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真的少了?”朱厚照翻了个身,趴在乐琰身侧,望着小妻子秀美的容颜,飞扬自信的神情,就打从心底爱了起来,抚着她的手,轻声道,“我想,你家原来在金鱼胡同那的房子,的确是小了点,现在在建的那个侯府,也不能说是很好,得了那注银子,倒是可以把侯府修得华丽一些。”

就算在现代,又有几个男人能这样为岳家着想?乐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俊脸,又想起豹房,一时间,倒是先想到,“他该不会骗我?”接着就在心底摔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事怎么能骗得了的?一时百感交集,半晌才道,“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啊……”

“你是我娘子,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朱厚照大感荒谬,嗤之以鼻地道,乐琰一想也是,拧了他一把,笑道,“肉麻起来,比我还肉麻,偏生不许我肉紧一下?”

两人打打闹闹,朱厚照却始终是愁眉未解,乐琰也就住手不说话,半晌,小皇帝才低声道,“我想把刘健和谢迁搞掉。”

作者有话要说:唔,话说回来,大家觉得有写的不好的地方一定要来提意见啊,汗。|

明天11点来看更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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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漫漫掌权路...

乐琰顿了顿,方才奇道,“那李大人呢?”

朱厚照面上掠过一丝模糊的微笑,一时间,这个俊俏的少年郎看起来,竟有几分深不可测,乐琰不禁靠得他紧了些,听他轻声道,“内廷与外廷之间,总要有人互相牵制的。现在的外廷,太强了。”

是的,这,才是朱厚照与内阁不和的根本原因,当年孝宗在位时,他一手简拔了三相不说,也是个极为关心政务,堪称尧舜的英明之主,这才能与内阁平起平坐,若朱厚照只是个天分平庸之辈,倒也好了,内阁只管治国,他只管享乐,也没什么矛盾,很可惜,这位小皇帝不但天性放荡不羁,还是个天资聪颖之辈,对治国未必没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正是初登大位,雄心勃勃的时候,与内阁的一战,实乃必然。而根据乐琰那点有限的明史知识,大臣们似乎也把这一战放在了心上,不久之后,就会对八虎发起总攻,从此,皇帝与大臣之间的关系便一再恶化,到了最后终于把朱厚照逼成了破罐子破摔的荒唐皇帝,为帝国的未来埋下了破败的伏笔。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乐琰自然都不乐见这样双输的场面出现,她虽然没有改变历史的野心,但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再度沦落进悲剧之中,当然政治斗争中永远没有谁是真正正义的一方,站在内阁的角度来看,总是希望新皇也是如孝宗一样的英明之主,他们的职责也正是规劝朱厚照成为这样的有道明君,若是一开始就放任小皇帝为所欲为,养成了他放纵的性子,君权压过相权,长此以往,并非国家之福。可这样的矛盾,恰恰是乐琰没有任何一点办法调和的,她无法要求朱厚照抹杀自己的个性,成为一个标准完美的封建君主,也无法要求内阁放弃士大夫惯有的风骨,曲意奉承朱厚照,从中寻找平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才嫁入天家不久的皇后,能拿什么筹码来改变现有的僵局?

几乎是眨眼间,乐琰心里,就把这些利益得失,计算了个清楚,晓得她现在根本连下场的资格都没有,捺下心中的叹息,垂眼道,“你要搞掉刘、谢二大人,也是应当的事,只是这接替的人选,心里也要有个数。”

“杨师父再历练个几年,也很可以入阁了。”朱厚照毫不考虑地道,“这几年间,李阁老再照顾一下朝局,内廷里,也该有一番人事变动了……这都是后话了。”

乐琰自然是巴不得王岳早日下台的,闻言冷笑道,“王岳早该告老了……别的事,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反正你是皇上,内阁就算要和你斗气,还能斗到什么时候?”说着,又往朱厚照怀里钻了钻,忽地想到了自己的那只怀表,便遗憾道,“是了,你给我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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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黑曜石怀表,今儿被我不小心摔坏啦,真是对不住。”

这黑曜石怀表,乃是朱厚照特地寻访来的贵重物事,听到被摔坏了,小皇帝比乐琰还要心疼,忙坐起身道,“我看看,还能不能修了。”旋又想起,笑道,“说来也巧,刘瑾刚找着了一个来做生意的西洋人,叫什么罗伯特的,一会儿我遣人去问问,看他会不会修。”

乐琰忙道,“罗伯特?是不是一个高高的,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她屈指一算,当年与罗伯特做完买卖,他说要回国去报信买船,再来中国,已有了近十年了,想不到十年后,这人还真的来了不成?

