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心情下,她自然胃口大减,思烟等人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倒没有太在意,反而是朱抵每天都从外面捎带一些东西回来,而当他发现这些安姐会吃的更多的时候,捎带的也就更有劲了,等到第五天,还专门从家里提了个盒子,回来的时候给安姐捎了一碗馄钝,不过待他拿回来,再热了,那馄钝已经不成样子了。但就是这样,安姐也喝了大半,喜的朱抵在旁边傻乐了半天。安姐本不想说,但见他那个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明天不要再买了。”

“为什么,妹妹不喜欢喝吗?”

……谁会喜欢皮几乎已经被泡烂,馅儿汁已经流到碗里喝不出原味的馄钝啊!

安姐没有说话,那边朱抵却又笑了:“妹妹不喜欢,还喝了这么多,待我真好!”

安姐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扭过了脸,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啊,就算她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也是鉴于不浪费粮食的立场好不好!

“你明天休沐是吗?”

朱抵点点头,安姐垂下眼:“能陪我回去一趟吗?我……想见见我姨娘。”

朱抵没多想立刻点了头,安姐又道:“也不用提前派人说,咱们就当出去转转,然后转过去就行了,我就是,想我姨娘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带了几分不安和落寞,如果一开始只是借口的话,说到这里却是真的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而出了正月杨氏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而以后,是真真除了信件再没有别的办法联系了。

朱抵搂着她:“以后只要我休沐,就带你去见姨娘。而且咱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去那边看她呢!”

安姐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朱抵这是在安慰她。不说他现在的官职,就算以后他调到地方上了,也不可能调到广州,近亲回避这件事是自古就有的。

第二天,两人一早就出了府,连早餐都是在外面的一个广式茶楼中用的。吃完饭,两人又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才到高家,听到下面的回报,杨氏真是又惊又喜,拉着安姐的手一个劲儿的怪她没提前捎个信儿。母女俩亲香了好一会儿,安姐几乎要忘了原本的打算,还是后来杨氏问她最近如何,她才把这事说了,最后道:“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不过心中总不免有些膈应,就想着回来找个郎中看一下。”

王府里有惯用的太医,但那个郎中安姐觉得还是能不用先不用吧,外面的郎中也许医术没那么精湛,起码没别的心思。

“咱们府里常用的那个谢郎中如何?”

“谢郎中不行。”杨氏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了,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遍,“这事,还要请三姑娘出面。”

安姐一怔:“三妹妹?”

“谢郎中是你我常用的郎中。这事,如果后面有原因,说不定他就被人收买了。所以,还要三姑娘以自己的名义请关郎中来,她早先是给夫人看病的,也同张家有关系,我觉得就算南安王妃也不好收买。”

安姐听的目瞪口呆:“姨娘你这说的也太过了吧。”

“是你太单纯了!”杨氏板着脸,“你以为这是小事吗?天真!这是事关子嗣的大事!如果大公子有嫡子,你这不算什么。可大公子别说嫡子了,连个庶女都没有。你这要有孩子了,会是什么结果?那个南安王妃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这些年南安王只有她一个,连个侧妃都没有,你以为是好相处的?是,她轻易不会为难你,但那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因为你嫁的不是她的亲儿子!”

安姐听的呆呆的,杨氏恨铁不成钢:“你看她平时好说话,但在大事上就难说了!所以这个事,咱们要谨慎着来,没有是最好了。万一有什么……也好提前预防。对了,这事你同二公子说了吗?”

安姐摇摇头:“这要怎么说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唉,你这孩子,先找郎中吧,看郎中怎么说。啊,不对,要先找三姑娘,我都被你给气晕了。”

安姐被说的不敢抬头。杨氏很快找了静姐,听说安姐身体不太舒服,想以她的名义请一下关郎中静姐很爽快的就点了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再简单没有过了。”

静姐一边答应着,一边就让人去请,然后瞅杨氏没看到的时候顶了安姐一下:“你是怎么了,王府里不是能请到太医的吗?”

