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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说道,“可不是,大嫂前几日有事请缠身,一时有些顾不上,现在好了,咱们来好好想想该预备些什么。”

周士芳听了非常高兴,这孩子,估计也是很久很久没有出过府了,一听说要出去赴宴,激动得不知怎么好了。

二人就叫紫菱将自己里屋的大衣柜打了开来,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绫罗绸缎都拿了出来,铺的满床满榻满桌都是,姑嫂二人在里细细地挑选着。

莘菲一时兴起,又叫古嬷嬷拿了钥匙去开了偏院里放嫁妆的箱子,将自己的嫁妆里的首饰拿出几盒过来,另外再拿几匹颜色鲜亮的贡缎过来。

一会儿,古嬷嬷带着几个丫头抬了东西进来,莘菲带着周士芳察看着自己的嫁妆,说实话,嫁到侯府后,这些当年皇后给置办的东西,莘菲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扔在了偏院锁着,从没想起过。今天,正好也就这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几个装首饰的箱子一打开,不仅是周士芳,并身旁服侍的丫头,就连莘菲自己也都惊呆了。

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簪子,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日月升恒万寿簪、仁风普扇簪、万年吉庆簪、方壶集瑞边花(鬓花)、瑶池清供边花、西池献寿簪、万年嵩祝簪、天保磬宜簪、卿云拥福簪、绿雪含芳簪…等等。这些发簪无论在用料上,还是在制作上,无疑都是精益求精的上品。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衣裳鞋袜,藕丝裙、石榴裙、郁金裙、绣罗襦、罗衫、云头鞋、丛头鞋、金蹙重台履、鸦头袜、金花簪蓖、圆头履、大袖衫裙、半臂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直看得莘菲瞠目结舌。

第三个箱子里装的却是新色花样宫绸、宫缎、妆缎、蟒缎,端的让人眼花缭乱…

莘菲没想到当年的皇后娘娘倒是好大的手笔,如此的嫁妆,让莘菲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她一向坚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皇后敢送出这么多,必然要收回不少。

周士芳看着眉头紧锁的莘菲,“大嫂,您的嫁妆可真真让三妹羡慕!”

莘菲回过神来,笑笑,“这些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你瞧着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周士芳哪里敢真的拿,还是莘菲自挑了支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一对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和一件藕丝裙给周士芳,周士芳推辞着,被莘菲嗔了一眼,“怎么,莫非三妹嫌弃大嫂给的东西不成?”

周士芳只得红着脸收了,莘菲说道,“也不用打扮得太过出挑,咱们毕竟是去人家家里作客的,总不好抢了人家的风头不是,只要大方得体便罢。”

周士芳应了,这才带了丫鬟辞了出去。

晚上周士昭回来,莘菲跟他提起要去赴宴的事,周士昭听说还要给周士芳介绍的事,皱眉道,“那边的事你少插手才好,别最后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口碑。”

莘菲笑笑,“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看三妹倒确实不错,真有不错的人,倒也是桩美事。”

周士昭笑笑,知道莘菲办事自有分寸,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第二日,处理好了庶务,莘菲就叫紫菱去带了妙姐儿过来,吩咐古嬷嬷按照与人牙子约好的,将小丫头们都带了来菡笑堂。

妙姐儿也很兴奋,“母亲,真的随我挑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先看看母亲和嬷嬷们怎么挑的,想想什么样的丫头好,再细细挑。”莘菲笑着说道。

一时,日头正好,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的,莘菲吩咐了人抬了把太师椅出来,自己坐了,再让人搬了圆凳过来,让妙姐儿坐在自己身边,古嬷嬷、紫菱、紫樱都在一边侍候着。

