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点头:“辛苦你们了。”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并不是灵禾和茶香爱吃的东西,反而二夫人爱吃的东西在桌上摆放着不少,并且都是香气比较浓的几样。

她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微笑,对着茶香和灵禾轻轻摇头,那意思并不是责怪,而是在说她们太过调皮了。

灵禾只是一笑,而茶香指了指二夫人,做出完全是二夫人活该的样子来。

红袖一笑置之,并没有再提此事;二夫人自己弄晕了自己,饿上两顿并不算什么;况且每天的药里,可有吊命的好东西,她一时半会儿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

坐下之后,红袖例行问过了二夫人的病情,然后仔细看了二夫人的气色,叹了几声之后再次坐下。

这期间,红袖一直在打量着二夫人的床。

床是一张上好的拔步床,做工看得出来极为精细,雕工更是不错。红袖的眼睛自床上的挂勾上扫过,看了一眼茶香却什么也没有说。

正说着二夫人的病情,韵香、映草儿和墨大夫便到了。

墨大夫诊完脉之后轻轻叹息:“我当真是无把握的,少奶奶,在下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过性命一定是保得住,只是救过来之后人怕是会呆傻一辈子了。”

红袖听了之后连连摇头:“那怎么能行,墨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不是在下不尽力,而是依着夫人眼下的情形,无对症之药怕是很难能…;但是我们这里地处北方,这蛇毒却是南方之物,相克之物也在南方——就算我们打发人去寻了,但是路程遥远,即使取回来夫人这里也用不上了。”墨大夫的声音永远是平静而冰冷的。

只听得二夫人自脚底发凉;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蛇毒的厉害之处,但是昨天晚上小环她们根本没有给她喂解药;而她连动也动不了,虽然知道解药在哪里可是却没有一点法子。

墨大夫的话让二夫人急得都流出了泪来:如果当真会呆傻一辈子,她还不如死了的好!她死并没有什么,只是留母亲一人她如何放心?而且那罗氏母子还有沈二爷一家都活的好好的,她就是死了岂能冥目?

二夫人心下又是恼又是恨,就算是咬牙切齿,最多也只能让眼皮多动几下而已。

红袖等人都看到了二夫人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却都当没有看到;只是追问墨大夫不休,一定要让他想法子救二夫人。

墨大夫冷冰冰地道:绝无他法可想,现在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

红袖再求恳时,墨大夫却冷冷地道:“少奶奶,您有这个时间求我,不如让丫头们把夫人的屋里打扫一下,这屋里都什么味儿了?不要说是病人了,就算是没有病的人在这屋里久了,也会生出病来!”

“尤其是;”他的声音还是清冷的:“这床上,已经几天没有换洗了?夫人是中毒之人,她身上的现在排出的汗水等等都有毒,你们要勤换洗,免得夫人的毒排出来却又再沾到身上继续侵害夫人的身子。”

说完,墨大夫一甩袖子走人了。

红袖急得抚掌:“让你们好好伺候,你们是怎么好好伺侯的?墨大夫的话没有听到吗,还不赶快些;万一夫人有个什么不妥,你们就等着领板子吧。”

“原本是要换洗的,可是小环她们说不用了,夫人不喜欢…”灵禾开口辨解了两句。

红袖气道:“夫人不喜欢?现在是顾忌喜欢不喜欢,还是你们二夫人的性命要紧?!不要想再推脱,立时给我屋子收拾干净;并且,让人烧水你们给二夫人好好的擦洗一下身子——记得,把屋子烧得暖暖和和的再让你们二夫人过去擦洗!”说完,也气呼呼的走掉了。

茶香和灵禾送走了红袖之后回来,互相埋怨对方,最后都怪到了小环等人的身上;无可奈何的吩咐小丫头生火烧热屋子,又让婆子们烧水等等。

接下来,茶香和灵禾又带着丫头把二夫人移到了春凳上,把八拔床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只剩光秃秃的一张床了。重新取了床帐、棉被等收拾好,却没有直接把二夫人抬到床上去,而是抬去洗澡了。

二夫人当然急,急得直想跳起来;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她实在是不应该昏迷的:这一昏迷,什么事情只能由着人家的摆布了。