朱厚照自然是一阵疑惑,待得乐琰说了当时与那罗伯特怎么做成一笔生意的,便也称奇道,“按你说的,当时他才十四五岁,只是个随船见识的小水手,就能一个人平安挣扎回去,可见不是个简单人物。”说着,见乐琰满脸的向往,心中一动,便大方道,“到时候,你随我一道去见他,也不是不成的。”

乐琰顿时欢呼起来,她生性好动,长年累月被关在四方天井里,实在也是难为了,如今有机会出宫走走,见识一下新鲜的人事物,哪里会不高兴?当下眉开眼笑地道,“朱厚照,你对我真好。”

“叫我相公!”朱厚照顿时不悦了起来,“哪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家相公的?说出去,大牙都叫人笑掉了。”乐琰咯咯直笑,道,“谁与你一般肉麻啊?什么心肝宝贝不离口的,你又没字,不叫你朱厚照,叫什么?”

朱厚照大笑道,“叫声郎君,会要你的命?”乐琰作呕道,“别说了,你当你是戏文上的大才子啊?就算你是,我也不是后花园赠金的小姐。”

“那是,那些个小姐哪有你这么不稍停?啊?”朱厚照说着,手上也不老实起来,乐琰忙按住他的手,嗔怪道,“还有正事没和你说呢,今年皇庄的收成,你到底打算让谁下去监管?”

小皇帝对自己的收入,也是关心的,但要他具体去抓人事,他就没这个耐心了,挥了挥手道,“随你安排了,只要入库钱银不少,谁还能说个不字不成?”

乐琰就望了门口一眼,正好见到青衣一闪,心中就动了,盘算了一会儿,方道,“这事,终究是要你身边的人出面,才名正言顺的,我看就让刘瑾与张永负责挑人好了。”朱厚照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是,又兴致勃勃地道,“哎,你道,那罗伯特在船上走了多久,才能到咱们大明?”

乐琰屈指算了算,不大肯定地道,“总归是要小半年吧?”她想到现在正是大航海时代开始的年头,在心中意淫起了因自己一言,大明也加入了这举世闻名的航海浪潮中,拳打亚欧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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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脚踩澳大利亚新西兰,与朱厚照一起纵横海上,立下万世基业的画卷,一时悠然神往,又暗笑自己幼稚,且不说这么大的帝国,管理起来是多么的麻烦,就说这纵横海上吧,当时是没有维生素C的,得了坏血病怎么办?不管历史被粉饰得多么美丽,现实终究是无聊琐碎的日子堆积起来的。

朱厚照没有她的知识积淀,但对海洋的好奇心,却并不比乐琰少上半分,遐想了半日,也道,“若是有一天能乘着这样的大船,到当年郑太监去过的国度走走看看,倒也是快事一桩。不过,在那之前也得先把鞑靼、倭寇给干掉,再说。”说着,还冲着空气挥了挥拳,乐琰笑道,“那也得国库里有钱,才能说打仗的话嘛。你看孝庙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妄言刀兵,为的不就是让老百姓休养生息一番?”

朱厚照就哼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内库的钱拿出来贴补贴补,打瓦剌,够了。”他穿着极尽华美的团龙袍子,金黄色的锦缎,衬得皮肤分外白皙,修长的凤眼中流泻出的,却是□裸的野心与血性。乐琰望着他的眼神,就多了三分爱意与崇拜,又顿了顿,才自失地一笑,轻声道,“你啊……就是中意打仗。”

朱厚照热衷于武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孝宗对此也是极为鼓励的,每日里拉弓射箭,纵马练拳,是怎么都不会落下的功课,听得乐琰这么说,却是不无自豪地笑了笑,淡淡道,“大明边事,已是糜烂了这么多年,现下腾不出手来,待我有了空暇,少不得要与小王子短兵相接,叫他尝尝我的厉害。”小王子乃是当时鞑靼领袖,多次领兵犯疆,算得上是明朝政府的眼中钉了。

乐琰望着他笑了笑,笃定地道,“会有这一日的。”想到在这一日来临之前,这位要闹出的那么多荒唐事,眼神又是一黯,在心中发狠道,“这男人,我要定了,谁敢和我抢,我就灭了谁。”

朱厚照并非是第一次对人流露出要与鞑靼一战的欲望,却是没有谁如乐琰这样毫无保留地支持,望着小妻子眼中坚定的信任,一时心跳如擂鼓,又有些茫然,心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何,我对着她还会这样心动?热血上涌,忽地脱口允诺道,“真到了那一日,我就带着你去前线,是生,你与我一道生,死,我们也一道死。”

