那么现在还矫情地说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假了,萧子墨对自己的心沈曼早就明白了,所以,在自己被人下了药的时候,萧子墨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那个孩子,肯定有什么问题。
沈曼记起前段时间,萧子墨没头没脑的那一句信他,是不是早就为了今天的局面做好铺设了?
好吧,二哥,你不是让我信你吗?那么这一回,我告诉你,我信你。
只不过…
“砚台,我刚没吃饱,你让厨房再热点吃的送进来。”静观其变,二哥,若这就是你要的话,我成全你。
并非我大度能容,只是我选择,信你一回。
萧子墨带着墨染赶到秦氏院子的时候,秦氏正抱着孩子哄呢,衍儿倒也不是没留在秦氏这里过过夜,就是比平日里难带了一点,睁着眼睛总要等实在扛不住的时候才肯睡觉,前几回阿曼都会过来抱抱孩子,哄孩子睡着了才走,这回却是被萧子墨拽住脚,愣是没来。
结果衍儿下午睡过去了,晚上却是睁着眼睛就等沈曼来哄了,秦氏没舍得把衍儿交给嬷嬷来带,硬是自己抱着晃着,边说着什么,却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能有人找上门来传话。
张嬷嬷进来通传的话,秦氏抱孩子的手倒是没停一下,子墨那孩子连洞房花烛夜都能不碰华玉瑶,去接沈曼回府之前站着生生受了自己一杯盏,出了芷魅那事之后,秦氏会信华玉瑶有了孩子,才真的见鬼了。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入眼的第一瞬间就能定了自己的喜好,这日后想要改了他的观感,那人必须翻天覆地了才行,而华玉瑶她根本没那个本事。
秦氏挥手让张嬷嬷出去,自己搂着孩子,哄着,“衍儿乖,祖母抱着,来。”站起身,沿着窗边来来回回地走着,只是衍儿对着秦氏就是不肯睡,秦氏倒是真有些吃味了,“小没良心的,就惦记着你娘的好,祖母这边就不乐意待了?”
“娘这是哪儿的话,衍儿这不是喜欢待娘这儿,才睁着眼睛不肯睡的吗?”萧子墨推门进来的时候已经一扫之前沈园出来时候的郁气,走到秦氏边上小心地扶着,便扫了一眼乌溜溜眸子的萧盈衍,真是精到死的孩子,瞧着便是自家娘亲过来接他,居然给瘪了瘪嘴,有本事你给我吐奶看看,你爹我一根指头就破了你的奶泡!
真是捂不热的儿子,窝心娘就是不亲爹。
秦氏就想着萧子墨会过来一趟,只是舍不得萧子墨拿眼睛瞪自己的宝贝孙子,将衍儿转了转身子护到自己怀里之后,秦氏才飞了一个白眼给萧子墨,“这是你儿子,又不是你仇人,你拿白眼瞅我孙子做什么?”
您也知道这是您孙子,不是您儿子了?萧子墨抿了抿唇角,算你狠,无齿小儿。
“娘。”
秦氏叹了口气,让张嬷嬷过来把孩子给抱到里面先睡起来,有些话,虽知道孩子听不懂,但却真的不愿意这么小就听见这样的话,秦氏端起茶盏,声音不同刚才的柔软动听,却是生生的,多了几分肃杀。
“说,这回对她,做了什么孽?我可不信,那孩子是你的。”
秦氏开口说的话,也没对萧子墨谈什么大道理,只是很客观地实事求是,那个孩子,依着秦氏来看,绝不可能是萧子墨的,这一点她就能肯定了。
萧子墨的神情也没平时的笑容满面,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带着一股浓浓的厌恶从眼底散了出去,秦氏喝茶的手停了停。
像是察觉到了秦氏的异样,萧子墨也捧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清茶,“娘,那个孩子,我答应过,姓萧。”
只不过萧这个姓氏,得用她们华府来换。
孩子姓氏这类的事情,还用得着答应不答应?子墨这话说得…果然残忍,但这是自己的儿子,秦氏不站在这边站哪边?
只是可惜了华玉瑶那么一个姑娘家,秦氏到底不忍心,“那孩子,是假传的?”
萧子墨摇了摇头,“她说要一个孩子,我便给她就是了。”
这样的口吻太冷酷无情,秦氏这时倒是想知道这孩子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的,明明她与老爷子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娘怎样,只是一个大好的姑娘家,你也下的去手。”秦氏话语里责备的意味更浓,难怪前段时间,就是连自己安拆进紫薇阁的人都被丢了回来,还以为是怎么了,却没想到成了这样的局面,只怕着中间,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娘,一些事情,我都不敢想,迟了一步晚了一步会怎样,华玉瑶今天这般田地,她自找的,只是华府我还不能轻举妄动,还得劳烦娘亲多费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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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秋心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个儿子做事这般滴水不漏,身子不留情面与退路了呢?秦氏看着面前的萧子墨,漆黑的眸子里面深不见底,当初那抹专属的依赖与柔软此刻已经看不见了,他不再是需要依赖的孩子了,他已经长成独当一面,甚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顶天立地的男子了。*
秦氏微微点了点头,“做事多留分情面,若成大事,需得多忍让,大肚能容才能成一番事业。”
萧子墨倒是不置可否,别的都能忍了,只是不能碰他的阿曼,这是底线,他萧子墨的底线,而华玉瑶依着那样制不住的身份来惹自己的底线,本就不明智,也休想自己会让她三分。
秦氏看着萧子墨脸上的神情,也知道再多的话,能听得进去的话他也早就听进去了,否则她就是说到口舌上火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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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到底是没能连夜过去看望华玉瑶,萧子墨带了张嬷嬷过去紫薇阁,一路上也因为入了夜,倒是下人主子不多,也就省得一番虚礼,其实萧子墨知道秦氏的意思,人家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就这样被作践了,不知内情的自然火觉得可惜,可是谁来可惜可惜阿曼?
她华玉瑶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法一次次害了阿曼,而他又没可能给她一个孩子,倒不如放手成全,他说过的,那个孩子,会姓萧,他萧府的确承了华府不少钱财,但却从不欠华府什么人情,华府出银子,萧府撑着云城,两个之间,唇亡齿寒,其实更对的说法,就是华府必须撑着萧家,若是萧家没了,华府也会一无所有。
萧子墨让人请了李大夫出去,留了两个伺养嬷嬷在紫薇阁,这紫薇阁里现在满满地都是自己的人,萧子墨也没必要对华玉瑶装出那么一副亲热样子,站在门口冷冷地看了一眼亮黄的屋内,“孩子是你自己要的,想不想他活全靠你自己,好自为之。”
萧子墨说完话,便是再也没看一眼里头,转过身就走了出去,秋心抬脚跟了上去,萧子墨眼角瞥见跟上来,在院门口收了脚,“紫薇阁算是没了,你也不用留这儿,是回老太太那边还是到我院里伺候?”
秋心顿了顿脚,回头看了一眼华玉瑶房门口闭住的黝黑门框,身子轻轻僵了一下,才嘴角微微笑着开口,“爷,不知二少奶奶那儿还需要人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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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盯着面前这个乖巧稳重,黑白分明的杏眼眸子只闪了一下,沈曼歪过头,问碧玺,“这人,有点面熟来着。”
碧玺点了点头,“夫人好记性,这是紫薇阁的秋心,原本是要指给砚台的,只可惜砚台成了女的,入紫薇阁之前是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的。”
她就说,面前这个乖巧的小丫头那儿见过,原来是华玉瑶屋里的,华玉瑶屋里的跑她沈园做什么?她又没好到谁丢过来她都要的地步,别说是紫薇阁的丫鬟,就算是别的房里的丫鬟,能这么直来直往地调动么?
沈曼看了一眼从萧子墨房里派出来的砚台,心有戚戚然,就算是宝,给这样丢了过来,先不说这宝有啥感觉,就说她这被宝砸到的人好了,心底也还是怪不舒服的。
“你叫秋心?”虽刚才碧玺已经说过了,但是沈曼还是多废话了一点,然后就看见秋心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姿态近乎完美地对着自己屈膝应答,“奴婢秋心,是被分来照顾小少爷的。”
这大宅院里,一房主子都得有两个以上的丫鬟贴身伺候着,除非你自己不要,就好像萧子墨只带侍童一般,基本都会有两个房里人的,沈曼这房原本是眉儿与碧玺,只是后来眉儿给自己弄出府去了,不过跟着砚台就填补上来了,也没欠着人,再往后就是扣儿垮着包袱来了,扣儿来那时候是因为自己有喜,上头发了话要格外小心伺候着,这次留下了,都已经有三个了,再来一个,不就是四个了?
像是明白沈曼想的是什么,秋心翘着唇微微笑了一下,“小少爷作为嫡长孙,按祖制是生下来就给配两个丫鬟的,管家说我跟扣儿就算是分给小少爷的,砚台与碧玺才算是记在您名下的丫鬟,账房会另外算钱的。”
沈曼拧了拧眉,这秋心不用外话也知道是萧子墨的人了,只是这个萧子墨难道忘记了自己现在正生他的气,随意塞个宝来就算了事了?
嗤——!
不过等一下,“你是说,衍儿也有月钱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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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瞧墨公子,真是齐人之福啊,沈三小姐才给添了个儿子,立马华家大小姐就又有喜了,真是厉害啊。”
“那是,你也不瞧瞧,咱们墨公子可是咱云城的骄傲,这点算什么?”
“哎,就是可惜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事?”
“你是说沈三小姐添的小少爷是个哑巴这事吧?”
“是啊,你也听说了不是,我听人说从生下来到现在,不哭不笑的,一声都没吱过。”
“啧啧,我听人说这少爷长得不错啊。”
“长得不错又何用,还不就是个哑巴,说道哑巴,你知道沈家那个远房表少爷云笙公子吧,听说也是个不能说话的主。”
“呦,这个我瞧见过,生得跟个仙人似的,不过好像不止不能说,好像还听不见声音呢。”
“哎,你说这算哪门子事啊。”
…
因为国丧,官家子弟都得了上头的布告,这一年间不能上欢场寻欢作乐,若被发现,可是大大不敬,要被治罪的。所以萧子墨他们倒是没上凤求凰里见面,而是选了云城一件不大不小的茶楼雅间里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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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茶馆
凤歌有些阴阳怪气地坐着,瞅着那架势似乎谁逗不顺眼他了,立马就会让人好看。林之泽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啜着新茶,神态怡然自得极了,萧子墨却是微微偏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心听那从隔壁传出来的对话声。
也就是原本耷拉着脑袋搁在桌面上晃来晃去的萧子琛受不住气,他那小侄子长得粉雕玉琢,哪儿是你们寻常家那些个只知道哭闹尿床拉稀的黄毛小儿能比的?居然还讽成什么哑巴?靠,真是不要命了。
身子腾一下站了起来,林之泽就不紧不慢地就着茶水开腔,“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幽幽众人,你今天教训了一两个无知之人,他日还有一整个云城的人,你双拳之下能教训几个人?”
萧子琛挠了挠脑门,咧了咧牙,当他傻不是,人家亲爹都泰山一般蹲坐着,他这个小叔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呢,“我就是饿了,想让小二快点送些吃的过来。”
林之泽扫了一眼空空的桌面,对着对面的凤歌温文儒雅地询问了一句,“凤兄既然早到,为何只点了茶水,不叫两碟点心呢?”
凤歌懒懒地扫了一眼假面公子正起劲得很的林之泽,修长如玉的身子慵懒地伸了伸,“哎,最近房事操劳,日间也甚是恍惚,记不得您林家二公子一装腔就容易饿肚的事了,下次定是会记住了,不过这账还是记林公子名下,也算公道。”
林之泽倒是不气不恼,只用晶亮的眸子学着凤歌的样子睨了一眼凤歌那精神不济的脸,面色却是严肃死板来着,“哦,原来是脾虚体乏,还望凤公子房事多多节制,空着时间不如多读几本圣贤之书。”
“哎,勾栏卖笑之地,书倒是有那么个三两本,《玉棠娇》、《胭脂红粉》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也没甚心情看了,不是吗?”