安姐看了她一眼,静姐被她吓怕了,不免有些心虚:“你看什么,别告诉我请不到。”

“你想知道?”

“什么?”

“你要想知道原因,一会儿就留下来听听吧。”带了几分促狭,安姐慢慢的开口,静姐心中直犯嘀咕,但她是绝不愿在安姐面前落面子的,因此当下哼了一声,“听就听,谁怕谁啊!”

第171章

静姐这段日子过的不错。本来,她作为嫡女,在高家的地位就是不用说的,哪怕张氏去了后也没人怠慢她。但过去只是不怠慢,而现在,则是真正的敬畏了。特别是安姐出嫁后,她要管的事更多,虽然更劳累更操心,可也真的,更能体会到大权在握的感觉。她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对杨氏母女却是有几分感激的。她想,若是异地相处,她不见得能做到安姐这个程度。

她早先开口询问,一是有些好奇,另外也是有些担心安姐。她在张家住过,知道张家人生病分三个等级,一般的管事和妾氏,那就是请个普通的郎中;有些体面的妾氏和庶子庶女们呢,那就是相熟的有名望的郎中;而像张老爷、张老夫人这样则是必定有太医的。不过这其中也不完全固定,比如一般的正式或者不怎么得宠的嫡子会是什么待遇有时候就要看运气了。上面人想到呢,可能会是太医,想不到呢,就是郎中了。但南安王府人口简单,按道理来说安姐怎么也不至于请不到太医的。

谢郎中很快就来了,见到需要医治的是安姐,他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多问什么,他很认真的给安姐号了脉,又听安姐说了这次的事,沉吟了片刻道:“从脉象中来看,二姑娘的身体是没什么的。但听二姑娘的说法,却是有些要宫寒的征兆了。”

“宫寒?”安姐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杨氏立刻道,“怎么会宫寒的,这宫寒,是不是影响子嗣?”

“姨太太不用太担心。”谢郎中笑了起来,“并不是宫寒就一定影响子嗣的,只是有这方面的可能。然后,二姑娘现在也不见得就是宫寒,其实二姑娘的症状听起来并不严重,绝不影响生育。”

杨氏长长的出了口气,闭着眼直念佛号。安姐也心中一松,她知道南安王妃不好想与,但从本心上来说她是不想与她为敌的,别的不说,多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以后要消耗多少脑细胞啊!关键是消耗了你还不见得能赢得了!但她还有点疑惑:“可这小日子会突然不规律吗?”

“……这个也是不好说的,二姑娘最近事多些,或者突然换了地方,这都会影响小日子的。”

“这么说我这是正常的?”

“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大的不妥,二姑娘若真担心,不如吃些暖宫的药丸,当然不吃也没什么。”

听他这么说安姐本不想吃,毕竟是药三分毒,她以后多吃一些暖宫的食物也就罢了,但杨氏却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要了七天的药。谢郎中走后杨氏道:“没事就好,听谢郎中这么一说,我也能放下几分心了,看来那王妃目前还没有在意你。不过你还是不要大意,你二叔他们一家是不走的,以后哪怕我们走了呢,你也可以不时的回来找谢郎中看看,哪怕是求个平安呢。唉,你们什么时候能分出去我才是真放心了。”

“二叔一家不走?”安姐一怔,“那老太太呢?”

“你二叔不走,老太太怎么会走?听你二婶子的意思是不想跑那么远了,不过我看,还是你二叔不愿意走。你二叔这次真是失了魂,简直都不知让人怎么说。”杨氏一边说,一边还摇摇头,表情里带了几分惋惜。

“娘管他呢,他这也算是活该。”

“你这孩子,说话也太硬。”

“那是因为我说的是实话。我知道姨娘是怎么想的,觉得二叔对月娘是有真感情,所以你觉得感动了。可姨娘怎么不想想二婶呢?二婶这人虽然又愚蠢又奸猾,却有什么对不起二叔的?而且按照姨娘的说法,二婶也不是成了亲之后才是这样的,她是做姑娘的时候就这样!那时候二叔愿意,怎么事后倒嫌弃了?所以要我说啊,姨娘也别感动二叔的爱情了,他一大把年龄,就算有爱情也该想想自己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孩子们都还没安置住,他倒天天玩忧郁,就是吃饱了撑的。反而是二婶,不管往日里怎么样,出了事却都能担得住,这才让人刮目相看呢!”