只是不昏迷,立时就要面对太夫人等的责难:事起仓促,她哪里能想到更好的法子;眼下,她除了急出一身汗来,什么也做不了。

茶香和灵禾嘟囔着要小心仔细服侍的话,连二夫人的牙齿,她们都用青盐给洗过了:二夫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没有清洗过的。

如果说灵禾两个丫头不仔细、伺候的不上心,还真是说不过去;她们实在是太仔细太认真了。

认真的二夫人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她贴身的香囊、束发的金环、镶的一颗牙齿…都被取下来了;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知道她重新换上的衣服和金环等,都不是她原本的了,尤其是那颗牙齿。

原本她看红袖待江氏那个样子,以为凭她原本对红袖的好,红袖怎么也不至于在她昏迷之后,待她差过江氏去;但是她却不知道,红袖对江氏是有些投鼠忌器,而对她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唯一的顾虑也因为得了太夫人之命,也不存在了;红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而且,二夫人就算现在醒了,她能如何?红袖所为,可都是为了她好。

就算是问遍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会说红袖在害她或是在谋算她。

二夫人现在的脸色当真是白中泛青了,她不能不怕的,也不能不担心;因为她能猜出来,她床上、屋里、身上的东西,都被人送去了哪里。

到了下午,红袖又打发人来明明白白的说,要茶菁带着小环把二夫人的首饰等物收拾点清,她要亲自在二老爷回来之后交给二老爷——在二老爷没有回来之前,那些东西自然也是到了红袖那里。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钱物被红袖贪默走,她知道红袖不是人一个贪财的人。她担心的是其它的,比如那个床上的挂勾:是不是也被取走了呢?那里面可是她救命的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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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人证

红袖在让人取走了二夫人贴身的一些东西时,小环和小佩在房里就要急死了。

昨天晚上,二夫人没有服解药她们已经够着急了:那个婆子回来都说了,二老爷看到她就打发她出来,根本不容她开口说话;现如今那五少奶奶又把二夫人房里的东西弄走了一些——如果只是贪财还好了,她们倒宁愿红袖取走的是她们夫人屋里的财物。

但是她们知道,取走的绝不会是财物,这才让她们坐立难安;但是她们眼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各自在各自的房里转圈。

小环几次想让婆子给小佩捎话儿,但是白天当值的婆子却不是她们夫人的人,她们哪里敢开口?

二夫人现在被安置到了床上:床上铺得是新熏好的褥子,棉褚上面这次还加上了狼皮褥子,狼皮褥子上面就是软软的、烘得暖暖的棉布,躺在上面当真是舒服的让人想呻吟出声儿。

但是二夫人却如同躺在了针毡上一样,哪里有半分舒服的感觉?这床上的东西都换过了,和要了她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搭在她身上的棉被也是新的,软软的、轻轻的还带着一些阳光的味道;但是她却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上了千斤阴冷的巨石一样。

她除了想着那床上的挂勾之外,还在想其它的东西;尤其是,她在想脱身的法子。

死,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可怕;她并不感觉活着有多么好,只是她还有放不下的母亲,以及怨恨——至少,她现在是不想死的。

红袖看着厢房里的东西,一些值钱的物什在取出来时已经登记造册,并且来旺媳妇等几个管事媳妇子在场;这里的东西并不值多少银钱,不过却是二夫人床上的一些东西。

帐幔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任何不妥。而被褥有丫头婆子正在拆,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另有乾坤;除此之外,床上的东西,也就只有那放在桌上的一对挂勾了。

挂勾做得很精细,却不是时下流行的玉质,而是铜质的;只是挂勾的样式很别致,非常的好看。

红袖取了挂勾到手中细看,她把玩了好久之后,看到其中一个挂勾似乎有一张细细的线痕,非常的细;如果不是仔细看也就忽略过去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挂勾交给了身后的赵氏:“妈妈,让人拿去我屋里放好;这挂勾虽然不值多少银钱,但是样式很别致,是婶娘的心爱之物呢。”

赵氐接了过去转身出去了;红袖又在屋里看了看,对丫头婆子们道:“好好拆洗,就是怕浆洗上的人不仔细,而二夫人现在身子弱才让你们动手的,可一定要好好的洗尽;把棉絮也要好好的拍一拍、晒个透才成。”

