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换洗的衣裳被褥,笔墨纸砚,零嘴吃食,还有大笔的银票,前往宗正寺。

宗正寺的官员倒是没为难她,验明身份后,就放她进去。

康郡王像是一个困兽,烦躁不安。

欧阳芙一到,急切问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陛下有没有说什么?宫里可有旨意?”

欧阳芙摇头,“母妃怒极攻心,病倒了!宫里并无旨意下来,也没有新的消息。”

“怎会如此?你没安排人打探消息吗?”

“王爷的人,我全都撒了出去,目前还没有收获。”

无能!

康郡王一拳头砸在桌上,面色狰狞。

欧阳芙将行李放好,斟酌了片刻,悄声问道:“陛下为何突然下旨将王爷关押在宗正寺?出了什么事吗?我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康郡王双目赤红,眼睛里全是血丝,恐怕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目光似是要吃人,“你在怀疑什么?”

“已经到这个时候,我理应知道真相,方能采取恰当的措施。”

“你怀疑逼宫废帝一事,同本王有关?”

“同王爷有关系吗?”欧阳芙直视康郡王的目光,没有四海惧怕。

“荒谬!”康郡王矢口否认。

“王爷是真的没做过,还是不敢承认?”

康郡王大怒。

他一巴掌甩在欧阳芙脸上。

欧阳芙被打得站立不稳,踉跄后退。

她捂着脸,面色平静道:“我明白了!”

“滚!你给本王滚!”

第970章 生存智慧

欧阳芙顶着半边红肿脸颊,离开了宗正寺。眼神极冷!

丫鬟吃了一惊,匆匆迎上去,“王妃,您的脸?”

欧阳芙神色平静地说道:“被疯狗打了一下,不用担心。随本王妃前往秦王府。”

几个丫鬟无比尴尬。

直接骂王爷为疯狗,真的好吗?

欧阳芙直接上了马车,眼神晦暗不明。

到了秦王府,递上拜帖求见。

丫鬟阿晴拿着拜帖来到书房。

“娘娘,康王妃递帖子求见。”

“不见!”顾玖很干脆。

阿晴又说道:“康王妃说,如果娘娘不见她,就将这封信交给娘娘。”

“哦,她竟然还准备了信件。”

“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阿晴将信件递上。

信封没有封口,顾玖取出信件,展开一阅。

欧阳芙的信写得特别直白诚恳。

核心内容就是,她并不想来,认为没资格来求情,也觉着很丢脸。

然而沈太妃要求她必须来,她做儿媳的不好和婆母对着干,只能走一趟秦王府。请皇后娘娘见谅云云。

看完信件内容,顾玖挑眉一笑,“她倒是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减少本宫对她的恶感。”

阿晴问道:“娘娘改变主意了吗?”

顾玖摇头,“你去告诉她,叫她不必跪着,直接回王府。以她的本事,肯定能应付沈太妃。另外,除非本宫召见,她以后别在本宫面前刷存在感。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念旧情。”

“奴婢遵旨!”

阿晴出面,打发欧阳芙。

被皇后娘娘警告,欧阳芙心慌啊!

有心说点什么替自己辩解,阿晴率先堵死了她的路。

“娘娘最近火气比较大,王妃真想求平安,最好什么都别说。这个时候,娘娘不希望有人打扰。”

欧阳芙苦笑一声,“多谢阿晴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王妃请回吧。”

欧阳芙叹了一声,坐上马车回王府。

出门一趟,没有收获,反而还挨了一巴掌打,她内心只想骂一句:我艹!

沈太妃逼迫甚紧,得知欧阳芙无功而返,指着她鼻子大骂。

欧阳芙不发一言,等到沈太妃骂累了,她便起身告辞。并且安排婆子看好沈太妃。

“太妃要静养,没有本王妃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几个婆子躬身领命。

欧阳芙防谁?

自然是后院那群女人,还有那群庶子庶女。

多事之秋,她不想被后院分散精力,浪费时间同后院女人玩儿宅斗。

她要求平安,求富贵。

若是非要牺牲谁,才能保住平安富贵,她会毫不犹豫将那人推出去挡刀。

与此同时,裴家倒了大霉。

刘诏说到做到,拿亲舅舅出气。

直接将裴家五老爷子打入诏狱。儿孙都没有幸免。

世人皆知,此乃迁怒。然而却没有人站出来替裴家说情。

盖因为之前刘诏将鲁侯家眷,裴蒙家眷送去了西北。

朝臣心头憋着一股火气,奈何不了皇帝刘诏,一腔怒火全冲着裴家而去。

看着裴家倒霉肯定要拍手称快,出一出心头的恶气。

裴家五老爷子在诏狱里哭天喊地,大叫冤枉。

“老夫是无辜的啊!来人啊,老夫要见陛下,要陈情。”

“老夫是陛下的亲舅舅,尔等岂敢如此凌辱老夫。他日老夫出了诏狱,定要叫尔等好看。”

无人理会他的叫嚣。

他被关在诏狱,除了每日送餐的狱卒,仿若被世人遗忘。

真正凄惨!