林之泽好脾气地忍着,这回倒是不接话了,再往下接嘴可就是露馅了,花不来。
萧子墨等两个人偃旗息鼓了之后自顾自点了点头,“一会儿阿曼带着孩子过来,话可挑着讲,阿曼不怕吓,就是不准带坏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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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惊起浪花无数,凤歌挑着丹凤眼凑了过来,对着萧子墨笔挺的鼻梁,“你说什么?”
萧子墨拧了拧眉,“说话别荤素不忌,我儿子可听不得你们那些个胡话。”
其实从萧子墨要娶沈曼开始,他这一堆兄弟,萧子琛作为小叔子不算,倒是真的很少见过阿曼的,凤歌基本上都在凤求凰里,就更加不可能见到阿曼,至于林之泽,男子外宾,带着阿曼去见林之泽也诸多不方便,何况,依着萧子墨的心来说,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轻易喜欢上阿曼,这是他的骄傲,却也会吃醋,他的阿曼,只要他知道好了就成。
只是这一次,萧子墨为了衍儿,也就大方一小下,带着阿曼过来好了,本来是要一起过来的,只是临到出门前,衍儿闹了一会儿,阿曼便让萧子墨先去茶馆,她哄乖了衍儿之后再过去。
沈曼这段时间很怪,萧子墨说不上哪里怪,但就是觉得不舒服。
华玉瑶有喜了,在紫薇阁内静养,明眼人或许以为这样子是萧子墨对她的格外保护,毕竟连着妯娌之间都不大好走动,顶多就是秦氏过去了几次,紫薇阁似乎成了萧府里面的禁地,甚至门口还有护卫把手。
其实萧子墨只是将华玉瑶软禁起来罢了,从那晚之后,萧子墨就再也去见过华玉瑶,只要没人能够接触到华玉瑶,那么萧子墨就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华府太太倒是想过要亲自上门,但是被萧子墨懒懒地挡了回去,不过不长久就是了。
但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沈曼的态度。从那天起,萧子墨去了紫薇阁回来之后,沈园竟然没有落匙,不过门却关着,萧子墨一下子没推开之后,一边暗处蹲着的砚台起身,“夫人说今天困死了,一早就睡了。”
萧子墨拧了拧眉,他原还真打算不瞒着阿曼,反正他的爱就是这么霸道固执,谁都不可以伤害到阿曼,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冷清的小女人,一场薄凉笑靥的初次相逢,一路走下来,他竟是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面,若有人想要剥离开去,疼到噬心噬骨,他不是江云笙,面对真爱会无端畏缩,爱一个人就要有颠覆一切的勇气与力量,他从不曾怀疑过自己,因为他是萧子墨,不是吗?
可是,隔着一道门,阿曼睡得好好的,而他却有点闷得喘不过气来。
砚台在边上蹿上前来,走的声音轻飘飘的,萧子墨一时不察竟是没发现,就听见砚台开口又说了一句,“少爷走后,夫人又让给热了不少吃的吃下去,夫人说是饿了。”
还能有心情肚子饿?萧子墨是真的不明白了。其实依着萧子墨想的,阿曼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点什么,可越是这样子想,对着阿曼现在的所作所为,萧子墨就愈发地怀疑,不过屋子肯定是进不去了,听着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睡熟过去了,萧子墨也只能回了自己院子。
等第二天,萧子墨还是一大早去了沈园抱着孩子在院里里逛了一会儿,坐在桌边上等着一起用早膳,结果出来的阿曼也只是甩了一眼他,完全照着往常的样子,只不过在快吃好早膳的时候说了一句,“二哥,一会儿我陪你过去看看瑶儿,可好?”
可好?可好?
他也问过阿曼可好,阿曼也这样问自己,可好,可好?
一点都不好!萧子墨想着就窝火。
(三更了哈,擦汗,我扛不住,想睡觉了,亲们热情昂。)
正文 街遇
沈曼这两天懒懒的,只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该吃什么的时候也绝不逼着自己少吃点,她可不是什么豪门弃妇,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怄气几分,传了出去倒是真叫人难看了,还不如淡定一点。
不过沈曼跟着萧子墨倒是只见过华玉瑶一次,而且就那一次,华玉瑶隔着屏风也看不大清楚,只是传了几声轻微的咳嗽之外,沈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没想好说什么话才好,人就被萧子墨给半强迫地带了出去。
这之后沈曼也曾想过去紫薇阁看看华玉瑶,毕竟妻妾的名分摆在那儿,她也还想着借着名义探探虚实,沈曼知道这里面有点什么,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她甚至觉得华玉瑶这次有喜,只是萧子墨为了安抚华府,从华府得银子使出来的一个招数。
越是这般神秘,沈曼心里就越是好奇,可面上就更加平静,她倒是要跟萧子墨比一比,谁能扛得过谁。
萧子墨的反应倒是没出乎沈曼意料之外,对着自己欲言又止那是多少回都不知道了,每次沈曼就掐着萧子墨要开口的那个点转个身子,不是逗逗圈圈就是抱着衍儿晃晃,总而言之,除非萧子墨急了脱口而出,不然沈曼就是想憋死他,顺带着也折磨折磨自己。
反正这事是自己整出来的,现在这样,拖着自己,也好过自己忍不住下手对付华府,对付华玉瑶。
若华玉瑶真的怀孕了,且不管肚子那孩子是谁的,身为人母的沈曼肯定下不去手,看着贴心的衍儿,你要沈曼对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她怎么可能忍心做到?要动手,却对孩子定是下不去手的。
沈曼不闻不问,多少也有点自欺欺人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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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起用膳的时候,萧子墨倒是说了今天要去茶馆聚聚,顺带着让她也带着衍儿过去。衍儿是一日日大起来,小身子真的是强壮了许多,相对别的足月孩子来看,衍儿是显得娇小一些,不过对阿曼来说,小脸蛋一日日红润起来,除了开始不会出声之外,衍儿真的是棒极了。
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衍儿好像有些不舒服,沈曼想可能是晚间小肚子受了点风寒,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也怕耽搁了那边的聚会,便让萧子墨先过去,她这边一会儿再过去。
一路上,衍儿都被裹在襁褓里面,马车咕噜咕噜地动着,他就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瞅着沈曼,嘴角落了点哈喇子,沈曼用帕子干了嘴角,顺便又忍不住香了一口衍儿,“衍儿真乖。”
马车停住的时候,碧玺回话,“夫人,对面的是华府太太。”
华太太这样做,算是下下策了,但却实在没办法,上次萧子墨登门,说是说瑶儿有喜了,她当时只顾着高兴了,让人带着补品跟着萧子墨回了萧府,结果来人说是连人都没见到,在门口就被萧府的人给接了过去。
那时候华太太也没多想,却没想到此后几次,她投了拜帖说是过府看看瑶儿,却没想到都给莫名其妙地理由给挡了回来,身子不爽落?不爽落到连她这个娘亲都见不得了?越是这样,华太太还真是越想见见瑶儿了。
起初华太太想着从秦氏那边入手,结果秦氏不是礼佛就是有事,总之一个萧府,隔着不到小半个云城,她华太太想见女儿一面怎就忽然这么困难起来了?
当初沈曼有喜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让沈曼肚子里的孩子活下来,若是瑶儿想做正室的话,可是这个孩子命大,还是活了下来,可这芷魅到底还是掏空了沈曼的身子,这个孩子也只是个不会开口的搪瓷娃娃,长得漂亮又不是女娃,还不就是个哑巴?
那时候华太太就想过了,只要沈曼这以后生不出孩子来,再等瑶儿生了个健全的儿子,那个这萧家不就是瑶儿的了么?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瑶儿回门的时候瞧着萧子墨是不大上心的,但是现在竟然有喜了,这不是大喜事吗?
可是华太太没想到的是,做什么萧府或者说是萧子墨不让自己见女儿?她就是想见见她,说些体己的话都不成吗?
奈何萧府实在难进,就是华府打进去的下人也都说,小夫人平安无事,大夫每日都进去替小夫人把脉,门口还有人日夜保护着呢,可别当初沈曼生孩子要仔细得多呢。
但是没听见瑶儿亲口对自己说,华太太就是有些不安心,好不容易等拿到了消息说是沈曼出了府,拽着机会的华太太马车对马车,定是要请阿曼下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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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一说拦住马车的人是华太太的时候,沈曼就冷不住眼底泛冷,还真有胆子敢找上自己,沈曼将孩子放到摇篮里面盖好薄被子,将袖口从衍儿手心里面拽了出来,沈曼下了马车,一偏头就瞧见华太太一身深紫色站着对面。
“阿曼见过华家奶奶,华太太见礼了。”
“知道二少奶奶有事,只是今日老身也算是路上巧遇,但就想问问,我家瑶儿最近怎样了?”华太太眼睛死死盯着沈曼看,沈曼却是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相公平日里都不让我靠近紫薇阁,说是怕染了瑶儿安养,但听大夫说,身子一切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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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聚会
想起刚才华太太临上车前那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沈曼想起自己的娘亲,若是娘亲还在,是不是也会为了如今已经生儿育女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开心幸福吧。:
华太太今天当街拦住她,倒是顾了彼此的身份地位,但也就是因为这样,华太太知道这是探出一点口风最好的法子。而沈曼那淡然带着一丝委屈的口吻,倒是成全了华太太的心思,这一点,正是沈曼想要的。不过无论如何,华太太对自己下手也是为了华玉瑶,华玉瑶的娘至少还活着,而沈曼自己却是早早就没了娘亲,心底那丝不甘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清楚明白的。
搂紧了怀里的衍儿,沈曼嘴角轻扬,“衍儿,娘一定会陪着你的,不会丢下你的。”
马车外,碧玺冲着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便先行退了下去,碧玺看着华太太马车走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轻轻扣了扣车窗,“夫人,再过一条街就到约好的茶馆了。”
里面轻轻唔了一声之后,碧玺也就不说话了。
到了茶馆门口,早就有机灵的店小二侯在门口,一边让人上去看座上茶水,这边才想要上前接手搭架的时候,带来的人已经动作沉稳迅速地扶好矮凳,一边碧玺与扣儿先抱过小少爷,沈曼才扶着车架子一步步走了下来。
其实云城的人对这个传闻中的沈三小姐,现在的萧家二房少奶奶还是挺好奇的,只听说长得还成,但绝不是顶美的,说来这个沈三小姐也算是云城一个不弱的话题人物来着,当年沈靖为了娇妻破门而出的事情,早就被说书的人串成话段子说满了临近城镇所有的茶馆书楼了,而后来江南出世的这个小小姐自然也是提的。后来那个千里托孤,沈君安与沈曼更是引得云城人的好奇,只是这两人倒是没闹出什么大事来,但却没想到才从江南回来没几年,沈三小姐一跃嫁给了云城当家萧府二少爷,成了二房正室,这一下,云城人对这个足不出户的小姐则是更加好奇了。