乐琰笑道,“若是那样,就得早些生个儿子,否则你还想出京?”朱厚照顿时回到现实,想到现在要面对的一摊子烦心事,又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道,“其实,大臣们也不是没有好的,大抵都是忠心为国,只可惜,脑子全都转得太慢了。”

他和大臣之间的矛盾,除了立场之外,还有处事风格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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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琰也没得办法,一下为他解决掉这许多问题,只得柔声道,“咱们今年不过十六,不用着急,想做的事,终究是慢慢地会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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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朱厚照,在温柔乡里汲取了不少能量,到得下午,便出去射箭拉弓、打熬筋骨不提,这里乐琰也并非是干坐着等天黑,而是把青红与张永找来,让他们商议一下,把皇庄管事太监的人选,定下一半来。

这是明摆着把人情送给青红,青红如何不知道?她在宫外是有家室的人,能和太监们交好,自然是多了不少方便,对乐琰那是千恩万谢,头磕了好几个。张永却有些郁闷,他虽然没想过自己一手遮天,把管庄太监的缺全都包揽下来,但在乐琰麾下做了大半个月的事,也是有几分想头的,好在乐琰虽然没有把名额全给他,却也给了一半,青红要的只是一个人情,人选,她也不会拟的,对张永来说,这一半乃是实打实的名额,他大可安插进自己的亲信,还有多些拿去送人情。因此也极是满意,乐琰又派人去请了刘瑾,刘瑾当时陪朱厚照在南郊打猎,到了第二日早上朱厚照上朝之后,方才到了坤宁宫,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垂手等乐琰吩咐。

他是朱厚照身边的近人,与乐琰肯定是时常见面的,别说婚后,从乐琰与朱厚照同窗的那年开始,就与刘瑾熟得很了,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是只猪,也都养出感情了,更何况刘瑾对乐琰从来都是低声下气,十足的尊敬,乐琰虽然知道他未来会犯下什么恶事,但总不好在事发之前,就给人定了罪,对刘瑾也一向是客气得很,让宫人给刘瑾看了座,思索了片刻,方才徐徐道。

“大伴想必也听说了,这皇庄收成的事吧。”

刘瑾眼神一亮,与乐琰对了个眼色,尖着嗓子笑道,“奴婢日日在娘娘身边出入,对此事,也是知道个一鳞半爪的。”

乐琰在心中叹息一声,她虽然万分不想与这位遗臭万年的坏太监合作,但政治就是这样无耻,为了在本来不属于她的棋局里捞点好处,就得把自己随时划分到胜利这方中,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因此虽然不愿,却还是笑道,“这皇庄的事,真是让我把心都操碎了,当着大伴的面,我说句心底话,有些中人那,实在是该杀。欺上瞒下,吃里爬外,把内库的钱,当作了自家的,吃完庄户,吃皇家,这些都是历年来有据可查的事。”

刘瑾面露赞同之色,点头道,“娘娘贤明,这都是历年积弊了,这些个中人,领着天家的粮米,却不晓得为主子打算,真是该杀!”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却是只望着乐琰手里的宦官名册,乐琰见戏已做足,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把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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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册放到桌面上,推到刘瑾面前,道,“这管庄太监的人选嘛,我早上让张永与青红,拟了一半与我看,剩下的一半,本来是要交给王岳的,但……大伴乃是陛□边多年的近人了,你办事,我们更放心不是?”

刘瑾目光一闪,与乐琰对了个眼神,垂眸离座道,“奴婢谢娘娘提拔!”

乐琰心知肚明,别看刘瑾和王岳以前的关系可能如何如何亲热,但现在,两人俨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刘瑾想要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就必须搞倒王岳,当然这对刘瑾来说,只要能保住在朱厚照身边的地位,也是迟早的事,没有几个皇帝会乐见司礼监掌印太监位置上坐着的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有了矛盾,就有可以利用的契机,乐琰可不相信刘瑾会有无止尽等待的耐心,而刘瑾身为朱厚照最信任的太监,想必,也是很清楚贾清客的来历。就在前天,皇上才下诏训斥了夏儒一顿,又命他亲自上门向原地主赔礼,夏家出了这么大的丑,归根结底,那是王岳的责任,两个人有了共同的敌人,又都是皇帝身边的信人,联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乐琰出手大方,一下就分出了一半名额与刘瑾,做个见面礼,接下来就得看刘瑾的表现了,她挥了挥手,笑道,“大伴这是哪里话来,皇上身边,却是一刻也离不了你,我把大伴留在这儿,这会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找你呢,快去皇上身边服侍吧。”刘瑾忙又跪下重新磕头请了安,这才屁颠屁颠地出了坤宁宫。