丫头婆子都笑道:“少奶奶放心,出天多给了二百个大钱,奴婢们不好做做哪里对得起少奶奶。”

红袖这才笑着离开了,她直接回到了屋子里。

韵香和白逸尘正在验看那些首饰等物,看是不是里面有猫腻;而映舒等人却在验看二夫人贴身好衣服等:这些东西却不好让白逸尘看的。

红袖直接到了白逸尘所在的屋里:“那挂勾,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姑娘好眼力;”白逸尘微笑:“这里面有一段儿是中空的,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属下没有打开;”他看了一眼韵香:“姑娘见谅,属下要到外面去打开验看。”

红袖笑着点头:“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你对我们韵香不管不顾的,我第一个饶不了你;韵香,你只要把东西记下来就成,不要乱摸这些东西知道吗?”

叮嘱完了一脸通红的韵香,红袖才和白逸尘到了外间。

挂勾里面的药粉出现在红袖的眼前,白逸尘的手很稳,并没有让药粉撒出来一点儿:谁知道这药粉是不是毒呢。

不用红袖吩咐,映草儿一溜小跑去叫墨大夫了。

这药,自然就是二夫人所中蛇毒的解药。墨大夫验完之后,淡淡地道:“我们院子里躺着的几个受毒伤的人,倒是可以少受一些罪了。”

被罗氏的指甲所伤的婆子,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毒并没有完全祛净;用墨神医的方子虽然有效,不过倒底慢些。

墨神医并没有提二夫人一个字,对于他来说这药用在二夫人的身上,就是浪费了。

红袖并没有阻止墨大夫取药粉,知道地是要去救那几个婆子;她只是低着头在想事情:事情到了现在,她心中已经认定了罗氏的事情是二夫人所为。只是,凭此能不能让二夫人认罪呢?

罗氏的精神一直并不好,想孩子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极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二老爷一次也没有来看她。

红袖也奇怪二老爷的态度,他如果不深受着罗氏也就不必把罗氐母亲想方设法的弄进府中;但是眼下,二老爷却没有半分担##的意思。

二房的事情,总还有像是蒙着一层纱一样。

红袖想了想没有带着铜帐勾去寻太夫人,而是到屋里问可还有其它的发现。

映舒等人并没有寻到什么,不管是香囊、还是那颗假的牙齿都没有什么异样;倒是白逸尘取出了二夫人用来束发的金环:“姑娘,这里面也是中空的;依属下想,那铜帐勾里面是解药,这里面怕就是毒药了。”

红袖看了看金环,轻轻的敲了敲它:“是流质的?”

白逸尘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流质的;此事,还要请墨大夫人验过之后才成。”

红袖点了点头:“等墨大夫验过之后,也应该把二夫人救醒了——此事,也应该要了结了。”

不过今天时辰已晚,红袖只是同沈妙歌说了说并没有直接去回太夫人。

当天晚上,红袖和沈妙歌等人睡得并不晚,很早就熄了灯。

只是夫妻二人只是脱了大裳而已,他们躺在床上好像在等什么。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了三声轻脆的掌声,然后不久映舒进屋说了两句话之后,他们夫妻这才睡下了。

直到了第二天用过早饭之后,红袖才带着墨神医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看到束发的金环与铜帐勾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现在,把她救醒,看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红袖默默的跟在太夫人身后,到了二夫人的院子里:她并不打算多话了,现如今要做主的人是太夫人,不是她。

太夫人坐下之后,先命人把二夫人救转过来,然后才吩咐人去带小环等人上来。

二夫人服下足量的解药不久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她眼中全无喜色:她能被救醒,就算不抬眼看也知道帐勾已经被人取走了。

如今,她想要就是要如何脱身。

太夫人正想要问小环等人时,红袖轻轻地道:“太夫人,可否等一下;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太大人闻言看向门外,好像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便喝斥了两句。

立时便有丫头来报,说是沈二爷和二少奶奶来了。

太夫人原想不见的,因为她着急处置二夫人;不过沈夫人劝道:“他们不是没有眼力的人,此时能来寻我们想必是有大事儿。”

太夫人这才命人引了沈二爷夫妻进来。沈二爷夫妻进来行礼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他们夫妻知道太夫人今天有重要的事情。

