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换好衣服时,韵香和茶香已经奔到了四少奶奶的院子外面:她们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扶在墙上喘气。
“我们抄近路,又是跑过来的,想来赶得及。”茶香喘了几口气道。
韵香轻轻一点趣的额头:“我们不过是来看看,哪里就指定有事儿?先去看看再说吧。”她四下看了看,又听了听,—少奶奶奶的院子里很安静;她又对茶香说道:“我爬上那边的大树往院子里看一看,你到后门去瞧瞧,小心些莫要让人看到。”
茶香点头答应着去了。韵香便闪身到了大树下,左右无人便把裙子系到了腰上,又把裤角系住三五下便上了树。
四少奶奶院子里的烛火并不明亮,里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不过院子里并没有人影儿倒是真的;烛火不亮是因为院子里的灯笼至少螅灭了一半儿————如果是平日里,三房想省些灯烛银子,就算是不点院子里烛火也是正常。
今儿四爷请客,且现在还不到螅灯烛的时候,为什么现在灯光便半明半暗了呢?韵香明明记得自己和姑娘走时,那灯光还通明的照亮了整个院子。
事情有些不对对!韵香立时飞快下了树,也来不及解下裤角上的带子,只是一边跑一边把裙子放了下来。
她一进四少奶奶的院子,便有婆子迎上来高声笑道:“韵香姑娘来了?五爷和四爷还在议事,姑娘到这边来吃杯茶歇
韵香脚下如飞停也不停,几个闪身便到了婆子身后,口里笑道:“大娘太客气了,我只是给五爷送点东西就走,便不叼扰大娘了。”
婆子不知道韵香是怎么到了自己身后的,只是眼前一花便不见了韵香;她转过身来时,韵香已经快到上房门外;她高声叫道:“姑娘小心脚下的台阶!天黑看不清,莫要摔倒了。”
韵香也不理会婆子,自管自的上了台阶就要挑开正厅的帘子。忽然听到一旁的书房时传出来一声怒吼:“滚出去!”是沈妙歌的声音。
此时,茶香也奔了进来:她在后门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却不知道院子里是不是出了事儿,便不敢回去冒冒然的叫人来;想先进来打探一下情形再说。
韵香转身便向书房奔去,一把推开门:书房里并没有人;不过里间里烛火摇动,她一把就把帘子掀了起来。
里屋的床前坐着沈妙歌,一旁的椅号上坐着沈四爷;而沈四爷的脚下却跌坐着沈四少奶奶。
韵香一时间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看出来五爷的面色的不对;她想也不想的进去,微微的屈膝福了一福:“爷,时辰不早了,姑娘怕你回去时着凉,让我和茶香给您送大氅。”茶香此时也进了屋,手里拿得正是大氅。
而此时,韵香也看清楚四少奶奶的脸上有着很明显的五个指印:是男人的指印。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四爷,却发现他伸着腰打哈欠。
情形真是古怪到不能再古怪;可是韵香此时怎么也不能说四少奶奶对五爷有所图谋:人家的丈夫就在身边,如何能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五爷和四少奶奶生得什么气?而四爷看着妻子被打,居然还哈欠连天?韵香的脑袋转得飞快,可是却快要把自己转晕了。
沈妙歌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然后他看了一眼沈四爷:“四哥,我们谈得事情就这样吧,余下的明儿再说。”沈四爷又打了一哈欠:“嗯,就这样吧。我今儿也是累坏了,只两杯酒便有支撑不住;余下的明儿再说吧,反正也没有多少事儿了,明天也来得及。”
沈妙歌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是两杯酒,居然就醉了;这酒,真是醇啊。”说完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已经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也醉了?韵香怎么也感觉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
沈四爷点着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嗯,这酒真是不错,口感很好只是后劲儿有些太大;”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下子跳了起来:“萱,萱儿,你、你怎么坐在地上?可是也醉了?”