人牙子进来,先向莘菲行了礼,才按照古嬷嬷的吩咐,将小丫头们五人一组,一次传了两组进来。

小丫头们都穿这粗布衣裳,好在人牙子知道这是侯府里买丫头,不敢大意,事先都让丫头们洗了头洗了澡,好歹换了干净的衣裳,低头站在那里,也有那胆大的,觑着眼,四处瞄的。

莘菲示意古嬷嬷上前挑选,古嬷嬷应了,上前细细看了丫头们的手指甲,闻了闻丫头们身上的味道,先挑了三个立在一边,其余的都退了出去,然后再进来两组,就这么轮流几圈下来,古嬷嬷挑了十个丫头出来,十个丫头一字排开站好。

莘菲笑着对妙姐儿说道,“母亲让你先挑,你给自己房里挑上四个吧。”

妙姐儿早就按捺不住了,起身先向莘菲道了谢,才矜持地走到这些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丫头们面前,一个一个打量起来。瞧着她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莘菲不禁嘴角露出笑意来。

妙姐儿仔细看了半晌,才挑了四个,给莘菲看,问道,“母亲,您看这几个可以吗?”

莘菲就是要树立起妙姐儿在丫头面前的威信,点点头,说道,“很好。你选得不错。”妙姐儿得到莘菲的肯定,小脸儿激动得泛红。

莘菲又说道,“你身边也没有得力的嬷嬷,先让母亲身边的古嬷嬷替你调教这几个丫头几天,你看如何?”

妙姐儿没想到母亲竟然用这种询问的语气问自己,感动地说道,“嗯,妙音都听母亲的。”

莘菲点点头,也不再挑了,将剩下的六个丫头里再去掉了两个,一共八个丫头交给古嬷嬷去调教,教规矩。

待和妙姐儿一起用了午膳,着人将妙姐儿送回春意堂,自己去了前院的厢房里看望紫书,前两日,紫书身体好转了许多,已经移回了自己房中,古嬷嬷也将顾大嫂接了来,照料着紫书。

莘菲进了紫书房里,顾大嫂正给紫书喂着水,见莘菲进来,忙给莘菲见礼,莘菲上前扶住顾大嫂往下拜的身子,“顾大嫂,快起来。咱们都是自家人了,用不着这些个虚礼了。”

躺在炕上的紫书挣扎着扶着顾大嫂的手,想要起身,莘菲连忙上前按住了她,“快别起来,好好躺着,别撕裂了伤口。”

紫书这才躺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莘菲,“夫人,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

莘菲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夫人,您别瞒着奴婢了,奴婢听紫叶说了,您在买丫头,是不是不要奴婢了?”紫书怯怯地问道。

“哎,你这个傻丫头!”莘菲的眼睛也湿润了,“你是我从郡主府带出来的陪嫁丫头,还没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紫书听了,“真的吗?夫人,您没骗奴婢吧?”

一旁的顾大嫂也过来给莘菲跪了下来,“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们永远不敢忘!幸亏有夫人,要不咱们娘俩还不知道流落在哪呢。”

莘菲搀起顾大嫂,“你们说的是哪里话,我娘还多亏你照顾着,这边紫书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我早就说过了,咱们是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的一家人!”

紫书被莘菲感动得眼泪直流,一会便打湿了睡着的枕头。莘菲拿了自己的帕子给紫书擦了泪,“傻丫头,快点好起来,我身边没了你不行,你还得帮我教几个新买的小丫头呢,这事你可是最拿手的不是?”

紫书使劲点头,“嗯,夫人放心。奴婢会很快好的,夫人,您让我娘回去吧,家里老夫人也要人照顾呢。”

“你不想和你娘多呆会吗?”莘菲问道。

“等奴婢身子好起来,反正也是可以经常去看娘的,还是让奴婢的娘回去照顾老夫人吧。”紫书坚持道。

顾大嫂也说,“夫人,书儿这丫头说的是。她身子也好起来了,奴婢在这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奴婢还是回府里去吧。”

见她母女二人如此坚持,莘菲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回身吩咐紫菱去准备了些药材带给韩张氏,又准备了些吃食、布匹什么的给顾大嫂带回去自用。让顾大嫂坐了侯府的马车回去。