当云城人口中这个沈三小姐日后尊荣天下的时候,有些人说,他们曾见过她,从马车上施施然下来,一举手一投足,并非倾国倾城,但那一笑,浅浅柔柔的,却暖入心底,叫人莫名地觉得可以依赖,可以去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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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墨染引沈曼一步步走上楼上雅间里的时候,坐在楼下大堂里的人都忍不住转过视线去看,一席浅黄色的缎装,清雅极了,比不上云城时下最流行的卷叶边荷裙,妆容也不浓,只是点了一些唇红,眉若弯弯月牙,但是那一双眉眼,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被看见的人就忍不住想要站起身来。
等沈曼抱着孩子的身影隐在雅间门口的屏风之后,楼下出来喝茶的人忍不住咋舌,说不清楚到底想了什么,但却觉得,那人如莲花,只有一番风情艳丽端于清水濯洗之间,至于隔间说话的人怕是哪儿听了消息,探了身子从雅间的窗户里瞅了两眼,却没想到传说中那个生了哑巴儿子的沈三小姐竟是这样清丽高贵,一时哑了嗓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再等看到沈曼怀里抱着那个转着眼珠子咕噜噜漂亮极了的男婴时,更是脸红耳热,恨不得掩了窗户再也不出来。
碧玺、扣儿与墨染留了门在外间传话,墨染一直就是晒着自己那张脸不开口,碧玺与扣儿倒是勾了勾手,也不去理墨染,两个丫鬟自个儿叫了壶茶,要了点心就窝在小茶间里逍遥去了,反正里间几位除了夫人,都不是好应付的主,加上这明里暗里跟着的人,能出事才见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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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二嫂来了。”萧子琛坐的位置最靠门边,一听见那脚步声身子就蹿了起来,凑上前去拿手指头刮了一下衍儿的小脸蛋,啧,娘都说了衍儿最像二哥小时候的模样了,难怪啊,长大了又是一个二哥了,萧子琛每想到这里都觉得手痒得厉害。
萧子墨看到阿曼进来倒是慢了萧子琛一步,“你那粗手粗脚的,别弄疼我儿子。”萧子墨心底是怨自家这个无齿小儿老是霸着他娘子不撒手,但若是旁的人敢碰一点磕一点去,别说是一点皮了,就是一根头发丝,萧子墨都不依。
毕竟,衍儿活,是替两个人活的。
萧子墨眼底黯了黯,不过马上就恢复了脸上的喜色,过来环住阿曼的身子,带着阿曼坐到自己边上的位置,顺手将孩子从阿曼怀里给抱了过来,两只脑袋凑了上来。
“啧,你要不说,这么白嫩嫩的,我当是谁家的漂亮女娃呢。”凤歌对着衍儿那双漂亮如秋水一般的眸子,撇了撇嘴角,还以为这世上就他跟那人生的无端漂亮呢,结果才出来个小子,居然就漂亮成这样,指不定长大了怎么个妖孽法呢。
林之泽倒是瞥了一眼萧子墨,没瞧见他脸上不高兴的样子,似模似样地点了点头,“唔,子墨这个孩子生得极具天地灵气,瞧着就是一表人才,嫂子真是好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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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抿着唇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个夸我儿子比女孩子还生得漂亮,瞧着那姿色妖娆,定是凤求凰里不是花魁却胜过花魁的凤歌了,至于另一个夸衍儿灵气逼人,姿色算不得妖娆,但瞧着却是书香世家的正道公子哥的,肯定就是林家二公子林之泽了。/
“借二位公子吉言了。”沈曼一只手轻轻搭在萧子墨臂弯里,一只手伸过去理了理衍儿的襁褓,结果就被衍儿给拽住了指头不肯松开了,沈曼倒是依着衍儿,也没挣着一定要松出来,一家三口子就这样连在一起,瞧得自二哥抱着侄子过去之后就被撇下的自己,萧子琛只能蹲了个位置坐好。
反正侄儿是自己的,都说侄儿最跟小叔亲,他才不怕呢。
衍儿除了见过萧子琛这个在自己面前比较会耍宝逗乐的小叔之外,对凤歌与林之泽倒是多看了好几眼,毕竟不熟么,阿曼看着小家伙对着他们的眼神,软软的,心底倒是轻轻颤了下。
“一早都说要见嫂子来着,就是子墨不肯,拖着孩子都生下来几个月了才肯带来见咱们,按说起来,倒是真不够意思呢。”孩子是长得好,但不是自己的儿子,若是万一弄疼了哪里,他可要万死难辞其咎了,尤其遇上个这么护犊的厉害亲爹的前提下。
林之泽倒是迂腐书生样,抱孩子这样的孩子也就是遇上三姑六婶的时候才会争着要抢过去抱,林之泽看了好几眼之后才对着阿曼抱手还礼,“在下林家老二林之泽,还请嫂子多多指教。”
沈曼看着迥然不同的两个人想起了住在自己府里的珈蓝与南凡净,最近珈蓝基本难得住在府里几天,南凡净倒还好,用碧玺嘀咕时候说的那话来看,也就是蹲在萧府里面骗吃骗喝骗睡。
“指教定是担不起,倒是衍儿日后还指望着二位公子多多督导。”
沈曼的话才说完就听见身边的萧子墨冷哼了一下,沈曼是不知道这话哼的是谁,但是萧子琛却是将二嫂来之前凤歌与林之泽那一阵胡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耸着肩膀乐不可支,结果生生受了三对白眼,萧子琛咽在喉咙里面的糕点沫呛了一下,连忙喝了茶水才顺了顺气。
与珈蓝和南凡净一般,面前这三人也是萧子墨的好友兼谋士,既然特意带着自己跟衍儿来见他们,在萧子墨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沈曼倒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中间萧子墨又连着看了自己好几眼,沈曼心底微微有数了。
孩子放到了襁褓里面,凤歌对孩子性质最大,背着身子趁着萧子墨还有沈曼不注意的时候,拽住林之泽的手,飞快地用指尖戳了一下孩子粉嘟嘟的脸庞,林之泽那下子寒毛都给惊悚到站了起来,来不及狠狠瞪一眼凤歌,这边凤歌就勾着媚眼死命地瞅着衍儿。
“哎,你看,真不哭哎。”
林之泽摸了摸鼻子,眼神里杀了一刀上凤歌的脸,扯着萧子琛的胳膊,“走走,你不是饿了吗?我陪你吃些点心去。”
萧子琛看到衍儿脸上红嘟嘟的没啥红印子,这才放下心,由着林之泽拽到一边茶几上吃点心,至于沈曼边上萧子墨倒好了茶水,沈曼就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萧子墨坐在对面一样不动声色,等沈曼搁下杯子的时候,沈曼扫了一眼萧子墨,“二哥,来的路上遇见亲家奶奶华太太了。”
萧子墨不说话,点了点头,这事刚才墨染进来说过了,他们也知道,所以沈曼挑了个头之后,另外三双耳朵外加一双小耳朵全都竖了起来,三双大的自然听的是别人的家长里短,或者说是妻妾风云,至于那双小的,只是因为认出了这是娘的声音,巴巴地想多听点罢了。
沈曼倒是不知道另外这三个明明逗孩子的逗孩子,吃茶的吃茶,竟是全都在一旁听着呢。
“华太太说实在是放心不下瑶儿,想托个方便见见瑶儿呢。”这话临走时候华太太瞪着沈曼就要一个回复呢,不过这事情她做不了主,毕竟在华太太眼里,自己也就是比不上她女儿受宠而且又只生了个哑巴儿子的正室罢了。
萧子墨拧了拧眉,“那阿曼觉得,好不好呢?”
沈曼转了转眸子,“这话得问二哥,瑶儿身子什么时候爽落了,毕竟我这个做正室的,总不去见她,也说不过去的。”
萧子墨闻声点了点头,“好。”
答得这么干脆利落?沈曼要说的话也被堵死了,毕竟还有外人面前,沈曼也没意思跟萧子墨你来我往,演上一场戏让人欢愉。
学着萧子墨的样子点了点头,“回头我就让碧玺她们准备好补品,过去瞧瞧瑶儿呢。”
林之泽在一边只差闷笑成内伤,果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哪儿是平时那个骄傲到近乎有些飞扬跋扈的萧子墨啊,整个就是一被制住翻不了的孙猴子啊,这个嫂子,果然材米油盐都不好进,特别得紧呢。
凤歌倒是眼底闪了闪,跟着又低下头专心逗弄起孩子来,只是衍儿懒懒地,哈了两口奶气之后,眼皮子一耷一耷地就要睡过去了,凤歌倒是也不闹了,只是脸上多了一点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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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繁▍花
茶馆回来之后,沈曼也没特意去问萧子墨,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华玉瑶,照着真心来说,她是真不想见华玉瑶了,但是有些事情她想除非看到华玉瑶,否则也不好说。
不过这日午间的时候,萧子墨总算跟她摊牌了。
“阿曼,你不问我,华玉瑶为什么会有喜了?”
(鲜花鲜花,不给鲜花放圈圈去你们家吃包子,哈哈。)
正文 求情
萧子墨说这话的时候,沈曼正拿着一把小梳子给圈圈束毛,圈圈一点都受不得热,白日里瘫在阴凉角落里吐着舌头,喘得比大黄狗都要凄惨,而且毛也容易黏着,沈曼嫌难看,干脆就用细绳一缕缕地给绑起来。:
萧子墨瞅了瞅被沈曼抱到膝头上的小畜生,多嘴了一句,“不是说圣物吗?怎么这么耐不住热?莫不是到了年岁,我给它找个伴得了。”
原本还想着萧子墨那话的沈曼一下子被分出了心思,提着圈圈的爪子看了看,“圈圈几岁了?对了,我还不知道圈圈是公的还是母的呢?”
萧子墨一口气差点憋死自己,别开头,圈圈被萧子墨眼尾的冷光给扫得一身机灵,咧了咧白牙嗖一声,也没等沈曼绑好另外一边的毛发就跑了出去,萧子墨嘴角勾了一下,“公的。”能这么色老窝你膝上不是公的,还能是母的?
不过这话萧子墨没说,说出来就掉自己身份了。既然圈圈跑走了,沈曼也坐正了身子抬手替自己跟萧子墨都满上一杯清茶,“华玉瑶为什么有喜,恐不是阿曼能说了算的吧。”你是她相公,人家有没有喜要问的是你,也不是她就套得出答案的。
萧子墨沉默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曼,一瞬不瞬,“我答应过,给她一个孩子,所以那个孩子,姓萧。”
沈曼听这话的时候指尖颤了颤,茶水溅出两点落在手背上,沈曼心口微微疼了一下,迎着萧子墨对着自己的眼,“二哥,阿曼只问你一句话,你还记不得我受的苦?”
萧子墨重重点了下头,“这一世,莫不敢忘。”
沈曼笑了一下,“成,既然二哥不多说,阿曼也就不多问什么,以前二哥问,可信不信你,阿曼现在告诉二哥一句话,信了,阿曼早就信了,连着衍儿,咱们才是一家人,是不是?”
“是。”
有些承诺太沉重,需要用上一世用上一条性命才能得到兑现,沈曼对萧子墨,下了承诺,也讨要了一个承诺,从此他们的命里便是真的开始了牵绊。
对他们来说,这样子,很好,起码,觉得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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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阁,沈曼毕竟没过去,却不知道紫薇阁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形。秋心或许知道里面的事情,但是沈曼没开口问,只不过一日秋心跪着向自己求了一件事。
沈曼看着秋心那样子,也没多问,这些日子她倒是仔细看过秋心,这丫头算是几个丫鬟里面最厉害的,砚台有弱点,对上月俸的事情就容易激动,碧玺做事大方得体,细心,但总是欠几分心机,防人可以,却不能害人,但秋心却不是,她是一把利刀,防身或者进攻,皆可。
“夫人,秋心也知道华玉瑶主仆不仁,但秋心觉得,在情在理,环儿都要回去紫薇阁。”
沈曼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什么,“环儿不是一直在紫薇阁吗?”
秋心摇了摇头,“夫人从云山祈福出事的时候,环儿就被带走了。”
沈曼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就对环儿动了手,那么那个孩子就更加不可能会是萧子墨的了,沈曼抿着唇偏了下头,云城的夏没得早,倒不像江南的夏,黏着梅雨季节拖得长,金灿灿的光折着沈曼稍稍丰腴起来的面庞,像是光华浮动如云华一片。
“动了刑了?”
秋心顿了下身子,然后点了点头,“也算是可怜,她们这一生也算是完了,还求夫人成全。”
沈曼的目光唰一下对上秋心,里面甚至有一道利刃,成全,成全了她们,谁还她一个公道?
仿佛只是秋心的一个错觉,沈曼眼眸晒着日光眯了眯,“你要我怎么做?”
