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儿于是吩咐几个小丫环摆了浴桶,提了热水来倒上,萧怀素也不要她们侍候,捧着换洗的衣服自个儿便去了净房。
泡在温热的水里,那疲乏骤然便去了一半,萧怀素正眯眼享受着,一双大手却突然抚在了她的肩上,惊得她赶忙转过了身,见是宁湛这才松了口气,却也瞪他一眼道:“不是说我先洗?你进来干嘛?!”说着还撒气似地拨了水泼向宁湛。
宁湛却也不躲,任由水溅湿了衣服,笑道:“横竖点心还没蒸好,我就来看看你,见你洗得这般欢畅…”眼珠子一转,“不如咱们一起洗洗!”说罢也不用人服侍,自个儿便宽衣解带,脱了个精光跨入了浴桶。
萧怀素赶忙伸手遮住了眼睛,只觉得面上发烫,俩人同房时莫不是在夜里,除了新婚时点着红蜡烛,其他时候都是息了灯火,这也是她觉得害臊,可眼下就这般裸呈相对,她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索性背过了身去。
宁湛笑了笑,却是没有放过萧怀素,伸手从身后揽住了她,轻声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怀素,咱们是夫妻啊!”
“嗯…”
萧怀素咬了咬唇,却还是觉得面上臊得慌,又向净房外张望了一眼,“你就这样进来,也不怕别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呗,谁还敢说咱们的不是?”
宁湛却是不以为意,“若是在自己家里还有那么多计较,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你这人…”
萧怀素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耳根一热,宁湛的唇舌已经招呼了过来,两只大手也在她身上游移着点燃了一簇簇火苗。
她立时便觉得四肢发软止不住地往身后倒去,接下来再做什么全都凭着宁湛的引导,萧怀素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泥,任他予取予求。
激情过去,萧怀素已经彻底失了力气,是被宁湛抱着回了房,见到几个丫环促狭的眼神她更是觉得害羞不已,就连粥也是宁湛端在床榻边亲自喂的她。
萧怀素鼓着两个腮帮子瞪向宁湛,“都是你,害她们都笑我!”
“就今儿个罢了,明儿个一早她们准就忘记了。”
宁湛却是动作未停,又舀了一勺清粥喂进她嘴里,直到一碗粥都用尽才又问道:“还想吃点心么?小菊做了素菜包子,还有鸡蛋饼。”
“不了,我想睡了。”
萧怀素打了个呵欠,这下肚子里暖和了,那股酸乏便又升了起来,宁湛给她端来了漱口水,看着她漱了口又给她理好了被子,这才端了碗出了内室,他自个儿都还没用晚膳。
等到宁湛的身影消失不见,萧怀素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唇角噘着抹幸福的笑容,这个男人宠她至此,想来今后的日子就算不是一帆风顺,就算会有坡有坎,但想着今日的甜蜜与幸福她便也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这一晚睡了个饱觉,萧怀素倒是将宫里发生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早上起床梳洗后,又与宁湛一同用过早膳,俩人便相携着往袁氏的正屋而去。
走在路上宁湛还在问萧怀素给院子起名的事,“昨儿个见你睡得香就没吵你,一晚上过去了,可想到为咱们院子起什么名了吗?”见萧怀素似在思考的模样,又补了一句,“四哥那边的院子听说公主已经给起了名,叫做‘明园’!”
“喔?”
萧怀素倒是意兴地扬起了眉,“怎么就叫做‘明园’了?”
“明,是光明、正派的意思,也许公主是想到了什么吧,谁知道呢?”
宁湛摊了摊手,他也是随便猜的。
“那咱们的就叫…”
萧怀素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不由狡黠地眨了眨眼,“叫‘归园’好不好?”
“归园?”
宁湛怔了怔,有些不解,“怎么会起这个名字?”
“归园,取个归字,念君归嘛,再说你那宗派不是叫‘归元宗’么,起个谐音岂不是更好?”
萧怀素笑着解释道,宁湛这才恍然大悟,又在心里念了几遍,不由夸赞道:“‘归园’这名字起得好,回头我便给题了字!”