杨氏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有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给老太太请过安了吧。”

“这是当然。”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给高老夫人请安是一定要的。只是她虽然规规矩矩去请安了,却又碰了一鼻子灰,高老太太态度不冷不热不说,还丢给她一句什么既然嫁人了就不要总往娘家跑的叮嘱。好在安姐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听听也就罢了。倒是朱抵,当时还想帮她说话,被她轻轻拉了一下止住了。

“老夫人没留你们吃饭?”

安姐噗嗤一声笑了:“哎哟我的姨娘,你还想老夫人留我们吃饭啊,是不是你不想留啊?你要说是呢,我一会儿到饭点就走。”

“你这孩子,还来打趣我!”杨氏说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二公子有什么喜欢吃的?怎么给他准备?”

“他什么都喜欢吃。不过家中要是有现成的,给他做个锅子吧,就是涮羊肉,多准备点酱料。”

“只是涮羊肉吗?”

“姨娘你还想准备什么大菜吗?我们是临时来的,就随便吃点家常便饭就好。你这样,没的有人说嘴,我还想以后经常过来呢。”

“谁又会说什么?”虽然这么说了,杨氏还是让厨房准备了锅子,现在天冷,羊肉是常备的,虽不至于是现宰的羊,可这个时节也不至于不新鲜。

母女俩说着话也就忽略了别的,因此也就没在意静姐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安姐再一次见到她就是看她在门外冲自己招手:“咦,你什么时候跑到了外面?”

安姐这话带了几分调侃,不只是对她的,更是对自己的。枉她过去还说什么观察入微,结果一个大活人什么时候不见得都没留意到,当然,她刚才同杨氏说话的时候是已经意识到静姐离开了,但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还真没在意。

静姐翻了个白眼,本想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再看安姐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怜悯:“你同我来。”

“做什么?”

静姐直接拉着她的手:“让你来你就来,我还能害你?”

她就这么把安姐拉到了自己屋里,所有丫头都打发了出去,关上了门窗,就这还不放心,又把她拉到了自己床上:“我给你说,你回去后可要当心些了,刚才谢郎中没有说实话。”

安姐一怔,静姐继续道:“早先,我母亲就一直是找他看的,有时候他说的含含糊糊的,我母亲就能指出来,后来还对我说,如果他说话有些吞吐,那保准是藏了一半,他也不见得是坏心,不过有些事估摸着是不好说。刚才我见他好像就有些吞吞吐吐的,就追了上去,问了他两三次,他才说实话。”

“……那到底如何?”听到这里安姐的脸色也有些变了,难道谢郎中都被收买了?难道她的身体真的出了大毛病?

“他说,你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一般很少见。毕竟你来小日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你虽然出嫁,却不是远嫁,水土上没有任何障碍,所以这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看你的样子,婚后生活应该也不难过,按理说是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你还记不记得他专门问了你在江宁的情况?”

“我在江宁的时候是不太准的。”

“但后来在路上就准了是不是?”

安姐点点头。

“你在路上,舟车劳顿还稳定了下来,怎么成了亲却不稳定了?”

“那谢郎中到底是怎么说的?我的身体……”

“他说你的身体现在还没什么大碍,但要照这么发展下去,可能子嗣上就要有些艰难了。”说到这里她看着安姐,“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你也别怪谢郎中,他是不好说。一来不见得牵扯到什么事,二来你这还没有定论,一些事不过是他的推测,说个不好,反而遭人嫌弃。这次若不是我再三逼问,他也不会说的。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我骗你吧?!高安琪,你要敢这么想,我一定把你打成猪头!”