回到正房,就有周士昭的小厮来报,说侯爷传回话来,说晚上会有贵客来府里,叫莘菲准备好酒席。莘菲应了,叫小厮回去传话给侯爷说知道了。

这边,莘菲赶紧准备起来,周士昭说是贵客,还特地通知自己,那说明这贵客的来头不小,而且肯定也是自己认识的。既如此,莘菲便和紫菱一起忙上了,先去厨房里点了几道精致的菜肴,想了想,又自己亲手下厨将南杏用开水烫去衣,党参、熟地黄、川贝母洗净,稍浸泡片刻,老鸭洗净斩件。然后与生姜一起放置瓦煲内,加入适量的清水,武火煲沸后,改为文火慢慢煲着,叮嘱了厨娘盯着。

想想周士昭爱吃自己做的雪花糕,莘菲便动手做起雪花糕来,先将混合了大米和糯米的粘米薄薄地撒了一层在小蒸笼的底部,再在粘米上均匀地撒上一层芝麻糖,再撒上粘米,再来是芝麻糖,就这么一层一层地撒上去,撒了大概四层,再上灶头上大火蒸。因为是晚上才要招待客人,莘菲便嘱咐了厨娘,等到晚膳上菜时再上火蒸。

回到正房的莘菲已然热得满头满身都是汗,赶紧沐浴,换了衣裳出来,才感觉舒服了点。

莘菲素来不喜太过娇艳的颜色,只穿了件月白色的长锦衣,偏男性的款式,只在腰部扎了根浅蓝色的腰带,长长的流苏垂在衣摆,乌发随意挽成流云髻,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眉不描而秀,唇不点而红,自有一股风流淡雅的味道。

傍晚时分,周士昭带着两个男子回了侯府,小厮过来传话,说酒席摆在无意斋里,莘菲答应了,便吩咐古嬷嬷去厨房传膳摆膳,自己带了紫菱,将上锅蒸好的雪花糕切成菱形模样,装盘端了,送去无意斋。

到了无意斋门口,莘菲让紫菱去通传。一会儿,却是姬无缺跳着过来开了门,见莘菲手上端着雪花糕,高兴地跳起来就要抢过去,被莘菲闪身躲过了,莘菲一边朝里走着,一边说道,“怎么,就是叫我做给你吃吗?早知道,我才不做了,下厨房里,热得我满身是汗的。”

不妨差点撞上迎面而立的一个男子身上,“怎么,做给我吃也是不行吗?”熟悉的嗓音,莘菲立刻闪身而过,一双大手趁机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原来是周士昭拉着她立在自己身后,而那个迎面而立的男子,就是当今皇上赵宣洵。

“皇上说笑了,拙荆的厨艺哪里敢在皇上面前卖弄。”周士昭淡淡地说道。

对面的赵宣洵却不买帐,“早就听无缺说过,莘菲的厨艺了得,今儿个特地过来蹭饭,莘菲,你不介意的,哦?”

莘菲满脸黑线,你一个皇上,还缺饭吃,跑到臣子家来蹭饭,真是。“是,不过莘菲这里的都是些粗茶淡饭,怕皇上吃不惯呢。”

赵宣洵挑了挑眉毛,“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皇帝大人的这种莫名的幽默让莘菲真的很无语,只好自动忽略,绕过三个男子,将雪花糕放在了桌上。

回身对周士昭说道,“既然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先回去了。”

周士昭还没说话呢,赵宣洵抢着说道,“反正朕…我也很久没见莘菲了,莘菲你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这儿也没有外人,侯爷不至于会不同意吧?”