沈四少奶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微微偏着头并没有顺从的让沈四爷扶起她来,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四爷以为她醉得厉害,苦笑道:“想来书房好好的议一议、画张图看看可行,不想三个人都醉得一塌糊涂。五弟,我送你四嫂去歇下,你自己走吧我便不送了。”
沈妙歌点了点头:“四哥尽管去,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但是沈四少奶奶忽然间身子一软坐倒在椅子上,沈四爷的身子也摇来晃去的立不稳;他又苦笑道:“真是丢人了。来人,来人。”
屋外却没有人进来。
沈四爷嘟囔着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对韵香和茶香道:“麻烦你们一人去叫丫头过来伺候四少奶奶去歇着,一人去取些茶水来——一我实在是醉得厉害,还是吃杯醇醇的茶醒醒酒的为好。”
说完,他又转头问四少奶奶:“萱儿可要用些茶?醉了之后总是口渴的厉害。”他和四少奶奶近来感情不错,自几个月前亲昵的唤她的小名儿。
四少奶奶轻轻的点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韵香和,昼香看了一眼沈妙歌,沈妙歌看看沈四爷直晃头,想想便点了点头:虽然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古怪,不过有四哥在眼前,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韵香二人出去了,四少奶奶却突然走过去取了桌上的一杯凉茶对沈四爷道:“你口渴的紧,还是先吃口茶吧。”
沈四爷点头取了茶来吃,而四少奶奶却转身肆无忌惮的看向沈妙歌,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的痴迷少了许多,多出来的是一些怨恨。
沈妙歌微微皱了皱眉头:“四嫂,你有事儿?”
四少奶奶古怪的笑了笑抚了抚脸道:“你说呢?”
第五十一章沈妙歌的怒与恨
沈妙歌冷淡道:“四嫂有事儿就直说吧,小弟我一身愚笨,只能猜中祖母、父母与妻儿的心思。”他虽然很有些怀疑刚刚的事情,只是是现在眼睛看不太清楚东西,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来,并不能断定刚刚那人是不是四少奶奶。
不过有四哥在,就算刚刚是四少奶奶,沈妙歌相信她也不会胡来。不过,他也很奇怪,刚刚他是在这个房里吗?如果是,那么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是怎么回到书房的,自己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要说刚刚屋里是不是有人,沈妙歌并不能确定。他虽然有功夫在身,但是刚刚在黑暗中时他的头晕的比现在更厉害,除了那个女子之外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而等到眼前一亮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椅子上的四哥和地上的四嫂。
四嫂跌坐在地上,但是屋里却一下子变亮了。桌上的灯烛远离四哥和四嫂,是他们点燃的烛火的话,自他面前走回到四哥他们现在坐的地方,他当然会看得很清楚。但是没有人自他面前走过去。
不然,只凭四少奶奶坐在地上,沈妙歌便要断定刚刚那女子是她了。
四少奶奶的眼睛闪了闪,咬着牙道:“你,居然下得如此重手打我。”她自然听得出来沈妙歌话中的意思。她的心事,沈妙歌根本不关心,所以不会猜。
沈妙歌终于确定,他刚刚在黑暗中打的那女子就是四少奶奶!他的怒色在脸上一闪而没,没有立时喝骂出来。
桌上的灯烛亮闪闪的,是谁点燃的?而且,四少奶奶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就不怕四哥会生气恼火?就算是三叔父一家人认钱,对四少奶奶忍耐也会在个限度。
沈妙歌没在理会四少奶奶,他看向了沈四爷。他居然睡着了只是手里还握着那空空的茶盏!
“你,对四哥用药?”沈妙歌不敢相信的看向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的眼中浮上了泪意与恨意:“你是真不知道是我,还是假不知道是我?那香气可是你原来最最喜欢的!”她最恨的就是沈妙歌知道是她,还能下得如此重手,一掌把她打在地上。
“住口!你知道你现在是谁吗?”沈妙歌气得脸色涨红。他的嫂嫂居然要爬上他的床。幸亏他没有把那些酒下肚,不然说不定真着了她的道。
灵禾,一直跟在红袖身边,却不曾把她留下来跟着自己。不然,四少奶奶也不敢这么大胆的下药吧?
“你是我沈家的四少奶奶,我的四嫂!”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如果你就此改过,今日之事便做罢。不然,我就把此事回了老祖宗,赶了你出去!”
沈四少奶奶却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三分疯狂:“你去说啊,说啊,看有没有人相信你!”