俩夫妻说说笑笑了一阵便到了袁氏的院门口,好巧不巧地正好遇到宁沣夫妻带着儿子前来,两方目光一触便都顿住了脚步。
“是六弟和六弟妹啊…”
宁沣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一双单凤眼中冷光连闪,倒是破坏了他那张长得还算俊朗周正的容貌,无端端地透出了股阴鸷与冷厉。
马晴雯穿着一身大红遍地洒金的织锦长裙,裙角滚了团花锦簇的双喜百蝶,又用金线勾了一圈凤尾卷草纹,衬着她一张明媚娇艳的面庞,整个人尤如一朵怒放的玫瑰,看那穿着似乎比新娘还喜气。
倒显得萧怀素一身浅玫红色只绣了木槿花的衣裙过于简单朴素了。
“见过三哥、三嫂!”
宁湛对宁沣那带着嘲讽似的话音充耳不闻,依然礼数周全地与他们见了礼,萧怀素也跟着福了福身,面色平淡地站在宁湛身后。
马晴雯倒是上前两步,气势凌人地扫了一眼萧怀素,眉眼一挑,不由捂唇笑道:“六弟妹今日穿得太过素净了,这一看别人还以为我与你三哥是新人呢,这不是弄反了去?”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又转向抱在奶娘怀中的启哥儿,道:“三嫂说笑了,哪对新人能有启哥儿这般大的儿子呢,你看孩子多乖,会叫娘了吧?”说着上前想要摸了摸启哥儿的小手。
一岁的孩子哪里懂得大人们心眼里的计较,见萧怀素长得可亲,也对她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伸出手便想要与萧怀素的手碰在一起。
没想到马晴雯却是陡然上前了一步,匆忙间隔开俩人的手,倒是将启哥儿的手腕给撞到了,惹来孩子一阵的哭。
“你干什么?!”
宁沣瞪了马晴雯一眼,上前两步劈手便从奶娘手中抱过了孩子哄了起来。
马晴雯却是一脸的委屈,只不满地瞅了萧怀素一眼,“谁叫三弟妹突然要摸启哥儿,我还以为…”说着又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马晴雯嘀咕的是什么萧怀素虽然没有听到,但大概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心里不禁摇了摇头,难不成马晴雯以为她会对那么小的孩子做什么不利的事?以己度人,看来这夫妻俩的心思确实不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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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宫殿叫锦绣宫,我以前起过名字忘记了,后面起了永合宫,我会改过来的哈,见谅见谅!
☆、第【168】章 兄弟
宁沣与马晴雯夫妻都在哄着哭闹的启哥儿,宁湛面色一沉上来便握住了萧怀素的手,“走,咱们进去再说。”
萧怀素顺从地点了点头,既然马晴雯对她多有防备她便也不再多言,率先与宁湛往院子里而去。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宁沣却在一旁埋怨马晴雯,“就算咱们心里不满,你也别表现得太过,再说如今坐上世子之位又尚了公主的是四弟,你这样草木皆兵的,让他们提前有了戒心可怎么好?”
马晴雯却是不服地瘪了嘴,“他们俩可是嫡亲的兄弟,还不是一个鼻孔出气,别以为不得罪他们就能交好了,他们那胳膊肘也是不会往咱们这方拐的。”说着又瞅了宁沣一眼,“你还不是没给他们好脸色看,总之对着他们我是笑不出来的。”
“好了好了,反正父亲昨儿个也没怎么计较,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把眼睛放亮些!”
宁沣见怀中的启哥儿不再哭闹了,这才递给了马晴雯抱着,又训斥了奶娘一句,“以后见着不相干的人想要抱启哥儿,你也自己机灵些,别让你们奶奶先动了手,别人看着像什么话?!”
“是,三爷。”
奶娘面色一变,赶忙喏喏地应了一声。
马晴雯这才瘪着嘴略有些不甘地跟在宁沣身后进了院子。
谁能想到皇上会突然封了爵位,当然这对宁家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可连世子之位都匆匆定了下来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他们夫妻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若是论长幼有序,那也是宁沣排在宁渊之前,宁沅不说了那是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可宁沣有勇有谋,怎么着也比宁渊强吧?
马晴雯是不服在这里,若是宁沣得封了世子,那么启哥儿就是小世孙,他们一家人就要飞黄腾达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可如今宁渊不仅得了世子的位置,还尚了公主,如今又是驸马都尉,他们就是想要将这个位置给抢回来也要顾忌着皇家的颜面不是,想想就很是头痛。
萧怀素与宁湛相携着往里走去,没有听见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这才偏头看了宁湛一眼,轻声道:“六哥,他们应该快走了吧?”
