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爷轻轻敲击桌面,“你大哥二哥都在前线打仗,均立下战功。这一回,还奉命带兵追击北荣王庭。若是能顺利剿灭北荣王庭,你大哥二哥的战功足以被写进史书。从今以后,萧家完全可以靠军功立足,不必依赖后宫。”

萧琴儿小声嘀咕道:“早该如此。你看平南侯府,柱国公府,从不送闺女进宫,不也一样立足朝堂。我听说平南侯父子均立下战功,论功行赏,肯定少不了他们父子。”

萧侯爷长叹一声,“但是平南侯府有秦王妃这个侄女,柱国公府又同裴家联姻,同平南侯府又是姻亲关系。”

“父亲可是后悔了?当初我不嫁刘议,是不是有可能嫁入平南侯府,亦或是柱国公府?”

萧侯爷闻言,笑了起来,“你十几岁的时候,会嫁给除刘议以外的男人吗?”

萧琴儿摇头。

以她年轻时候的倔强劲,那么喜欢刘议,她肯定不会嫁给除刘议以外的男人。

谁要是逼她嫁,她一定会绝食抗议。

想起年轻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萧琴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直言问道:“父亲不会再支持刘议,也不会支持九皇子,对吗?”

萧侯爷点点头,“为父不蠢,不会明知前面是火坑还往里面跳。”

萧琴儿如释重负,“谢谢父亲,谢谢!”

她心满意足离开娘家。

萧夫人来到书房,问道:“侯爷果真要放弃?”

萧侯爷不置可否,“改明儿你去四皇子府住两天,找人问清楚,琴儿和四殿下平日里都怎么相处?四殿下是否重庶子轻嫡子。”

萧夫人紧张问道:“侯爷打算怎么做?”

萧侯爷说道:“本侯不能听琴儿一面之词。陛下得弄清楚,他们两口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萧夫人应下,“明儿我就过去。再有几天,琴儿就要出发去行宫。这一去,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就以看望小孙孙的名义多住几天,弄清楚情况。”

“我听侯爷的。”

夫妻二人皆是忧心忡忡。

筹谋了多年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萧琴儿一席话彻底打消。

没那么容易!

不过萧夫人心头有些后悔。

“当初如果不送昭仪娘娘进宫,同其他勋贵结亲,会不会…”

“事到如今,做这种假设于事无补。”

“我只是觉着琴儿说的有些道理,秦王殿下胜算很大。”

萧侯爷厉声说道:“如果四皇子殿下果真同琴儿闹翻,那他当然得不到萧家的支持。所以,你要弄清楚他们两口子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第918章 男人的虚荣心

天子出行,旌旗飘扬,车队绵延十数里。

随行官员,宗室皇亲,世家贵族,足有六七百人。

加上伺候的下人,护卫安全的侍卫,庞大的队伍,缓慢的朝行宫前进。

妞妞从车窗探出头,好奇地张望。

“好多人啊!”

“让我看看,我也要看。”衠哥儿挤到窗户边。

好在窗户足够大。

两孩子趴在窗户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

顾玖掩着唇轻咳两声,“外面灰尘大,将车窗关上。”

“女儿还想再看一会。”

“等到了行宫随便看。”

顾玖伸出手,将妞妞拉进自己的怀里。

“爹爹就要回来了,想不想爹爹?”

妞妞迟疑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说道:“女儿不记得爹爹了。”

顾玖顿时心就软了,她在妞妞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爹爹记得妞妞。”

“真的吗?”妞妞仰着头,小模样真漂亮。

顾玖重重点头,“爹爹永远都记得妞妞。”

妞妞咯咯咯地发笑。

衠哥儿一脸羡慕,也凑到顾玖身边,“娘亲,儿子记得爹爹。”

“真的啊!衠哥儿记忆力真好,真棒!等爹爹回来了,叫他带你上山打猎,可好?”

“好啊,好啊!”衠哥儿笑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妞妞争宠,“我也要,我也要打猎。”

“等爹爹回来后,叫他带上娘娘和衠哥儿进山打猎玩耍。”

“太好啦!”

