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冷笑,“李颖,你胆子可真不小,连陛下的旨意也敢违抗了!”
永城王哈哈一笑,“我当然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但你们倒霉被毒蝎子咬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命令侍卫在杜陇冯兰身边丢下香草,一声狞笑,抽开了笼子的门。
永城王的下属纷纷后退。
这毒蝎子体积异常之大,浑身血红,巨毒无比,若是被它咬中了,一定没命。
杜陇和冯兰都变了脸色。这个永城王太狠毒了,将他们一家三口人抓到这里,放出毒蝎子咬,他们被咬之后,永城王再将他们的绑绳松开,造成他们是被毒蝎子咬中身亡的假像,用心真是恶毒!
“爹,娘,怎么办啊,这蝎子冲咱们爬过来了。”阿若奶声奶气的叫道。
杜陇脸色白了白,沉声道:“阿若别怕,你脚能动么?”
“能。”阿若踢踢自己的脚,“脚没被绑。”
杜陇吩咐,“阿若,跺你的右脚,不停的跺。”
阿若不懂是什么意思,“我跺右脚,蝎子会被吓跑,是么?”不等杜陇回答,便卖力的跺起右脚。
“跺脚,哈哈哈,死到临头,这小丫头还在跺脚。这是想干啥?”永城王哈哈大笑。
永城王的下属也纵声大笑。
他们的笑声狂妄又嚣张。
蝎子就要到阿若面前了,他们的笑声愈加响亮。
永城王笑得最痛快,仰头向天,喜悦得恨不能飞起来。
他的下属有的是害了人就高兴,有的是为了巴结讨好他,笑得一个比一个响。
忽然之间,周围的笑声停住了,永城王大怒,“为什么停了?为什么不笑了?笑啊,继续笑,大声笑!”
侍卫声音发颤,壮着胆子拉拉他,“殿下你看…”
永城王不再仰头狂笑,展目望去,只见那蝎子离杜陇、冯兰、阿若只有数步之遥,却停在那里不动了,一动也不动。
永城王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
阿若见蝎子不动了,大喜,更加卖力气的跺脚,“滚,滚,蝎子滚!”
那毒蝎子仿佛是为了证明它很听阿若的话,竟然一个转头,飞快的冲永城王等人过来了!
“毒蝎子跑了,毒蝎子跑了。”阿若欢呼。
永城王却是慌了手脚,“快,抓住这蝎子,抓住这蝎子。”
永城王的下属见这蝎子毒性异常,吓得鬼哭狼嚎,“蝎子来了,蝎子来了 ,快抓住它,快抓住它。”
永城王的下属有几个被毒蝎子咬了,登时倒下,场面更加混乱。
猪一样的永城王到了这时候才想起他还有把哨子,笨手笨脚的找出哨子来吹,蝎子才爬到笼里去了。
“总算保住了一条命。”永城王坐倒在地上。
他的下属也哀叫着坐在地上。
已经被咬了的人,脸已经是黑的了,没救了。
一个侍卫的兄弟死了,大为悲痛,拨出刀来大喝,“杀了这三个人,杀了他们替兄弟们报仇!”眼睛红红的,便想冲杜陇、冯兰、阿若冲过去。
“住手。”永城王可不关心下属的死活,没好气的喝住他,“你若杀了他们,陛下准得怪到本王头上!这个道理都不懂!”
“殿下,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成。”侍卫抹起眼泪。
他的兄弟白死了。
永城王哈哈大笑,“哪能就这么放过他们,本王还有后手呢。来,把野兽运来,咱们到山坡上躲着,这三个人让野兽吃了!”
侍卫们纷纷赞美永城王,“殿下好计策!这样一来,杜家一家三口是被野兽吃的,陛下无论如何怪不到殿下身上啊。”“殿下既杀了人,又没沾上血,好计好计。”
永城王得意非凡。
他命人将装野兽的笼子抬了来,放到杜陇、冯兰、阿若不远处。
他远远的躲到山坡上了,才命人放出野兽。
笼里是只饿了两天的豹子,看着杜陇、冯兰和阿若,发出一声声的怒吼。
永城王心花怒放,“本王的仇人就要葬身豹口了,本王就要为兄长报仇了!”