朱厚照的日程规划,很是清楚明白,每天早晨上完早朝,都要与阁相在乾清宫议事,午饭后有时会听经讲,更多时候则是到南郊、西苑去玩乐,刘瑾看了时辰,推算得朱厚照怕是也要从乾清宫出来了,便不着急过去,转了几个弯,到端本宫院子里,拾掇了张凳子,在廊下坐了,眯着眼想事儿。

端本宫在朱厚照登基后,并未被冷落得彻底,院子里的娱乐设施,许多是不好搬到乾清宫的,因此东宫旧人,有了闲暇,也都会过来溜达溜达,刘瑾捧着脑袋思忖了半日,便见得高凤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进了端本宫,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亦不敢气高,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问了好,又陪笑道,“师叔今日身体如何?怎么没人在身边服侍?小子们是越来越懒了!”

高凤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呼了口气,叹道,“你这一上午,都去哪儿了?杂家寻了好半日。唉,出大事啦。”

刘瑾并没把高凤的话当回事,还在心中盘算着管庄太监的人选,该如何分配的事,高凤见他满不在乎,又叹了口气,重重地道,“六部九卿联合上书,要将我们‘八虎’,置于死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文看得太happy根本就忘了更新这码子事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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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危机?...

刘瑾就如同被大铁锤重重地捶了太阳穴几下,顿时是惊得目瞪口呆,脑子嗡嗡地胀痛起来,六部九卿这是个什么概念,他这个在宫中打滚多年的老人,哪里会不清楚?高凤望着他苦笑不止,半日,才缓缓咳嗽了声,刘瑾打了个机灵,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连连叩首道,“师叔救我!”

他倒也很有自知之明,晓得八虎里最跋扈、最张扬的就是自己,却是病急乱投了医生,高凤苦笑道,“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下,就要到皇上那儿去请罪,大不了赔上我的老骨头,偿了我的罪孽,也就罢了。”说着,按了按刘瑾的肩膀,低声道,“张永与魏彬已是到乾清宫求见去了,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老鼠,活就都活,死就都死,且先等着瞧吧。”

他说得不错,张永与魏彬,的确已经跪在了乾清宫东偏殿前,三阁相自东偏殿中鱼贯而出,刘健与谢迁,都是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眼神,李东阳却温和得多了,嘴角犹带着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多少,让这两人心中不至于那么绝望。但这才燃起一点儿的希望,眨眼间又破灭了下去——正德帝朱厚照气急败坏的身影,随后就出现在了阶前,他连网巾都不曾带,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脸狰狞怒容,即使是张永谷大用这样侍候多年的老人,也都是打从心底怕了起来,朱厚照从来都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哪里会失态到这个样子?即便,这愤怒多半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两人也都不禁不寒而栗,首次意识到这个可以和他们拍着肩膀说些荤话的少年郎,手中操持着的,乃是可以翻覆天下的大权。

皇帝愤怒的眼神,很快就扫过了跪在阶下的两个内侍,但他并未做任何停留,便转身回到殿中,张永与魏彬对视了眼,心中都凉了下来,在他们的注视下,殿门被缓缓合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岳缓缓退出殿外,连眼尾都不曾扫他们,便直出了乾清宫大门。张永与魏彬也都是惯常在朱厚照身边服侍的,哪里不知道,这是皇上已经离开乾清宫的信号,按时辰算,他该是回坤宁宫用午饭去了。

“咱哥俩怎么整?”魏彬轻声自嘴角逼出了几句问话,张永咬了咬牙,想到昨日皇后还把管庄太监的事,交到他手上,皇上素日里,也常说将来发兵北疆,监军一职乃是为他预备下的,心中便燃起了一丝希望,切齿道,“等!”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其余六人,也都陆陆续续来齐了,就连老高凤,都气喘吁吁地在阶前跪了下来,他们赌的,不仅仅是与皇上之间的情谊,更是对皇上的了解。即使朱厚照是个秉性宽仁的皇帝,在此时,也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冲

79、危机?...

冠一怒,更何况这位少年天子,实实在在是个叛逆不羁的浪荡子?