安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在她的头上狠狠的揉了一把:“三妹妹,这次多谢你啦!”

静姐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她磕磕巴巴的道:“你、你别误会,我才不是关心你呢。我、我就是见不得咱们家的人被别人欺负,嗯!就是这样!什么王妃什么王爷,咱们爹还是一等功臣呢!”

安姐笑的更开怀了,静姐的脸则越来越红:“你笑什么?笑什么?你再笑!还笑!我打你了啊,我真打你了!”

安姐后来说的话安姐没有再告诉杨氏,但经过一阵思忖后,她告诉了朱抵,朱抵听后脸一下白了,但两眼则冒出一种凶光:“那个郎中真这么说了。”

安姐心下有些害怕,这样的朱抵令她感到陌生,明明还是那张脸,却突然就变了样,不仅是容貌变了,连整个人都变了,不,不仅如此,还有感觉。一直以来她都有种朱抵是绝不会伤害她的感觉,哪怕她一直都不看好这段爱情,一直都不认为朱抵会真的喜欢她。但她却始终认为朱抵不会伤害她,起码,不会故意伤害她。

而此时的朱抵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会伤害她的人。

“那个郎中真说你被人下手了?”见她没有说话,朱抵又问了一遍,气氛更加冰冷,安姐咬了下下唇,“他没有明说,但我的身体的确是有了变化。”

朱抵点了下头,然后,突然站起来就向外走去,安姐想拉都没能拉住,她连忙起身去追,但待她出了屋门,哪里还有朱抵的身影?见外面一个小丫头正端了水过来,她连忙道:“二公子呢?”

那小丫头一怔,仿佛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

“姑娘怎么了?”思烟走了过来,安姐皱着眉,“你有没有见到二公子?”

“二公子,不一直在屋里同你说话吗?什么时候出来了?”

安姐没有办法解释,咬了下唇走回屋。她没有想到朱抵会是这样的反应。是的,她想到朱抵会惊讶会愤怒,也许是震怒——古人对子嗣的重视不是她能十分明白的,所以朱抵可能比她更愤怒一些,不过毕竟她的身体还没有大事,根据她的经验也不是调理不过来的。所以在她本来的预料中,朱抵应该是在愤怒后同她一起讨论,然后研究对策。而现在他竟然跑了?跑了!这是去找南安王咆哮啊,还是找南安王妃算账啊,或者只是跑了?

安姐料不准,但她觉得不能这么干坐着,于是在喝了一杯水之后,她换了衣服,向南安王妃那边走去,正巧她今天还没去请安。如果朱抵到了那里,她要看看还有什么能补救的,如果没有,就当她是去请安的吧。

她今天去的要比往日早,王氏却已经在了,她倒不是来请安的,而是下午来学习后直接就没走。南安王妃见了有些惊讶,安姐笑道:“今天同二公子出去了,买到了几种不错的点心,也想拿来给母妃尝尝。”

“这必是你的主意,那个老二才不会有这个心呢。”南安王妃一边笑,一边就让人把点心拿了上来,她自己拿了一个,又给了旁边的王氏一块,“你尝尝,和咱们府里的的确不一样。要我说啊,年轻人就该到外面多走动走动,你有空,也多劝劝老大出去,总在家中闷着,好好的身体也闷坏了。”

王氏低声应了是,小小的咬了一口点心。她何尝愿意在家中闷着?可她的夫君却不愿意出门,这一点她也没办法,怎么又成了她的责任?安姐买的是双麻火烧,两边都是芝麻,里面加了白糖玫瑰,原本是极好吃的,但此时她哪里能吃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这手里的点心实在难以下咽。