若是这俩人真长期住在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日子还真不好过。
宁湛点了点头,“若是父亲回去,相信也会带着三哥他们一道。”
横竖宁沣留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也就是瞄着那世子之位,但如今宁渊尚了公主,世子之位定是稳如泰山的,就算他想要肖想也没有那个可能。
萧怀素点了点头,当然她不能说巴望着宁远快快离开,那毕竟是她的公公,这还是宁家的宅子,别人想去想留她都没有话说。
等到了堂屋时,阮氏已经带着一双儿女在座,见着俩人进来赶忙站起了身来。
袁氏抿了口茶水笑着说道:“怀素,这是你二嫂并一双侄女,你也来见见。”
萧怀素与宁湛先向袁氏夫妻见了礼,这才转向了阮氏,福身道:“见过二嫂。”
“六弟妹快别客气!”
阮氏扶了萧怀素起身,她长得有些瘦小,肤色带着种不正常的蜡黄色,神情间唯唯诺诺,虽然不像马晴雯这般心怀算计,但也同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是乾哥儿与雨姐儿吧?”
萧怀素再看向宁乾与宁雨,大的有九岁了,小的也有七岁,眉目间与阮氏长得不太像,或许是像他们的父亲宁沅。
“还不快叫人!”
阮氏转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见过六伯母!”
宁乾很是规矩地对萧怀素拱了拱手,宁雨亦是小心地福身行了一礼,声音有些软糯,“六伯母!”
“都是乖孩子!”
萧怀素笑着点头,又让代儿将见面礼给了宁乾与宁雨兄妹,宁乾得了一套文房四宝,宁雨的是一套粉色宝石的项圈并耳坠。
两个孩子都很喜欢,想来平日里鲜少得到这样礼物,不禁在一旁仔细地把玩着。
宁乾还抬头欢喜道:“六伯母,我都不怎么写字呢,平日里练武得多,不过这东西我喜欢,放在书房里好看!”
“怎么乾哥儿没有跟着先生读书吗?”
萧怀素略有些诧异得转向了阮氏,便听阮氏道:“乾哥儿与他父亲一般,喜欢舞刀弄棍的,在学业上就…”说罢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萧怀素一眼。
宁远板着脸插进话来,“咱们宁家本来就是武将之家,舞文弄墨的能抵什么事,像乾哥儿这样正好。”
“那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袁氏淡淡地扫了宁远一眼,他便倏地住了嘴,“像你也是能文能武,总不能让儿孙们只做个莽夫吧?”
“还是夫人说得对。”
宁远忙笑着一脸认同地点头,前后的变化当真是让萧怀素叹为观止,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不管宁远在外如何风光威严,到了家里也都得听袁氏的。
虽然萧怀素不想做个事事都管着丈夫的妻子,但见袁氏这般威风,心里还是很羡慕的,好在宁湛也是对她尊重爱护有佳,也许这就是宁家男人的可取之处。
几人正说着话,宁沣与马晴雯也抱着孩子到了,先对着上座的宁远与袁氏行了礼,这才笑着转向际氏母子三人,“二嫂倒是来得早呢!”话语里带了些轻蔑与嘲讽,她生来瞧不起阮氏这种东倒西歪的墙头草,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拉拢。
阮氏果然脸上一红,只低声道:“今儿个起得早了,就没等三弟妹,带着孩子先来向老爷与夫人请了安。”
马晴雯轻哼一声转过了头去,就没再想搭理阮氏。
宁乾却是急红了眼,“三伯母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好生跟你说话,你怎么爱理不理的?!”小孩子脾气已经生得有点冲了,跟他父亲一个模样,谁对他好他受着,谁对他不好他可是沉不住气的,特别是这个三伯母总是对他们母子几个冷嘲热讽的,在西安时就没少与他争吵。
“哟,你是小犊子护母了啊,乾哥儿真是了不得!”
马晴雯撇过头不与宁乾一般见识,目光却是往兄妹俩手里转了一圈,唇角微翘,“是不是咱们启哥儿来得晚了,所以六弟妹连这见面礼也省了?”说罢目光微讽地转向了萧怀素。
“瞧三嫂说得,哪能呢?”
萧怀素倒是见识过了马晴雯的小心眼,此刻懒得与她计较,挥手让代儿将东西奉了上来,是装在朱红色匣子里的一套银锁并项圈,上面的缠枝花纹打造得很是精致。
马晴雯只看了一眼便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便吩咐自己的丫环收下了。
袁氏在上座看得有些不满了,“若是不喜欢就不要收下,咱们不兴勉强人!”
