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干脆闭上了眼睛,周景然叹着气,也扔了手里的杆子,挥手斥退了水阁里侍候的丫头小厮,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那丫头肯定已经痊愈了,就是一点小风寒,脉案也让顾太医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就别这么忧心着了!”
程恪闭着眼睛,沉默着一言不发,周景然无奈的连连叹着气:
“你实在不放心,就趁着月黑风高,再去看看她,看她到底好了没 有!”
“我想听她说说话。”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一口气呛着,用手点着程恪,
“你!你还想春风一度呢!那丫头才十二岁,十二岁!”
“说来也奇怪。”
程恪直起身子,看着周景熟,满脸困惑的说道:
“除了个子小些,人瘦些,我怎么就没觉得她只有十二岁?没觉得 她还是个黄毛丫头?”
周景然呆了呆,长长短短的叹着气,摊着手说道:
“你觉得也罢,没觉得也好,那丫头就是只有十二岁,你再想,也 只好慢慢想着,总得等她长到十六七岁,才能……懂事不是!”
“我想见见她,你帮我想想法子。”
程恪倒到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闷闷的说道,周景然然住后倒去,
“你要见她,要听她说话,还要她笑颜如花,你都没法子,我能 有什么法子。”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
“你也没少叨扰古家,现在人家到京城来了,你好歹也得给人家接接风、洗洗尘吧?!”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半晌才说出话来,
“不让我接风洗尘的是你,如今埋怨我没接风洗尘的也是你!你可想好了,这风一接尘一洗,那古家……可就再和我撕掳不开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周夫人是我母亲嫡亲的妹妹,古家和汝南王 府哪里能撕掳得开?至壬我和你……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
“你说哪能撕掳去?古家和你撕掳不开了,即是这样,洗就洗吧。” 周景然笑了起来,笑一会儿又叹起气来,看着程恪,眼睛里闪过丝茫然,低声说道:
“我怎么觉得一年比一年不快活呢?” 程恪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也伤感起来, “成人不自在!”
周景然一边重重点着头,一边叹着气,两人长吁短叹的伤感起来。
半响,周景然才挥着手,仿佛要赶走那些沉重和不愉快,看着程恪 转了话题,
“小恪,要不,咱们想法子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小暖可是跟着她 长大的,肯定能听她的话,何况,那老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要是她 肯,这事至少也有个七八分准头了!”
程恪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着头,
“你这话说得极是!老夫人若肯了,这事必定能成!小暖就算有些 委屈,只要进了门,我就多用些心哄着她就是!”
周景然兴奋起来,坐直身子,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
“咱们后天就接这个风,这事……得让王妃出面才妥当,嗯,探探李老夫人意思的事,也得托了王妃才好!你说,还要不要再请几家过来作陪?”
“要那许多人做什么?小暖刚好,哪有精神应酬那些人?!”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突然往后倒着,指着程恪大笑起,程 恪脸上泛起丝红晕,轻轻“哼”了一声,抖开折扇,快快的摇了起来。 程恪辞了周景然,脚步轻快的出了二门,在大门口上了马,回去汝南王府了。
周景然看着程恪转过二门的影壁,才慢悠悠的往王妃居住的正院晃了过去。 景王妃孟夫人恭敬的屈膝接了他进去,奉了茶上来,周景然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示意孟夫人坐下来。
孟夫人端坐在榻沿上,微笑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笑着说道:
“古家前些的时候搬回京城(Orz中间看不清),我和小恪以前都没少叨扰李老夫人,要不,后天你让人接了李老夫人一家过来,一来给李老夫人接风,二来,也是份谢意。”
孟夫人笑意渐浓,温顺的点头答应着,想了想,笑着问道:
“妾送份帖子过去?”
