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杯茶来,喝完茶,咱们今天的差使也就算好了!”
兰初失笑起来,
“少夫人可偷不得懒,如今这当家的事既委了少夫人,府里上上下下,但凡有一丝不妥。可都是少夫人的不是!”
“没事。母亲说了,让我先学着,既是先学着,总要慢慢学起来才是。”
李小暖懒懒的说道,兰初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孙嬷嬷,孙嬷嬷看着李小暖,神情笃定的说道:
“少夫人是个极想得开的,可象少夫人这样豁达想得开的人,可没几个!”
李小暖烦恼的蹙着眉头,看着孙嬷嬷抱怨道:“嬷嬷这几天净给我添堵!”
玉扣奉了茶上来,笑着说道:
“嬷嬷可舍不得给少夫人添堵!净想着给少夫人添堵的人,正盘算着怎么能进咱们院子里当差呢!”
竹青忙上前拍着玉扣,“你又多嘴!”
“她这不叫多嘴,这也叫添堵!又给我添堵!”
李小暖喝着茶,叹起气来,玉扣往后缩了缩,吐了吐舌尖,不敢再接话。
李小暖慢慢喝了茶,兰初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转过头,无奈的说道:
“都走了。”
李小暖不以为然的伸展着腰背,起身下了榻,穿了斗篷,缓步出了正厅门,沿着抄手游廊出了院门,径直去正院陪王妃说话去了。
裘嬷嬷三人出了院门,照例是田嬷嬷往东,邹嬷嬷紧跟着裘嬷嬷往西,各走各的路了。
三人出了月亮门,没走几步远,就被各自相熟的婆子追上围住。
田嬷嬷身边零零落落围了七八个婆子上来,田嬷嬷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手下管事,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不赶紧点库去?昨天王爷不是吩咐了,要仔细理一理各个库房?哪还有闲空儿的?赶紧散了吧,做好差使,旁的管那些做什么?!”
几个婆子忙点头应了,匆匆回去各自理各自的库房去了。
裘嬷嬷和邹嬷嬷被一堆婆子围着,进了旁边的倒座间里,早有婆子寻了凳子过来,殷勤的擦干净,又用袖子抹了几下,一个婆子堆着满脸笑容,送了两个垫子过来,
“凳子凉,快垫上这个!都是新垫子,还没用过呢!”
裘嬷嬷和邹嬷嬷坐了,接过不知道哪个婆子奉上的茶,喝了几口,裘嬷嬷扫着挤挤挨挨围着自己的婆子,矜持的笑着说道:
“说是先学着理事,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几千号人,一天里头,大大小小,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她要侍候婆婆,哪能有多少功夫管这些琐事?!咱们当差,也都是依着旧例规矩的,谁敢越了规矩去?平日里,不过是些常例琐事,大家各自做好就是,倒不犯着天天禀这个报那个的!”
众婆子凝神听着,长长短短的呼着气,嗡嗡着议论起来,裘嬷嬷喝着茶,见大家渐渐住了声,才接着说道:
“虽然王妃说着是不管事了,可到底,这府里还是王妃当着家的!难不成真能看着人胡闹去?!咱们不过还是和往常一样,依着旧例做事就罢了。”
周围的婆子七嘴八舌的应诺着,奉承着。一时热闹非凡,裘嬷嬷凝神听着,脸上露出笑意来,邹嬷嬷笑着站起来,挥着手说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还和原来一样当差就是,有什么事,还和原来一样,只管先来回了裘嬷嬷,咱们能做的事,就不必再烦劳主子们去!”
众婆子起起伏伏的答应着,很快散开各自当差去了。
205 风情
午后.京城最大的瓦肆里.威远侯府世子长子的侯府林怀君,在专演舞技的莲花棚楼上雅间里,正靠在门旁,将帘子微微掀起条缝,焦急的往外探看着,屋子里,诚王长子周世远焦躁不安的来回走了几趟。干脆走到林怀君身后,用手里的折扇重重的敲着林怀君的肩膀,急躁的问道:“看到没有?来了没有?”
“还没······爷别急.唉,来了来了!”
林怀君急忙转过身.推着周世远,“爷赶紧回去安稳坐着,一会儿可千万别露出急相来,这丁班主可是个人精,若看到爷是真心想要,这价码立时又得涨上去!”