“夫人说笑了,六弟妹送的自然都是好的,媳妇怎么敢不喜欢?”
马晴雯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袁氏却是连脸色都不愿意做了,只看着她冷冷一哼。
宁远觉得满脸尴尬,又给宁沣使了眼色,宁沣这才拉着自己的媳妇入了座。
宁乾仍然是一脸忿忿的,小家伙似乎还想插进两句,却被阮氏给拉着回去了,又悄声安抚了两句这才消停了下来。
宁雨却是比较老实,性子像她母亲,只是怯弱地站在阮氏身后,不多言不多语的。
等着萧怀素夫妻也坐下后,丫环依次摆了茶水,袁氏才道:“今儿个一早静妃便召了公主与老四入宫,他们也是才送了消息给我,等从宫里回来再与你们见个面。”这话是冲着宁湛与萧怀素说的,袁氏自然神情缓和了不少。
静嫔娘娘结了宁家这门亲事,在端仪公主出嫁之前便被皇上给抬了妃位,这也是全了两家的颜面,不过却也没什么实权,后宫里皇后娘娘是增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尽是安贵妃的天下。
但眼下又发生了安家姐妹这事,想必安贵妃纵容自己亲人胡说乱道的行为已经激怒了皇后娘娘,后宫的格局又会再起什么样的变化当真是难说了。
“无妨的,咱们等着就是。”
宁湛理了理衣袍,老神在在地坐定。
萧怀素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着,是不是因为昨儿个安家姐妹被皇后娘娘打了这事在宫中闹起来了,静妃也是宫里的人,又受安贵妃管辖,这事又因他们而起,不会受了什么牵累吧?
想到这里,萧怀素不由给宁湛使了个眼色。
宁湛也是一脸深思,却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下只有等宁渊与公主回来才能知晓是什么事了。
袁氏又转头看向宁远,问道:“你来京里也那么久了,西北的军务不能一直将给老二看着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话问得直接,也就只有袁氏敢这样撵人了。
萧怀素听得倒是心中一喜,宁远走了,宁沣夫妻自然也不会久待,难不成一直赖在这里碍人眼么?
要知道他们眼下占着的可是公主的新房,亏得公主大度让他们一直住着,可人要脸树要皮,再过分也要知道分寸才好。
宁远却是轻咳了几声,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怎么着,你就这么想我走啊?”见袁氏不吃他这一套,又缓和了语气,小声商量道:“除非你与我一道回去,不然我可不走!”要知道他就是追妻追到京城来的,那什么爵位真是吸引不了他什么,就算没这个爵位他还不是西北的土皇帝。
宁远如今就想好好守着袁氏,眼看着这两个儿子成亲了俩人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他可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这关系他可要好好经营下去。
“两个儿子都在京里,我跟你回去干什么?”
袁氏却是不依,如今京城的宁家就只有她与两个儿子在,回了西北却还要对着宁远的几个庶子,她做嫡母的烦不烦?更别说还有姜姨娘关在府里寻思着给她找不痛快,这些小动作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在京城里她是多逍遥快活,怎么也比回到西北给自己找不自在来得好。
“那你不回,我也不回!”
宁远双手抄在胸前,竟是与袁氏闹起了别扭。
萧怀素看得哭笑不得,反观宁湛倒是没有什么的脸色,只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
阮氏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转身为宁雨理了理衣襟。
马晴雯却是冷哼一声撇过了头去,宁沣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场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下一直僵持着,却是启哥儿哭闹了一声打破了僵局,奶娘赶忙道:“哥儿许是饿了。”
“那就到一旁的厅里喂他吧!”
马晴雯说罢也站了起来,“我跟着你一块去。”又向袁氏行礼告退,这才带着奶娘往旁边的花厅而去。
宁沣这才看向宁湛,开口道:“听说六弟如今在秦王座下效命,还领着五城兵马司里的差使,看来前程不错嘛!”
“三哥过誉了!”