她指着沈妙歌:“满院子丫头看着你和我们夫妻进的书房,我们夫妻可是一直有出过这个房间,你说我能对你做什么?嗯——?”她最后一个字轻轻的,却是寒冷的如同冰霜。
不过,她准备的可是这一点。那桌上折灯烛也是其中之一。
沈四少奶奶因为沈妙歌原本的绝情,还是心有所伤的。只是她不能完全忘情,一心以为沈妙歌的绝情是因为红袖,她不肯面对,因为这是她多年以来的期盼,是她为自己想好的出路。
而且,她对沈四爷没有一丝感情,对三老爷夫妇的贪财更是痛恨不已,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家财交到他们手中?因为心中还有一份情谊在,所以她才会想把自己的家财交给她和沈妙歌的孩子。
不过,因为对沈妙歌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信任,怕他会再对自己加以伤害,她做了防范。如果沈妙歌这次对她不仁,也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其实,她是真得不想这些针对沈妙歌的准备会有用。真心实意的不想。她只想,能好好的爱沈妙歌,而不是害他。
沈妙歌听到四少奶奶话心下一惊。四哥一直都在?!他恶狠狠的看着四少奶奶:“你居然…,你还有脸面对四哥吗?!”他气得恨不得活活打死四少奶奶。
她居然想在自己四哥、她的丈夫面前,和他做一场露水夫妻——这让沈妙歌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不是对她没有了感情,而是有了恨,满腔的愤怒与恨意。
四少奶奶想做畜生,喜欢做畜生可以。但是不要拖累他们沈家兄弟。沈妙歌看着四少奶奶,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还是人吗,还能算是个人吗?
四少奶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不理会沈妙歌的怒喝又取了一杯茶自己吃了几口,然后便当着沈妙歌的面儿取出了药丸来放在茶中晃了晃,看向沈妙歌时居然微微一笑:“这是最后一粒药,你就是让人把我脱光搜,再也搜不出药丸来。”
她说话好似什么顾忌也没有了。就好像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样。
沈妙歌气得真想当场打杀了她,可是他却一动没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现在他全身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勉强自己坐着,连站起来都不可能。
在红袖走后,四少奶奶取来的醇酒果然是有问题,虽然他极为小心的喝到口中,又趁掩袖时吐了出来,但是几杯酒过了过嘴巴,居然也把他放了。
“你怎么不说了?不叫了?大声喊出来啊,喊出来让大家听一听,你沈五爷说四嫂勾引你,这事可真有趣的很,是不是?”四少奶奶斜着眼睛看着沈妙歌,脸上还带着三分冷笑。
她堵沈妙歌不敢大喊大叫,不敢当人有面儿说出此事。就连对沈四爷,他都不会说。
因为,沈四爷不会相信。他就在书房里,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的妻子做出那种事情来?倒是立时便会同沈妙歌翻脸,此事到时非要闹到沈老祖、沈老侯爷面前不可。
沈妙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是真得不敢闹将开来。因为四少奶奶不要脸,可是沈府要脸。他沈妙歌没有脸不要紧,可是他的女儿要脸!
这口气,他只能咽下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时,沈四爷晃了晃头:“真是头晕的紧,吃凉茶也不管事儿啊。看来,不要说我扶着你四嫂回房,就是我自己都不一定能走回去。”
他居然接着刚刚的话说下来,好似并不知道自己睡了一会儿。
沈妙歌看到位四哥如此,心理是往下沉了沉,所以低着头并没有再说话。寻沈四少奶奶当然是“头晕”的厉害,倚着沈四爷不动,当然也没有再言语。
韵香端着茶来到屋里:“四爷,茶房里没有热水。婢子又到后面小厨房里取来的热水,所以晚了一些。”一面说着话,她一面看向沈妙歌,看到自家的五爷好端端的坐着,虽然脸色不对劲儿,倒不像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她的心松了下来。
沈四爷摇了摇头:“无事,可是醇醇的茶?我头晕的厉害。”
韵香应着把茶送了过去,并没有给沈妙歌端过茶去:“爷,我们回吧。”她没有看到茶香,却也不想再等下去。
今天晚上太古怪了,古怪的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不得安,恨不得立时离了这院子才好。
沈妙歌点了点头:“扶我起来,我们走吧。”
韵香一听这话心下一惊,看了沈四少奶奶一眼上前扶起了沈妙歌,想来自家的五爷是中了什么药,不然他一个习过武的人怎么可能醉倒之后站都站不起来?