周世远连连点着头,急忙坐回到桌旁的椅子上,飞快的摇着折扇,装模作样的端起杯子,喝起茶来。
林怀君理了理衣襟,示意着小厮,也回身坐到桌子旁.悠然的摇着折扇。
门口已经响起了恭敬的招呼声:“两位爷,怜云班丁先儿求见!”
周世远转头看着林怀君,林怀君轻轻咳了一声,挥手示意着站在门旁的小厮,小厮上前掀起帘子,带着丝倨傲吩咐道:“进来吧!”
丁先儿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身墨绿绸长衫,身形瘦削柔软,脚步轻盈的进来,长揖行了礼,看着紧盯着他的周世远和眯着眼睛,似看非看的瞄着自己的林怀君,躬着身子,陪着满脸笑容说道:“回两位爷,小人刚去问了云儿······唉,两位也若是要走了云儿,.小人这怜云班,就算是散了······”
“啪”
周世远眉梢倒竖,抬起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恶狠狠的盯着丁先儿,就要站起来,林怀君急忙起身拉住他,急切的劝道:“你先别急,让他说完,先让他说完!”
周世远气哼哼的坐了回去,用扇子点着丁先儿呵斥道:“别跟爷绕弯儿,快说!”
“回爷。”
丁先儿面露凄容,抬手棒起了看不见的眼泪,“云儿自跟着小人,小人看她,就是自己亲生的闺女!这闺女家跟了谁.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小人对云儿、就是一片父母心,这事,只听云儿她自己的意思。”
周世远满脸的不耐烦,林怀君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丁先儿,“唉!”
丁先儿长长的叹着气,继续抹着眼泪,接着伤感道:“爷这样的人品气度,哪个姐儿不爱的?如今云儿眼里心里,就只有爷!”
周世远满脸不耐烦瞬间褪尽,透出喜气和得色来,点着丁先儿吩咐道:“别废话,快让云儿出来,今晚爷就带她回去!”
丁先儿连连点头答应着,林怀君站起来,用扇子点着丁先儿。冷笑着说道:“别跟爷装这腔势,你只明说,这云儿,你要卖多少银子?”
“唉!”
丁先儿又叹了口气,偷眼瞄着周世远,伤感的说道:“小人是真心疼着这个闺女的,若不是为了生计,唉!这银子,提起来羞傀,爷若怜悯小人,就赏小人一百两银子吧,小人真不为这银子,只求爷能多怜惜云儿些,待她好些,小人就心满意足了。”
林怀君满眼意外的看着丁先儿,一百两银子!他原想着,要从丁先儿手里淺愺嶶虂买下云儿,少说也得三五千两”如今只要一百两,他就肯卖了云儿这颗摇城树?
林怀君满脸狐疑的看着丁先儿,周世远大喜过望,急忙吩咐着小厮,“取一百两银票子给他,快叫云儿出来!”
林怀君忙抬手止住小厮,盯着丁先儿问道:“丁掌柜的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就是!”
丁先儿不停的长叹着,满眼真城的看着林怀君,“林爷”,小人只求这位爷能多疼惜着些我家云儿,只求着云儿往后能过上好日子.旁的再没半分多求的。
林怀君眨了眨眼晴,转身吩咐着小厮,“让他写文书,写死契!”
丁先儿从怀里取了份文书出来,双手递给了周世远,“爷,这是云儿的身契,小人买云儿时还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如今.唉,小人心里,云儿就是小人的亲生闺女,爷千万要好好怜惜我家云儿。”
周世远喜之不尽的接过身契,林怀君忙凑过来仔细看了,见并无任何不妥,才舒了口气,满眼疑惑的看着丁先儿,一时想不明白,这丁先儿,可是出了名的黑眼珠子只认白银子,最会杀低卖高,怎么突然就改了性子,疼惜起云儿来,竟然白送起来!
林怀君眯起眼睛,看看周世远,又盯着丁先儿,难不成,他知道了周世远的身份,做起了长远买卖?嗯,位也有几分眼力!
林怀君定下心来,晃到丁先儿身边,轻轻拍着他”嘻笑着说道:“算你聪明!去,叫云儿出来,这可是她的大福份!”