秋心对上沈曼的视线,眼底清清亮亮一片柔和,“夫人根本无需担心她们还能如何兴风作浪,秋心这样做也只是不想小夫人一个想不开,给爷还有夫人带来什么麻烦。”
秋心这话说得对,沈曼基本上能肯定那个孩子肯定不是萧子墨的,但却许了华玉瑶一个萧姓,那么这之间依着华玉瑶对萧子墨的用情至深,沈曼想也想得出华玉瑶此刻过得该有多难过,也曾是那样骄傲倔强的女子,就像秋心说的,一时之气解了,却替二哥惹得华府明面上的大麻烦,如论怎样,损失的都是二哥,花不来。
“你去办吧,只说是我的意思。”
秋心退了出去之后,砚台进来帮沈曼换了一炉香。
“夫人无需担心,秋心绝不会有异心。”
沈曼扫了一眼被换下来的沉香屑,什么都没说,按了按自己的脑门,“我有些乏了,别让人吵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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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儿后来怎么了,沈曼没问,问了倒是真的显得矫情了,但沈曼想,既然连秋心都能开口求自己了,只怕是不大好的。萧家治家严苛,若真是安了什么明面上的罪过,只怕一个姑娘家也是受不住的。
自求多福吧。
倒是皇朝岌岌可危,沈曼这段时间倒是收到了许多消息,却没想到,帝国一瞬间就飘摇起来,沈曼才将条子烧尽在香炉里面,萧子墨就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剧情大进步,战场了,嗷嗷嗷。风格蜕变进行中,亲们记得撒花啊,我要冲榜啊。哈哈)
正文 出征
这件战袍,还是上一次自己缝制的那一件。
沈曼这一回,用剪刀尖子一段段挑开上次缝在上面那小块缎子,沈曼去问过大哥,在这铠甲就算再无坚不摧,若是剑尖长矛刺的地方正好是铠甲缝的话,那么伤口就会难处理了。
若是在铠甲里间缝上一层丝绸之类的话,到时候拔出利刃的时候会好一些。沈曼知道,萧子墨这次出征,她根本问不了前途,生死与共这个词再也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深刻地印在自己脑海里面。
沈曼依着铠甲的大小,裁剪出一件亵衣大小,反复缝上了两层,其实沈曼问过他们,萧子墨其实不会真的次次都上前线战场,但却一样需得当心,毕竟一个将帅是不能当小兵使的,这点沈曼也心中有数。
因为这次出征,萧家算是占据主动地位的,所以民心之上倒是不用担心。握木儿起兵入侵,一如南下直攻帝都,而殿前大司马竟然发动政变,将对手左丞相给满门抄斩,明面上,整个朝堂都控制在大司马手中。
这大司马竟然能将左丞相满门抄斩,对其党羽下手狠辣,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四城池势力强大,却素来不闻朝堂内政,每年只是象征性地跟朝堂述职罢了,但却不可小觑,大司马吃不准自己若是登基之后,四城池的态度,所以大司马暂且按兵不动,借着握木儿来犯,竟是点了萧家军前往迎战。
这之间倒是轻易能试出萧家人的忠心与否。沈曼知道,萧家军若是答应迎战,那么显而易见的,萧家人终于帝都独孤氏,而云城作为四城之首,虽不至于同气连枝,但是四城的命运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四城的城主当家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大司马探出云城的动向,对那三城自然也有了主意。
原本沈曼还想着,子墨他们应该商量着按兵不动的,却没想到萧家竟然接了帝都来的旨意,领军与握木儿人对抗了。
且不说萧家军才与这铁达汗人打完仗,无论输赢这都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再者说帝都就指了这么点残弱部队来助阵,别说是上阵杀敌了,只怕就是后方运送些粮草都觉得不稳妥,这样一支队伍加进去,只会削弱萧家军的实力。
但是萧家军还是应了。
沈曼不知道萧府这背后是怎么打算的,但既然萧子墨同意上战场了,那说明他一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了,而她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与衍儿,就是对萧子墨对大的支持了。
碧玺进来添了一盏灯火,房间里更亮堂了一些,沈曼将绣好的铠甲折好,指尖落在那一处梅上停了停,嘴角一抿,却是笑了。
她与他,从不爱到爱,似乎,从未格外地温情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将别离。
萧子墨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沈曼坐在美人榻上,自己的铠甲整幅地堆在小茶几上,手边还有放下没整理好的线团子。
萧子墨过去将铠甲轻松地提起来,哗啦啦地声音响了一片,在这个入秋的季节里,沈曼抬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的二哥。
“阿曼,想不想看我穿铠甲战袍的样子?”眉宇之间的疲态一扫而空,萧子墨抖了抖铠甲,上面的铁片撞到一处,哐当地响成一片,沈曼抿着唇点了点头,“想,这一回,我送你出城,好不好?”
“好,上次阿曼偷懒没瞧见了,这次定要阿曼直到,你的夫君多么英伟豪迈。”
有些情,一旦落地便一定就会生根,借着风霜雨雪,越长越大,直到成为一株厚重质朴的苍天大树,他们不是互相依靠,而是互相仰望。
萧子墨出征那天,依然旌旗飘飘,但相较上一次出征雁城,这一回的出征则更添染了一抹凝重与肃杀,云城的人平安喜乐,但却都不傻,左丞相被满门抄斩,这朝堂上下就只听殿前大司马一人的号令,迎战握木儿人,便是大司马要的玉石俱焚,不战便知道你只是观望,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赶下睿帝,登基为帝,但若是战了,便想借着握木儿人的手让云城士气大伤,而至于剩下的三城,青城周家与风城叶家都只是凤凰有宝便落地的主,至于龙城,虽棘手却也还好解决。
云城的人相送,保的不是皇朝安危,皇朝本就是将倾之末,与他们来说天高皇帝远,这些年,保着云城的人安康喜乐的是萧家,他们的骨血亲人上阵位的是云城的亲人,这点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场战腹背受敌,打得该有多惨烈,但是谁都没有料到,这一战,打了这么多年,甚至更打出了一个盛世皇朝,送着云城二郎随着那人白袍飞扬,城楼之上,他们将命押给他,终于,换来了一片锦绣山河。
不建吾业,誓不还。
累累白骨,铮铮杀伐,当马蹄子焦躁且兴奋地刨地,溅起的尘土将云城染上了一层沙黄,沈曼站在城楼上与秦氏一起站着,撩起的纱帐将人影勾勒得曼妙朦胧,秦氏端坐着,手腕上挂着一串黑亮的佛珠,从子琛出世之后,秦氏便亲自上了云山求了这串佛珠。
沈曼隔着队列整齐的马队兵士,远远地看着高台上行祭天之礼的二哥他们,这一回,只出了大哥留守萧家,将由公公领着三个儿子亲自杀敌,沈曼知道,萧家的人打算破釜沉舟,或许打败了握木儿之后,萧家的要的更多。
男子分两种,一种是守着一方山水安淡自得的,一种便是渴望杀伐,指点江山、笑傲江湖的,云笙是一笔水墨山水,而萧子墨就是浓墨染成的一片江山。
这一世,她曾渴望留在江南的烟雨朦胧里,却终究还是成了留在乌墨山水间的一片云,这一世已绑死了,她也终学会了甘之如饴。
“为什么带衍儿过来?”秦氏看着沈曼抱起的孩子,不似别的孩子,多少会被成片的刀剑声与马蹄声,顺着将士冲天的嘶吼而吓哭了去,而衍儿没有。
(剧情开始快了,亲们撒花撒花。)
正文 送别
温柔地抱着衍儿,沈曼偏了下头,“娘不是也爱清静,但却还是来了吗?”
沈曼的话叫秦氏柔软了冷凝的眉眼,淡淡地扫了一眼城楼下站着的人群,躁动的人盲目地跟随着震天的口号声呼喊着,不知道是谁先喊起了萧子墨出征雁城时候的那句话,于是所有的呼喊声渐渐汇成同一句话。
不建吾业,誓不还。
秦氏的视线渐渐拉高,回到高台上那雄姿英伟的几个人,最中间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当年的骠骑将军,所向披靡,站在他左边的是自己最爱的儿子子墨,看不清面容但却知道子墨脸上,定是坚毅如神临。
而站在子墨边上的,是她的另外一个儿子——子琛。
秦氏的手落在那串黑色的佛珠之上,黑白分明,沈曼瞥到一眼,想起了那日苦茶舍内与无休大师对弈时候,无休捻着黑子时候的情景,忽然觉得很像。
拜过天地与祖先,萧老爷挥了下手,就看见高台上的另三位英伟男子翻身上马,随着第一鞭子落到马臀上的时候,列成方正的士兵们自觉地让出一道路,所有的云城人也自觉得让出路来。
尘土飞扬过后,沈曼隔着蒙着的纱帘,看到了那张雄姿英发却偏生俊美犹如天神般的容颜,马背之上,萧子墨单手扯着缰绳,身子挺坐在良宵身上,目光如炬,熠熠生辉。
隔着纱帐,沈曼兜着摇了摇怀里的衍儿,“衍儿,看,最正中那人,是你爹爹,衍儿长大了要像爹爹一样厉害呢。”
对上萧子墨那热切望过来的眼神,沈曼脸上微微一热,昨夜子墨要了她整整一晚,直到天际泛白,沈曼起身帮萧子墨穿上亵衣、褂子,再披上铠甲,系好披风之后,沈曼总算是见到了萧子墨身披铠甲的英伟模样。
这样的人,应该站在神台上供万民敬仰来着,沈曼想,她的天,日后定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天,他的肩上还担着千万子民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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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老三与四弟都下了马,走上高台,妻眷都站在楼台上,萧子墨自然看到了阿曼与娘亲,他看见子琛单膝跪倒在秦氏身前,秦氏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替子琛套了上去。萧子墨记得,那串佛珠是娘亲替子琛求来的,伴着娘大半辈子了,这一回子琛是第一次上战场,娘亲竟是把这佛珠给了子琛。
萧子墨的目光落到娘亲身后那个站着的纤细身影的时候,萧子墨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曾想过,要阿曼见到自己穿着铠甲的样子,但是他更想让阿曼是带着笑看自己凯旋的样子,而非这样的别离与生死未卜。
只是,这样子,也好,他与阿曼,他们的爱是沉淀在岁月里的赞歌,平淡温顺并不适合他们,而阿曼便是自己亲自选定要陪着自己这一世尊荣的女子。
萧子墨没有下马,一直端坐在马上,目光却黏着阿曼的身影怎么也不肯离开,舍不得舍不得,昨晚明知道阿曼的身子还没好全,那么激烈定是吃不消的,可是每一次看着阿曼柔顺地如同水底最温柔的一丛水藻一般绕了上来,萧子墨根本就克制不住自己身子里的火热与疼痛,如果可以,他想把阿曼溶到自己胸口随身带着走。
沈曼看着那人端坐在马背之上,但却没等到他下马,大军要挑着吉时出发的,若再等那人磨蹭的话,沈曼想,他们只怕是再见不上一面了。
只是…
边上的秦氏睨了一眼沈曼有些颤着的指尖,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求了一道平安符给子墨吗?还不快送过去,不然人可要走了。”她这个傻儿子,也算是守得花开入梦了。
沈曼呆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下头,“谢谢娘。”
萧子墨站在马背上,看着纱帘轻轻撩起,沈曼抱着孩子一步步向自己走了过来,萧子墨抑制不住的笑容咧在唇角,沈曼微微笑着站定。
萧子墨胯下的良宵不同于别的马,安静地站着,等沈曼站定在马匹身侧的时候,良宵才稍稍顿了顿马蹄,萧子墨低着头,看着沈曼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阿曼。”
沈曼勾着唇角的笑,将怀里的衍儿朝向萧子墨,“衍儿说想送爹爹上战场。”
萧子墨笑了,欢送的百姓中有人瞥见却是再也转不开视线,墨公子风华绝代,当之无愧。萧子墨轻轻策了下缰绳,点了点头,“好。”
沈曼从不知道萧子墨对着自己还能这么精炼简洁,以前都是他一步步逼着向自己走来,这一回换她主动好了。
“二哥,万事小心,我跟衍儿在家等二哥回来。”
萧子墨点了点头,再深深看了一眼阿曼之后,策转了码脖子,手中的鞭子虚幻了一下,“阿曼,等我回来。”
萧子墨的良宵一马当前地回到阵营里去,跟着萧子琛与萧子云也下了高台上了马背,扬起的尘烟里蒙了视线,沈曼眼底微微有些干涩。
“衍儿,那是你爹,可要记得,不然下次记不住你爹,就是娘也要打你呢。”
二哥,阿曼在家,等你回来。
并非生离死别,只是从此系上相思沾满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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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太太说地面上烟土重,让你带着小少爷回去呢。”
“嗯。”
正文 故人
栾凤皇朝帝都内宫。*
“卢公公,您帮个忙,去通传一声?”一员大官躬着身子站在卢公公面前,只是眼角的一抹轻屑毕露无疑。
只是一个阉人,占着总管的职务却只会作威作福,好好一个皇朝就要毁在他们手里才甘心!大官算是这满殿朝臣里有些良知的一位,只是,卢公公眼底闪过一丝怜悯,继而转为凛冽。
“哦,张大人难道不知道皇上正在午休吗?”