“孙儿来此,是因为昨天有人想给孩子下毒而被捉到,特来禀知太夫人,为孙儿做主。”沈二爷的声音虽然听着平静,但是那隐含的怒气还是很明显的。

太夫人听到这里心里的怒气一下子被勾了出来:“居然还有这等丧心病狂之人,把那人带上来!我今儿不把这些狼子野心的人都打杀了,如何有脸去见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二爷转身吩咐了一声,他们夫妻带来的人被拖了上来:是一个小丫头。

太夫人冷冷扫了一眼小丫头,有些不太相信此人是下毒之人;沈二爷便向太夫人解释了下毒的经过。

原来,这一次的毒和沈老祖和沈二爷之子上一次中毒的原因一样:毒并不是人进了院子下的,而是有人在园子里便给沈二爷的人下了毒,那毒便带进了院子里。

所以,上一次红袖也没有查到沈老祖等人的毒是自何处被人下的:江氏除了那一碗羹之外,并没有提及孩子的毒是如何下的,而那碗羹其实也是无毒的;她只承认毒是她下的,却没有说出法子来。

这一次,居然有人用同样的法子再次对沈二爷之子下毒。

沈二爷之子的奶娘每天都会去园子里走动,尤其是在江氏死后更是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想置孩子于死地;而在园子里遇上其它的房的丫头婆子也是常事儿,看到奶娘说两句话、逗逗孩子们也是极正常的。

毒,就是在那个小丫头摸孩子的小手时,涂势了小孩子的手指上,然后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总是不经意就会吮手指:就算是奶娘挡着、拦着,也总会吮上那么几次的;毒也就自然而然被吞了下去。当然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一次能捉到这个小丫头,是因为红袖早已经使人盯上了那看守小环等人的婆子;婆子们接触的人,当然也被人盯紧了;在小丫头摸了孩子的手指之后,看到她背人的时候笑得诡异,红袖的人便立时捉住那丫头。

那丫头在白逸尘的手中不过两三下便问出了实情,立刻请了墨神医来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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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谁是谁的替罪羊

红袖一面听着沈二爷的话,一面悄悄的看向二夫人的房间,她应该已经醒了,沈二爷说话声音很响亮——这是故意的,不过因为他在生气着急中,所以太夫人不会怪他;二夫人一定听得清清楚楚,她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环和小佩的脸已经变得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们没有想到婆子们的行事会全落在五少奶奶的眼中:就是因为她们的不小心,可真害了自家的夫人了。两个丫头对视,眼中全是绝望之色。

听完沈二爷的话,太夫人看向红袖:“这事儿怎么刚刚袖儿你没有同我说起?”

红袖轻轻一福:“刚刚只说能救醒二婶娘了,太夫人便急着要赶

过来,袖儿还没有来得及提起。”

太夫人扫了一眼二夫人的卧房,轻轻的点头:“的确是我太急了,你起来吧,袖儿;”她看向霜霜:“孩子,不要紧吧?”

“太夫人放心,孩子一切都好;”霜霜福了下去:“只是这下毒之人不除,孙媳心里总是不放心;我们这个孩子自出生到现在,可真是七灾八难的,真让人担足了心事。”

太夫人轻轻一叹:“我明白,一切自有我为你们做主;二哥儿,扶你媳妇一旁坐下吧。”她说完之后,冷冷的扫向了小环和小佩等人:“你们,还在等什么?”

小环和小佩叩头,只道沈二爷之子中毒的事情同她们无关;因为她们原本就被关在了房里,哪里还能指使人做事。

太夫人一拍桌子:“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她让人把金环和铜帐勾都扔到了小环和小佩的身前:“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环和小佩看着被打开的两件东西,都惊呼这不是她们夫人的东西,只是像她们夫人的东西而已。

太夫人没有想到两个小丫头如此嘴硬,立时让红袖把捉到的婆子和下毒的丫头带上来。

红袖轻轻一福:“带哪一个?”

沈太夫人一惊:“有几个?”

“不多,只是两个,除了二哥那里下毒的丫头之外,还有一个给我的那两个哥儿下毒的一个丫头。”红袖淡淡地答道:“太夫人要问哪一个的话?”

太夫人听到居然还有人不放过长房她的两个重孙儿,她哪里还能忍下火气:“都给我带上来!”