莘菲满脸黑线,这是什么人啊,你当着人家面叫“莘菲,莘菲”的,转身又叫人家周士昭为“侯爷”,这是哪门子的乱叫啊,正经应该叫皇妹和妹夫的,要么就叫侯爷与夫人好了,去看周士昭,果然脸色发黑,隐隐有暴风雨要来的趋势。

一旁的姬无缺赶紧打圆场地说道,“既这么说,那么莘菲你就留下来好了。”

又一个叫“莘菲”的,莘菲咬牙切齿地想道,“你们到底是与我有多熟啊,莘菲莘菲的挂在嘴边。”

还是向周士昭看去,周士昭见她望过来,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你就留下来吧,为夫怕你太辛苦了。”妈呀,莘菲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是怎么了,吃醋了?

莘菲只得听命留了下来,无意斋的正堂上摆了张八仙桌,赵宣洵自是坐了上首的主位,拍了拍身旁的凳子,“莘菲,坐到我身边来。”

莘菲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皇帝是来找茬的吗?果然,周士昭抢先一步坐了赵宣洵指定的座位,这才将莘菲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与赵宣洵隔了开来,姬无缺自然是笑嘻嘻地坐到了莘菲下首,挨着莘菲坐了。

赵宣洵见此,也只是笑笑作罢。

一时,紫菱上来替众人在梅花冻的酒杯中都斟了酒,赵宣洵先执杯说道,“这杯敬莘菲,劳动你替我们准备了晚膳。”

莘菲无奈,正要去拿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周士昭却抢着将她的酒杯端了起来,“拙荆不善饮酒,这杯我这做夫君的替她喝了吧。”说罢,也不等赵宣洵反应,就先干了杯中酒。

赵宣洵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自己干了杯中酒。

第二杯,周士昭执杯,“这杯敬皇上,感谢皇上将莘菲嫁于我,得此贤妻,乃我侯府之幸。”说罢又是先干为敬。

赵宣洵听了这话,握着酒杯的手指明显发白,显然是动了些气的,只说道,“侯爷运气不错。”说罢也干了。

眼见气氛逐渐尴尬起来,莘菲自动端起酒杯,“这杯莘菲敬你们三位,呃,花好,月好,人也好,就这,干了。”说罢豪气地端杯干了。

虽是上好的陈年佳酿一斛春,到底酒气浓郁,莘菲一杯酒下去,直呛得眼泪直流,见此模样,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桌上三人同时都递过来一方帕子,这下莘菲的咳嗽更加止不住了,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状况啊?莘菲边拿自己帕子捂了嘴,眼睛边朝桌子底下看,恨不得钻下去才好。

桌上三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诡异,半晌,姬无缺才率先撤掉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哎哟,怎么有点热了起来。”

周士昭和赵宣洵才各自若无其事地撤回自己的帕子。

无奈,莘菲只得拿起筷子专攻菜品,一时,周士昭搛过一筷青菜到莘菲面前的盘子里,“你爱吃的青菜。”

莘菲朝他笑笑,立马,赵宣洵搛了筷牛肉丝过来,“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姬无缺又搛了筷萝卜过来,“各有所爱,多吃多吃!”

莘菲苦脸,这还能吃的下吗?放下筷子,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三个男子,动手将雪花糕分成均匀的四等分,一块放到赵宣洵盘中,一块放在周士昭盘中,一块放在鸡无缺盘中,自己搛了一块放到自己盘中,“好了,大家尝尝我做的我们家乡的风味点心吧。”

三人这才举筷尝了起来,莘菲一边咬着,一边观察着三个男子,如果不吵不闹,三人倒都是美男子,赵宣洵自有一股皇家的高贵之气,周士昭浑身散发的是成熟男子的魅力,姬无缺倒也有几分小白脸的清秀,莘菲在心里乐呵呵地看着。

“嗯,真是美味,香甜而不腻,又很绵密的感觉,你家乡的?哪儿?”赵宣洵问道。

“呃…”这下又该莘菲愣了,自己随口而出的,现代的她是湖北人,能告诉这些人吗?“那个,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你们都不知道的。”莘菲随口胡编着,期望着胡混过去。

周士昭也听了筷子,“莘菲,还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乡呢?在哪?有机会的话带为夫去看看。”

莘菲又悲催了,自己这张嘴,总是这么不注意随口就来,这下好了,大家都盯着自己,“呃,那个,我其实也是听我父亲讲的,也记不清了。”打算就这么抵死不说了。

赵宣洵和周士昭都用一种探询的眼神看着她,莘菲被二人看得头皮直发麻,转过身对姬无缺说道,“哎,你倒是四处跑的人,你以前吃过吗?”