“午休?午休??!!你个阉人,难道就不知道这握木儿人就要攻到帝都来了吗?”大官实在耐不住卢公公阴阳怪气的强调,梗着脖子,赤红着眉眼就开了口,等对上卢公公那比常人白上太多的面色与眼底蛇样森冷眸光的时候,张大人的后背渗出满满一层的汗。
“张大人还请慎言,这主子的心思,岂是咱们做奴才的能够揣测的?”不疾不徐地阴阳怪气叫张大人原本那一丝恐惧也化成了最后的一次放肆,“帝国将亡,帝国将亡,先皇啊,你这才走了多久,这帮该死的蛆虫!!”
“来人,把张大人给拖下去。”
大官的喊声渐渐远去,淹没在空旷殿前的龙爪石刻里,卢公公之后走出当初被派去李公公。
“公公,这张大人为官也算清廉,这样…”会不会太寒人心了?
卢公公眼底的悲悯只是一瞬间放大,然后淹没在一片乌黑中,“这样的人,若在太平盛世,那是才,但这样的乱世,竟只会一头莽撞,迟早也是死,何况,他等的看的不就是这出戏吗?”
能在后宫这样权利与征伐异常激烈,甚至步步惊心的殿堂上爬上高位的人,没有一个能是干净且简单的,只除了那个此刻正在午休的男子。
想到那人,卢公公嘴角的笑流泻出来,“下回让主子在睡进去些,免得这样的时候吵醒主子。”
李公公点了点头,“点的香里添了镇定安神的药,倒是不会醒的,不过…”
卢公公拧了拧眉,“不过什么?”
“这两日,主子好像特别闹着要去见萧夫人。”
“三千青丝动风华,轻言曼语左君王,怀阳公主的女儿,现在云城的当家主母萧秦氏,是吗?”
李公公点了点头,“我那次传了旨意过去,只是很显然,萧府不信咱。”
“哼,萧府自己都存了反的心,哪里来得主子心底坦荡?你多安抚安抚主子便是了。”
主子对自己这个年少时候名动京华的表姐心存儒慕之情,那是因为景帝生前喜欢跟他提这个表姐,三千青丝,聪慧可人。那时候的平阳郡主的确讨喜,就是卢公公都曾抱过她,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了回不了头。
景帝喜欢怀阳公主,也就是平阳的娘亲,但是平阳却嫁给了神武公秦毅,这叫景帝多少抑郁,等看到平阳与其母怀阳公主如出一辙的容貌之后,景帝的确是将无上的恩宠给了怀阳,景帝甚至起意,等怀阳十二岁后便纳入后宫…
不然神武公也不会封刀交出所有军权,带着妻女去了云城。神武公因早年的伤,去了云城活了十年不到就没了,而怀阳公主竟然殉情而去,留下怀阳公主许给了萧家,若非如此,景帝只怕是还要接了怀阳进宫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卢公公却少听景帝提起怀阳公主,对这平阳公主却是时时记得,甚至包括那些怀阳小时候的喜好吃食,每年赏赐的时候总是不会落了她的,耳濡目染下主子对这怀阳公主也惦上心了。
“是,可是卢公公,这天下…咱能瞒着主子多久?”
“这天下早就乱了,先皇不也是瞒着主子吗?主子性子单纯,却不是傻,能瞒着就瞒着,不能瞒着,瞒不住的时候,这天下也就不是能做主得了的时候了。”一千多口人,先斩后奏,牵连到的二品大员就有五位,更别说二品一下的京畿要员,这大司马做事太狠太绝了。
卢公公苍老的面容隐在午后明晃晃的阳光里,这天下,早就乱了,只是这摊子臭水覆上来开始折腾罢了。
这天下,谁要做主,其实,还不一定呢。
卢公公的眼底有光芒射出,衬得整个人一瞬间诡谲无比,主子,老奴替您守好了小主子,就来找您,下辈子,依然伺候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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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你领着人马堵住这头,老四,你随着你二哥一起去,万事听你二哥吩咐,老三你跟我守在这边,咱们两面包抄,若是拿不下这城,只怕日后的战就难打了。”萧老爷摊着一副由探子绘制出来的一幅边关图,手指点在落日隘一处,当初握木儿就是攻占了这一处,长驱直入往京都打去的。
萧子墨点了点头,大军从白虎关兵分两路行走,萧子墨与萧子琛领着自己的部队从后方包抄,这一队人是萧子墨亲手选拔带出来的,个个以一敌百,从今起跟着萧子墨南征北战,战无不胜,后世称之为“黑旋风”。
“前面是戈壁,一年四季都是风沙席卷,咱们只能穿过它,否则这么大队人,目标太显眼了。”
林之泽脑子里记着整一副关外图,无论什么,就没能难得倒他的地方,萧子墨也知道林之泽这话说得对,但是若要横穿这片戈壁滩,非常考验将士的体格,日晒倒是还能受得住,但等入了夜,滩上散出来的热气却带着毒,若是旅人不小心误入了里面都是十去九不能回。
“用苦艾草碾碎了制成鼻囊塞着,这戈壁滩倒是无所谓难过不难过。”
清朗的声音响起在门口,萧子墨嘴角笑了一下,继而却又死抿着,“你来了,阿曼谁护?”
(自觉撒花留言,乖。)
正文 沁暖
“你来了,阿曼谁护?”
萧子墨说完这话,林之泽他们才跟着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青衣褂衫的沈君安抹了一下面上黏着的沙子,眼底带着笑,“阿曼上赶着要我过来这边帮你,妹夫倒好,责怪大哥不是了?”
沈君安原也不想来的,但是他却知道,不能不来,就算全是为了阿曼,他也必须来,帮得萧子墨得了他要的。*
听了沈君安的话,萧子墨手轻轻覆上了胸口内襟里绣着梅的那一处,但是眼底继而还会死不肯放过沈君安,“可是衍儿跟阿曼留在云城,我不放心。”
沈君安摇了摇头,帐子虽没有别的人,但是这些事情还是不说得好,沈君安招手让人抬了一只皮箱子进来,“这苦艾草非什么名贵草药,但却只生于江南河湖之上,若非为了这几箱子的苦艾草,我怕是还要早几日便赶上你们了。”
萧子墨顺着沈君安的话看了过去,小兵打开箱子,一股子鱼腥味道扑鼻而出,林之泽他们忍不住拧了拧眉,沈君安身为医者倒是无所谓,萧子墨挑了挑眉,倒是没什么大表情,这个阿曼,说过要好好在家里等他回去的,可怎么能够这样子轻率,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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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必须站在你身边帮你。”沈君安背着手,面前视线不远的地方便是一片裸着岩石的一片沙海,若不是那次机缘巧合,他倒是没想过这种江南河面上随处可见的绿色植株捣碎了里面的墨绿色汁液竟然能够让人抵住着戈壁滩上夜晚漫出来的毒气,也算阴错阳差了。
萧子墨走到沈君安身边站定,目光落在那片落日下蒸腾出一片微红色的雾气,萧子墨知道那些毒气初时并不致命,但吸食多了之后便会叫人四肢酸软,产生幻觉。
“这股子鱼腥味道叫好多士兵骂咧咧了。”
萧子墨一开口却叫沈君安笑了笑,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另外一小包东西递给萧子墨,“阿曼说你不怎么喜欢鱼腥味儿,这是阿曼帮你特别制的,添了薄荷叶子,我试过,闻着倒是挺舒服的。”
萧子墨嘴角那笑也没能忍住,才走出半个月多,他一刻都没敢想阿曼或者是衍儿,有了妻眷,果然是累人的一家事,但是心底却被某些东西涨得满满的,窝心极了。
“阿曼好不好?”将那个小包扣在掌心里轻柔地摸索着,仿佛上面还能感受到阿曼的气息一般,那神情无比爱怜。
沈君安倒是别过头,这个男人爱惨了自家小妹了。
“你这个做爹的倒是偏心,衍儿你怎么就不问问好不好?还有你那房小妾,这肚子也要三四个月吧。”沈君安不知道华玉瑶的肚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知道华玉瑶的事情,知道里面可能有些古怪,但这毕竟是阿曼与萧子墨的家事,阿曼既然嫁给了萧子墨,沈君安就不能插足一些事情,而且沈君安也知道,萧子墨这样的男人,日后,想要他只守着一个阿曼,太难了。
有些事情,太计较了就会过得太苦,甚至看不清眼前的好,所以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当真,然后带着阿曼离开到手的幸福,对阿曼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沈君安半响没听见萧子墨的话,沈君安不得不偏过头,就看到萧子墨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包东西塞到怀里,勾了唇轻轻笑了一下,沈君安回过头,“衍儿很好,阿曼也很好,只是动了沈家的力量,这几箱子我一个穷书生可是弄不过来的,只是你那房小妾,是死是活我从未关心过,墨公子若是计较了,那么沈君安还是无话可说。”
对沈曼下了毒,沈君安哪里会不知道?云山上肯定也发生过什么,只是这一回阿曼除了脸色差了点,倒是瞧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萧子墨却是囚了华玉瑶,环儿也被家法打得半死不活,云山上的事情,定是不简单的。
若非为了萧子墨,沈君安早就动手了,他的确是解毒的圣手,但是解毒的人更是会下毒的人,他要比会下毒的人更加了解药性,他有太多方法叫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了,只是却不行。
萧子墨倒是没想过自家小舅子也是这样一个狠角色,其实他发现,沈家的人,尤其是他认识的这两个沈家的人,真比太多人要来的绝情冷情,他们的情都给了自己的人,除非你能够被认同,否则还真是如同蝼蚁一般轻贱。他们能为了自己的家人牺牲一切,这样的亲情叫萧子墨怅然。
“我只要知道阿曼跟衍儿安好就成,别的都是大哥你自己说的废话。”好吧,其实他萧子墨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果然算得上同流合污了。
若说之前还有一点的不置信,那么现在却是彻底的相信了,为了唯一,萧子墨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华府的。
“子墨,阿曼背后现在有一个沈家,你别小瞧了沈家,而且你留在阿曼身边保护的人也不少了,我来,是因为阿曼放心不下你,你明不明白?”
我来,是因为阿曼放下不下你,你明不明白?
一句话却是叫萧子墨一路回到营帐的时候脸上挂着难得一丝外露笑容,是啊,从大哥出现时候起,他就只顾着担心阿曼一个人留在云城,若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却忘记了,阿曼让她大哥来,就跟特意在自己铠甲里面添一层缎绣一样,放心不下自己啊。
心口涨得满满的喜悦,阿曼,等我回家,拱手万里河山讨你欢!