丁先儿躬着身子,满脸笑容的答应着出去,片刻功夫,引着云儿进了屋。
云儿十五六岁年纪,身材中等高矮,却极玲珑有致、皮肤洁白,高鼻红唇,弯眉大眼,眼珠闪着媚惑的蓝灰色,穿着件极合身的白绫短衫.一条银红稍纱裙,短衫极短,走动间,雪白柔软的腰肢时隐时现。
周世远直直的看着云儿柔软的腰肢,心底身上热热的几乎按不下去。
林怀君盯着云儿衫裙间死死看了几眼,转开视线,转头吩咐着小厮。
“叫车子准备着,爷这就要回去!”
小厮答应着奔了出去,丁先儿满脸恭谨的将手里的斗篷和帷帽递给云儿,云儿媚眼如丝的瞄着周世远,不情不愿的穿了斗篷,慢慢戴上了帷帽。
林怀君和周世远跟在云儿身后,下了楼.林怀君轻轻拉了拉周世远,把他拉到旁边,低声说道:“爷,咱们也没想到今天竟真接出人来,这会儿,把她安置到哪一处才好?”
周世远勉强从云儿身上移回目光,看着林怀君,断然说道:“我带她进宫去!”
林怀君心底闪过丝不安,拧着眉头,低声说道:“只怕不妥当,宫里,哪好随便进人的?再说,她?只怕不合适,万一让皇上知道.....”
“皇上怎么会知道?只说是宫女·····嗯,宫女不行,就说是从小侍候我的丫头,我身边的几个丫头,皇上哪里能认得!就这样!”
周世远抬脚就要走.林怀君忙伸手拉住他,“她是胡人!这不合适!”
周世远竖着眉梢,满脸焦躁的看着林怀君,就要发脾气,林怀君急忙陪着笑脸解释道:“爷别急,得有个长远之计,我倒有个法子,不如就在这城里离宫门近处,买座宅子,把她养在那里.爷想做什么不更方便些?!”
周世远松开眉宇,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你去买宅子.要快,越快越好,我先带她回去宫里住一两个晚上,买好宅子就带她出来。”
说着,甩开林怀君的手,径直往车子走去,林怀君无奈的看着周世远急切的跳上了车,也急忙跟着上了后一辆车。
林怀君一路跟着,眼看着周世远的车子顺顺当当的时了宫门,才转回来,吩咐小厮往经纪行找宅子去了。
周世远和云儿一路纠缠着,顺顺当当的进了宫里,车子停在了景和宫门口,门口侍候的内侍忙上前掀起车帘子,周世远跳下车,回过身,一把抱着云儿下了车,拖着她,径直往宫内大步进去了。
门口的内侍眯着眼晴看着周世远的背影,边笑边叹着气。
周世远探着云儿进到殿内,松下云儿,胡乱挥手斥退着急步上前侍候的丫头宫女,云儿忙抱住他的胳膊,咬着舌尖般娇伤伤的说道:“爷”奴家得先沐洛?????候爷,才能好好的跳了舞给爷看。”
周世远一眼不错的盯着她,不耐烦的点头答应着,“嗯,快些,洗洗就好,赶紧出来。”
云儿笑着答应着,跟着丫头一步三回头的转出去沐洛了,周世远盯着她直到看不到了,才由着丫头侍候着去了外面的长衫,想了想,吩咐准备热水,也进去洗漱了。
林淑妃居住的合芳殿门口,一个腰弯着仿佛不会直起来的内侍走到门口侍立的内侍旁,长揖了,笑着说道:“夫人遣人吩咐过,世远少爷要是回景和宫了,就过来禀报一声.烦请禀报夫人,世远少爷刚回来了,如今正沐浴着呢。”
门口当值的内侍谢了,转身进去禀报了,林淑妃拧着眉头疑惑起来,这个时辰,这样的天,刚从外头回来就沐洛?难道有什么不妥当?
又跟人打架了?
林淑妃恨恨的“哼”了一声,必是这样.打了架回来,洗完了印疫,这帐就能不认了!