而那边的安姐则是大大松了口气……朱抵不在这里,所以哪怕他去找南安王,也总是,还有回旋余地的吧?她心情放松,倒是把手中的双麻火烧吃了个干净,落的南安王妃一阵好笑。

第172章

安姐在南安王妃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同王氏一起走了出来。虽然早先没见到朱抵,但在这里坐着的时候,安姐不免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总怕朱抵拉着南安王突然冒出来,虽然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但,谁知道朱二公子的脑回路啊!直到出来后,安姐这个心才算真正的放下——现在还没来,应该也就不会来了吧。而那边,王氏也同时松了口气。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愕然,而相比于安姐单纯的惊讶,王氏更多了些惶恐,她怔了一下,才低下头有些掩饰的开口:“母妃太过优秀,在她面前我总有些压力。”

安姐立刻点头:“是,母妃真乃女中英杰,是我等比不了的。”

这话令王氏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热络了几分:“对了,前几日就说要到妹妹那里去坐坐的,不知妹妹现在可有事?”

安姐一怔,正不知要如何回答,那边王氏就自己反应了过来:“看我说的什么话,今天二弟休沐呢。”

其实朱抵休沐不休沐不重要,要放在平时,哪怕朱抵在家呢,也可以暂时避出去一会儿,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她一这么说,安姐立刻做羞涩状:“明天再邀嫂嫂来聊天。”

“好,那我明天就去打扰了。”

两人笑着分了手,待走出一段距离后,王氏身边的大丫头云坠道:“姑娘怎么几次想要同二夫人交好?若只是面子情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恐怕不太妥当呢。”

王氏没有说话,云坠又道:“王妃若知道了……”

“你不用再说了,我心中自有主张!”

云坠嘴动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王氏道:“坠儿,你可知道,我心中是极苦的?”

一句话说的云坠红了眼,她是王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原名是叫福坠的,为了迎合南安王府的规矩才改了名。在外人来看,王氏嫁的算是极好的,唯一的嫡子,妥妥的就是将来的王爷。夫君也温文尔雅,从无劣迹。当然,身体是不太好,可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而且王氏一来就被安排了学习管家,现在也掌握了小部分权利,比那些在深宅大院中同妯娌、大小姑子斗的死去活来的女子不知好多少。但这日子真是不过不知道,就无所出这一点,就能把王氏给钉的死死的。平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再小心,虽然南安王妃没有真的怎么惩罚过王氏,可平时的言语都能像刀子似的割人,她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要难受死了。

“我知道,姑娘。但姑娘还记得夫人早先说的吗?做媳妇就是要熬的,慢慢熬熬熬熬就好了。”云坠咬了下牙,“姑娘,你且暂熬熬吧。”

“是啊,娘说了熬熬就熬出来了,但娘还说了,熬出有孩子就好了。熬出一个孩子,我好过一分,熬出儿子,我才算站稳脚跟。但现在,别说儿子,我连个女儿都不能给大公子生,再熬多久也好不了啊。”而且只会越熬越坏,想想早先她刚进府时的样子,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时候朱纳身边只有一个卫氏,还是早先得了他们家允许的,而在她进门的时候,南安王妃还特意对她说了一下卫氏的情况,“她的事儿你早先应该知道些,不过可能不是太清楚。她会进门,不光是要给纳儿找个伺候的,还有些别的原因。不过这些年我一直看着,绝不允许她在你头里生下孩子。好孩子,你看王爷就知道了,做我家的儿媳妇是极简单的。”

她当时听了还非常感动,因为她年龄小朱纳身边要完全没有人也不可能。而那卫氏虽比她进府早两年,却极规矩。再看南安王府的情况,她不由得就多了些幻想。而一开始,南安王妃也非常符合她的幻想,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南安王妃不仅没往朱纳身边塞人,还当着她的面让朱纳不能有任何歪心思,过后朱纳还笑着对她说:“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入赘的呢!”