正文 会客
云城萧家。
一门五父子,只留大哥萧子衿镇守云城,这云城里面的大小事宜全都压到了萧子衿身上,起初大伙儿倒是很少听人提起这个萧家长子,毕竟只是个丫鬟所生,地位卑微,尤其平日里行事也算不得惹人瞩目。
云城里的富户世家原还担心让这么一个年轻人暂管云城肯定不行,结果大半个月过去了云城风平浪静,就跟当时萧老爷掌控一般,云城的人才安下心来,现在他们就等着萧家军带回胜战的消息了。
沈曼也在等消息,沈家的情报网四通八达,一些消息甚至顺着风比快,就好像比云城人早了三天等到了确凿消息,京都附近兵变,而关中的大员握着军权趁着握木儿人来犯的关口倒戈相向,反了。
烽火似乎一瞬间燃起,烹煮这个腐烂不堪的帝国,皇朝各处烽火起,保皇的、推翻皇权的、谋朝篡位的…全都在一夕之间沿着握木儿人的入侵点燃在帝国周身四处,相比较来看,四城却是最安静的。
按兵不动,原也是云城的主张,和青城、龙城、风城一样,但是殿前大司马却将硬是要将云城扯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所有打着旗号的队伍里面,现在却只有一只萧家军手里拿着睿帝的玉玺皇诏。
沈曼知道,这其实正是萧子墨要的,趁火打劫的人其实才是最聪慧的人,借力打力,既赢得了名声,也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目的,但沈曼现在只担心战场残酷,萧子墨与自己大哥能不能平安归来。
至于萧家,除了季氏还算是比较能放下心来的,三房李氏却是真的安生也消停了不少,萧子云领军出征一样也危险,尤其她还未替三房留下子息,就是素来不闻不问的小太太最近也对自己儿媳有些微词,大致也脱不去这些话了。
现在萧家所有的事情都由秦氏管着,倒是与之前没多少差别,沈曼却没想有像以前一样守着自己的沈园数日子,白日里,沈曼都会抱着衍儿去秦氏那儿多做会儿,帮着秦氏打点一些事情,而秦氏也有意无意地教了不少治家的规矩给沈曼看,沈曼知道,秦氏这样子做,意图明显。
只是沈曼既然安心要做萧子墨媳妇了,那么这些就是脱不去的干系,所以沈曼也一点点学着来,沈曼本就是聪慧女子,很多事情,便是秦氏不点破也处理得极为妥当。跟在秦氏身边的张嬷嬷倒是一双眼儿厉害,饶是这样也对秦氏夸了不少沈曼的好话,所以渐渐的,府里的管家下人有些事情都直接到沈园里求了指示便成,沈曼倒是不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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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儿、碧玺、砚台、秋心跟着沈曼倒是也成了府里的厉害角色,四个丫鬟各个厉害,沈曼将事情吩咐下去做得都得心应手的,秦氏看在眼底也没说什么,一个主子并不是自己做得好就成,不然这么个大家子,事事操心那还不早死了,秦氏对沈曼身边带着的四个丫鬟心中有数,也就由着了。
沈曼倒是没觉得累到哪儿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带着衍儿,比起萧子墨出征之后,衍儿又大了不少。
入秋之后圈圈也没那么怕热了,蹲着身子晚上就裹着毛守在衍儿身边睡,衍儿也没怎么觉得不好,倒是沈曼,看着他们睡得这么香甜,惹得她心底有些不公,便让嬷嬷将衍儿抱到自己房里,由自己哄着睡。
带衍儿并不费力,不管是沈曼这么觉得,就是几个嬷嬷都这样说,别家的孩子饿了尿了不舒服了都要人哄着,有时候能折腾一点的在你喂奶的时候尿你一身,或者是要你大半夜摇着身子却哭个不停。
衍儿却异常乖巧,小脸皱起来的就是要尿了,嘴巴瘪了一瘪就是饿了,嬷嬷们一早就发现这个事了,而却衍儿晚上事情不多,基本守夜的嬷嬷只要看看被子什么的有没有被踢掉,不然是根本就不用担心的,而且圈圈比嬷嬷们更加机警,只要衍儿的被子给踢了,它立马就跳上去咬着被子给扯回去,沈曼就亲眼见过两次。
对着小东西,沈园里的上上下下是真喜欢了,谁叫它对咱们小公子这么忠心耿耿呢?沈曼倒是想知道,若是让人告诉老宗主他们,说是沈家的守护兽现在忙着帮自己带孩子,还不知怎么个表情呢。
整个云城,唯一不安生的,恐怕就是华府了。
那日街头拦下沈曼的马车,得了一个模糊的暗示之后,华太太倒是安心不少,而且与萧府里送出来的消息也差不多的时候,华太太就更加安心了,但就是惦念着,华老爷倒是责怪了两句,华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女儿在萧家怎可能受什么委屈?而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能由着娘家人在婆家进进出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婆家人对不起他们女儿呢?
华老爷这话也说得对,华太太也就消停了点,借着关系让人不断的送了补品进去,结果没一个月这边战都开打了,萧家人走了大半家了,倒是谁都没心思管这些事了,华府这边的生意最近也出现不少麻烦,所以也就没急着要进萧府见华玉瑶了。
但是等这战事拉开,这边各家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些牵连进去,但是华府却显得更加吃力一些。
华老爷这个时候若是还不明白有人暗中吞并华府产业的话,那么他就真的太笨了。
这个时候,华老爷想起了萧家。
华老爷倒是没查到究竟是谁开始对付华府起来,毕竟连着几代人的累积,华府作为云城首富的地位不可撼动,但是华府发现,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不怎么简单,于是华老爷不得不正式登门拜访萧家。
秦氏推辞说是身子不适,所以沈曼在正厅见了华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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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气势
华老爷要见的人是秦氏,但却没想到出来招呼自己的人竟然是沈曼。
其实这一点,沈曼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别说自己的身份尴尬之外,而且这边华老爷好说歹说也还是云城第一富户的掌家人,于辈分上,沈曼更是得喊一声亲家公,哪里轮得到自己端着茶站在他对面谈事呢?
但是婆婆说,她晚间受了凉,肚子不大舒服,还是她去见吧。于是,没给沈曼什么推脱的机会,她就只能站在这里,被华老爷上下用算不得温暖的眼神看了一遍。
“亲家公日安。”
沈曼对着华老爷微微屈膝,一旁聪明的下人连忙换了一壶新茶上前摆正,沈曼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自己对华府下手的事情,其实秦氏已经知道了,所以她才特意要自己来见华老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记性?
但是华府,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沈曼眉眼淡定地站在华老爷面前,华老爷算是第一回这样正面对着沈曼,沈家算是败了,折腾不出什么花头来,但是因为沈家素来以世家自居,倒是与华府没什么生意往来,相反的倒是因为沈家连年的经营不善,倒是有些地皮、店铺被华府给收了过来。
总之,不算深交,但也不至于交恶。
但是华老爷没曾想过自家的宝贝女儿会喜欢上萧子墨,而萧子墨又正好是沈家三小姐的相公,而此刻她正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底的感触倒是不少。
“唔,不知为何萧太太不出来?”
华老爷从不曾想过自己登门还会受人吃个闭门羹,尤其当下萧家人大多出征战场的情况下,萧府更应该将华府恭城上宾。
倒是听出了华老爷话语里面的不满,不过这事搁在哪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身上都是不乐意来着,沈曼福了福礼,“亲家公误会了,我娘是真的身子不适,染恙来着,虽说是亲家关系,但这…您毕竟不好入房里叙旧不是么?”
伤风败俗这样的事情,对世家来说可能攸关性命与面子,但对华府这样经商起家的富户则是更加斤斤计较,谁说不是呢?本就是商贾低贱人家,若是再连着面子都没了,那还要不要做人了?
只是自己要说的那番话,对着面前这个小丫头说了能管用么?
沈曼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微微一笑,“妾身只是个妇道人家,自然是做不了主的,若是华老爷有话待传,妾身自然尽心尽力,一字不落。”
“你只需告诉萧太太,只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道理萧太太定然明白,而华府是一心想着萧家的,但若是力有所不及的话,自顾不暇也是必然的。”
沈曼点了点头,如水一般的目光叫人看着如同窗外的秋光,一点点,细细碎碎地,华老爷倒是不再出声,一时间,正厅里面悄无声息,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回到自己手心里的杯盏。
说句实话,若要比耐性,沈曼是不输给任何人的,萧子墨那样霸道的人,都不曾逼得沈曼落荒而逃,反倒叫自己输了心,输了骄傲,那么华老爷就不算是段数之上的人了,只是耗着时日,就算她不急着看账房的账册好了,她还想着陪着衍儿晒晒秋日,打个盹儿不是吗?
将手中的杯盖捻着杯身磨了一下,砚台心里神会,上前一步,“夫人,小少爷该醒了,见不着夫人闹得厉害…”
“唔…”
沈曼才要开口,华老爷倒是抢了一步先,“既然小少爷要醒了,二少奶奶就不用招呼老夫了,老夫难得来趟萧府,倒是让下人领着老夫去见见我那女儿便走了,不然回去了贱内定要闹得我睡不着。”
要见华玉瑶?
沈曼差不多都要忘记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了,砚台冲着沈曼眨了眨眼,沈曼点了点头,“也好,我让下人领着亲家公过去。”
等到华老爷的身影隐在回廊间之后,沈曼才慢慢地往沈园的方向走了回去,砚台随后跟着,然后就听见沈曼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砚台,下回别冲我眨眼睛,你眨眼睛看着怪。”
砚台一口气哽住,身子晃了晃,声音才木木地回了主子,“是,砚台下回改嘴抽。”
“唔。”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会打洞,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怎么样的下人,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怎样的主子夫人。
淡定!淡定!闷出胸口鲜血几大口!!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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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人,华老爷已经走了。”
秋心面上含着一丝微微的笑站在床前,床里的女子面色红润,薄被下隆起的小腹衬得整个人身形有些纤瘦,但是落下的帷幔却叫人看不大真切,秋心看着这个枯萎在深宅里面的漂亮女子,便是这样,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只可惜,不得宠罢了。
华玉瑶一直闭着上的眼却一下子睁开,瞪得死命地大,唇上流转着的胭脂红如血般,衬得肤色玉白,声音沙哑着,却带着沙粒厮磨之后的撕拉声。
“你去告诉沈曼,他们爱得这么自私,会遭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鲜血一下子充斥得眼眶红艳,秋心听着那乍然高昂起来的声音稍稍蹙起眉尖,这个女人怎么还不知足?起码少爷许了这个孩子萧姓不是吗?
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秋心原本那一丝的微笑也收拢,“你既然知道这一刻闹开去,非但你无颜苟活,就是华府也落不得好,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养胎吧。”
说完这话,秋心也不去管床榻上那嘶啦啦从喉咙起传出来的低吼,有些人的确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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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亲事
那天的事情,只能说是不了了之,华府的生意依然开始一笔笔地掉,这是以往从不曾出现过的情景,既然华老爷亲自去紫薇阁确认过女儿的确好好地在养胎,这边也就放下心来,倒是开始大刀阔斧地去查自家生意的事情了。*
沈曼看着扣儿送回来的情报,身子坐在背在摇椅上,裙裾垂在脚边一下下地飘着,圈圈蹲着身子,时不时伸出爪子去勾沈曼的裙摆,倒也不会勾破,只是缩着爪子拿肉蹄子去拨两下子,裙摆挠过它的嘴角,圈圈就勾着肉嘟嘟的小爪子拨两下自己的嘴角,自顾自玩得舒服。沈曼现在倒是发现了圈圈其实挺怕萧子墨的,不然也不会萧子墨一出征这圈圈就在院子里满园乱窜,甚至连自己身上也敢腻歪上来了。
边上的碧玺她们也知道了,空着的时候也打趣着小东西,“不止是人怕咱们二少爷,就是小东西也怕呢。”
日子就这样过着,除了心底有些惦念着那人之外,波澜不惊,似乎比想象中要好多太多了。
直到扣儿说华府当铺开掉了一位大掌柜之后,沈曼稍稍挑了眉,那时候已经临近年关了。
虽然萧家当家的跟三个儿子领兵出征去了,但是萧府还是云城的当家,这大户人家年关时候细细碎碎的事情不要太多,秦氏倒是真的有心调教沈曼起来,大小的事情就让人先去找二少奶奶,然后再汇到她那里去。
其实萧家不是还有个大少奶奶吗?也不怕外人说闲话,只是开秋之后没多久,大少奶奶就传出了喜脉,身娇肉贵的,这些个粗重事情自然就顺势落到了沈曼头上,不是吗?
饶是沈曼再懂得忙里偷闲,这该来的事情还是一件都躲不掉的,这不,被开除的那位大掌柜托人带了信,让给问问看,日后可得怎么办才好。
沈曼听着扣儿带回来的回话,只是翻了翻白眼,“几个堂主都窝在云城做什么?南面不是挺好的,而且话也传不到南面去,就让他去南面另谋生路去好了。”
扣儿憋着笑,“是,扣儿这就去告诉他一声。”
像是想到什么,扣儿又说了一句,“夫人,这个凤求凰的当家给您派了张帖子,说是年底前他要娶妻,到时候还望夫人能过去喝杯喜酒。”
凤歌?就上次那挑着媚眼夸咱衍儿长得漂亮的那个凤求凰当家?也就是扣儿原先做活的那家主子啊?