不错,此刻的坤宁宫,也正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之中,小皇帝这一次,是动了真怒。正德元年的一场政治风暴,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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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之兄,这一招可谓是兵行险着哇,就宫中现下传出的消息来看,还算是歪打正着,在下就先敬宾之兄一杯啦。”在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李大人家中,杨学士杨廷和——太子身边最信重的詹事,正冲李东阳举着酒杯,而被敬酒的对象,却是一脸苦笑,再三叹息,才干了杯中物,摇头道。

“只怕是过犹不及,反而触犯了龙威啊。”

这是一间极为雅致的草庐,窗外只是种了几棵枫树,房内陈设的,也无不是山野之物,里间隐约可见一张竹床,外间则端坐其中的两位朝中重臣,也都只是随便穿着道袍,桌上摆着些杯盏,从这两位大学士脸上的酡红来看,他们已经喝了有好几杯了,正是推杯换盏,说些心里话的大好时候。果不其然,听了李阁老的这句心里话,杨学士的笑容就僵了僵,忙住了筷子问道,“这话怎么说来着?”

李阁老望着杨学士的眼神中,多了几丝深意,顿了顿,方才缓缓地道,“这皇上的性子,别人琢磨不出来,你还不知道么?依着我的意思,若只是把八虎中为恶最显著的几个,打发到南京去守陵,说不准皇上还真的就许了。现在要一网打尽,一下逼死八个人,皇上又怎么可能乖乖地任人斩掉他的爪牙呢?”

他这话,其实极为辛辣,一下就指出了矛盾的中心点,内阁现在要取的,不但是八虎的命,还是皇上的威严与尊严,如果朱厚照让开了这一步,日后内阁步步进逼,很可能他就再也没有招架之力。这步棋,内阁是走得过了些。

杨学士出了一会神,才自失地一笑,摇头道,“我还当宾之兄日理万机,忘却了皇上的性子,现如今该怎么收科,宾之兄可有主意了?”

“我盘算得好,可架不住希贤和于乔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唉,他们也是被今上伤了心,想要卸甲归田的意思。”李东阳满是苦涩地笑了笑,杨学士却更加不自然了,他是东宫旧人,现在虽然还只是左春坊大学士,但时机一来,扶摇而上,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自然是希望内阁里没有太多实权派。刘健与谢迁如果真要下野,杨廷和只会在心中叫好。“唉,孝庙去得太早……现在这个局面,两边已是势如水火,没个能两边递话的说和人,要善罢甘休……难喽。”

杨廷和心中一动,就想到了才嫁进宫中不久的夏二姐,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当今皇上是如何宠爱这个才貌兼具的小妻子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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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走通她的路子……旋即,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尽管出于士大夫的操守,他也很看不惯宦官们的飞扬跋扈,但要从自己的利益考虑,杨学士却是暗自希望三阁老,能快些给底下的人腾出升迁的位置。

两人默默吃了几杯酒,杨廷和心中有事,便也起身告辞,一路犹自沉吟,李东阳亲自把他送到内堂口,回转时,也是满面沉思之色,半晌才抬头问道,“照伯虎看,杨学士今次来访,所求何事?”

伴随着一声轻笑,如今圣眷正浓的唐学士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穿着暗蓝色道袍,头戴黑色唐巾,蓄了两撇黑密的小胡子,即使已经年过不惑,看起来,仍是个风度翩翩的俗世佳公子形象,只是更多了几分沉稳。看来在官场十多年来的历练,终究是将这位江南才子的棱角,给磨进了心底。

唐寅似乎与李东阳时常往还,并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在杨学士原本落座的小圆凳上坐了下来,甚至还吃了几筷子酒菜,才笑道,“他求的,无非就是我求的喽。”

李东阳捻须微笑,点头不语。杨廷和与唐寅都是太子在东宫时就受到信重的老人,如今在官场上的地位,也大致仿佛,都是希望前面的老人快点退下来腾出位置,也因此,杨廷和能想到的,唐寅未必就想不到,自从当年得到夏二姐一语提点后,他也就留心上了这个小才女,如今皇上把自己锁在了坤宁宫里,在他身边最能说的上话的,除了皇后还有谁?也许只要她稍微添把火,就能真的让八虎彻底退出政治舞台——至于这八个人的死活,他们却是不在意的。只是杨廷和存了私心,便不说破,而唐寅却是大大方方地把想法,与李东阳合盘托出而已。

“想法,都是好的,当时想要逼走八虎,也是想得好好的,只是换几个对皇上性情有益的新人服侍。”唐寅一边摸着酒杯,一边出神地道,“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下要撬掉皇上的八根手指甲,是疼了些,皇上不愿意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谁说不是这个道理?”李东阳又叹了口气,再度苦笑起来。“你可晓得,今日刘、谢二位,提出了什么办法?”