“四哥,那我先告辞了。你也早些休息,莫要太累了。”沈妙歌和四爷打过招呼,理也没有理沈四少奶奶,扶着韵香的肩膀便向外走去。
沈四爷只是摆了摆手,让沈妙歌小心,让韵香好好伺候着。并且大声唤丫头,他想让人给沈妙歌打灯笼。他唤了三声后终于有人应了一声儿。
茶香终于回来了,她看到沈妙歌的样子,连忙扶了他的另一边。主仆三人一路无话,只是低头向院子外行去。无人相拦。
一出房门风一吹,沈妙歌便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到走出院子之后他的头晕身软之感都没有了:“那药,居然怕风吹!”
沈妙歌却没有一丝高兴,他原本还想回去让灵禾好好的瞧一瞧脉,看看是什么药呢,现在看来什么也瞧不出来了。
他回身看了一眼四少奶奶的院子,然后轻轻推开韵香二人:“爷好了,自己走就可以。”他说得很有些丧气的意思。
说完话后,他忍不住想起了当时沈四少奶奶扑上来的情景。当时他晕乎乎的好像是睡了,又好像没有完全睡着的样子。
忽然便感觉有人在亲吻他。亲他的耳朵、脸等等。他迷迷糊糊的,以为是红袖在亲吻合自己。但是那女子就要亲到他唇的时候,他一下子惊醒过来,那女子身上传来的香气很浓很浓,根本就不是红袖惯用的香!
这女子不是红袖,却在亲吻自己,还在拉扯自己的腰带——当即便把沈妙歌惹恼了。居然还有无耻的女子在谋算自己。他可不想再被红袖看到什么,生出误会来。现在的日子很好,他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他想也不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掌打了过去。听声音那女子好像是被他打得跌落到了地上,他一面怒喝一面坐了起来,可是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跟四哥四嫂一起到了四哥的小书房。怎么屋里什么都看不到?刚想再喝骂时,他的眼睛便被亮光刺得眨了眨,那桌子上的灯居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事先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声。
没有人用火折子,但是灯却点着了。这什么呢?沈妙歌的脑子清楚了,猛然想到什么忽然站住,回身看着四少奶奶的院子沉声道:“韵香,你回去书房!”
第52章歪打正着
“韵香,你回去书房,看看桌子下面是不是有人,茶香,你去唤人来。”沈妙歌看上去面日的神色有些可怕:他岂能吃了亏就此回去,那个妖妇!
韵香并不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不过自家五爷发了话,她立时回头便飞奔进了院子,并不理会身后的婆子。
书房里,四少奶奶让丫头扶四爷回房,而四爷非要四少奶奶先走:正在争执,谁也没有离开;只不过房里比刚刚多了茶香叫来的几个丫头。韵香挑帘进来,把四爷唬了一跳:“你怎么来了?”然后一顿:“是不是五弟忘了东西在这里?”
四少姐姐的脸上闪过几分惊疑,不过却没有作声。
韵香便顺着沈四爷的话道:“四爷说对了,我们五爷的玉佩不见了,路上也没有寻到;五爷便让我到书房找一找;五爷说到书房时他还摸过玉佩的。”
沈四爷点头:“找一找,是不是在床上或床下。”然后又对露珠几个人道:‘你们也帮着寻一寻。“四少奶奶的脸阴沉沉的,目光闪了几闪却并没说话;露球看过去,她也没有暗示什么,露珠只好和几个丫头也到床边去寻。韵香并没有看那桌子一眼,对露珠笑道:“我在外面跑来跑去鞋与裙角都脏的很,还是姐姐你到床上去寻一寻吧。”露珠微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四少奶奶还是什么暗示也没有,露珠便让两个丫头到床上去寻,她和韵香在床下寻。
韵香寻了两遍什么也没有找到,而床上也没有一脸的沮丧:“怎么没有呢?这可怎么办,那可是我们五爷自小带在身上的玉佩。”
她一边喃喃的说着话一边扫向地上,忽然身形一动向桌子那边走去,嘴里说道:“恩,掌了灯再仔细寻一寻,可能掉到了什么犄角。”
四少奶奶的眼睛眯了眯:难不成,这丫头真是为了桌下面而来?她对露珠使了一个颜色,让她眼在韵香身边。
露珠看到四少奶奶的目光瞟过屋子中间的桌子,便知道自家主子不想让韵香接近那桌子;她笑道:“还是我来为姐姐掌灯吧。”
只是她哪里有韵香的手脚快,她话还没有说完,韵香已经把灯烛取到了手里转身道:“那就麻烦姐姐了。”她把灯烛递给了露珠。