宁湛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比不得三哥在军营里,横竖也是个副将,不过就比二哥矮上一截罢了。”
“你…”
宁沣脸色立时变得铁青,这可是他的隐痛,原本将军位该是他坐着的,若不是姜姨娘母女犯的那事,宁远也不会撤了他的职,如今反倒抬了宁沅上去,而他只做了副将,想想他心里就十分不甘。
又加之宁渊又封了世子,他更觉得前途艰难,似乎一切属于他的都在远离,与从前姜姨娘在时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他也该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讨了父亲欢心,重新将姨娘给放出来,到时候他们母子联手也能有个接应得不是,总比他如今两面不着地来得好。
想到这一点,宁沣不由微微眯了眼,目光又不经意地扫向了袁氏那头。
袁氏不回西安也好,他也能够趁机活动一番,若是宁远也不回去,他还能收拢手下的心,其实这或许是他的一个好机会。
这样想着,宁沣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甚至眼底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深笑。
宁远清了清嗓子,暗含警告地扫了兄弟俩人一眼,“好了你们兄弟两个,别见面就互相掐架,让别人看着小家子气!”
这话刚一落便听得有丫环来禀,说是宁渊并端仪公主到了,除了宁远与袁氏没有动,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萧怀素是早见过宁渊的,只知道这个四哥英俊儒雅,倒是与宁远一脉相承,却不知道端仪公主生就得如何,是不是一样带着天家的威仪?
不一会儿丫环便领着人进了正屋。
宁渊当先,一身墨蓝色的长袍身形颀长,墨发飘飘,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似乎都是贵公子的潇洒与贵气,他当真是集了袁氏与宁远和优点与长处,倒不像宁湛一身的冷硬。
端仪公主穿着一身玫瑰色的窄领花锦长袍,她皮肤水嫩白皙,脸上一抹诱人的红晕,长得算不得很漂亮,但却清雅文静很是耐看,长长的裙袍上又用金线在衣领与袖口上镶了一层寸宽的澜边,衬出她高贵的气质。
宁渊先跨进了门槛,又回身扶住了端仪公主,夫妻俩对视一眼便见公主抿唇笑了,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温情萦绕其间。
萧怀素留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出来端仪公主还是很满意宁渊这个夫婿的,英俊潇洒,家世贵重,这样的夫婿的确是每个闺阁女子心中所向。
宁渊与端仪公主先向宁远和袁氏见了礼,又与阮氏、宁沣他们问了好,这才转向宁湛,唇角拉起一抹笑来,“阿湛,这次见着你便已是成家立室了,四哥为你高兴!”
宁渊说着便上前来搂住了宁湛,看得出来兄弟俩人感情很好。
端仪公主也走到萧怀素近前,萧怀素自然要先行礼问好,“见过公主!”
“也别唤我公主了,都是自家人,弟妹就叫我四嫂吧!”
端仪公主很是亲切地拉起了萧怀素的手,又将她左右看了看,“早知道六弟是人中俊杰,没想到六弟妹也是不遑多让,看这模样俊得,连我都羡慕得紧!”
“四嫂说笑了。”
萧怀素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端仪公主看着文静,可这交际起来一点都不差,待人接物都有分寸,与谁亲近,与谁保持着距离,这种种度量她都把持得相当好,适当的时候还能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室公主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千金可以与之比肩的。
袁氏在一旁看着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照这样看来,就是将来将手中的事务交到端仪公主手里她也是放心的。
☆、第【169】章 夺权
宁湛兄弟见面,宁沣自觉也没有什么话说,索性带着马晴雯和启哥儿先行离去,他如今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自然要好好琢磨计较一番。
阮氏也是识眼色的,自然没有妨碍袁氏他们一家聚享天伦,只呆了一会儿便借故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袁氏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老二媳妇还算识大体,怎么从前在西安时不觉得?”说着又转向了宁远,“我看这次遣了他们回去,让老二媳妇暂时管家吧。”
原本袁氏离开后,是马晴雯自荐到宁远跟前掌家理事,可如今见识了这对夫妻的作派,袁氏自然对马晴雯很是不喜,就算要抬举也得抬举一个她看得顺眼的人才是。
“这…”
宁远微微有些犹豫,毕竟马晴雯的父亲还是他手下得力大将,这样给了权又收回,老三两口子面上也是无光。
“怎么着?原本是我掌着家的,我爱让谁管事就谁管!”
袁氏瞪了宁远一眼,“你们男人管好外面的事情就好,内院的家事还要斤斤计较,要不这个家交给你得了?”说罢双手一摊撇过了头去。
宁远哭笑不得,他知道袁氏的脾气其实蛮大的,只平时不与人计较罢了,但说真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能被她发发脾气了,其实这样想着也好,可又顾忌着两个儿子与媳妇都在,不得不绷着威严的面孔,只上前来拉了袁氏的袖摆,低声道:“这事咱们进里屋商量,儿子们还在呢你就发这脾气,也不怕他们看着笑话?!”