她看向红袖:“袖儿,你还真能忍得住;那可是你的两个儿子,有人害他们你还不快快说出来,非要等到现在呢?孩子呢,没有事儿吧?”

看到红袖哪此镇静,太夫人料安孩子没有事情;只是她过于关心重孙子,所以忍不住还是问一句。

红袖答道:“孩子很好,那丫头在下毒的时候,就被灵禾和茶香捉到了。太夫人放心就是。”

沈太夫人放心是放心,看看沈二爷夫妻再看看红袖,她心中的火气几乎要把自己烧化了:居然还有人在打算让她沈家断子绝孙,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婆子和小丫头们被带了上来,早已经被白逸尘修理过的婆子和小丫头,不用太夫人过李喝斥,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自她们如何被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小环收买,又如何在看管小环等人时听她们所命去行事为止,说得十二分的详尽。

太夫人听完之后,冷冰冰的看向小环二人:“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小环和小佩正要开口说话,里屋传出来二夫人的哭声儿:“太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儿媳的错!”

众人看过去,只见二夫人妆容不整的自屋里扑了出来,扑倒在地上道:“可是儿媳妇、儿媳妇…”她话没有说话就伏地痛哭起来。

“你还没有脸哭?”太夫人指着金环和铜帐勾道:“这些是不是你的东西?”

二夫人摸起两样东西来,全身都在颤动:“是、是儿媳妇的东西,但…”

太夫人气得一指那几个婆子和丫头:“她们,是不是你收买来去害人的?!”

二夫人连连摇头:“儿媳…”

沈夫人看太夫人如此生气,知道她是因为江氏的事情,再看到有人下毒害沈氏子孙才会如此激动;不过一来怕她伤到身子,二来也想听听二夫人的话——这样的事情,总要人心服口服才成,不然到时要处置二夫人,二老爷也不会同意的。

总要给二老爷一个交待才成。

“太夫人,您消消气;我们听听二弟妹如何说吧。”沈夫人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的火气;就好像她没有听到有人要害她的孙子一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当真是二弟妹所做,此事也很容易问得清楚。”

沈太夫人气得一拍桌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二夫人看了一眼小佩和小环,忽然咬咬牙道:“媳妇、媳妇无话可说,一切、一切都是媳妇的错,请太夫人放过他人,处置媳妇一个人吧。”

不要说太夫人,就是红袖和沈夫人也没有想到二夫人会认错伏罪:不管是江氏还是谁,哪一个也没有一问就认错的啊。

她不想活了?红袖想到了楚夫人:不管二夫人是因为什么害人,但是她对楚夫人一定还有母女之情,不可能会弃老母于不顾;她怎么可能不想活了。

但是直接承认了,和找死也没有什么分别。

红袖看向了一旁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的小环和小佩,心里不自禁的一动:她奇怪就是奇怪二夫人现在认错认的太早了一些。

现在的物证只不过是一个金环和一个铜帐勾,而人证并没有一个人说是下毒之事,是二夫人指使的:那两个物证,二夫人想推脱是极容易的;但是她却急匆匆的认了错。

小环膝行两步对着二夫人。叩头:“都是婢子的错,都是婢子对不起夫人!”叩完了三个头之后,她转身对着太夫人叩头:“所以的事情都是小婢一个人做的,同我们夫人无关,还请太夫人明鉴!”

红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二夫人等得就是这个丫头或是小佩出来做她的替罪羊吧?

二夫人却一直哭喊:“是我,太夫人,真得是儿媳做的;太夫人请您放了这几个丫头吧,她们只是被我所逼。”

太夫人正想喝斥二夫人主仆时,二老爷匆匆的掀帘进来;看到二夫人伏在地上,再看看太夫人一脸的怒气,他连忙过去给太夫人见礼。

他虽然没有多少治家安国的本事,不过却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并没有一上来就为自家妻子求情,而是问了事情的经过原委:他原本以为只是因为罗氏的事情——他存了如果是因此,他便挑明罗氏的身份,二夫人只能说是妇德有亏而已。

主母要毒杀一个妾侍,虽然是过错却罪不及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要毒杀的不止是罗氏,还有长房的两个小孙儿及他的一个孙子。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沈二爷:如果让妻子当真得手了,下一次她下手的人就会是他了吧?

