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笑盈盈的答应着,她只是懒得跟奴才们斗气,只要她走,并不会苛待她半分去。下午,景王府传来了喜信来,孙婉若诊出了身孕,隔天,就又添了一喜,戴静瑜也诊出了喜脉,成了双喜临门。

程贵妃高兴异常,流水般赏了无数东西出来,李小暖和王妃商量着,极其谨慎的送了两份一式一样的极值钱的金玉壮件、摆件过去,衣物、食材、养胎的药物等近身近口之物,半分也没敢送进景王府。

转眼,已经是十一月底,快要进腊月了,宋太医又来了两趟,调了次方子,田嬷嬷送了配好的苏合香酒过来,玉扣侍候着魏嬷嬷每天晚上睡前喝上一盅,到月底时,魏嬷嬷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行动坐卧间,也轻松自在起来。

身子轻爽起来,魏嬷嬷就有些闲不住,和玉扣一起到库房挑了几匹净素绡纱过来,又从针钱房要了各色上好丝线,开始给李小暖绣起衣服来,李小暖也知道魏嬷嬷的脾气,倒也没劝,只交待玉扣,干万不能让嬷嬷累着了。

将时腊月的京城,冷得几乎是滴水成冰。

各府里施粥的棚子也陆续开到了城外,和各处城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南来北往的马帮、商队,也往京城聚集而来,到底是天子脚下,讨饭也要容易些。

从北边,也如逐着温暖的候鸟般,涌来了一团团的乞丐,占据着城墙下各处向阳背风的风水宝地,其中最大的一个乞丐群。占了城门外最大的一处风水宝地,乞丐群中,抱着头、蹲着个留着阴阳头。浑身破烂、好象比别的乞丐更加腕脏不堪的乞丐。

周围的乞丐似乎并不把他当成同类,离开他稍稍有一些距离,笑着、骂着,往他身上投着石头,讨饭回来的乞丐,也先上前踢他一下,或是暧昧的上下摸一摸他,起起落落的调笑着:

“……来,小少爷,给你爷爷再演一遍!说,你是哪个皇上的小舅子来?……”

周围的乞丐哄笑着,这个在一天夜里突然被人扔进他们堆里的乞丐,是个失心疯,一直自称是哪个王爷、皇上的小舅子,不过这身皮肉倒真是细白,从被人扔进来那天晚上起,就成了丐头儿的新任男宠儿,天色稍一晚,就被丐头儿弄得叫起来没个人腔,可若不是这样,就这么连装可怜讨饭都不会的乞丐,早就饿死了!

几个强壮的乞丐吃饱了东西,慢悠悠的晃过来,围着抱着头的小少爷站住,相互挤了挤眼睛,一个乞丐突然弯腰抱起他,另外两个乞丐飞快的脱了小少爷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屁股的裤子,把他按在旁边冰冷的破车上……

闲刚回到公司,上班码字的伤不起啊,泪奔中……

第二二五章回归

周围的乞丐瞬间兴奋起来,急忙底起来,争抢着围了上来,啸叫着,喝着采,流着口水,热热闹闹的围观着小少爷的长一声短一声的惨叫。

离这团乞丐们的风水宝地不远,是靖北王府的粥糊,早几天就搭好了芦棚,今天是靖北王府开粥的日子,这会儿,芦棚里粥巳径熬好1咸到了几只极大的铁桶里凉着,只等着王府大管事过来主持这开粥仪礼了口京城各府开粥糊施粥的时辰和地儿,若非才极特殊的缘由,年年都是固定着的,靖北王府的粥糊,己经在这一处设了几十年了。

这也是这块地方成了乞丐们眼中最好的一处风水宝她的缘由之一,毕竟,靖北王府的粥稠得立筷子不倒,能用手棒着吃,隔天还才红豆、绿豆的豆粥吃。远远的,乞丐头儿跟在一个矮胖的黑衣男子身后,笑得不知道怎么笑才好,矮胖男子全神贯注的盯着靖北王府的粥棚,远远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随从簇拥着一个四十岁左古、看起来极才威仪的男子下了车,往粥糊里进去了。

矮胖男子转过头.极干脆利落的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去!若差了半分,爷跺了你喂狗!”.乞丐头儿哈着腰,点着头.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往自己的乞丐群狂奔而回。

乞丐头儿奔回丐群,一路拳打脚踢着踢开围观的乞丐,冲到破车前,看着被一个形容凶狠、兴奋的喘着气的乞丐压着,脓血顺着屁股,沿着腿,一路流到地上的小少爷。和后面几个还在拎着裤子排着队的青壮乞丐,砸巴着嘴,提了提裤乎,暴喝了一声:.“都给老子滚开!这是老子的玩意儿!”.几个排着队的乞丐看着黑壮异常的丐头。'懊懊'叫着,提着裤子散开,往粥棚方向聚了过去。

“今天最爽!”