沈曼支吾了一声,“女方家是做什么的?”
既然二哥出征在外,而这凤歌也算是二哥的至交好友,那帮忙过问一下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说句老实话凤歌也不会只是个简单的青楼老板,素来这样的勾栏酒肆茶寮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怕这个凤歌是二哥的耳目呢。
扣儿微微一笑,“是当家花魁——烟凝。”
沈曼愣住,这个…也太不羁洒脱了些吧?沈曼看了看扣儿,“这个烟凝…”
扣儿倒是明白沈曼此刻的呆愣,想她看到拜帖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她伺候烟凝小姐不算短,烟凝小姐为了凤歌真的是掏心挖肺地好,但是这个凤歌对烟凝小姐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扣儿觉得这个凤歌根本就不爱小姐,只是小姐却爱得义无反顾,后来她就来到夫人身边了,可却没想到两个人居然要成婚了,这点扣儿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若要说是凤歌这大半年间喜欢上了烟凝小姐,那是绝不可能的。
“烟凝小姐倒是中意凤歌公子,只是之前凤歌公子一直没表态,这下子就成了亲,扣儿也不大清楚呢。”
沈曼想了想,点了点头,“让管家备份厚礼过去,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面出门,就当是替二哥尽了这份心意好了。”
沈曼知道,这段时日她不能出半点差池,那么能做的事情便是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脚,她要好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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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的婚事倒是闹得整个云城沸沸扬扬,甚至连着临近几个城的人都谈它,弄得云城这个原本该略显凄凉的年关也活络了不少。
说来这个凤歌还真是个特别的人,人长得那么俊美不凡,偏偏安心落在勾栏里面整日里逗弄一群胭脂水粉,醉生梦死不外乎如是,更叫人绝倒的是这场婚事,还真是应了那军门当户对的说辞。
男方开了妓院,娶了自家妓院里的花魁,还真是叫人哑然。
这凤求凰的凤歌平日里就是与萧家二少爷他们一堆人亲近,与别的人家倒是没多少深交,但是成亲这天凤求凰倒是来了不少老客捧场。
成亲那日,虽不是十里红妆,但却一样叫云城人惊艳不少,当家花魁那是平日里花上几百两银子也不见得能见上一面的人,那日凤冠霞帔,妆容妖娆妩媚,却没有盖红头巾,风扬起的发丝卷着红色嫁衣,硬是在一片红艳中撕出一片风情凛冽。
因为此刻还在国丧内,所以这场婚事也算不上是正经婚事,没有唢呐花嫁,甚至都没摆酒席,来的人,自己到楼里被姑娘挑,挑上眼了就进房办事。
凤歌说,春色满园便是最喜庆的事情。
凤歌,那个传说中比花魁长得还要美的男子,云城的人等在凤求凰门口,然后就看见了一身喜袍的轩昂男子走到凤求凰的二楼临窗的回廊上,红袖翻转,青色如墨,卷住新娘的腰身,就这样落到了凤尾挑高的琉璃屋顶上。
人们说,这样一对妖娆的人儿,借着初冬的云,他们看了,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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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妻妾
凤歌的婚事,沈曼真的没有参加,但却让砚台准备了一份不少的礼金送了过去,听人说了如此这般,沈曼也就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这样小打小闹,沈曼迎来了她到萧家的第三个年关。
第一个年关,沈曼无心,过得浑浑噩噩也就罢了;第二个年关,心海生波澜,此后到底是过得惊心动魄的;而这一年的年关,沈曼却没想过,过得是这般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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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前两天,就在沈曼将一切事宜打点得妥妥当当的时候,这边秦氏终于传话出来,说是身子沾了喜庆,倒是爽落不少,沈曼听到下人传话的时候,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婆婆还真能挑时间身子爽落起来。
因为今年大少爷房里季氏有喜,所以各类配给上都好上不少,轮到二哥房里的时候,管家倒是问过沈曼,这华玉瑶可还是有喜着呢。
也是,她都快要忘记了紫薇阁里还有人有喜呢。
“好久没去紫薇阁看过了,今个儿倒是天气不错,随我过去看看。”
紫薇阁。
沈曼记得这一处的景致还是不错的,当初也算是萧府里面一处不错的地方,但却没想到大半年不曾过来过,借着冬色竟会这样的萧条。
“夫人,您…这都年关了,还是沾着喜庆,别进去了。”这一回出声不让沈曼进去的人是秋心,砚台乖乖地跟在后面,挑了挑眉,然后想起上次主子说过的,挑眉不好看就改成啧吧了两下嘴,唔,年关了,吃食好了太多了,中午那道松鼠鱼弄得真不错…
等紫薇阁里那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顺带着掠过她的面门时,砚台才愕然发觉,自己开始老了,竟然随时随地都能走神了,哎,大公子不在,都没有人给自己开那帖顺血气的药方了,算了,一时半会也真回不来,大不了那剂旧的找家铺子给配上几剂才成。
华玉瑶没想过,这女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华玉瑶曾想过很多遍,自己的良人会多么的疼爱自己,她觉得自己的良人该把所有一切罪美好的捧手到自己面讨自己欢心,可实际呢?
全都是因为多了一个沈曼,她非但没得到萧子墨的欢心,甚至因为她,她受了一个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屈辱,有喜了?是,自己的身子那么脏,自己身子里的骨血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华玉瑶甚至想过死,可她没那个胆子死,最难捱的时候过去了,现在还怕什么呢?
她以为她一辈子会被困在这里等不到出头之路。
那天爹来看她之前,秋心说的话很对,这个孩子的确不是萧子墨的,但现在起码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子墨的,但若是自己将这事捅出去,且不说自己爹娘会不会忍下这口气,但是这话传了出去,自己还能做人吗?华府不就成了整个云城的笑柄了吗?
何况,就想秋心说的,这个孩子,只要萧子墨说是她背着人私通来的,谁会不信??
华玉瑶以为上元节,她遇见的是世家的仙,那一笑,那一俯身时候眼底的星光熠熠,她千方百计打听出那人的名号,却没想到他将爱都给了别的人,竟是对自己这般绝情绝性,这样子的报复他想没想过,竟是毁了自己一生啊?
一见君子,误我今生!
这一切,在华玉瑶看来,全都是因为她沈曼!若不是她,自己何苦受这样的罪?而今天,她衣裳华贵,妆容典雅,站在门口是来挑衅,是来嘲笑自己吗?
华玉瑶扶着环儿的手,指尖微颤,却是用尽了身子里所有的力气控制着自己才不扑上去咬死沈曼,这个女人凭什么这样得天独厚?她能做到的事情,她能够比她做的更好,为什么?她不甘心,她恨!!
熊熊的妒火烧得华玉瑶的眼眸通红,毫无血色的唇瓣咬得死紧,不是她看不破红尘,只是红尘太硬,颠扑不破罢了,她从一个大家闺秀,从人人羡慕的美人溅落成小妾,现在更是连小妾都算不算,她怀着孩子,一个不是相公的孩子,这样的自己,脏得却叫她连死都觉得不够资格!
这一切,都是因为世上有一个沈曼!!!
沈曼看着面前挺着个大肚子的华玉瑶,忽然就觉得陌生起来,她的眼底赤红色的满是对自己的愤怒,沈曼想,身为一个女人她也能够明白华玉瑶的苦,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比当初自己爱上一个不肯回应的人,一样可怜。
只是,同一个男人,她们做了不同的选择,于是她们的结局与下场并不相同,或许,这就是缘分了,一段孽缘,一段良缘,同系一个人,罢了。
“近年关了,各房各院的配给都发下去了,我过来看看,你这边还欠不欠,毕竟肚子里的孩子,委屈不得。”沈曼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华玉瑶的肚子上,该有六个月大了吧,真快,那事过去都半年了,云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一刻,沈曼略微失神。
华玉瑶抓住了沈曼眼底那一丝动容,也不知道怎的,华玉瑶声嘶力竭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沈曼啊沈曼,其实你该谢我来着,你不是很爱江云笙那个哑巴吗?我成全了你们,付出比你更凄惨的代价,哈哈哈哈哈,是不是,那天下午,很*****呢?”
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冰冷,沈曼勾着唇角,轻轻一笑,“是,二哥陪着我一整晚呢,瑶儿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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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年关
沈曼离开紫薇阁之后,晚间的时候,紫薇阁就派人过来请大夫,说是动了胎气,隐约见红了。
沈曼觉得好笑,掐着云笙来害人一定会遭报应的,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谁能伤害他?勾了勾耳鬓落下的发,沈曼将衍儿抱在自己怀里,逗得小家伙嘟着嘴角乐呵呵笑了之后,沈曼才开口,“不是说动了胎气么?可是大事,怎么报给我听了?还不去请示老太太?”
华玉瑶,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这是你唯一的能活的筹码了,若是失了,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沈曼没去过问什么,她不是斤斤计较的女人,对华玉瑶的恨多少也是因为引起的,她或许为了二哥的事就此揭过,反正她也受了报应了,但是华府却是一口一口一定要吞掉的。
新年的炮仗,再一次响起,闻着风中浓浓的烟火味道,沈曼不知道,二哥那边,能不能过上新年,毕竟年前的时候传回来的消息是,萧家军与握木儿人对上了。
因为家里就剩下萧子衿一个男子,这个年到底过得是有些索然乏味,不过倒也是有点喜庆的事情,那就是大少奶奶季氏有喜了。
因为季氏这一胎有些不稳,所以沈曼干脆将盈盈给带到了自己身边,反正盈盈也喜欢衍儿,沈曼带着也不吃力,倒是叫季氏感念不少,沈曼知道,这一胎若是还是女儿的话,大哥萧子衿恐怕年内也是要纳妾的,这事根本就不需要季氏首肯,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萧子衿不是萧家最看好的儿孙,但是开枝散叶这样的事情,他也责无旁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季氏这一胎的反应特别强烈,沈曼看着季氏这样子想到了自己当初怀着衍儿的时候,有一阵子也是这样子呕得厉害,心有戚戚然,沈曼倒是叫扣儿将沈园里剩下的那些腌渍好的梅全都季氏送了过去,顶不顶用就不清楚了。
说道梅子,沈曼记得梅林那个花匠,上一次沈曼去梅林的时候见过一眼那个柳花匠,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默了,也不知道怎的,沈曼老是觉得这个花匠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今年守岁的时候,萧家实在是没人,萧子衿责无旁贷地要过去军营里,与留守云城的将士一起过年了,而萧府剩下的女眷里,华玉瑶因为动了胎气卧床静养,便是连年夜饭都只在自己的小院里面用了,而季氏虽然吃了年夜饭,但实在吃得不多,等相公萧子衿去了校场之后,这边季氏就由着下人给扶回去歇息了。
剩下的李氏也没怎么高兴,也就是自己身边带着的衍儿睁着眼睛,小手瞎空抓着什么,盈盈年关的时候季氏给带到自己身边陪着,沈曼也没说什么。
秦氏倒算是堂上最高贵的女人了。
沈曼倒是自己这个郡主婆婆的出身,那样的气质华贵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太太就能比过去的,华太太再精明计较好了,两个人站在一处比较一下,高下立刻分晓。沈曼让扣儿小心顾着衍儿,这边绕到秦氏身旁,替秦氏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借着别处的喜庆,秦氏看了一眼沈曼。
“刚才大夫来说,若是瑶儿再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只怕孩子是保不住了。”
沈曼点了点头,“恩,上次阿曼见着她,也曾这么劝过的。”的确是这么说过的,也不算是什么作假,只是并非真心实意的就是了。
秦氏睨了一眼沈曼,喝过沈曼递上来的热茶,沈曼借着光,看见秦氏眼角起的几条皱纹,沈曼心底悄悄软了一下,嘴角含着笑,对着秦氏讨好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是让秦氏也软化了不少,差不多一年前,华玉瑶入门,阿曼也这样站在自己身边,姿态恭顺,十足一个好媳妇的模样,但却说实话,相比较当初那个豪门媳妇,秦氏跟觉得眼前这个眼角带着笑,眼底渗着暖意,嘴角甚至会带着一丝小女儿娇态的阿曼更得她欢心。
“劝过就好,这路是人自己走的,倒是你,多掂量着,眼下关头正是紧要,不是娘不信你,只是必须万无一失,否则娘不会帮你。”
秦氏,怀阳公主与神武公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人?神武公是没得早,娘也随着去了,这样一门人家,不比沈曼的出生好上多少,但是上门求亲的人,甚至连京都的世家公子都有,除了秦氏年少时候名动京华的名气,更是还有秦氏一族背后不容小觑的势力,而选择了萧老爷之后,秦氏背后的力量帮得萧老爷太多太多了。
或许可以这样说,在萧家,秦氏只要想,甚至可以动摇萧老爷的根基,这话,也只有秦氏真的动手了才能明白真假。
好不容易等长门灯成片升空之后,这年的岁总算是过了,炮仗声里,沈曼扶着秦氏起身回了院落,而等沈曼回去沈园的时候,纵使身子也有些累了,但是沈曼还是叫住了扣儿。
“那事怎样了?”