唐寅顿时神色一动,他的地位,还不到能参与机密的程度,李东阳肯把这话告诉唐寅,显见得是对他十分信任了。

“他们预备联合司礼监王岳,直接将八虎逮捕处死。”李东阳淡淡道,唐寅手里握着的杯子,顿时就滑落到地面上,摔成了碎片。

“这……这是存心要与皇上翻脸了?”唐寅结结巴巴地道,“谁、谁想出的主意?怎、怎么这么……这么……”他这么了老半天,终于是没说出下头的话,李东阳替他补完道,“这么不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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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对无言,半日,唐寅才道,“如今当务之急,是与皇上说明一切的原委,此事也许还能善罢,若是真的在皇上不知情时扑杀了八虎,恐怕皇上雷霆震怒之下,也要大开杀戒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推门而入,在李东阳耳边低语了几句,李阁老叹了口气,将他挥退,这才对唐寅道,“那八人,现在便跪在坤宁宫前,皇上正在熟睡,他们便苦求皇后放他们进去,与皇上说几句话。”

唐寅一惊,闭上眼想了想那夏二姐的性格,略带丝希望地道,“按二姐……按皇后娘娘的为人,怕是也不喜八虎,此事,或许仍有可为。”

李东阳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分苦涩,他摇了摇头,起身按住了唐寅的肩膀,低声道,“只盼着娘娘真能为天下大局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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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乐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我才睡了个午觉,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青红小心翼翼地望了眼里屋,确定里头传来那微微的鼾声并没有因皇后的声音而中断,这才低声道,“千真万确,现下刘瑾与张永等人,都在坤宁宫外头跪着那,想请娘娘放他们进来,与陛下见上一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实在是让乐琰不知如何是好,她抚着额头无力地道,“等等,我梳理一下事情的脉络——怎么搞的,忽然间就到了生死立判的地步了?”

话,自然是要从三阁相联手六部九卿,集体向朱厚照发难的那天说起了。小皇帝回到坤宁宫后,心绪大坏,却也是被逼得惊慌失措。要知道六部九卿这四个字听起来轻巧,实际上代表的,却是整个朝廷,整个朝廷都要求除掉八虎,这并非是可以拉偏手、拖时间的事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忽然遇到这样的难题,一时慌了手脚,也是自然的事。脾气发了,眼泪掉了,人也骂过了,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将八虎发配到南京闲住的旨意,也就是在那时候下达的,却不想,内阁秉持的理念居然是除恶务尽,得寸进尺地提出了处死八虎的要求。少年天子就算脾气再好,这时候也要爆发了,他也是无赖,索性就在坤宁宫中闭门不出,也不批奏折,也不上朝,完全就是与内阁杠上了。不想,内阁却是这样的胆大包天,居然想要绕过皇上,先斩后奏!

乐琰在整件事里,完全就是个看客,当然对刘瑾和张永来说,她的姿态是同情太监这边的,会把主意打到乐琰头上,也是在所难免。之前他们就买通了不少宫人,请她们给乐琰带话,务必要让皇上见八虎一面,却也被乐琰推了。她的理由也很简单,第一,朱厚照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不适合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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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皇帝这几天里已经多次扬言要把内阁三相的祖坟刨出来示众,第二,按照乐琰本身的意愿来说,她当然是倾向于文官集团。

但事情到了内阁与司礼监联手时,就不那么简单了,站在文官集团的立场来看,这群士大夫报国的心思,当然是很热切的,也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因此事急从权,联合司礼监除掉八虎,只能算是一种手段;站在八虎的立场来看,他们现在想的当然是保命要紧,也不无绝地大翻盘的野心;站在王岳的立场来说,一方面他与刘瑾之间的利益冲突已经是越演越烈,另一方面,恐怕王岳本人的政治态度,也是倾向于内阁,会配合内阁的决定,并非无因。而乐琰想要梳理通顺的,便是她在这件事上,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按照自身倾向,她的选择就很简单了,朱厚照一夜没睡着,现在正在里间呼呼大睡呢,就让他继续睡到自然醒,估计起来的时候刘瑾等人都已经翘了。到时候反正朱厚照也不是冲她发火,谁杀的找谁去。

但客观地来看,与其在刘瑾之后再结交新内侍,倒不如让历史遵循她所知道的轨迹发展,这样一来,接下来三四年里,刘瑾自然是事事都不会与乐琰为难,敬献美女之前,总也要想想乐琰送出的天大人情。这里头的好处,却是立竿见影,实打实的。

乐琰轻轻呻吟起来,忽然知道刘瑾等八人的生死,完全操于她手中,而今晚她将作出的决定,必然会影响到今后几年的生活轨迹。

“我不过是个嫁人未满三月的新妇,怎么就要……下这样艰难的决定?”她喃喃自问,又自失地笑了,是啊,这就是人生,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即使再艰难,她也必须站到一队里。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她到底是站到文官队中,还是宦官队中?