林淑妃“呼”的站了起来,大步往殿外走去,内侍和宫女急忙跟着,一行人急步往景和宫走去。
景和宫正殿里,已是温暖如春,云儿匆匆沐洛了,穿着件长长的曳地纱裙,上面的短衫还是短得盖不住腰胶,散着黑亮的长发,掂着脚尖,端庄着款款扭着满身风情,出了净房,迎着周世远奔了过去。
周世远也顾不得其它,握住云儿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的腰肢,气息紊乱起来,“爷就爱你这腰!”
第二百零六章声东
内待、宫好急急的跟在林淑妃身后,往景和宫方向疾步行去。
景和宫门口,内待远远看见林淑妃,急忙深躬着身子迎了出来,林淑妃看也不看内待,拎都会裙子进了宫门,往正殿直冲进去。
景和宫里静悄悄的,仿佛除了守门的内待,再没有其它人了。
林淑妃一路昂然直奔正殿,并不留意这景和宫里有人还是没人,她一向不理会那些成群的只会答‘是’的内待宫女们。
正殿门虚掩着,殿里传出隐隐的嘻笑喘息声,林淑妃猛的推开门,几步就站在了殿内,隔着东厢和正殿间极薄的绡纱帘,浑身赤裸的云儿正骑坐在周世远的身上,两只手搭在周世远的脖颈间,扭动着腰肢,上下耸动着,周世远靠着靠枕,半坐在榻上,两只手用力捏着云儿胸前几乎把握不住的丰盈,兴奋的叫着、喘息着。
林淑妃目瞪口呆的看着绡纱帘内的活春宫,只觉得满身的血一下子冲到头上,直冲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想往后退,却直直的冲到绡纱帘前,用力扯裂了轻薄的绡纱帘幔。
云儿和周世远仿佛被念了定身咒般定在了榻上,一起转头看着满脸赤红的林淑妃。
林淑妃抬手指着两人,手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儿瞬间惊醒过来,急忙从周世远身上爬下来,从旁边抓起件衣服,刚想挡在身前,转头看着还在呆怔着的周世远,和他腰间昂然直立着的物什,急忙把手里的裙子盖在了周世远的身上,自己抓了周世远的长衫,裹在身上,蹲在榻上,满眼惊惧的瞄着林淑妃,往周世远身后缩去。
周世远也恍过神来,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淑妃,倒也不是很在意,站起身,将裙子扔给云儿,从她身上扯下长衫披上,转头看着林淑妃,不自在里带着丝不耐烦,
“夫人进来,也该让人通传一声!”
“你!”
林淑妃点着周世远,转头看着已经镇静下来,干脆赤裸着身子,先待候起周世远穿衣的云儿,心头无名火直冲上来,声音尖利中带着颤抖,点着云儿吩咐道:
“来人!来人!把这媚惑主子的**给我拖出去打!给我打!”
后头的内待急忙上前,利落的扭了云儿的手脚,用手堵上了她的嘴,云儿眼睛睁得仿佛要裂开来,拼命扭头看着周世远,用眼神喊着救命。
周世远怔了怔,微微迟疑了下,内待已经拖着云儿出了东厢,周世远急忙裹了长衫,跟在后面吩咐道:
“打两下就行,轻着点,别打伤了,爷还要她待候呢。”
林淑妃气得脸色煞白,点着周世远,
“你!你……看看……看看!白日宣淫!你!你!”
周世远往后退了半步,看着气急而怒语无伦次的林淑妃,拧着眉头,并不十分在意的说道:
“这能算什么事?夫人也太小题大做了!”
林淑妃看着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的周世远,只气得喘息着,透不过气来,猛的转过身,脚下踉跄了下,旁边的宫女急忙扶住她,林淑妃摇晃两下稳住脚步,一把振开扶着她的宫女,奔到正殿门口,点着还赤裸着,已经被按在地上的云儿,声音尖利的变了腔调,
“给我打!打死这个贱货!打死这个媚主的贱货!”
站在云儿身边的两个内待互相看了看,抡起板子,用足力气,没有半点声息的打了下去,周世远跟在后面跳着脚叫着:
“轻点轻点,爷还要她待候呢!”