乞丐头儿努努啃,示意着粥棚方向。

“去,带他吃顿饱饭!”

“好!”

凶狠乞丐痛快的答应着,弯腰抓着痛菩的蜷在她上的小少爷半边头发,拖着他往粥棚走去,乞丐头儿下意识的回身往矮胖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瞄了眼,小心的缀在了两人后面,也往粥棚走去。

凶狠乞丐拖着小少爷,横冲直撞的闯进粥棚前排着的队伍里,一直走到最前面,点着两个刚才提裤子排队的年青乞丐,“滚!”.两个年青乞丐哈着腰,陪着笑让出来,又到后面排着去了。

拎着鞭子,站在粥棚前来回走动着的靖北王府家丁,见有人愿让,也就不再理会。

粥棚里,敬天敬地的仪式结束,几个粗使仆从抄起长柄木勺.开始散粥。

乞丐头儿隔着几个人,瞄着被凶狠乞丐拖在后面的小少爷,见他摇摇晃晃、半晕半醒的站到了粥桶前,突然大叫着:“走水啦!”

边狂喊着,边猛的推着前面的乞丐,又从人缝中抬起脚,用力踢着小少爷,踢得他一头跌进了粥桶里。

靖北王府的家丁们急忙上前,挥着鞭子抽打着狂成一团的乞丐,拼命想维持住,乞丐头儿又大喊起来:“快逃啊,他真是个少爷啊!快跑啊!”

乱成一团的乞丐群更乱了,凶狠乞丐站在粥桶前,塞了满嘴的稠粥,甩着头来回看着,见粥棚里涌出无数衣着光鲜的长随来,才突然醒悟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的瞪着跟出来的大管事,猛的抬手捂着嘴里的粥,另一只手指着在粥桶跌着、一动不动的小少爷,突然转身,狂奔而逃!

靖北王府大管事几步出来,顺着凶狠乞丐的手指看向光着半截身子跌在粥桶里的小少爷,急忙吩咐道:“拖他出来!”

几个粗使仆从上前,拖着小少爷的两只胳膊,架了起来,靖北王府大管事愕然张着嘴,看着面前糊着满头满脸满身粥米,己经晕迷过去的人,眨了半天眼睛,才恍过神来,转过身,也不知道点谁,只胡乱点着,叫了起来,“这是徐少爷!徐少爷!快.快!......”

大管事一时不知道快到哪里才好,呛了口口水,才快了下去,“快送到徐家的粥糊去!”

两个仆从急忙土前,抓起徐劢融的两只脚,四个人扯着徐劢融的胳膊腿脚,一路狂奔着,穿过小半个城,将徐劢融抬进了徐家粥棚。

刚进腊月,京城就有了头一场热闹事,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徐盛融,以无比哄动的方式,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徐府。

靖北王替徐家转了请罪折子,呈给了皇上,徐盛融发配太原府戍边,却出现在了京城,这是大罪。徐正虎的折子里,也只好说徐盛融不幸被丐群挟裹,流落至京城,如今病得极重,求皇上恩准,允其养好病,再回太原府戍边。

皇上未置可否,将折子留中了,徐盛融就这样糊糊涂涂的留在京城养起病来,诚王府里没才主事的人,周世远被国子监祭酒郑振德拘在国子监,连大门都不准他踏出半步,靖北王只好一力应承下徐府的事。

替徐盛融请太医诊治着,毕竟,人是靖北王府发现送回去的。

徐盛融晕迷了两三天,才请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请楚自己是怎么被人掠去的,又是被谁掠去的,只知道睡着时还和周世新在一处.醒来时已轻黑漆漆的不知身在何处了,只知道是车上,只知道车子在动,却听不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直到半夜被扔进乞丐群,被乞丐们日夜凌辱,最后跌进靖北王府的粥桶里,才算跌了回来。