夜,似乎静得分外幽深,唯有里间朱厚照微微的鼾声,提醒着她自己正身处正德元年最惊心动魄的一场政治斗争中,只要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输掉她并不想失去的筹码。

乐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眼的冷意,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咬了咬牙,轻声道,“把那八个人叫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个更新时间真差,每天都是在我吃饭前来更新||||

要不推到下午2点吧?

或者中午12点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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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谁更疼老婆...

多年以后,当正德元年的这场政治风暴中的当事人纷纷作古,一切已成往事时,关于这场政治斗争,人们也都有了定论。这是正德帝与内阁的第一次碰撞,野心勃勃的相权在尽力扩张自身时,必然要摧毁它所遇到的一切障碍,八虎之错,并非是他们个人的人格之错,错就错在了他们所代表的宦权,而君权在这两者的交锋中,实在是过于黯淡无力,或许原本,相权将会辗压过一切反对力量,将历史带进崭新的篇章,但这一切都终止在正德元年的那一夜,孝静皇后夏乐琰经过深思熟虑,开门放进了以刘瑾为首的八虎,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正德帝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完了八人的造膝密陈,顿时勃然大怒,丧失了最后一丝和平解决此事的意愿。于是,便有了后世有名的夜擒王岳。

王岳作为孝宗时期就已经位高权重的老宦官,在内外廷交火中之所以站在外廷这边,恐怕更多的是出于对孝宗朝廷的眷恋,但在权力斗争面前,胜利者不需要理由,失败者的一切理由都是借口,他很快被解除了所有职务,但出人意料的是,王岳的人身安全,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在后世对此有很多解释,每个解释似乎都很说得通,而这也体现了明武宗朱厚照性格的多面性,这个皇帝尽管荒唐不经,但对待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却是罕见的宽仁——尽管在正德元年,局中人都明白,王岳之所以可以保得身家性命,完全只是因为夏皇后就这样把八虎欠下的人情一笔勾销。她与王岳之间的瓜葛,并非是因为这位老太监想要撼动她的地位,只不过是他对夏皇后的性格了解得不够而已,不论从哪个方面,夏皇后都没有继续打压他的理由。

刘瑾在这场风波中,可说是受益最大,一举登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但他的战友与政敌们,也都取得了巨大的政治利益,正德初年的政治格局初步成型,而与历史不同的是,原本并不重要的后宫中,多了一个手中攥着第一批政治筹码的皇后,此刻,她手中的筹码依然并不够多,但好歹是个开始。

无论如何,这场规模巨大的政治风暴,总算是过去了。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中箭落马的人不少,现在,却已经少有人关注他们的去向,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因为他们的出局,所腾出的空位。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的新年,过得比谁都要忙碌,身为硕果仅存的前朝首辅,他在新年大朝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不说,光是应付川流不息的拜年人群,就几乎要让他去了半条命。李家门口的拴马石,早已是不敷应用,不得不临时拉起了绳子,好把客人们的车马圈在里头,光是正堂里等着的各地官员,就不下数十名,更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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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往来的亲朋好友了。十数个青衣小帽的管家进进出出,对谁都是赔着一张笑脸,里里外外进出的客人们,更是将门楣装点得格外耀眼,十足十的高门大户光景。

一位身穿大红万字不到头道袍,头戴银网巾,脚踩云履,生得极是俊秀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李家巷子门口,惹得出门拜年的小媳妇们,火热的眼神直往上刷刷,那少年显然心情不错,嘴角含笑,抱着双臂望着远处的热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双略带桃花的凤眼,时而阴霾密布,时而又温柔似水,叫人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过了不多时,巷口再度出现了一辆桐油小车,那小车吱吱呀呀地进了胡同,往来的人,都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穷官儿,也到阁老府上拜年呢。”