那些直接参与逼宫废帝的内侍,中下层官员,全都落了个尸首分离的下场。亲眷族人被下诏狱,被抄家…

当他们决定逼宫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结果。

正好又是秋天,京城菜市口每日都是人山人海,观看行刑。

鲜血染红了京城的天空。

后宫像是被篦子梳理了一遍,许多看着老实本分的内侍宫女,转眼间就消失在后宫。

人人自危,气氛肃杀。

顾玖来到未央宫面见裴太后。

裴太后快要疯了,得知顾玖来见她,激动得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快将皇后请进来。”

这些天,她得不到外界丝毫消息。困在未央宫,快要疯魔。

顾玖来得正是时候。

无论顾玖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有个人和她说说话,解解闷,她就满足了。

顾玖得到了有史以来,来自裴太后最热情的欢迎。

看着裴太后脸上热情的笑容,笑得褶子都有了,心头一突,下意识想要离开。

“皇后来了啊!快快快,快进来坐。”

顾玖轻咳一声,面对如此热情的裴太后,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儿媳拜见母后!”

“免礼!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

裴太后乐呵呵的,此刻她看顾玖,怎么看都觉着顺眼。

长得真好啊。

瞧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就没见过比顾玖长得更好的女人。

一看就是旺夫相。

裴太后目光太过火热,顾玖尴尬一笑,“没茶水喝吗?”

“对对对,瞧本宫这脑子。来人,上茶!”裴太后乐呵呵的,“你和陛下都还好吧?”

“多谢母后关心,儿媳一切安好。陛下政务繁忙,最近睡得不太安稳。”

“哎,这人啊,做了皇帝,要操心的事情的太多。你告诉他,千万保重身体。”

“儿媳一定将母后的话带给陛下。”

“太好了!这些日子,本宫一直惦记着你们,担心你们心头不敞快。哎,也是本宫糊涂,竟被人利用,伤害了陛下。本宫悔不当初啊!”

裴太后说哭就哭,话音一落,就开始抹起眼泪。

顾玖轻咳一声,“儿媳今儿过来,是想和母后随便聊聊。”

“对对对,随便聊聊家常。你该经常过来,本宫这里敞开了大门欢迎你。”

顾玖抿唇一笑,“多谢母后慈爱。之前的事情,陛下极为震怒,已经令金吾卫处置了一批官员以及内侍。宫里各处宫人,也进行了撤换。”

“是该严惩那些作乱的乱臣贼子!”裴太后义愤填膺,“竟然敢冲入未央宫,强行将本宫带到金銮殿,陷陛下于不利境地,该死!若是本宫早知他们的计划,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他们得逞。”

“母后一片慈母心肠,陛下知道了,心中定感安慰。”顾玖随口捧了一句。

裴太后抹着眼泪,哭诉道:“陛下自小就过得辛苦,本宫十分心疼他。奈何本宫笨嘴拙舌,总是好心办坏事,致使我们母子之间误会越来越深。但是本宫关心他爱护他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儿媳明白。”

裴太后望着顾玖,“那,陛下到底怎么打算?”

“母后指的是哪方面?”

装傻!

一定是装傻!

裴太后如今底气不足,不敢对顾玖甩脸子。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有没有说过本宫将来的事情?还有裴家?”

别光是“哦”啊。

赶紧说正事。

裴太后以眼神催促顾玖。

顾玖端起茶杯,轻声问道:“太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本宫?”

顾玖郑重点头,“儿媳特意来和母后闲聊,母后不妨直抒胸臆。”

裴太后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她想要的太多太多,却不能说出口。

“本宫就想好好当个太后,安享晚年。每天有人陪在本宫身边说话逗趣,打发时间。时不时的让命妇进宫给本宫请安,讲一讲京城的新鲜事。”

顾玖含笑说道:“母后的要求不算高。”

裴太后理所当然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宫向来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本宫一大把年纪,还争什么争啊,看着你们好好的,本宫就已经心满意足。”

顾玖说道:“母后的想法,儿媳已经知道。儿媳会如实转告陛下。”

“你一定要告诉陛下,本宫绝没有干涉他的意思。再说了,本宫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裴太后一再强调,她对刘诏的皇位不会有任何威胁。

顾玖听着,并不表态。

聊的时间一长,裴太后的话也多了起来。

唠唠叨叨,忆往昔!