刘诏还在回京的路途上,已经被顾玖安排了重任,带孩子的重任。

刚刚卸甲,摇身一变就要做家庭主夫,负责带孩子。身份转变未免太快了一点,都不给一点时间准备准备。

队伍走得慢,走了整整三日,才走到行宫。

在行宫安顿下来,顾玖就接到京城送来的消息。

刘诏到京城了,休整了一日,正往行宫赶来。估计明儿一早能到。

顾玖闻言,心情一上一下,难以平静。

她以为她不会激动,事到临头才知道她有多想念他,多想见到一走数年的男人。

她得冷静冷静。

于是开了一坛水果酒,对月自斟自饮。

喝到微醺,学着李太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咦,地上为何会有两个影子。

难道是月亮显灵了。

顾玖打了个酒嗝,她好像喝醉了,一定是重影。

“笨蛋,不是重影。我回来了!”

刘诏一脸沧桑,眼神深邃,更添男人魅力。

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真是要命了。

顾玖恍恍惚惚,“我怎么梦到了你了?你要明天一早才到,这会天还黑着。”

刘诏拿走她手中的酒杯,丫鬟全都被打发离开。

他挨着她坐下,搂着她的腰身,“看清楚了,是真人,不是做梦。你这是喝了多少?”

顾玖伸出手,先捏捏刘诏的脸颊,然后狠狠掐了一把,疑惑道:“不痛啊!”

刘诏龇牙咧嘴,万万没想到见到亲亲老婆第一面,迎接他的是一击狠掐。

他抓住她的手,“你掐的是我,当然不痛。来,掐自己的大腿。”

“坏人!真以为本王妃喝醉了,你就可以哄骗我。”

顾玖一巴掌糊在刘诏的脸上。

刘诏气笑了,靠近,嗅着熟悉又怀念的味道,“真喝醉,还是装醉啊?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传话的下人说,你明儿早上才到。”

顾玖趴在他的怀里,一脸委屈的模样。

酒已经醒了五分,还剩下五分醉意,让她可以为所欲为。

刘诏搂着她,“想你,想孩子们,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还以为见了面你会扑进我怀里,结果倒好,掐着我的脸掐得很爽吧。”

顾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你一走就是好几年,还不许我借酒掐一把。你这脸难道我还掐不得。”

“掐得,掐得。天地之间,只有你能掐我的脸。”

顾玖得意一笑,“浑身臭烘烘的,多久没洗澡了?一脸胡子茬,老得很,不喜欢你了。”

“昨晚上才洗过。赶着过来,一路换马不换人,身上有点汗臭味很正常。你这就嫌弃上了?”刘诏特委屈。

前线奋勇杀敌,结果媳妇嫌弃他老了。

他摸摸自己的脸,“真的老了吗?我自己照镜子没感觉,和前几年没变化啊。你再摸摸我的脸,一条皱纹都没有,紧致得很。”

顾玖哈哈一笑,“你当真了啊?老了也很好看。”

刘诏一脸心塞,“一定是光线太暗,你才觉着我老了。来,我们进屋,你仔细看看,保证没老。”

顾玖拉住他。

天气很好,满天繁星,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原来没月亮啊!”

她一脸懵逼,后知后觉。

她还对月饮酒,敢情她是喝糊涂了。

“今儿没月亮,但是有灯笼。你莫非是将灯笼当成了月亮?”

真相被揭破,顾玖没面子,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

她依偎在刘诏的怀里,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上是风霜剑雨,是厚厚的茧子。

她的手攀上他的脸颊,脸颊是风吹日晒,是岁月磨砺,是鲜血铸就的浓浓杀气。

“收一收你身上的血腥味,当心吓着孩子。”她低声说道。

刘诏低头闻了闻自身,“有血腥味?不能啊!”

顾玖笑了起来,笑他蠢萌。

她忍不住又掐了把他的脸颊,“杀戮过多,身上自然就有了挥之不去血腥味。记得收敛一点,回了京城,行事同西北不一样,你得尽快调整过来。”

刘诏了然一笑,“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顾玖似笑非笑,“真有分寸,不是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刘诏刮了下她的鼻子,“这些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顾玖嘚瑟一笑,“谁让我天生丽质。”

刘诏则有点心塞,“我真的老了吗?”