许是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小车才走到那少年身边,就停了下来,一双纤纤玉手撩起了车帘,来往路人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接着,众人却是大失所望,那小车里钻出的妇人,少说已有三十多岁,虽然风韵犹存,但与那少年郎,显然不是同辈。只见她下了车,便将手里的貂绒暖帽,系到了那少年的头顶,又从车里抱出了一件大披风,为少年郎穿上,那少年郎伸展着双手任她施为,一边还巴着车沿,探头与里面的人说话,待得穿戴好了,便伸开双手,又过了半日,才有个身穿浅蓝湖纹道袍,头戴银冠,生得极是俏丽的少年郎钻了出来,红衣少年便将他抱上了马,那少年显然是不惯骑马,在马上晃了半日,惹得红衣少年,与那中年妇人,都担心地在马下张开双手,怕他摔下。

好容易等那蓝衣少年终于坐稳了,红衣公子也就翻身上马,亲昵地在蓝衣少年耳边吹了口气,惹得他满脸通红,两人并骑,拨转了马头走远了。那些个小家小户的市民,何曾见过这样神仙也似的人物?纷纷都叹道,“只可惜是一对兔子。”气得中年妇人满面通红,回身上了马车,摔下帘子,追着马匹去了。

这两人一骑,出了李家巷子,又到了英国公府门前,看了看那冷冷清清,挂着白底对联的大门,两人叹息了一番,便又走到原大学士刘、谢两家门口看了,见两家虽然不像李家那么热闹,却也有不少人出入,蓝衣少年就笑道,“看来,这有风骨的人,却也不少。”

红衣少年哼了哼,冷冷地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心来拜年的,多少是请老师为自己安排出路的,还说不清呢。”说着,拨转了马头,抚着蓝衣少年的肩膀,道,“走,去杨师父家里看看。”

蓝衣少年挪了挪身子,抱怨道,“这马上坐着,可累人了,好似在蹲马步一般。”红衣少年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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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环过蓝衣少年的腰,轻声道,“那你就瘫在我怀里歇一会?”

“我不要,那咱们又成一对兔子了。”蓝衣少年咯咯笑道,红衣少年扁了扁嘴,抖了抖马缰,马儿便奔跑起来,不多时,就到了左春坊大学士杨府,杨府虽然比不得阁老家的热闹,但大年里,也不断有人进出,那门子见这两个少年到了门前才下得马,对着杨府的门匾指指点点,谈笑间,似乎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吃不准是什么来头,便主动趋前问道,“不知二位贵客,今日是来拜访我家老爷,还是——”

“噢,你就说……哈哈,你就说学生朱寿来访,包保你家老爷就知道是谁了。”那红衣少年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那门子又问道,“庚帖……”

“没有。”红衣少年理直气壮地回答,倒是蓝衣少年捂着嘴靠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醒悟过来,冲为难着的门子道,“放心吧,我们师徒相得,我可是你家老爷的得意门生呢!一说名字,他就晓得我是谁了。”

那门子正左右为难时,忽见得自家大少爷打扮齐整,才出了二门,正往外走,心中就想,若是得意门生,怎么着大少爷也是听过名字的,便忙迎上把事儿说了,大少爷心切要去岳家拜访,本来还一边听一边折着袖口,听到了朱寿二字,却是直跳了起来,冲出大门时,果然见得那两个少年正肩并肩轻声说笑,见到他出来,两个都笑道,“大师兄,给你拜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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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忙上前一边一个,拉到了自家书房,又一叠声叫门子通报老爷,那门子似懂非懂,自去不说。这边朱厚照却是直盯着杨慎拽着浅蓝道袍的手,终是忍不住,啪地拍落了,才笑嘻嘻地道,“师兄新年大吉!”

乐琰白了他一眼,也是有样学样,笑道,“新年大吉那,师兄。”

杨慎不敢多看乐琰,抚了抚额头,仰天长叹道,“怎么就被我给撞上了?”说着,杨廷和急匆匆地也撞了出来,朱厚照他是日日见的,一眼就认了出来,那蓝衣少年,他还当是一般的内侍,冲朱厚照行礼时,还格外打量了一眼,心道,都说皇上专宠夏皇后,怎么如今看来,也有几个得宠的内侍?

朱厚照与他有师徒之分,说话素来是随便的,见杨廷和看着乐琰的眼神古怪,便笑道,“杨师父,多少年不见,你就忘了这个女弟子?”说着,杨廷和货真价实地吓了一大跳,忙又要行礼,乐琰避往一边,笑嘻嘻地摇手道,“杨师父何必如此多礼。”又问道,“藕娃娃在哪里?”

因黄娥的母亲年前没了,杨慎今年十八,三年后再成亲,却是晚了些,且黄尚书是必定要续弦的,也害怕后母待黄娥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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