将近一个月的担忧折磨,徐正虎和妻子已经是白发满头。也不愿再多生任何枝节,只求着盼着能守着徐盛融,得个平安就是万福。

徐盛融的归来,和汝南王府自然没有什么影响,汝南王府议事厅里,田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各自捧着本厚厚的册子,正恭谨的和李小暖回禀着:“...少夫人,依着世子爷八月里定的规矩,府里的婢女,年满十八岁,就得出嫁配人,这过了年,府里上下年满十八岁的婢女总计三十七人,年满二十的小厮总计三十三人。”

田嬷嬷顿了顿,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这年满十八岁的婢女里头,就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春草和冬梅姑娘,王妃一向待下宽厚,待这些近身侍候的丫头更是极好,多是让她们自己择人嫁了的。”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些婢女小厮,嬷嬷就费些心力,就是配,也要让他们彼此欢喜了才好,春草和冬梅,嬷嬷就放到一边,回头我和母亲商量了再说吧。”

田嬷嬷答应着,捧着册子,又细细的和李小暖说着年纪大到不能当差,要回去荣养的下人,和生了病,需要府里接济的下人们...直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才算粗粗定了下来,田嬷嬷带着婆子告了退,李小暖歪在榻上吃了几粒桃脯1才起身往正院去了。

正院,王妃居住的正屋后头,有个极小极精致的院落,住着春草等四个大丫头,今年是夏荷和秋桂当值,春草心事忡忡的随手拿了件针线活,去了冬梅的屋子。

她和冬梅自小一处长大,又一处进了这正院当差,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

春草敲了敲冬梅的房门,推门进了屋,冬梅正歪在床上,凝神绣着只鞋面,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扬扬下巴,示意她自己随意。

春草挨着冬梅歪到床上,探头看着冬梅手里的针线活,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真要做这样费眼晴的活计?说不定少夫人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嗯。”

冬梅心神集中在手里的针线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请楚春草的话,只随意答应着,春草伸手夺过冬梅手里的针线,嗔怪道:“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这活,就慢慢做也来得,也不用这样赶!”

冬梅将手里的牛毛细针插到绣棚上,抬手揉了揉眼晴,笑着说道:“听到了,你不就是说少夫人是随口说说,让我不要当真吗!”

“嗯。”

春草将针线活小心的放到旁边的高几上,转头看着冬梅,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有闲心做这个,我这几天都愁得睡不着觉!”

冬梅脸色也阴郁下来,看着春草,皱着眉头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那心思还是收一收!”

春草扭过头,固执的看着窗外,冬梅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春草的手,伤感的说道:“咱们也不是没偷着去看过那院里的杨姨娘和陈姨娘,你看着,你就没点想头?还要这么一头扎进去?”

“不还有许姨娘么?”

春草低低的说道,冬梅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春草的头,恨恨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多大,少夫人多大?你要做许姨娘,就该打王爷的主意才是呢!”

今天的两更,闲等会就要出去,回来时间不定,所以,对手指.第二章的更新时间不定,也许会很晚,亲爱滴,别等了.明天一起看吧。

第二二六章过年

"你这什么话?"

春草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不是贪图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知道,你别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这心思,唉,我劝了你这么些年,你就是听不到心里去!这姨娘,咱们这府里的姨娘,不是那么好当的!哪里有好好挑个小厮嫁了,两个人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

冬梅皱着眉头,看着春草叹着气说道,春草往后靠到被褥上,垂着眼帘,一点点转着手里的帕子,半响才低低的说道:

“冬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两个一处这么些年,比亲姐妹还亲,我这心思,半分也没瞒过你,你知道,我头一回见世子爷,就。。。。。”

春草咬着嘴唇,顿了半响,冬梅耷拉着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点着头,

“我知道,克咱们是奴婢,阁主子眼里,不多是个物件.......唉,算了算了,我不说了,你也不是不明白。”

“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世子爷对少夫人好,少夫人也不像王妃那么好性子,克我从来没敢想过世子爷对我好,我只想跟在他身边,伺候他,世子爷身边总要有人侍候着,少夫人总有不方便,不能侍候的时候,往后,再怀了孩子.......世子爷身边总不能不放几个人,我也不求着姨娘的名分,做通房,做暖床丫头都行,我只想跟着他,伺候着他,能看到他、听到他说话,就.....万事知足了。”

冬梅往后仰倒着,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春草抬头看着冬梅,固执的说道:

“我就是想着能伺候他一辈子,他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不是?!”