一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貌。莫非是被妖怪附身?

顾玖轻轻碰触他的嘴唇,说道:“越来越有男人味。”

“难道本王以前没男人味?”

喂喂喂,和过去的自己吃醋,至于吗?

顾玖抚慰男人受伤的脆弱心灵,“以前当然也有男人味,现在是比以前更有魅力。”

“这么说,我果然是老了。”

刘诏一脸沮丧。

顾玖哈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不给面子。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虚荣心。

她捧起他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嫌弃你。”

刘诏嘴角抽抽,这话完全没有安慰到他。

顾玖捏捏他的耳朵,“别忘了御哥儿都快到弱冠之年,你以为你还是小年轻吗?”

刘诏哼哼两声,“你这么年轻漂亮,我这么老,站在一起多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是老夫少妻。”

臭男人,果然是虚荣心作祟。

顾玖故意板着脸,“呵呵!敢情你希望我天天风吹日晒,成了黄脸婆,你就有理由找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你这是诽谤。”

“那你就给我闭嘴,不许委屈。”

连委屈都不许,霸道得没边了。

刘诏握住她的手,“我发现你喝了酒,特别霸道。”

顾玖挑眉一笑,“现在才发现啊,迟了!”

“一点都不迟,我陪你喝酒。”

刘诏提起酒壶,倒满酒杯。

两人举杯对饮。

“御哥儿和衡哥儿在外面玩疯了吧,我估计他们连家门往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刘诏哼哼两声,小小的抱怨。

顾玖白了他一眼,“孩子大了,理应出门长长见识。当年你跟他们一样大的时候,不也偷偷跑出京城瞎胡闹。”

“什么叫瞎胡闹,本王是做正经事。”顺便拐了个媳妇回家。

顾玖嘲笑他:“你是无旨出京,他们是奉旨出京,性质完全不一样。”

“我发现你偏心。你对孩子们比对我好。”刘诏控诉。

顾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摸着他粗粝的脸颊,“人越老,脸皮也变得越厚,越不讲理。和孩子们争风吃醋,真有出息。”

刘诏凑到顾玖耳边说道:“在你面前,我也是个孩子。”

臭不要脸的男人。

谁不是个孩子啊!

本王妃也是个孩子。

顾玖捏着他的耳朵,“少胡闹。”

刘诏得意大笑。

顾玖气得捶他两拳头。

刘诏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我认错。明儿我要去面圣,娘子可有提点的地方?”

顾玖迟疑了一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你不在这几年,陛下老了很多。”

“老了很多是多少?”

顾玖想了想,“老态龙钟!”

刘诏一脸诧异。

他还记得出京的时候,父皇精神奕奕,中气十足地对他训话。

“难道病了?”刘诏问道。

顾玖摇头,“就是老了!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中年进入了老年,老得特别快。”

刘诏蹙眉,“这么说京城不太平?人人都在蠢蠢欲动。”

刘诏说道:“明儿见到父皇,我得好好同他聊聊。”

“聊什么?”顾玖好奇问道。

“我想不出父皇老态龙钟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定特别心酸。”刘诏心情有些沉重。

不管父子之间有多少矛盾,情感多么复杂。埋藏在心头最深刻的那份感情,一定是最初的那份父子之情。

第919章 皇帝心意

“儿臣拜见父皇!”刘诏躬身一拜,恭敬顺从。

“回来了!陪朕走走吧。”

苍老的声音,在刘诏耳边响起。

“父皇!”他心情激荡,心情十分复杂。

数年不见,父皇老了很多很多,让人无法直视。

文德帝笑了起来,他想伸手拍拍刘诏肩膀,却突然发现儿子比他高了半个头。

在文德帝准备放下手那一刻,刘诏突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蹲下来,仰望着文德帝,饱含复杂情感,唤了一声:“父皇!”