韵香的本意就不是为了灯烛,有露珠愿意掌灯再好不过;露珠把灯烛取到手中,韵香再一次弯下腰仔细寻找起来,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好几次那桌子下面。
但是桌子上铺的巾子几乎垂到了地上,根本就看不到桌子下有什么;韵香不是不能过去掀起桌巾来,只是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桌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四少奶奶却要硬按她个罪名儿便是给主子添麻烦了。她眼睛转了转,忽然惊叫道:“桌子下面是什么?”她一面叫着一面已经冲了过去。旁边立着的两个丫头忽然也冲了过来:她们不是来帮忙的,只是来阻止韵香的——就像韵香原来顾虑的一样,四少奶奶身边有会武的丫头。
不过韵香的功夫显然要高一些,所以那两个丫头还没有冲到她身边时,她的手已经握住了桌巾的一角;那两个丫头马上就要扑到她身边,她索性把手顿了一顿,让其中一个丫头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韵香手一翻,把桌巾塞到了那丫头的手里同时,并且用力握住丫头的手向后一翻,然后两个人的手便飞快的分开了。
在四爷和四少奶奶的眼中,就好象是那丫头拉着韵香的手,把桌巾拉了下来。
在一阵“唏里哗啦、乒乒乓乓”的响声中,桌上的茶盏等物都跌倒地上摔了一个粉碎;而那个丫头还没有来得及争辩时,韵香已经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手,好似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咦,这不是水珠姐姐?今天晚上和我们五奶奶来时,还看到姐姐呢,怎么再来就不见姐姐伺候在四奶奶身边呢,原来躲在这里享清闲啊。”
四少奶奶的脸色铁青,她早就应该猜到这丫头是为了桌子下面的人而来:就不应该让这丫头在书房找什么玉佩!
她之所以听信了韵香的话,是因为她知道沈妙歌的玉佩在哪里:是她取走的,现在正放在她衣服内。
水珠的脸阵青阵白,却也不得不自桌子下面爬出来;她的腿早已经蹲的麻木了,一时间站也站不起来,便就势给四爷和四少奶奶叩头见礼。
沈四爷很奇怪:“水珠,你也不是小丫头了,怎么也能做出淘气的举动来?你躲到那桌子下去干什么?”
四少奶奶正在想借口为水珠开脱,听到这话立时道:“你们爷说的对,你也不小了怎么也能做这种淘气的事情?”
水珠面红耳赤的喃喃道:“婢子,婢子知错了。”
韵香淡淡一笑:“刚刚看到桌子下面有什么动了动,本以为是偷东西为生的老鼠呢,不想原来是水珠姐姐淘气;“她转身四顾:”我们爷的玉佩呢?“韵香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四爷可是听得十分明白。
他游目四顾,书房本就没有几件贵重的东西,眼下都还在也就放下心来;只是水珠这丫头躲到桌子下面,绝不会是什么淘气,他心下也是知道的。
只是五弟的丫头在这里,他能怎么说?脸面总还是要的,等韵香走了他再惩戒水珠这丫头也不迟。
再寻了一番也没有找到玉佩,而茶香和映舒几个进来了:“韵香,你是不是要住到四爷这里?我们爷和奶奶可是生气了。”
韵香正想答话时,茶香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我们爷的玉佩找到没有?那么大的东西,总不能飞了吧。”
玉佩真得不见了?!韵香心下一惊,她刚刚不过是随便找年借口,不想却歪打正着了:有人取去五爷的玉佩做什么呢。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床上床下都寻遍了也没有:倒是在桌子下面寻到了水珠姐姐这个大活人,玉佩却没有见到踪影。”
茶香看了一眼四少奶奶,又对韵香笑道:“算了,一块玉佩也不值什么;你寻到寻不到的也该回去了,你不走让四爷和四奶奶怎么歇息?还是四爷和四奶奶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奶奶不会调教人呢。“
韵香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茶香:这个口拙的丫头,怎么今儿口齿这么伶俐:她笑着应和了两句,便在茶香的暗示下,向四爷和四少奶奶告辞回去了。
四少奶奶狠狠的盯了一眼韵香等人的背影,她自然明白为什么会来几个丫头寻韵香:无非就是怕自己留难她;只是,那玉佩他真得不要了吗?