云儿尖利的惨叫起来,景和宫里怒吼、喊叫、惨呼声,响成一片。
皇上站在景和宫门口,听着宫里的一片杂乱,脸色阴沉了下来,背着手,淺愺嶶虂缓步进了景和宫,绕过影壁,站住了。
站在正殿门口的林淑妃和周世远看到一身古铜衣衫的皇上站在了影壁前,一齐傻怔住了,片刻功夫,林淑妃先恍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周世远慌乱的跟在后面磕着头,满院的内待、宫女鸦雀无声的跪了一地,手伏着地,头抵着手,不敢发出半丝声音。
只有云儿,趴在平整异常的金砖地上,赤裸着身子,血正从口鼻中不停的涌出来,顺着雪白玲珑的身躯,勾画出鲜艳夺目的曲线来。
皇上盯着还在痉挛抽搐着的云儿,微微抬了抬下巴,旁边垂手待立着的内待急忙上前,蹲下来探了探云儿的鼻息和脉膊,急步回来,低声禀报道:
“回皇上,已经不中用了。”
皇上目光从云儿身上收回来,仿佛没有一丝情绪的看着林淑妃,又从林淑妃身上,移过去看看周世远,片刻,背着手,转身出了景和宫,径自离开了。
周世远舒了口气,爬起来,抬手抹了把冷汗,透过口气来,急忙指着趴在地上的云儿吩咐道:
“快扶起来!叫太医来!”
林淑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手给了周世远一记耳光,面容狰狞的骂道:
“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说着,也不管满脸怒容的周志远,奔着宫门外,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一盅茶的功夫,圣谕就到了合芳殿和景和宫,林淑妃无故杖毙待女,大失后妃之德,贬为才人,禁足三年。
周世远私德不修,责其到成过堂跪省十天,诚王养子不教,国子监祭酒郑振德为师不严,各罚一年俸禄,各悔其过。
旨意几乎同时抄送到了周景然案前,周景然看着抄来的旨意,听了静安的密报,满脸愕然,失笑起来。
他让人压着丁先儿把云儿给了周世远,原是要准备着弹劾他和林怀君强夺舞伎,不过依着诚王往日里的行事为人,安个豪取强夺的名头,添把堵罢了,谁知道这人刚接走半天,竟硬是生出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周景然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怒放的金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样更好,比他原来计划得更好!林淑妃,现在是林才人了,一直紧紧看着景和宫,周世远带那个舞伎回去,她知道也不奇怪,可皇上,怎么突然云了景和宫?还赶得这样巧!就是个巧合?这个世上也许有巧合,可宫里的巧合,都是巧妙的让它合!宫里?
周景然心理渐渐安静下来,宫里,不用他操心。
周景然笑眯眯的摇着折扇,小恪这个差使,从接了到现在,件件事竟都顺利的让人舒心畅意,先是小暖的铺子,那本送干股的册子,太原府的酒肆,这会儿,周世远的事……
周景然笑眯眯的想着,手里的折扇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半空,呆了片刻,转过身吩咐着静安,
“让礼部……上折子,弹劾林怀君身为皇孙伴读,诱皇孙出入酒色之地,坏皇孙私德!”
静安躬身答应着,见周景然没有了别的吩咐,告退出去传话了,周景然晃到桌前,拎起抄旨意的薄纸片,扔到焚纸盆里焚化了,心情愉快的挑起了眉梢,哼,这祸水,得往信王那里引一引。
十月下旬的太原府,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
华灯初上,滴翠楼前,徐盛融踩着小厮的后背,从奢华的马车下来,紧了紧紫貂斗篷,滴翠楼大掌柜木大庆早就迎在了门口,陪着满脸笑容,殷勤的上前长揖见着礼,说着奉承话:
“徐爷这气色越发好了,配着这斗篷,真真是英气逼人!爷这些日子必是事事顺心遂意!”
徐盛融昂着头,肆意的笑着,早知道太原府日子过得如此称心如意,当年还在京城受那份闲气!
徐盛融居高临下的扫了木大庆一眼,一边昂然往滴翠楼进去,一边取笑着木大庆,
“木掌柜穿着这风毛皮袄,再戴了这风毛耳套,活脱脱的一个黑熊精!哈哈哈!”
木掌柜身形高大,面色漆黑,眼睛小,嘴唇厚,头一回见徐盛融,就被取笑成了黑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