“那倒不用了,古家也不是外人,你遣个知礼的嬷嬷过去请一请就 是。”
周景然温和的说道,孟夫人点头答应了,周景然端着杯子,慢慢 喝了口茶,斟酌着说道:
“古家有位表小姐,是李老夫人的侄孙女,人生得……温婉可人, 今年才十二岁,你找个合适的空儿,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若是有哪 家王爷想定了这位表小姐做侧妃,看看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孟夫人呆呆的看着周景然,眼里闪过丝苦涩来,勉强笑着说道:
“连爷都说好,这李家姑娘必定是极出色的,妾……真想早点看一 看,爷放心,妾一定给爷办好这事。”
周景然怔了怔,看着孟夫人,知道她误会了,张了张嘴,心里突然 涌起股莫名其妙的期盼来,到嘴的解释又咽了下去,垂着眼皮,喝起茶 来。
第二天一早,孟夫人遣了四个婆子,去古家请李老夫人带着全家第 二天过府作客,给古家接风洗尘。
李老夫人热情的招待了四个婆子,吩咐人双倍赏了,和她们家长里 短的说了半天的话,才吩咐竹青送四人到二门里上了车。
周夫人目送并四个婆子出了院手,才转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老 夫人,李老夫人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周夫人低声说道:
“母亲,前儿,大哥持意过来和我说了半天话,大哥说咱们在上 里镇这几年,景王和诚王越来越不对付,前些时候,咱们不是也听说 过,景王和小恪打断了威远侯家二少爷的腿,天哥说,小恪下了狠 手,林家二少爷那条腿,竟是废了,大哥说诚王大怒,已经上书弹劾过 汝南王了,大哥说腊月底诚王要进京贺岁,只怕要找机会和景王算这笔 胀,这接风宴,咱们……”
周夫人满脸为难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面色凝重起来,眼神犀利的盯着周夫人,低声问道:
“镇宁侯既找你说这个话,他是有了打算了?”
“嗯,大哥说,诚王是嫡长,这些年又功勋卓著,将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已经把南边的(Orz…又看不清…)的庄子卖了,准备了份厚礼,想等诚王回来时送过去,大哥就是来问问咱们,要不要也……”
周夫人微微有些胆怯的看着李老夫人,没敢再说什么,李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夫人,慢腾腾的说道:
“镇宁侯府必是极得佛祖庇佑,才……” 李老夫人硬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
“咱们不送,谁送让谁送去!我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周夫人莫名其妙的站起来告了退,出了门,也就不再多想,她的婆 婆说话行事,经常让她莫名其妙,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李老夫人阴着脸看着周夫人出了院子,叫了竹青进来,吩咐她去 请表小祖过来说话。
第二天巳正时分,李老夫人带着周夫人等人进了景王府大门,在二 门里下了车,跟着几个管事婆子,进了孟夫人居住的正院。 孟夫人端坐在东厢榻上,见李老夫人进来,微笑着,身子微微欠了欠,李老夫人笑容满面的上前几步,就要跪倒磕头见礼,孟夫人忙笑着制止道:
“快扶老夫人起来!老夫人是年高有德之人,不必多礼。”
李老夫人顺势起身,笑着躬身见了里,孟夫人让着她坐到了旁边 扶手椅上。
周夫人引着古云欢和李小暖跪倒在地,磕头请了安,孟夫人吩咐丫 头扶了众人起来,让着周夫人坐下,转头看着古云欢和李小暖,笑着招 了招手,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往年我在家时,就听说古家二小姐生得如花 似玉,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古云欢带着笑容,曲了曲膝,往前两步,恭敬的站在了榻前,孟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从旁边的几上取了对白玉镯子过来,塞近古云欢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真是不光生得好,气度更好,配得上这白玉,拿着吧,别嫌弃就是。”
古云欢曲膝谢了,小丫头引着她坐到了李老夫人下首。
第一百零九 探话
李小暖含笑站在榻前,目光柔顺而小心的打量孟夫人,生得极是端庄娴静,穿着条大红底缂丝裙子,红彤彤一片,显得亮丽醒目异常,这大红太过刺目了些,应该换个柔和的颜色,才好衬得出她这份娴静。
李小暖有些分神的想着,孟夫人和古云欢说完了话,才转过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这就是府上的表小姐吧,果然生得好,来,过来让我看看。
李小暖曲了曲膝,小心地上前半步,站在了榻前,孟夫人微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遍,伸手从榻几上取了串粉红珍珠串,套在了李小暖手上,笑盈盈的说道:
表小姐生得这样好,这串桃红珠串配你倒正正好。
李小暖忙曲膝谢了,被小丫头引着坐到了周夫人下首,抬起头,正迎上李老夫人微微有些凝重的目光,李小暖垂下眼帘,偷偷将珠串褪下,塞进了袖子里。
李老夫人转过头,微笑着,和孟夫人亲热的说起了闲话。
李小暖和古云欢端坐着,听三人说着闲话,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恭敬的和孟夫人说了一会话,就有丫头进来,禀报说宴席准备好了。
孟夫人笑着让着李老夫人说道:我这院子狭小,招待不得贵客,就让人把席面摆到前院听涛阁去了,还请老夫人移步才好。李老夫人忙客气的致着谢,让着孟夫人出了正屋,微微落后半步,和孟夫人一起往前院听涛阁走去。
周夫人带着古云欢和李小暖,微笑着跟在后头。
听涛阁后的暗门里,程恪和周景然挤在一处,从窥视孔里往阁内偷窥着。
阁子里,正中放着张桌子,孟夫人端坐在上首,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左右陪着,古云欢和李小暖坐在下首,孟夫人的宴席依足了宫里的规矩,大家端坐着,肃穆安静的吃着饭。
李小暖坐在最下首,神情柔顺的半着眼帘,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只一味柔顺温婉着目端坐。
程恪皱着眉头,推了推周景然,俯在他耳朵,低低的部道:平日里,你们也是这么吃饭的?嗯。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吧,我没和她一处吃过饭,你们府里,难道爷们和内宅妇人一处吃饭的?