文德帝嘴唇微动,眼神复杂。转眼又笑了起来,这一回他顺利拍到刘诏的肩膀,“好样的,没丢刘氏皇族的脸。”

“儿臣敢丢命,不敢丢脸。”

文德帝双手背在背后,率先走出大殿,沿着三尺宽的小径,朝着后山走去。

刘诏落后半步,跟在文德帝身边。

时不时伸出手搀扶一下,在文德帝察觉之前又赶紧松开手。

他很自然的就做了这个举动。

有时候刘诏想过,他心里头是恨的。

恨父皇待他不公,恨父皇的狠心绝情。

然而,当看见父皇头发胡子花白,步履迟缓沉重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化作虚无。

记忆中身姿挺拔,威严天成的父皇,竟然也会有老的一天。

生老病死,即便贵为皇帝也逃不了。

刘诏内心起伏,生出许多感慨。

父子二人都没说话,沉默地爬山。

宫人和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山顶。

后山不高,不足以一览众山小。只能看见隐于山林间的行宫群殿,穿梭其中的宫人,嫔妃。

行宫外围,一栋栋的宅院,就是随行官员,皇室宗亲等人的住处。

刘诏放眼看去,在星罗棋布的众多宅院中,终于找到了他和顾玖住的地方。

位于众多宅院的中央位置,众星拱月。

他心头一惊,众星拱月?

这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他朝文德帝看去。

文德帝寻了一处石头准备坐下。

常恩急忙上前,将软软的坐垫放在石头上,“石头凉,陛下当心身体。”

文德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招手让刘诏到跟前,“和朕说说西北的事情,如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鲁侯你可有见到?”

“启禀父皇,西北局势已定。大都督府决意派兵深入草原深处,趁势占领草原。”

“占领草原?”文德帝琢磨了一下,“李秉明在奏章上提了这么一句,朕也没仔细思虑。说说你和李秉明的想法。”

“儿臣和李大人的想法是,将边关往草原深处推进。”

“草原甚大,气候恶劣,不宜耕种,只适合逐水而居的放牧生活。逐水而居,也就意味着人口迁徙流动,官府如何管理?大周只有一地一城之官,可没有随牧民迁徙的官员。这不利于朝廷管理。”

“父皇所言甚是。这也是历朝历代放弃经营草原的根本原因,没办法进行人口田亩统计,无法管理。但是草原我们不去经营,敌人就会经营。敌人不仅经营草原,反过来还要狠狠踩我们一脚。”

顿了顿,刘诏继续说道:“没了北荣,大周也不经营草原,不出几十年,草原就会诞生新的民族。什么西戎东荣,全都是狼子野心,都打算劫掠大周过活。儿臣以为,不能再走历朝历代的老路,是不是可以尝试走一条新路,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儿臣想着,新路再坏,也不会比前两年的情况更坏。”

文德帝眺望远方,皱眉思索,“你们想走什么样的新路?”

刘诏说道:“前几年,得父皇允许,在草原上修建了一批堡垒要塞。依靠这些堡垒要塞,有效阻截了西凉骑兵,并且建立一条行有效的补给线。经略大草原,可以以这些堡垒要塞为中心,统计人口牲畜。”

文德帝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经略草原,所需花费几何?这笔钱从哪里来?草原牧民牲畜,能提供多少税收?堡垒要塞若是被蛮族学去,反过来对付大周,又该如何?”

刘诏显然早有准备,他沉着道:“儿子仔细考虑过,所需费用主要来自三部分。一是设立定点集市,抽取牲畜交易税。二是建立酿酒行业,抽取酒水税收。三是矿产税收。草原也有矿产资源,值得花费心思去经略。如此过个几十年,说不定能在草原建一座城池。”

文德帝笑了笑,“想法很好,但也仅仅只是想法。你把你的想法在朝堂上说一说,朕敢说没有一个朝臣会支持你这么做。”

“儿臣明白!儿臣不着急,此事需慢慢筹谋。”

文德帝赞许地点点头,“有想法很好。做事不急不躁,切忌冲动,方能做成大事。”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刘诏躬身说道。

常恩知机,当即带人远远退去。

侍卫将整个山头围起来,确保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文德帝拍拍身边的石头,示意刘诏坐下来。

刘诏选了一个小石头,坐在下首。

文德帝以闲聊的口吻问道:“同朕说说鲁侯!朝廷可有办法节制他?”