“你即铁了心,我也不多劝你,过了年,咱们就满了十八岁了,这事不能再拖,你得赶紧找机会和王妃说了才行,过了年,若是田嬷嬷那边的指婚单子下来了,就来不及了,主子们指婚,可没有跟咱们商量的理儿!”

春草连连点着头,

“恩,我知道,明天咱们两个当值,我就去求了王妃,你呢?”

“我那点事,哪里算得事的?他已经去求过田嬷嬷了,王妃若问,我就说,若不问,也不用多说。”

春草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长福哥人好,又能干,你嫁了他,往后日子肯定过得好。”两人叽叽咕咕的说起闲话来。

腊月初,诚王请求举家进京贺岁的折子就递进了宫里,皇上立即批准了,这进京贺岁的折子,腊月初才递进宫里,已经是极晚的了,从太原府到京城,急行军也要七八天,驿路递送皇上的旨意过去,诚王再带着全家入京,带着家眷,毕竟不比急行军,路上再怎么赶也要二十来天吧,等人回到京城,年也过完了。蕴翠宫正殿,皇上脸色阴沉着歪在东厢榻上,沉默着看着程贵妃舒展和缓的分着茶,见她分好茶,在水面上调出幅花开月圆的图画来,直起身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品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问道:

“问过太医了?”

“恩,今天宋医正进来诊脉,我就问了他,如今徐盛融的病,是宫太医诊着的。”

“宫太医?”

皇上惊讶的说道,程贵妃满脸好笑中带着些不忍,抬手掩着嘴,轻轻咳了几声,才低声说道:

“我刚一听,也奇怪的不行,宫太医最擅长的是伤科,治个恶疮、无名肿痛什么的,倒是及拿手,徐家怎么请了他给徐盛融医治?宋医正支支吾吾,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敢情.......”

程贵妃抬头看着皇上,满眼怜悯的接着说道:“徐盛融被那些乞丐们夹裹了去,竟被欺负着......做了男宠儿,被欺凌的太过了,伤得厉害,宫太医说治倒是治得,只怕得调治上半年一年才能得好,旁的,到都还好。”

皇上皱着眉头,半响竟突然笑出了声,抬手点着程贵妃,“我一直疑惑着,这徐盛融失踪的事,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如今看,也不用疑到别人头上!这是小烙弄得鬼!”

程贵妃不安起来,就要站起来请罪,皇上伸手拉住她,笑着说道:

“你别惊慌,只怕是这徐盛融见小烙去了北三路,以为.......”皇上轻蔑的‘哼’了一声,收了笑容,冷冷地接着说道:"大约是觉得能找回点什么了,只怕是惹着了小烙那个混世魔

王!哼,吃点亏也好,若是从此安分些,倒是好事,也不至于哪天送了命去!”

“皇上,这小烙.......老这么惹事,可怎么好?”程贵妃忧虑万分的说道,皇上轻轻拍拍她的手,温和的说:“你别担心,这小烙虽说胡闹了些,可做事极有分寸,并不荒唐,半差打仗也都好,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过几年就好了,别担心,这趟北三路的差使,就办得很好。”

程贵妃舒了口气,面容放松着笑了起来。

初八日,李小暖一大早起来,陪着王妃在二门里接了福音寺的浴佛队伍,忙着散了腊八粥,各个门房里抬了成筐的铜钱过去,备着打夜壶的来讨赏钱。从这一天起,算是正式进入了过年这件大事中去了。李小暖在议事厅的时候,从上午的小半个时辰,一直延长到要在议事厅吃了午饭,在忙上一个多时辰,才能回到清涟院。

这天,李小暖正和几个婆子对着准备送往靖江侯家、卢家等几家近亲的礼单子,二门外头守门的婆子禀报了进来,托着张礼单子递上来禀报道:

“回少夫人,外头回事处马事来请少夫人示下,这张礼单子,是新任御史皱应年府上送过来的,抬头是写给世子爷和少夫人的,外头的管事们不敢自传,特来请少夫人示下。”

玉板忙上前接过婆子手中的礼单子,递给李小暖,李小暖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玉板手里的礼单子看了片刻,转头吩咐着婆子,

“跟马管事说,这皱应年与咱们府上没有半分关连,这天上掉下的礼收不得,退回去吧。”“是!”