姬无缺眸子里闪耀着一丝笑意,“自然是吃过的,只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罢了。”

莘菲没想到误打误撞,倒真碰上了,赶紧问道,“那你是在哪里吃到过的?”

姬无缺假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叫什么夏边的。”

“夏边?”莘菲自己嘟囔了几遍,喝了口汤,差点没将口中的汤喷了出去,“夏边,瞎编,”这姬无缺肯定知道自己是瞎编,所以也随口諏了个地名出来,莘菲向姬无缺看去,这姬某人还冲她偷偷眨了眨眼,示好耍贫的。

好在赵宣洵和周士昭也没有深究,三人又说起别的事情来,莘菲在三人之中坐立不安的,一会儿某人给倒杯酒,让另一个某人抢了去喝掉;一会儿某人给搛了口菜,又让另一个某人给横空夺了去,美其名曰“她不爱吃”…

莘菲干脆停了筷子,端坐在桌边,什么也不吃了。

趁着酒壶干了的时候,拿着酒壶起身去换酒来,出了无意斋。

走出无意斋的大门,莘菲才松了口气,跟这三个人吃饭,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吩咐紫菱拿了酒进去,自己躲到无意斋的前院的回廊里坐了,静静地赏会月。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莘菲才起身回到无意斋的正堂,桌上的三人不知怎么的已经都喝得有点多了,东倒西歪地趴在桌上,嘴里还有说着话的。

莘菲上前扶了周士昭,周士昭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样子,看见莘菲,搭着莘菲的肩,“让培茗进来,把皇上送到府门口,门口有侍卫候着呢。”

莘菲听了,忙让紫菱去唤培茗扫药进来,周士昭便吩咐培茗和扫药二人扶着赵宣洵出去,自己也跟着送出去。

再看看趴在桌上还在要酒喝的姬无缺,莘菲便让紫菱叫了两个婆子来,将姬无缺架回了听风居,让他歇在那里。

第九十二章 游园赏花,故人之心

莘菲安排好姬无缺,回到菡笑堂,刚准备好沐浴的东西,周士昭送了赵宣洵回来。

莘菲扶着周士昭进了净房,帮他脱了外面的衣裳,将他扶进沐浴用的大木桶,自己正准备去将他的衣物拿来,不妨被周士昭拉住手,用力一托,莘菲便掉入木桶,正坐在周士昭的身上。

莘菲惊呼,全身的衣服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曼妙的曲线玲珑毕现。周士昭的眼神仿佛是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哪里还有醉意。灼热的呼吸贴上莘菲的耳际,滚烫的大手抚遍丘林壑谷,连带着莘菲的呼吸也滚烫了起来。

不自觉地挽上周士昭的脖颈,莘菲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唇间滋味柔软,夹杂着些许芳香的一斛春的浓烈,二人扣齿缠舌,攻城略地,抵死缠绵,无尽春光,和着轻轻摇动的波光…

第二日起身,莘菲通体舒畅,连日来的劳累仿佛都一扫而光,等周士昭晨练回来,二人用了早膳,便一起去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请了安。周士昭出门后,莘菲还是先驱了畅观堂,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便带着紫菱紫樱去看李氏了。

李氏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然有些模样了,正躺在榻上歇着,得知莘菲来了,在身旁蓝田和蓝燕的搀扶下,起身迎了起来。