她当时没说话,心中,又何止是感激?她想她一定要好好孝顺南安王妃,把她当亲生母亲侍奉!当她因贪嘴流产时,她真是又痛又悔,那时候她最最无法面对的反而不是朱纳,而是南安王妃!在当时,南安王妃还安慰她,让她不用太担心,这孩子与其说是因她贪嘴没的,不如说是同他们家没缘分,而当时,连她的母亲都责怪了她!那时候她还想,南安王妃真比她亲生母亲都更疼爱她!她真的相信了南安王妃所说的,把她当亲闺女看的这句话。

她很快又怀孕了,这次她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疏忽,不该吃的绝对不吃,不该做的绝对不做,她甚至不敢下床,但她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而从那开始,她就再没一天的好日子过!

她的夫君还和早先一样,南安王妃却彻底变了样,通房妾氏都进来了,这些也就罢了,就是在平时的相处中,南安王妃也不断的含沙射影,于是每一天的请安,每一次的学习对她来说都成了煎熬。

“姑娘,”云坠再也忍不住了,“我听说这生孩子不仅同女人有关,同男人也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王氏凶狠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这话,我不希望你再说,我不希望任何人提起!”

“……是。”

同王氏这边不同,安姐那边倒没什么麻烦,只是在回去后见朱抵还没人影,她不免有些头疼,人呢?人呢?一言不发就跑的没影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好不好!

“姑娘要用晚膳了吗?”安姐本想点个粥,想了想又挥了挥手,按照关郎中的说法,她如果没有吃过药,平时喝的也是从娘家带来的花茶,那就应该是饭食中被人动了手脚,倒不是下毒,而是被添加了大寒之物,这种手脚不宜察觉,就算将来出了问题,也只会让人以为是体质的关系——要是她现代那身体,根本就不会认为这次的大姨妈推迟有任何问题,将来子嗣困难也只有认命了。不过到底是什么大寒之物,关郎中也没给个说法,而以她浅薄的药理知识,一时也想不起来应该是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大寒之物一般都带点苦味,不应该吃不出来的,但谁知道这下手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高级东西?要知道人家早先还在宫里住过一段日子啊!

“姑娘不用晚膳?”思烟一怔。

“今天在姨娘那里吃多了,晚上就不想再吃了。对了,从家中拿的玫瑰花还有吗?给我泡一杯过来。”

思烟有些疑惑的去了,过了一会儿泡了杯水过来:“姑娘还是多少用点吧,就像你常说的,哪怕不想吃硬食呢,也喝点粥。”

“……我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

思烟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安姐的表情,也就没有再多嘴。待安姐一杯茶喝了大半,朱抵终于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灰败,仿佛刚打了败仗,安姐连忙迎上去:“出了什么事?”

朱抵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坐在旁边的贵妃榻上。安姐给他倒了杯水过来,正要说什么,那边朱抵突然拉住她的手:“对不起……”

“怎、怎么了?”

朱抵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久久无语。

这一夜两人并没有谈论这件事,第二天一早朱二同学就出去了,然后从羊肉汤豆腐脑到煎饼油条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之后每个院里的都没落下的送了一份,众人得到的信息是:“二公子觉得这些好吃,希望大家都尝尝。”

这话令南安王等人哭笑不得,南安王妃道:“抵儿也真是的,就算觉得好吃,也不该一下送这么多啊。这一下子怎么吃的完?而且这外面的东西,到底不干净,偶尔吃吃也就罢了,还真能当正经东西吃啊。”

不过南安王妃也没太放在心上,朱二同学做事不靠谱也不只这一次了,只是之后到朱纳那儿传信,不让他吃太多罢了。其实不用她说,朱纳也不会吃太多,他身体不好,一向讲究养生。哪怕是家中做的吃食他也不见得都用,更何况这外面买的了,看着那大块的羊肉,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小小的吃了一块鸡蛋饼,吃完之后就笑了:“这说是鸡蛋饼,其实有多少鸡蛋,二弟还觉得好吃。”

王氏也陪着吃了一小块,听他这么说连忙道:“可不是,都是硬的呢,牙不好的话还咬不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