程恪扫了周景然一眼,低声说道:我父亲不忙的时候就进来陪母亲吃饭,你们可是新婚夫妇,这府里又没有旁人
。周景然晒笑着没有答话,程恪又凑到孔洞前,继续往阁子里张望着,周景然也挤过来,往里张望着,半响,叹了口气,低低的感叹道:看这丫头,这份温婉,啧啧,要不是亲眼看到,谁敢相信她把你踢到湖里过?!
程恪额头青筋又要跳起来,周景然叹着气,低声说道:小恪,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唉,柔弱得很,你往后,可别欺负她嗯!
程恪郑重的点点头。
一时饭毕,孟夫人让人带着周夫人和古云欢,李小暖三人去听涛阁后的暖房里看花儿去,只留下李老夫人说话儿。周夫人知道孟夫人必是有什么话儿要和李老夫人说,忙起身带着古云欢和李小暖,跟着丫头婆子去了后面的暖房。
孟夫人让着李老夫人坐到暖阁东边的塌上,说了一会闲话,才笑着转入了正题: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这孙女,侄孙女,个个如花似玉,让人越看越爱,不知道亲事都说定了没有?李老夫人露出满眼笑意来,发愁般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就愁着这个呢,孙女儿再过了年就十八岁了,一直在乡下地方,这亲事还没个着落呢!
老夫人也不必发愁,去欢姑娘那样的品貌气度,不知道多少人家想求还求不到呢,这会儿也回到京城了,说不定这年里年外就有了合适的人家呢。
孟夫人随口应承着,李老夫人眼底闪过丝诧异,微笑着看着孟夫人,等着她往下说话,孟夫人端起杯子,垂着眼帘,慢慢喝了口茶,思量了片刻,才抬头看着李老夫人问道:小暖姑娘的亲事定下来没有?小暖过了年才不过十三岁,还小着呢,哪能定得那样早的。李老夫人眼底闪过丝愕然和警惕,呵呵笑着说道。
孟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微笑着看着李老夫人,仿佛很随意的说道:小暖姑娘生得这样好,若许给一般点的人家,倒可惜了,若是高门大户,又有些...
孟夫人挑了挑嘴角,笑了笑才接着说道:若是能到哪家王府做个侧妃,才不算委屈了她这容貌。
李老夫人眯着眼睛,满脸笑容的看着孟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手叹息道:唉,夫人说的都是实话,可惜我家小暖打小起,这脾气性格儿就古怪的很,穿衣服不肯让人往上头绣花,吃东西只爱五谷杂粮,就是屋子里的摆设,也只肯放些花花草草,就是花花草草,也最爱那些不值钱的路边花,可不是个能受得起王府这样荣华富贵的!
孟夫人的面容柔和着放松下来,李老夫人笑容满面的看着孟夫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孩子,六岁起跟着我,虽说是个古怪性子,可难得有颗纯孝之心,对我极是孝顺,我疼她就跟疼我那个小孙子一样!唉,这人哪,能享多大的福,还不是命中注定的!往后小暖大了,我必不让她去求富攀贵的,就只仔仔细细的挑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别的都不求,只要家里人口简单,公婆和善,小姑好处,这男子呢,要知道疼人,要忠厚,要对我的小暖好,脾气也要好,还不能是个三妻四妾的品性!