莘菲赶紧上前,按住她,“弟妹莫要动了,当心惊动胎气。”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大嫂快坐吧。”李氏脸红红的,本身皮肤就白,这么一来,更加显得唇红齿白,珠圆玉润的。

“身子还好吗?我那院里事多,总也没功夫过来看你。”莘菲说道。

“我都听说了,大嫂,也多亏了你,要换了别人,早就撑不住了。”李氏感叹地说道。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不提这些个了,现在二爷待你可好?”莘菲问道。

李氏脸上的红意更深,笑容也更盛了几分,“上次傅姨娘的事情过后,他好像也被吓到了,现在对姨娘们也都淡了很多,连我有了身子,他也是都宿在我房里的,赶都赶不走呢。”

“那就好,你就只当心自己的身子,好好静养着就好了。”莘菲拍着李氏的手说道。

二人又提起第二日要去赴的国公府的宴席,李氏因身子不便,这次便不跟着去了,只太夫人带着莘菲和三姑娘去。二人说了会京城贵妇圈里的趣事,莘菲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菡笑堂,偏院里,古嬷嬷正带着八个新买的丫头学规矩呢,莘菲站在偏院门口看了会,才回到正房。

刚换下衣裳,穿了家常的天青色长裙,披了件红色夹衫,坐在书案前,准备看看书,紫菱来回,说是妙姐儿带了朗哥儿过来请安。

莘菲连忙起身,走到外间,妙姐儿满脸笑容地带了乳母抱着的朗哥儿近来了。

“母亲,母亲,您快来。”妙姐儿急步过来,先草草行了礼,便拉着莘菲的手,走到朗哥儿面前。

朗哥儿今日一身宝蓝色的绸褂绸裤,手上还抱着莘菲给他做的叮当布偶,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嘴边的口水已经越来越少,眼神也清亮了不少。

妙姐儿引导着朗哥儿,“弟弟,弟弟,你看,这是谁?叫什么?”

朗哥儿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往莘菲身上看,莘菲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朗哥儿,朗哥儿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竟然伸了双手要莘菲抱,口中还含糊地喊了一声“娘…!”

莘菲被朗哥儿的这一声“娘”喊得呆若木鸡,喊得马上眼泪横流,喊得心头一软,接了朗哥儿过来,抱在怀里,长长地“哎…”了一声。

一旁的妙姐儿也湿润了眼眶,强强忍住,才没有滴下泪来。

紫菱紫鸾在旁边也都看得眼眶泛红,还是紫樱转移了话题道,“夫人,今儿中午让大小姐和二少爷都在这用午膳吗?”

莘菲这才转过神来,吸着鼻子道,“对对对,快叫古嬷嬷去传膳来,叫厨房再加两个清淡点的菜。”

莘菲又忙叫紫菱去拿了自己和丫头们一起动手做好的几个芭比娃娃来,紫菱去里屋拿了出来,妙姐儿早已高兴地跳了起来,接过来看,果然是几个穿这各式衣裳的娃娃布偶,因为有些原料没有,莘菲便做得比较简易,头发用黑色的丝线做成,发上的首饰倒都是货真价实的,妙姐儿高兴地揣在怀里,“母亲,都给我吗?”

“当然都给你,还有很多,等日后有空,咱们一起做。”莘菲抱着朗哥儿笑着点点头。

朗哥儿也被这和睦的气氛感染,一直啊啊呀呀地牙牙乱语着,小手小脚还不停地乱动着。

午膳摆了上来,莘菲将朗哥儿交到乳母手里,叫乳母坐在自己身边,自己亲自动手喂着朗哥儿吃皮蛋瘦肉粥,朗哥儿以前被张姨娘下的罂粟粉刺激了一段时间,因此很长时间内都食欲不振,胃口不佳,营养严重缺乏,这样才会长久以来都不会开口说话,不会下地走路。现在尽管已经好多了,但是还是不怎么敢下地走路。