想到沈二爷在府中之时常常生病,后来送他出去学武之后身体便好了,再后来一直在军中也没有什么事儿——如果是在府中,怕早已轻不在人世了吧。二老爷闭了闭眼睛:他这是造得什么孽啊!

他看了一眼二夫人,神色复杂的不能再复杂了;他看着二夫人,眼前却浮现了他岳父临终时的样子,最后轻轻一叹跪到在地上:“太夫人,此事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还请太夫人明查。”

他不能直接求情,只希望可以为二夫人争一线活命的机会,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岳父了;于情,他是对不起二夫人;不过他认为一直以来没有亏待过她一分一毫,家中的事情向来也是她说一不二。

罗氏只是他情不自禁,虽然对不起妻子,不过情还是占了上风;但是眼下面对这些事情,他却又被恩情所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岳父大人唯一的骨血就这样死掉。

太夫人冷冷一哼:“还有什么要查的?”

小环立时捉住机会哭喊道:“金环和铜帐勾都是小婢去订做取回来的,这有人证的,请太夫人自管去查;那里面的毒与解药是小环偷偷放进去,同我们夫人无关;而那些婆子、丫头也是小婢收买的,更与我们夫人无关。”

太夫人没有想到小环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身上,她看了一眼小环让人去叫来旺媳妇查金环和铜帐勾的出处,并且问那几个婆子和丫头,可受过二夫人的指使做事。

婆子和丫头都摇头,一直以来做事都是小环指使的;虽然小环没有明说,但是她们心知肚明一切都是二夫人指使的。

太夫人冷笑:“你个丫头想以此来为自家的主子脱罪?你们夫人要做事,自然只要吩咐给你就成,难不成还要把这些丫头婆子叫到跟前不成?你当真以为我好骗不成?”

“不是的,太夫人;”小环飞快的转着念头:“我们夫人一身心善,待婢子视若女儿,所以才会不忍心出来代小婢顶罪;其实,小婢就是假借了二夫人的名实行事,不然这些人哪里会为小婢所用,只是连累主子至此,小婢、小婢也于心不忍,才出来认罪但凭太夫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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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破绽

太夫人和沈夫人都没有想到,小环会如此一口咬定此事,如果说此事当真是二夫人所做,那么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会有甘心为她而死?但是说此事不是二夫人所为,小环一个丫头,为什么要如此做?

要知道,可不是要打死小环她一个人的事情,要牵累她一家人的。

红袖想了想,并没有先开口道明后果,对小环晓以利害,只是看着她轻轻的道:“我也不相信是二婶娘所为,只是你说这一切是你所为,那你的目的何在?我和你们二爷、二少奶奶,和你可没有什么干系,你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

“因为二爷曾骂过小婢,令小婢在人前很是丢人,被姐妹们耻笑了很久;而五爷是因为、因为小婢有意于他,五爷却对小婢不理不睬,所以小婢才会怀恨于心。”小环倒还真说出了理由来。

你说她这样的理由是真吧,怎么也有些让人难以完全相信;但是你说她的理由是假吧,世上还真有这样小鸡肚肠、眦睚必报的人。

红袖又轻轻的问了一句:“那,你又为何要害罗氏?”

小环一惊:“罗、罗氏不是小婢所害,她的所为就是她的所为,同小婢无干。”

红袖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她好像是相信了的样子,看向太夫人:“既然罗氏的事情同小环无关,此事还要再自头详查;罗氐手上的毒,绝非她自己涂上的。”

说完这里,红袖顿了顿扫了一眼小环又道:“不过罗氏的事情,同我们和二哥的孩子中毒一事怎么也是有些关联的。”

墨大夫立时开口:“虽然对孩子们用得毒,猛然一看和罗氏手上的毒不同;但是细细一查毒性,便可以知道此毒也是出自那蛇毒,只是把流质的蛇毒弄干之后,又加了其它的药物而已。”

小环的脸色大变,她看了一眼因为阻止自己说话不成急得晕过去二夫人,她咬咬牙不等人问便道:“既然被墨大夫看了出来,小婢也不想再受皮肉之苦,那罗氏的指甲就是被小婢修过,毒也是被小婢涂上去的。”

太夫人和沈夫人冷冷的盯着小环,并没有开口。

因为她们都不相信小环的话:小环承认的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