孟夫人神情松下来,掩着嘴笑了起来,老夫人这求的还不多?这样的人家,也还罢了,还男子要这个好要那个好,还能三妻四妾!这样的男子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李老夫人笑了起来,唉哟哟,夫人还年青,等夫人往后儿女成群,就知道了,哪个当娘的不是这么巴望着的?我的小暖往后嫁人,别的我都不求,就只这人,就是得照着我这想头,少一样也不行。孟夫人用手掩着嘴,咯咯笑着打趣道:老夫人若一定要这样,那可得赶早,从明儿起,就得给小暖姑娘留意起这人家了,这人,总要多看两人年,才能保准呢!
李老夫人笑着点着头,夫人说得极是,就是看好了人,也一定要留神再看上个三两年,我才能放心呢!
孟夫人轻快的笑着,又陪着李老夫人说了会话,李老夫人就起身告辞,孟夫人也不多留,打发人去后面的暖房请了周夫人等三人回来,目送着一行四人出了听涛阁,才笑盈盈的引着众丫头婆子回去正院了。
看着孟夫人走远了,周景然和程恪才从暗门里闪出来,并肓往前院书房走去。
周景然转头看着面色阴得能滴出水的程恪,叹了口气劝道:你能想开最好,若想不开,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好在那丫头还小着呢,咱们慢慢想法子,也还来得及。
程恪拧着眉,仿佛没听到周景然的话,想了半响,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周景然说道:忠厚,脾气好,对小暖好,李老夫人这说的,就是古萧吧?
周景然睁大眼睛,盯着程恪,一时也呆住了,半响,眨了几下眼睛,仔细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倒还真是,就是那家里,人口简单,公婆和善,小姑好处,古家可不正是这样?!
程恪面色更加阴沉下来,周景然低头想了想,轻轻摇着头笑了起来,伸手拍着程恪的肩膀说:你还是想开些,放手吧,算啦!
不行!程恪固执的摇着头,古萧那个傻小子,连自已都顾不住,拿什么照顾小暖?小暖是我的!
周景然抬起手,满脸无奈的抚着额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李老夫人满脸疲惫的靠在明远堂东厢榻上,仔细思量着,看孟夫人那话意神情,这想纳小暖做侧妃的,只怕就是景王,景王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小暖?
对,云欢!云欢若不去娑罗馆,小暖也不会追过去,也就不会让景王看到去,景王看到了小暖,那小恪?
李老夫从神情凝重起来,小暖生得太好,难免招人觊觎,别人也就罢了,纵回绝了,有景王府,汝南王府站在后头,古家也不怕了谁去,可若是景王,或是汝南王府,过来讨要小暖。。。。。
要不,先订了亲?订了亲,就得避嫌,可萧儿最听小暖的话,如今有小暖提点着,虽说这京城鱼龙混杂,也不用担心萧儿误信人言,误入歧途。这订了亲到成亲,怎么也要三四年,这三四年里,没有小暖时时提点着,萧儿。。。。。
唉,那是个几乎谁都能骗倒的实心孩子。
这亲,还是不能订!
第一百一十章 朝云
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疲惫而伤感的叹了口气,没有撑家的男人,自己和古家都是如此艰难!
汝南王府和景王,都是古家离不得也得罪不得的庇护,小暖..李老夫人缓缓坐直了身子,出神的看着窗外已经枯干了的树枝,慢慢摸着手腕间的佛珠,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呆了片刻,眼睛里闪着亮光,脸上浮出丝笑意来,招手叫了竹叶过来吩咐道:“你去叫魏嬷嬷过来见我。”
竹叶曲膝答应着,往烟树轩找魏嬷嬷去了。
不大会儿,竹叶引着魏嬷嬷进了明远堂东厢,魏嬷嬷曲膝请了安,李老夫人让着魏嬷嬷坐到了榻前小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我听空秀方丈说过,当年小暖那丫头病的七死八活的,多亏唯心大师救了她,又守着她念了一天的经,才给她拣了条命回来。”
魏嬷嬷怔了下,正要解释,李老夫人微笑着抬手止住了她,温和的说道:“小暖正好在大师出关的时候醒过来,也是大师的佛法惠及不是?”
魏嬷嬷恍然明白着,笑着连连点着头,李老夫人笑盈盈的接着说道:“前儿我听人说,大师好象云游回来了,小暖的命是大师救回来的,从前离得远也就算了,如今咱们回了京城,总得让小暖过去和大师道个谢才是,你说呢?”