莘菲特地请的太医结合了自己现代的养生学,给朗哥儿定了很多的食谱,这皮蛋瘦肉粥就是其中一道。

朗哥儿很乖,尽管看得出来,并不是很想吃,但莘菲用小银匙喂过来的,他就张口吃掉了,吃了大半碗,莘菲才放下来,喂了些水给他喝了,吩咐乳母抱他在正房外的院子里玩去。

这才端了碗,自己开始用饭。

用完午膳,交待了紫鸾紫槐好生送了妙姐儿和朗哥儿回春意堂去午歇,自己又去看了紫书一回,紫书已经慢慢能够坐起来,偶尔也能下地走走了,硬是赶了紫篆回莘菲身边,莘菲拗不过她,只得再吩咐了两个小丫头,好好照顾着,自己带了紫篆回了正房。

第二天,国公府来接她们的马车巳初三刻到的,莘菲正好把家里的事都嘱咐好。

太夫人自己上了第一辆马车,莘菲便和周士芳上了第二辆马车,古嬷嬷和青芸、青、紫菱、紫樱上了第三辆马车,跟着周士芳的几个丫鬟嬷嬷上了第四辆马车,国公府派来接她们的妈妈和侯府几个粗使婆子坐了第五辆和第六辆马车,加上三十几个护卫,浩浩荡荡地出了侯府的胡同往荷花里国公府去。

到国公府的时候,正是午初。

下来马车,莫夫人已经带了人等在二门了,见了太夫人,连忙迎了上来,二人见了礼,莫夫人今日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的通袖袄,梳了牡丹髻,当中插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右戴一枝映红宝石的大朵,打扮得十分华丽。看见太夫人身后的莘菲,眼睛一亮,莘菲也忙上前向莫夫人行了礼。

莫夫人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莘菲今日打扮得稍稍郑重了些,穿了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妆花褙子,梳了堕马髻,插了金步摇,戴了蜜蜡石珠花,耳朵上坠了对赤金镶紫瑛坠子,一副温柔妩媚的样子。

莫夫人上前执了莘菲的手,“这孩子,越发出落得好了。你母亲可好?”莫夫人的语气平和温暖,毫无虚浮,听得莘菲心头一暖,“多谢夫人记挂,家母一切尚好。”

“嗯,果然太夫人调教得好,举止气度比以前更盛了。”莫夫人回头又笑着向太夫人说道。

太夫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眼睛却盯着莘菲身后的周士芳,冲莘菲打了个眼色。

莘菲明了,便将身后的周士芳拉了过来,“莫夫人,这是我的小姑,士芳。”周士芳便上前向莫夫人行了礼。

周士芳今日穿了件石榴红遍地金的褙子,梳了高髻,插了三枝上次莘菲送的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耳朵上坠着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华丽中带三分庄端。

莫夫人放了莘菲的手,拉住周士芳的手,“哎哟,好标志的人儿,太夫人真真好福气,媳妇和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都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太夫人一改刚才冷漠的态度,笑着说道,“叫夫人见笑了,我这个女儿自小最是听话端庄的,今儿也带她来开开眼。”

莘菲安静地立在一旁,看着眉眼都是慢慢的骄傲和高兴的太夫人,带着几分羞涩却依然大方端庄的周士芳,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几人说笑着进了正堂,正堂里,西定侯府的张夫人,北全侯府的韩夫人,现下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了,还有一直用阴贽的目光盯着莘菲的南安侯府的傅夫人都在,还有几个莘菲不认识的贵妇,大家见礼坐下,丫鬟们上了茶点。

就有笑语声从门外传来:“我来迟了,贵客休怪。”话音一落,一群丫鬟、媳妇簇拥着个二十来岁的贵妇人人走了进来。

她身段婀娜,穿了件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梳了桃心髻,正中插一枝赤金满池娇分心,右边偏戴一朵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柳眉杏眼,粉黛略施,神采奕奕,爽利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