婆子恭敬的答应着,从玉板手里接过礼单子,退了出去。李小暖看着婆子出了们,心里恶心着发起股浓浓的腻歪来,这世间,有些事,有些礼和理,她还是无法接受下来。

忙过了一阵子,理顺了,渐渐理事的时候又短了下来,李小暖在议事厅听完了婆子回事,去了正院。王妃吩咐着李小暖,

“也没外人,咱们也别那么多规矩,你坐下,陪我吃饭吧,吃了饭,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李小暖也不多推辞,笑着答应着,夏河和秋贵忙带着几个小丫头摆了碗筷,伺候着李小暖坐下,伺候着两人吃过饭。饭毕,王妃歪在东厢榻上,接过李小暖奉过的茶,抿了一口,示意李小暖坐下,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笑着说道:

“这些丫头,伺候我这些年,一向及尽心尽力,都是懂事明理的孩子,个个我都心疼着,如今大了,要嫁人,自然也想让她们嫁的顺心。前几天,我就寻空问了这两个丫头,冬梅也就算了,家里有人求了亲,她自己也愿意,我也让人打听了,是门极好的亲,我也就放下心了,就是春草,倒把我难住了。”

王妃长篇大论的说着,李小暖凝神听着王妃的话,笑着不停地点着头,表示着赞同,

“春草这丫头,脾气温和,人也极是细心,这些年,一直做着我这屋里的大丫头,别说夏河她们几个,就是裘嬷嬷和那些外头的管事嬷嬷,也都敬服着她,她娘又是早先跟着我陪嫁过来的丫头,可惜死得早......”

王妃重重的、伤感的叹了口气,顿了顿,才看着李小暖,为难得接着说道:

“这丫头,竟跟我说,想到你院子里,去伺候小烙去。”李小暖眨了眨眼睛,王妃眉头拧了起来,更加难为起来,

“小烙那脾气,从小身边的丫头,都得他自己挑了满意才肯用,这春草的想头,他不点头,我就没敢满口应承下来,这两天我想着,如今你管着府里的这些事,她又是想到你院子里去,这人,我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安置吧,能顺了她的心意最好,若是小烙实在别扭着,你也别跟他顶着,小烙的脾气,克没人敢跟他顶着的!若小烙真不肯了,你别勉强,只好好给她挑个好人家嫁了吧。”

李小暖满脸为难的眨着眼睛,垂着眼帘点头答应着,想了想,抬头看着王妃建议道:

“母亲的吩咐,我记下了,只是这人,还是先在母亲身边伺候着,爷过几天就该回来了,我先找了机会探探爷的话,若他肯,等节后就接人过去,年节里,母亲这里事多繁杂,若她走了,新挑上的人一时接不上手,委屈了母亲倒不好。”

第二二七章一拖二

“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事也不急,过了年再说最好。”

王妃忙笑着答应着,李小暖心念微转,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我也想起件事来,说给母亲听听,母亲帮我拿个主意。”

王妃神情轻松的往后靠到靠枕上,笑着示意李小暖接着说,李小暖理了理,仿佛极随意的说道:

“我有个从小跟着的嬷嬷,姓魏,母亲也是知道的,魏嬷嬷其实是先母的奶嬷嬷,跟着先母陪嫁到李家,后来,先父先母折卖家产进京赶考,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仆从下人,就只带着魏嬷嬷进了京,其实,先父先母心里,是拿嬷嬷当自家亲人看的。”

李小暖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伤感来,王妃眼圈一红,伸手拍着李小暖的手,哽着声音感慨道:“我知道我知道。”

李小暖忙端起几上的热茶递给王妃。见王妃接过喝了两口,才微笑着接着说道:

“天禧二十六年,因了那场疫病……先父先母染了病,一直是嬷嬷日夜照看着,后来,也是嬷嬷变卖了所有的东西,才没让先父先母芦席裹身,就是我这命,也是嬷嬷拼死救下来的。”

李小暖顿住话,垂着眼帘平息了片刻,才平和的接着说道:“先母是两浙路连家的姑娘,原在家时,针线上就极精,在连家姑娘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先母的针线。都学自魏嬷嬷,说起来,”

李小暖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嬷嬷从小就盯着我学针线,学到现在,前儿嬷嬷看我的针线,又叹气了,说我这一年半载的又是没个长进!”