成宗文德帝过世,她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如今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做个‘无害’的太后。

“…本宫耳目闭塞,那些内侍冲进来,打伤本宫的人,拖着本宫就往外面跑,本宫差点被他们害死!当时本宫还以为宫里出了大事,赶着出宫逃命。那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冲着陛下而去,利用本宫伤害陛下,真是该死!皇后啊,这事和裴家毫无关系,裴家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万万不会参与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万望你能劝解陛下,切莫迁怒裴家。”

顾玖轻声说道:“怕是已经晚了!”

裴太后捂着心口,受到惊吓的模样。

她肝胆俱裂,战战兢兢,“难道陛下已经将裴家给…”

“金吾卫奉命将裴家下了诏狱。”

裴太后终于呼出心头那口吊命的气,没有杀头就好。

被下诏狱,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好歹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急忙问道:“陛下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裴家?”

顾玖郑重说道:“裴家的命运,一直握在母后手中。裴家是死是活,全在母后的一念之间!”

第971章 以死谢罪(三更)

裴太后呆若木鸡,久久不语。

顾玖耐心十足,并不催促。

未央宫的茶叶极好,她有些喜欢上这里的茶水。

“裴家性命,皆在本宫一念之间?”裴太后终于开口。

顾玖放下茶杯,点点头,“正是!”

“可裴家是陛下的母族,是陛下的舅舅啊!”

“皇权面前,一切阻碍皆可杀!”

顾玖温温柔柔,说出话却透着肃杀之气。

大殿内的气温随之一冷。

裴太后打了个寒颤,“他不怕背负骂名吗?”

顾玖轻描淡写地说道:“陛下这些年所背负的骂名甚多,不在意再多一项诛杀母族的骂名。”

裴太后哭了!

她哭得极为伤心,不能自已。

这是要将她往绝路上逼啊!

“太后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何还不知足?少一点私欲,裴家都能活。”

裴太后抹着眼泪,抽噎道:“本宫得知,鲁侯家眷已经离京前往西北。陛下要诛裴家一族,莫非排除了鲁侯一脉?”

“正是!以陛下的脾性,他更愿意诛杀亲舅舅。”

要么不杀,要杀就杀血缘最亲的那个人。刘诏暴脾气,绝对是六亲不认。

裴太后哭哭啼啼,“他为何如此狠心?”

顾玖厉声说道:“这一切都是太后逼迫。”

裴太后驳斥道:“胡说!本宫哪有逼迫他,本宫也是被人陷害。”

顾玖似笑非笑,“这才多长时间,太后就忘了吗?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太后说的那些话,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裴太后愣住。刘诏刚登基的时候,她骂刘诏不孝。

然后就开启了憋屈的太后生活。

她拿出手绢,轻轻擦拭眼角,“你们想让本宫怎么做?”

“做个无欲无求,安静的太后,可好?”

裴太后凄凉一笑,“本宫还有得选吗?”

顾玖摇头,“没得选。”

裴太后认命了,“罢了,罢了,本宫就依着你们。从今以后再不干涉你们的事情,同时本宫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如此甚好!就以半年为期,半年内,太后能够做到承诺的事情,半年后陛下自会放了裴家人。”

“还要半年?”

“不然呢?单凭太后几句话,陛下就放人,未免太过儿戏。”

裴太后头晕,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想,她和顾玖果然八字不合。

此时她看顾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什么旺夫相,统统都是假的。

裴太后疲惫地答应下来,“好!就依着你们。本宫不和你们争,反正争不赢。本宫只想问一句,这未央宫,本宫能否随意进出?能否叫人进宫请安闲聊解闷?”

“当然可以!今儿太后娘娘就能去御花园游玩。对了,御花园菊花绽放,景色美极了。只是宫里清理了一批人,略显冷清。”

“本宫不嫌弃。”

能走出未央宫,就是胜利。

顾玖含笑说道:“太后忙,儿媳告辞!”