刘诏思虑了片刻,郑重说道:“鲁侯大势已成,很难节制。若是采取强硬手段,怕是难以避免兵祸。”

文德帝眉头紧皱,“难道就没办法对付他?非要朕将西北割给他吗?有了西北,进一步他就想拥有整个大周。就算会起兵祸,也要想办法除掉鲁侯这个心腹之患。继续养着他们裴家父子,终有一天会养虎成患,养出一个乱臣贼子。”

文德帝很着急,他想尽快解决西北军的问题。

再解决了北荣西凉这两个外患后,西北军俨然成了大周的内忧,是最大最严重的不稳定因素。

刘诏不疾不徐地说道:“父皇息怒!儿臣的想法,能避免兵祸就尽量避免。儿子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或许可用。”

刘诏用手指蘸水,在石头上随意几笔,勾勒出西北大致的地形。

“可以尝试驱狼吞虎之策,驱使鲁侯亲率西北军朝西进攻。朝廷提供一部分粮草,剩下的粮草,允许西北军沿途劫掠,以战养战。”

刘诏的手指一点点移到西凉位置,“若是西北军能攻下此地,此地遥远,派流官治理不太现实。不如大方一点,将此地封给裴家。令裴家世代经略西北以西,大周兵峰坚定往西。而且还可以借此地练兵。将新兵蛋子一批批拉过去,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与此同时,草原的堡垒要塞将成为大周名副其实的第一道屏障。这是儿子的一个初步想法,父皇意下如何?”

文德帝盯着石头,久久沉默。

水迹渐干,逐渐消失。

文德帝的目光却没有移开。

长久之后,文德帝长舒一口气。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刘诏摇头,“李大人也有相同的想法,这是避免兵祸的不得已举动。”

文德帝再次问道:“你的想法里面,顾玖参与了多少?”

刘诏愣在当场。

文德帝哈哈一笑,“你还想瞒过朕,做梦。如此长远的谋划,如此大手笔,一看就像是顾玖的行事风格。她喜欢一石数鸟,做一件事总是想方设法照顾多方利益。这个方案,等于是裂土封侯,拿西凉的土地做人情笼络住裴家和西北军。

朕猜测,鲁侯应该无法拒绝。毕竟对上朝廷大军,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他又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局面僵持,却不能永久僵持。西北军向西推进,简直是神来之笔。”

刘诏偷偷冒出点汗水。

他是真没想到,父皇如此犀利,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机会有顾玖的影子。

文德帝说完,又大笑出声。

笑过之后,他问道:“顾玖有没有说,推动这个机会,需要多少钱粮,几年时间?”

刘诏没有隐瞒,“十年之内,完成这个计划。所需钱粮,不下千万两。”

文德帝蹙眉,“这么多钱粮,从哪里来?”

“从北荣,从西凉手中劫掠。”

“她倒是敢想。倒是比朝中许多臣子更有气魄。那些个文臣,一天天在朕耳边唠叨仁义之邦,都是狗屁。”

刘诏笑了起来,“小玖也说,对外敌仁义,就是对大周子民的最大残忍。”

“这话不错,应该说给朝臣们听听。叫他们也知道何为真正的仁义。”

文德帝心情大好。

他拍着刘诏的肩膀,“这个计划,朕有生之年,可能见不到实现的一天。解决鲁侯,解决裴家,就全靠你了。”

“父皇!”刘诏大惊失色。

文德帝这话,就差明着说,要传位给他。

文德帝坦然一笑,“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所剩时日不多。大周的江山社稷,交给别人朕不放心。交给你,朕放心。”

刘诏跪拜在地,眼眶泛红,“儿臣不敢辜负父皇所托,开疆拓土,扬我大周天威,叫寰宇之人都能听见大周的声音。”

“好志气!朕也想去西北以西的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国家,那么多人口。”

第920章 储君之争(三更)

常恩赶紧拿出披风,却不知该不该上前。

刘诏从激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见状,朝常恩招手。

常恩急忙上前,将披风交给刘诏,又忙不迭退下。

刘诏亲手将披风披在文德帝身上,“起风了,当心着凉。”

文德帝笑了笑,“朕不记得你竟然会关心人。”

刘诏委屈,“儿子面冷心热,一直都会关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