王妃伤感难过着,又被李小暖说的失笑起来,李小暖嘟着嘴说:“母亲不知道,嬷嬷就没夸过我!从学针线到现在,就是说我针线活粗糙!”

王妃忙拍着李小暖的手安慰道:

“粗糙就粗糙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百般东西不过都要懂些,不至于让人欺瞒拿捏了去也就是了,难不成真让你做针线去?再说,我看你那针线,也算极好了!连家的针线我知道,最重精细,也不是谁都能学得出来的,这样就好,往后,若闲了打发时辰,想做两针就做,若嫌累,就别做了!”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母亲疼我!”

王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线,李小暖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魏嬷嬷人本份,从来不肯闲着。前些年在古府住着时,先李老夫人一来敬重嬷嬷老实本份,二来,也实在是爱嬷嬷一手好针线,就让她到绣坊里教导那些绣娘们,母亲也知道,上里镇和京城的两家绣坊,原因为绣品粗糙了些,也只好做些中等人家的生意,从嬷嬷到绣坊后,我就让绣坊掌柜宁少也要精,凡绣坊出来的东西,件件都是极精致才好,这生意倒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我知道,从你们进了京,那间绣坊的东西就贵起来了,贵成那样,可还是一天比一天难买!”

王妃挑着眉梢,一边笑一边说道。

“嬷嬷极挑剔,绣娘们活出得比以前慢多了,这价钱再不上去,哪里挣银子去?!”

“那倒是!”

王妃极赞同的说道,这银子,进也是进了汝南王府的门,那绣品倒是卖的越贵越好!

“嬷嬷吃的苦多,这些年,又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导绣坊的绣娘们。前些日子,这身子就有些撑不住,得了胸痹症,我就让人接了她进府,她也五十几岁的人了,我想着,不让她再到绣坊去操心,想让她跟着我养养老。”

“这样倒极是!”

“唉!”

李小暖重重的叹了口气,摊着手说道:“可她偏偏就是闲不住!这两天刚好了些,能坐得住,夜里也能睡的沉了,竟又到库房里挑了两匹绡纱料子、要了针线,要给我绣衣服!母亲说说看,我那么多衣服,哪里要她再给我绣衣服的?!”

“这你就不懂了!”

王妃直起身子,看着李小暖,笑盈盈的教导道:“这人老了,还就是不愿意让人当成没用的东西!你想让她什么也不做的闲着,这是你的孝心,可老人家就伤心了,是不是嫌我老了,没用了?!”

王妃声调轻快的说道:“我教你个法子,你这嬷嬷,一路跟着你这样过来,你说的这些,我想想,又是心酸、又是敬重,对主子这样尽心竭力的人,老了,咱们府里一向是当长辈供奉着的。”

“这供奉不是个敬职么?前儿田嬷嬷和我说起府里的几个老供奉,都是跟着老太爷过兵、放过马的呢!”

“你说的也不错,这供奉是咱们府上的敬职,现在府里的几个老供奉。都是从刀枪丛里挣出来的,这嬷嬷们做供奉,从前府里也有过不少,先前跟着老太妃陪嫁过来的黄嬷嬷,就是府里的供奉,敏盈、敏清小时候,我从贵妃那里讨过两个教导嬷嬷,也是当供奉待着的,这也不稀奇。”

王妃耐心的解释道,李小暖眼睛亮亮的,轻轻拍了拍手说道:“若是这样,倒不如让魏嬷嬷教导教导府里的小丫头们学学针线活!这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李小暖开心的看着王妃,笑容满面的说道:

“魏嬷嬷的针线,是得了两浙路连家精髓的,若是教给了咱们府上的小丫头们,往后,咱们府的针线活,也能和点心房的点心一样了,这是一,二来,两浙路连家的针线。也不至于遗失泯灭了去。”

李小暖看着王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贵妃说过好几次,最爱连家的针线绣品,若是这样,往后,贵妃什么时候想要,咱们随时都能呈上了。”

王妃连连点着头夸奖道:“你说得极是!这样最好!就这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