魏嬷嬷连连点着头,抹起眼泪来,“老祖宗说得是,要不是大师和老祖宗,姑娘还不知道....”
“小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李老夫人笑着接过了话头,“我想着,要不,你先过去福音寺问问空秀方丈,看看唯心大师到底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陪小暖过去给大师当面道个谢。”
魏嬷嬷忙连声答应着:“老祖宗说的极是,我这就去。”
“也不用急,今天天也晚了,明天一早去吧,早去早回。”
魏嬷嬷答应着,起身恭敬的告退回去了。
景王府的接风宴后第二天,古家就热闹起来,几家已经极少走动的故交都遣了婆子过来,热情的请古家过府,接风洗尘。
李小暖只推说不舒服,不愿意再出门,李老夫人笑着止住了周夫人和古云欢的劝说,不再带李小暖出门走动。
隔天晚上,魏嬷嬷回来,和李老夫人禀报了,“...我去见了空秀方丈,这空秀方丈也真是怪,居然说他不知道大师回来了,还是没回来?还要去问了才能知道!”
李老夫人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只听着魏嬷嬷往下说,“我就先去客堂听经等着方丈回话,过了一个多时辰,方丈回来说,大师回来了,让姑娘有空就过去,我看,先是赶紧过去的好,说不定过几天,大师又没踪影了!”
李老夫人眼里闪过丝惊喜,连连答应着,“你说的是!若是明天...今天晚了,只怕来不及准备,明天去太仓促了些,就后天吧,后天你陪着小暖过去福音寺,就多住上两天,好好礼礼佛再回来!”
魏嬷嬷答应了,告退回去了。
李老夫人看着魏嬷嬷出了屋,长长的舒了口气,合掌念了句佛,露出满脸笑容来。
魏嬷嬷回到烟树轩,微微曲膝见了礼,李小暖忙直起上身,笑盈盈的让着她坐到榻沿上,“嬷嬷刚回来?”
“嗯,先去明远堂给老祖宗回了话,才回来的。”
魏嬷嬷笑着说道,李小暖往前挪了挪,跪到魏嬷嬷身后,一边伸手给她捏着肩膀,一边笑着说道:“嬷嬷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膀子又该疼了吧?我给你捏捏。”
魏嬷嬷笑得眼睛眯到了一处,忙回身拍着李小暖的手说道:“姑娘又没上没下的了,哪有让姑娘给我捏肩膀的理儿的?!”
玉扣忙笑着过来,曲了曲膝说道:“姑娘,还是我来吧,嬷嬷上次也说过,倒是我比姑娘捏得好。”
李小暖笑着往后挪了挪,玉扣上前,站在魏嬷嬷身后,轻缓有度的给她捏起肩膀来。
捏了一会儿,魏嬷嬷拍了拍玉扣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一点也不疼了,你去忙吧,我和姑娘说两句话。”
李小暖抬了抬手,玉扣曲膝退了下去,魏嬷嬷站起来,走到门口,掀起帘子张望了下,回来坐到榻沿上,上身前倾着,低声说道:“姑娘猜猜我今天碰到谁了?就是那个,咱们在上里镇的时候,托镇宁侯府家几个嬷嬷带进京的那位姑娘,她说她叫朝云。
李小暖眨着眼睛,呆了片刻,恍然明白过来,“是那个画媚儿吧?现在叫朝云?”
朝云是她给她随口起的名字,“她找你什么事?”
李小暖有些紧张的问道,魏嬷嬷拧着眉头,低声说道:“这个她倒没说,她就说古家没到京城前,她就听说古家要回京城了,就想着姑娘必定也要跟着过来,从咱们到京城那天起,她就天天守在府门外的茶楼里盯着,一直守到今天,才看到了我.她说,她想见见姑娘,有事要跟姑娘当面禀报。”
李小暖揉着眉间,有些苦恼起来,她现在,那个程恪,是个麻烦,前儿的景王府,看孟夫人那模样意思,只怕.....唉,那个景王也没安什么好心眼,若是这个画媚儿,再叨腾出点什么事来,那...这京城,真是是事之地!
“姑娘见她不见?”
魏嬷嬷看着李小暖,低声问道,李小暖低着头,仔细思量了片刻,抬头看着魏嬷嬷,低声说道:“咱们进京也快一个月了,她这样天天守着,必是有极重要的事,我若不见她,谁知道她.....还是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