沈四爷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睡吧,睡吧,今儿累死我了。“
这一次四少奶奶再也没有和四爷争执,扶着露珠的肩膀先行了一步;而沈四爷睡意迷糊的双眼忽然亮了一下,死死盯了一下水珠,便起身也不用丫头们扶,摇摇晃晃的走了。
水珠知道自己的差事办砸了,可是却也不能怪她啊:她可是老老实实的在桌子下面一动也没有动,只是四少奶奶没有支开四爷,她无法自桌子下面出来;而后来韵香来了之后,她更加只能躲在桌子下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呢。
韵香出了四少奶奶的院子便问:“爷的玉佩真丢了?那你怎么还催我快走呢?
今天晚上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才成--是值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被那个谁取走了,天知道她要用爷的玉佩做什么。“
茶香低低一笑:“你不用着急了,爷和姑娘都有了主意;那玉佩在爷没有回房时便发现在丢了,不过爷确定是被取了去,而不是掉了--那玉佩可是连络子和带子都不见了!
“爷立时便知道有人不安好心,他在半路上迎了我们几个回去,不然我们早就到了!”茶香抿嘴一笑:“如果不是有姑娘,我能说出那么伶俐的话来?你也不想想。”
韵香听到红袖和沈妙歌已经有了主意,便放下心来:“我还想呢,你这个丫头四五年也不开窍,怎么一开窍便这么厉害了呢。”
映舒笑着接口:“这叫做,咬人的狗儿不叫!”茶香不依的扑过去打她,几个丫头说说笑笑的回房了。
她们并不担心:五爷和姑娘不会吃亏的:原本是四少奶奶忍了这么多月,大家还真有一点儿相信了她,不然五爷也不会被她算计到。
不过五爷倒底还是有戒心的,不然早被她放倒了:只是她还真舍得用银子啊,听灵禾说那种药可以说是千金之价。
沈妙歌和红袖还没有睡莲,他把在红袖走后,四少奶奶所为都说给了红袖听;最后道:“她留了后手,我想那玉佩也是其中之一吧;想必是用来陷害我的。”
红袖轻轻的点头:“不想她当真是居心不良,不是真正的改变了;好在,你没有真得中招儿。不过,如果今天我和灵禾没有早早回来,她一定还会忍下去。”
这事便叫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沈四少奶奶可是下定决定要和红袖等人比耐心:想要一个沈妙歌的孩子,根本不是容易的事情;她想来想去只能是取得沈妙歌和红袖的相信,她才会有下手的机会。
所以,她可是有准备要等上一两年的,只是她毕竟还是有些心急,一有机会便忍不住了:在沈妙歌还没有完全相信她的时候,她下药自然功亏一篑——如果不是那千金难换的药,沈妙歌怕是连晕睡都不可能晕睡过去。
酒,他可是都吐了出来的,而这一点聪明的四少奶奶并不知道。
第五十三章先下手为强
红袖和沈妙歌说完了一切事情之后,相视一眼道:“看来,四少奶奶真得太闲了。”两个人一致认为应该给她找些事情做。
此事,交给红袖来做:这只是缓一缓,接下来便要把沈四少奶奶赶出府去——就算不能一下子赶出去,也要压得她在府中不敢抬头做乱。
之所以他们夫妻没有把握把沈四少奶奶赶出府去,就是因为沈四爷:这个人说不上是个好人来,但也不坏;况且他会娶四少奶奶为妻,也是因为沈妙歌和红袖的谋算。
虽然是他贪财才会娶了四少奶奶,但如果因为妻子之过被沈府赶出去,对他的确有些不公;原本就对他有些愧疚的沈妙歌夫妇,在和他接触多了发现他本性并不坏后——贪财怕也是受了三夫人的影响,不忍便更多了三分。
只是沈四少奶奶的确是把沈妙歌和讧袖惹得恼怒了,所以对她小两口倒是不会手软
沈四少奶奶忍了多月,就为了能和沈妙歌有一段露水姻缘,有他的一个孩子;但是沈妙歌的那一掌,让她明白了太多太多。
那一掌可是一丝也没有留情,这是沈妙歌中了她的毒药,不然她的脸到现在便不只是肿起来而已;四爷终于发现妻子脸上的伤痕,他很奇怪。
好好的脸上怎么会肿起这么高来?沈四少奶奶只能假说是不小心撞到了;沈四爷虽然感觉撞得太巧了些,却也没有吾说什么。
四少奶奶当然不肯就此吃亏,她也不怕放妙歌会说出什么来,所以她正在想如何为自己出一口气:她现在恨沈妙歌并不比恨红袖少了。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有什么动作时,她房里的三个妾室却带着孩子回来了!