“我的儿子怎么会笑我?”
袁氏哼了一声,这次却是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又转头看向宁渊等众人道:“你们兄弟也许久没见,且先聊着,我与你们父亲去去就来。”
萧怀素几个自然就站了起来,看着袁氏与宁远进了内室,宁渊这才无奈地摇头,“父亲与母亲就是这般,你们可别见笑!”这话虽然是对着萧怀素所说,但也有说给端仪公主听的意思。
端仪公主听了笑着摆手,“我倒觉得公公婆婆这样可亲呢,蜜里调油,那么多年了依然恩爱如昔,我看着羡慕还来不及呢。”
萧怀素心里也是这个意思,不由对着宁湛会心一笑。
她从前觉得袁氏就是天上的仙子,令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可当袁氏与宁远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喜怒的表情皆现,才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鲜活的人,不再那么触不可及。
其实她觉得有这样的公公婆婆挺好的,既不挑剔又不找麻烦,未来的日子也因此变得可以期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宁湛待她一如继往的好,这种甜蜜外人自然是不无法体会的。
袁氏与宁远离开后,兄弟妯娌之间自然就更随意了些,宁湛便问起宁渊进宫之事,“可是静妃娘娘有什么吩咐这才急急召了四哥和四嫂进宫?”
宁湛与宁渊关系非比寻常,自然就自动省略了公主的称谓,这样叫着也亲切一些。
宁渊看了端仪公主一眼,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道:“确实是有事。”说罢叹了一声,又扫了宁湛与萧怀素一眼,“昨儿个你们进宫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贵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那里吃了亏,心里自然记恨,夜里就没消停…”说着便将昨夜宫里走水,又趁乱惩治了一批奴才的事情说了。
当然这惩治的人里面有些便是安贵妃的眼中钉,有些也是各宫的眼线,平日里大家都是增只眼闭只眼地由着,没想到安贵妃却是发了这样的威,倒是让宫里人心好一阵惶恐。
“贵妃娘娘这样只怕是想对皇后娘娘还以颜色。”
萧怀素眉目深深,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抿唇道:“借以让人知晓她不是好欺负的,谁动了她的人,她必定以牙还牙。”说罢又有些担忧地看向端仪公主,“四嫂,静妃娘娘那里可吃了什么亏?”
端仪公主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倒也不算吃了什么大亏,只是被人发现母妃宫中的女官与侍卫私会,两人尽皆被处置了,贵妃娘娘便治了我母妃一个御下不严之罪,罚了三个月的月奉,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
萧怀素一听也放下心来,这倒不算严重,不过静妃娘娘也算是受这无妄之灾,怕就是他们牵连之祸。
宁湛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之间多有愧色,开口道:“四哥,只怕这是贵妃娘娘迁怒于咱们,这才逮了静妃娘娘的错处…”
宁渊面色一正,摆手道:“六弟别说这种话,咱们一母同胞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就连你四嫂也不会放在心上。”说罢转向了端仪公主,公主会意过来立马笑道:“是啊,六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我母妃横竖也没什么事,也是我多嘴,你们一问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萧怀素便也劝了宁湛一句,“四哥四嫂待人宽厚,咱们在心里记着就是,亲人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才是。”
宁渊赞许地对萧怀素点了点头,“还是六弟妹通透。”没想到当年那个慧黠的小姑娘当真嫁给了宁湛,也算圆了弟弟的念想,如今看着他们夫唱妇随相扶相帮,他也很是欣慰。
宁湛笑了笑也放开了心思,转而问起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敢在宫里找这些借口处置了些人,但对着皇后娘娘那里只怕不敢轻易下手吧?”
“那是自然,”端仪公主笑着答道:“皇后娘娘毕竟还是后宫之首,虽然她有段日子不曾理事,由着贵妃娘娘协理后宫,但那份威仪还是在的。”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唇一笑,“昨儿个夜里有些不开眼的趁乱摸到了皇后娘娘的‘锦绣宫’里,被宫人捉住了一阵好打,今儿个一早还被剥光了扔到‘永乐宫’门前,只怕贵妃娘娘看到又是好一阵气了。”
“永乐宫”倒是安贵妃如今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