扣儿聪慧,点了点头,“回夫人的话,事情进行得挺顺利的,只要不出意外,华府的玉器行能垮。”
听了扣儿的话,沈曼想起秦氏的话,略沉吟之后,“年后就动手,击垮华府玉器行。”
秦氏说的那话,颇有深意,但是沈曼能够判定一点,那就是自己对华府下手的事情,秦氏一直看在眼里,她不闻不问,甚至将华老爷给推到自己面前,就是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将这件事做得完美。
人,能做些事,不管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却是你一定要有本事,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只要你能做的干净利落断人退路,那么你只要不会亏了自己的良心,你就是杀人放火都成。
当初华玉瑶对自己下手,只要成了,那么就是她的本事。既然华玉瑶对自己下手一次都没成,而她沈曼定是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华玉瑶不可恨,但是连着背后那个华府就绝对可恨了。
她既然能够做的干净利落,为什么畏手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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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局势
沈曼知道,按着秦氏说的那样,的确可能保险一些,反正华府现在的钱都往萧家身上投过去了,但是沈曼不想,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那就绝对不能退缩,否则更叫人怀疑。*
这个年,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正月里倒也就是亲戚之间走动,虽然今年当家的不在,可是该来的人却不比往年少,来的人为了什么大伙儿心中有数,只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心底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可能显露出来,怕就是怕这人言可畏,若是云城都乱了,那么萧家军在前线上肯定是讨不得什么好处的。
只是这样一来,最累的就成了沈曼,不说别的,李氏不是当家的,去探口风的人也有,但是有门路的人肯定是往沈曼院子里钻的,毕竟秦氏地位再上,他们没那么好攀。
结果,一番下来,沈曼应付得头昏脑胀的,几个丫头看不下去了,寻思着若是让二少爷知道这么累着夫人,她们几个肯定没好日过的,便决定散些消息出去,当然这些个消息都是半儿听,稳定人心用的。
起初沈曼还以为是这年快过去了,所以来拜帖的人才少下去的,但等李氏都咬着帕子来问这事的真假之后,沈曼是真的服了自己身边几个丫鬟了。
但,总算是将这个年给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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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握木儿人尽数固守在这里,实在易守难攻。”萧子云将地形图摊开,除了萧家父子之外,还有几位是萧家军的老部下了,当初跟着萧老爷闯天下,现如今都也都成了副将之类的,倒是久上战阵的老将了。
相比较萧老爷这一辈的,那么萧子墨这边的年轻将士也显得分外扎眼,不然英气逼人之外,这几场战打下来,更是叫原先有些不服的人都服气不少。
走出营帐的时候,这片关中地势平坦,比起西陲的辽阔沙黄,这处的清冷大气更是有着皇者之气,这一路来,萧家军追着握木儿打,倒不是萧家军没用,只是握木儿本来多狡诈,便是打一处弃一处,他们只是烧杀抢掳之后带着银两布帛便去了下一处,过境之处无不满目疮痍,更可恨的是他们拿不走的便干脆整个烧了,实在叫人咬牙切齿却有无计可施。
只是可怜了百姓,原先只是皇权日微,底下的过得艰苦罢了,现在却是连活都不能活,所以萧家军的呼声日高,被握木儿人占去的地方只盼着萧家军能够早些救自己出水深火热。
萧子墨看着这片清朗河山,终究是过一场烽火洗礼,将这一切濯洗过后,才能重见朗月清风,而这一切,正是萧子墨所想要的。
若是没这场战事,今年的年关将会是他过得最顺心的一场,也至于像现在这样,吃着风沙,连泡壶茶的功夫与心情都没有,只是用沸水煮一次,便也就是茶了。
旁的人不知道,但是近身的珈蓝、南凡净他们却是知道的,萧子墨这人挑嘴得厉害,他要的一定是最好的,可现在就是上等的茶也懒得费那心思好好煮了,顶多冲泡之后就这样喝了下去,还真是随性了。
沈君安跟着萧子墨站在这片山头,极目远眺却并没有江南那片的绿眼朦胧,但这样的苍茫霸气自有自己的一番气度神韵,若非气候干裂,否则这边也算是心境开阔之人喜好之处。
“皇都离开这里,只是隔着一道江,原不过千里,这大司马赌得还真大。”
萧子墨听到来人的声音,勾着唇笑着点了点头,“这大司马一口气诛杀异党,能将这天下搅浑成这般,也算是一位枭雄了。”
“是,只可惜遇上了你,再也枭雄,入了你的眼也不过是狗熊吧。”沈君安算是知道萧子墨的谋略,拖着这握木儿,将这天下扫荡一片之后,再一网打尽,坐收渔翁之利,也算是免去了萧家很多心力,而且也萧家的人积累了名声,一箭双雕。
沈君安知道,古往今来,功名之下累累白骨,何况这天下,的确是要清一清了,这也是必然,待日后太平盛世了,也算是补上这一切了。
“这话,我只当是大哥恭维了。”
沈君安摇了摇头,“诚然,若非为了阿曼,你想要我入君也不会那么轻松,但你的确值得我入军相助一份心力,这点,你当得起这分自信。”
萧子墨只是听了沈君安的话却不答话,许久后,“也不知道衍儿现在能开口说话了没,只怕等我回去,衍儿更是认不得我了。”
沈君安摇了摇头,“我走之前,一次去看阿曼,听见阿曼跟衍儿在提你,衍儿是你儿子,你吃什么醋?”
阿曼会跟衍儿提自己?嘴角的笑意再也收不住,看得沈君安有些不舒服,这个男人,只要是阿曼稍稍对他好上那么一星半点,他就能知足成这样,还真是爱惨了阿曼呢。
“咳咳,呵呵,是吗?”
沈君安决定难得空上这么一会儿,伤兵也不要他去处理了,还是回营帐里睡睡,休养生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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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江山,风雨飘摇,他与她坚守最初的信念,开始了新的征程,而那一片盛世江山,离不开一个女人的名字,后世称其——至尊皇后。
而这一切,却是萧子墨最不想她牵扯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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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起兵
因为是年关,所以军营里面也有自己的喜庆活动,萧子墨他们回不去云城,便与军同乐,让伙房做了上好的伙食送给将士,晚上闹了闹,斗了摔跤之类的便算是过新年了。:
虽不至于酩酊大醉,但多多少少喝得有些酒酣耳热,沾了枕头便是困得厉害,谁都不曾想,这个时候一味遁逃的握木儿人竟然反过头来,攻其不备。
好在萧家军平日里训练有素,在惊讶之后便自动组成列阵,等萧老爷下令回击之后,两方人便开始交战起来,握木儿人倒是派来得不多,五千人,目标就是烧了萧家军的营帐与粮草,等对仗结束,萧老爷派人清点将士与财务损失之后,粮草仅被烧了五车,算是大幸了。
萧子墨站在萧老爷身后看着因为突袭而受伤的兵将,脸色不郁,萧家军行军打仗一来,这还是头一回着了对手的道,竟还是这么不入流,谁会想到一路打了占了抢了跟着就丢了的握木儿人竟然会反过来咬他们一口,这一点倒是提醒了萧子墨,人永不可以小看来着。
其实这一路收复下来的失地,萧家并没有拿到多少好处,相反萧家是不能派人驻扎里面的,原本的城镇在受了握木儿洗劫之后本就气息奄奄,撑着等萧家军解放之后,跟着就落入了奸佞野心之辈手中,用不着多久都打出了自立为王,勤政之后的口号,名义上或许是为了抗击握木儿人,不齿大司马的所作所为,但其实几分真心几分野心,明眼人倒是一目了然极了。
但是萧子墨不愿意,打下来的城池拱手让人,这哪里还有这样的道理?他是打算拖着占据,等握木儿像条疯狗,好的坏的都乱咬一通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将大块煮熟的肉,炖烂的骨头吃进去,但是现在看来,是需要改变战略了。
“爹,此等乱世,贼人作恶,外敌践踏,儿恳请爹爹首肯,扫乱世,平天下!”
后世子孙书云:“栾凤皇朝元贞32年新春,云城萧氏悲愤皇朝微弱,奸臣当道,蛮夷践踏我大好山河,关中平原之上,斩黄旗,自此,萧氏拓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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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家军打出了擒贼口号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帝国,真的危唉,各方人表情不一。
首先说云城。
沈曼后来想,依着萧子墨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年夜上粗心大意,只怕是早就知道了握木儿人的打算,便是故意放松了大军的警戒,否则起事的借口便是难找了。
这事沈曼后来也没问过萧子墨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只看结果,至于中间曾经历过什么,很少有人会关心。
但是萧家军一路节节高胜,叫原本还抱着观望态度,只怕一个不慎就会受到牵连的临边数城池纷纷派人发来书函,甚至供应物资布匹药材之后,这态度依然明了,萧子衿将一切都打点得细致妥当,叫沈曼不得不另眼相看不少,只是苦了季氏,东想西想,人反而愈发清瘦下去。
沈曼也宽慰不得几句,有喜的人本就是多愁善感来着,只是吩咐了管家多注意着季氏那边的吃穿用度,以大哥萧子衿那样的品性,倒不至于怎样,但是秋心已经跟自己说过几回,说是不少人家都将女儿眼巴巴地送进萧府里来了。
就算不是她二房里留着,只要进了萧府,就好比真的登了龙门一般,沈曼哑然,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二哥这次败了,只怕这些个娇滴滴的女儿怕是要被家人舍弃掉了。
临近来的巴结讨好,沈曼都也全数收下,眼下这个时候,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何况这些钱财物资二哥那边也用得着,秦氏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过来看了看,等看到沈曼将一切处置地妥妥当当之后,萧家算是彻底交给了沈曼与萧子衿了,她自己则是祠堂里诵经祷告。
沈曼后来想了想,跟秦氏提了提,便让季氏也跟到秦氏身边去,或许能得到心境安宁,也不用听那些个闲言碎语来着,这已是沈曼能够想到更好的法子。
别人家的事情,她无权出谋划策,毕竟要看他们自己心目中的底线如何,她只关心自己的二哥,只是这样一来,沈曼忽然想起,二哥若是要再娶的话,她要如何?
云城这边西陲之境基本全都投靠了萧家,而风城叶家与青城周家按兵不动,却也算是默认了,至于龙城卫皓然,倒只是保了龙城一城安康,不出兵,皇朝四城,果然同气连枝。
而皇朝帝都之内,一个中年男子却是气得脸色阴郁,摆设之用的朝堂上,连着摔了几本折子,目光根本不看金椅上新皇的疑惑神色。
他是算计着萧家军出征在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是用谋逆的罪名便能占据先机,却没想到这萧家军反过来竟成了忠军,非但以横扫之姿将握木儿人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将收复回来的失地收为己有,这一点十足出乎大司马的意料。
传来的捷报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大司马却没想到自己亲手放了一匹野兽出笼,他要这片江山,也知道萧家是一大阻力,却没想到萧家的野心比自己更大,非但要这江山也要这名声,好,真好啊!!
脸色阴沉的大司马让整个朝堂都笼在一片阴天里,只除了一个人,便是龙座上明黄龙袍在身却依然衬着整张脸谪仙人一般飘逸的睿帝独孤奕,非但不受大司马的影响,睿帝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眼眸懒懒地阖着,却更叫大司马嘴角的笑冰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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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