此事并不是红袖提出来的,她只是提醒了沈夫人一下;而沈夫人便又提醒了三夫人一下:沈府高门大户,岂能让妾室久居府外?
三夫人虽然不想招惹的沈四少奶奶不高兴,但是倒底有个孙子在外面也让她牵心挂肚的,便没有知会沈四少奶奶一一知会了,她不会同意不说,还一定生出其它事儿来;所以便做主把绿珠三人接了回来。
四少奶奶知道的时候,绿珠三人已经进了二门!
此时,她是根本想不出任何法子来,阻止绿珠三人重回沈府了;她气得一张俏脸涨红,呼呼喘了几口大气,也只能忍下了:她还没有傻到现在闹将起来。
不过,她不想也知道为什么绿珠三人会回来:早也不回来,晚也不回来,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如果说和她亲爱的五弟和五弟妹无关,那还真叫一个奇怪了。
她就算是再气,也要面对一个事情:绿珠已经生了儿子,而她却是肚子静悄悄。
如果没有儿子自然不能在府中立足,可是如果为沈四爷生个儿子,把自己的家业交给三房她又不甘心。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法子的沈四少奶奶,在秋高气爽的季节却接连上火,日日吃莲子等清火也不管事儿。
绿珠三个人被四少奶奶设计送出府外后,以为再也回不来了;不想峰回路转她们重新回到了久别的沈府,自然是不想再被赶出去。
三个人更是百般的哄沈四爷高兴,哄三老爷和三夫人开心;不过十几天,三房的院子里上上下下便都围着绿珠的儿子转了。
四少奶奶就是气得要死,却也无法:除非她甘心情愿为沈四爷生个儿子,但是她不想啊——尤其在三夫人接了绿珠等人后,对三房更是没有好感。
自己的公婆居然会听那个郑红袖的挑拨和自己为难,她当然是受不住。
红袖和沈妙歌也知道她受不住,要的便是她受不住:三房近些日子里很热闹,沈四爷已经明显在偏袒绿珠,不止是因为孩子。
他只是待四少奶奶远不像从前那般了,不过因为三老爷夫妇的耳提面命,他也没有给四少奶奶脸子看:反正不是三夫人催着,他是不想去沈四少奶奶的房里了。
红袖和沈妙歌暂时不用防着沈四少奶奶,在绿珠三人一回府开始,沈四少奶奶去烦恼她的切身之事,不再有时间算计红袖和沈妙歌。
八月节沈府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顿团圆饭,老祖宗看到大姐儿和绿珠的孩子十分的开心;绿珠的儿子已经会走路了,不过说话却不太利索,总把老祖宗喊成老祖祖;而大姐刚刚开始学走路,看到有个差不多的小人儿满地乱跑,她红眼的很,哪里肯在奶娘怀里老实待着。
大姐儿虽然是个女孩儿,不过却像极了男孩子的脾性,追在绿珠儿子的后面:只要被她捉住,那绿珠的儿子就不要想挣开:大姐儿也不做什么,不是在绿珠儿子的脸上亲一口—~——用她长出来的乳牙亲.就是用手抓人家头上的头发一一他的头发比大姐儿的长啊,大姐儿可能有些不服气吧。
绿珠并不恼:两个孩子不大,大姐儿也根本没有伤到儿子;看到子和大姐儿把沈府的人逗得大笑,她就很开心很长脸了。
她的儿子,能在沈家老祖宗面前露个脸,日后她在三房里的地位也更牢固一些。
沈老祖听到绿珠的儿子并没有取名字:绿珠三人在外面,不敢逾越给儿子取名儿;回府之后,三老爷夫妇为了不让四少奶奶太过难堪,也一直假作忘取名的事情,便一直耽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