等顾玖一走,裴太后叫来宫人摆驾,迫不及待走出未央宫,呼吸名为自由的空气。

金吾卫再次出动,街道行人瞬间清空。

实在是金吾卫凶名在外。

只需在大街上叫一声金吾卫来了,多拥挤的街道都能在转眼间变得空荡荡。

钱湘亲自带队,前往康郡王府抓人。

康郡王的身边的常随,内侍,管家,师爷,谋士,清客…

一个不放过,统统抓起来。

康郡王府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下人们哭爹喊娘,大叫冤枉。

清客谋士形容狼狈,破口大骂金吾卫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当着面骂金吾卫,自然少不了一顿毒打。

鲜血飞溅,吓坏众人。

直到钱富来到康郡王府,金吾卫才停止毒打,将人带走。

欧阳芙脸色惨白,“钱公公可是要宣读旨意?”

钱富摆摆手,“王妃莫要紧张。咱家今儿奉命来见沈太妃,请王妃前面带路。”

“见沈太妃?”

“能否问问所谓何事?”

钱富微微摇头。

欧阳芙识趣,亲自领着钱富前往王府后院面见沈太妃。

将人送到院落,欧阳芙忍不住问道:“我家王爷会死吗?”

钱富摇头,“咱家不知。”

欧阳芙咬咬嘴唇,“宫里发生的事情果真同我家王爷有干系?”

“案件调查由金吾卫负责,具体情况王妃不如询问金吾卫右卫钱大人。”

欧阳芙苦笑一声,“金吾卫凶神恶煞,吓都吓死了,哪里敢问。此处便是太妃所居院落,公公自便,我就在门外守着。”

“王妃有心了。”

钱富带着小黄门,走进院门。

下人早就得到通知,站在院中恭迎。

“公公这边请,太妃娘娘刚刚洗漱完毕。”

沈太妃坐在床头,心中惴惴不安。

如果是裴太后派人看望,她不会如此紧张。

然而,钱富是刘诏身边的人,只怕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沈太妃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硬仗。

“咱家给太妃娘娘请安!”

“钱公公来了啊!赐坐!”

“谢娘娘!”

钱富在床边圆凳上坐下,“娘娘身体好些了吗?”

沈太妃一副体虚气若的模样,“承蒙钱公公关心,本宫还能活几年。”

钱富笑了笑,“咱家奉命来见太妃娘娘,是有几句话要转告娘娘。”

“请讲!”

钱富一边观察沈太妃的反应,一边说道:“最近宫里清扫了一批人,严刑拷打之下,交代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逼宫废帝一事的相关内情。”

沈太妃脸色煞白,不过她本就病弱,倒是不明显。

她镇定问道:“听钱公公的意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差不多吧!娘娘不问问陛下是何态度?”

“陛下什么态度?”

“陛下震怒!说是要严惩罪魁祸首,毒药,白绫,亦或是斩首示众,任选其一。”

沈太妃一声惊呼,朝床榻倒下。

钱富无动于衷,“太妃娘娘怎么了?”

沈太妃捂着心口,“本宫心口痛得厉害!”

钱富了然一笑,“陛下还说,若是有人识趣,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留他一命,未尝不可。”

沈太妃缓缓坐起来,死死盯着钱富,“陛下果真这么说?”

钱富微微低头,“咱家不敢欺瞒太妃娘娘。”

沈太妃脸色灰白,“他会没事的,对吧?”

钱富郑重说道:“这得看太妃娘娘如何选择。”

沈太妃苦笑一声,“他和这事没关系。”

“这话娘娘信吗?人证物证确凿,抵赖不得。”

沈太妃死死抓着被面,“本宫会让陛下如愿,所以请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可好?”

钱富拿出笔墨纸砚,“让陛下看到娘娘的诚意!”

沈太妃提笔,仿佛有千斤重,手指哆哆嗦嗦。

她猛地将笔一扔,“本宫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钱富收起文房四宝,“看来太妃娘娘对陛下还是有所保留,罢了,咱家不逼迫太妃娘娘。告辞!”

钱富走得干脆利落,只是桌上多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剧毒鹤顶红。

沈太妃盯着瓷瓶良久,脸色灰白。

她猛地抓起瓷瓶,痛苦哀号。

次日一早,康郡王府传出丧讯。

沈太妃忧思成疾,心中郁结,于半夜过世。

兴庆宫,刘诏冷着脸。

钱富躬身说道:“老奴已经确认过,沈太妃已亡。”

“她倒是死得干脆,到死都不肯多吐露一个字。怎么死的?”刘诏随口一问。

钱富说道:“服毒自尽!”

刘诏略有不满,“便宜她。”

若非看在成宗文德帝的份上,刘诏对沈太妃绝不会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