永城王命令把笼门打开。
杜陇、冯兰、阿若这三个被绑着人的人,这毫无抵抗能力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孩子,绝无可能在饥饿的豹子口中逃得余生。
豹奴开了笼门,便指挥着豹子咬人,豹子箭一般冲杜陇、冯兰、阿若冲过去。
“咬,咬,死命咬。”永城王兴奋的握拳,大喊大叫。
“咬,咬,咬死他们。”永城王的下属一起助威。
淮王和江蕙向这边狂奔。
江蕙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淮王眼睛血红。
快,一定要快,晚一步阿若就没命了,杜陇和冯兰就没命了…
新杏园近了,已经隐隐绰绰可以看得到杜陇、冯兰和阿若的人影了。
他们应该是被绑在一起的,三个人在一起,背靠着背。
一只色彩斑斓的猛兽怒吼一声,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阿若扑了过去。
“阿若!”江蕙一声惨叫。
眼看着阿若就要葬身猛兽之口,这时候江蕙就算飞过去也来不及救人了,心中巨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蕙蕙。”淮王忙扶住她。
江蕙靠在淮王身上,脸白如纸,泪如雨下,没有勇气向前方看。
阿若,她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小阿若,她的亲妹妹,她天真可爱的亲妹妹…
淮王强忍悲痛,“蕙蕙,还有杜叔叔,还有岳母…”
江蕙抹了把眼泪,“对,还有我娘和杜叔叔。”挣开淮王的怀抱,向前疾冲。
淮王忙跟了过去。
江蕙拼命跑,淮王脚步不停,两人都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江蕙眼前闪过母亲的脸庞,妹妹的脸庞,心痛不已。
“嘻嘻嘻,嘻嘻嘻。”仿佛能听到小女孩儿的笑声。
江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哥,是不是阿若的笑声。”
淮王仔细听了听,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是阿若,蕙蕙,是小阿若的笑声。”
两人心意相通,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近了,越来越近了,他俩看到一只花豹子,还有一个…正在和豹子玩耍的小姑娘…
“斑斑,我想死你啦,你想不想我?”阿若搂着花豹子的脖颈,快活的荡来荡去。
淮王看的呆了。
江蕙泪水流了满脸,“是斑斑,这是斑斑…”
她方才是憋着一口气冲过来 ,这时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腿一软便想要摔倒,淮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江蕙没力气,靠在淮王身上,“表哥,这是斑斑,阿若养的小豹子。李颖那个混蛋不知从哪里把斑斑抓来了,你说巧不巧?”
“巧。”淮王轻轻揽着她,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唯恐再惊吓到她。
江蕙泪中带笑,“表哥,李颖抓来的野兽是斑斑呀,这样好不好?”
“好。”淮王柔声道。
江蕙靠在淮王身上歇了会儿,意气风发,“表哥,咱们下去吧。”
身后隐隐传来兵甲之声,江蕙知道,这是大队人马到了。
她得赶在大队人马到来之前做几件事。
淮王自然依她,“好,咱们下去。表妹你能走么?”
江蕙笑咪咪,“能走。表哥,我不光能走,还能跑,咱俩比赛啊,看谁先跑到。”提一口气,已经先冲上去了。
“等等我。”淮王忙追了上去。
杜陇和冯兰正含笑看着阿若和斑斑玩耍,见江蕙来了,冯兰忙抱抱她,“蕙蕙,娘没事,阿若没事,我们都没事。”淮王紧跟着也到了,“岳母,方才我们远远的看着了,蕙蕙几乎吓晕。”冯兰心疼不已,抱了又抱,亲了又亲,“没事了。蕙蕙,没事了。”
淮王拍拍杜陇,“叔叔,你没事吧?”
杜陇简短的道:“我没事。”
淮王低头看了看,见地上有着断成一截一截的绳子,“这全是斑斑咬断的么?”
冯兰笑道:“是斑斑。当年阿若要养小豹子,我还觉得家里养小豹子不安全,觉得阿若胡闹呢,没想到今天我们全被斑斑给救了。斑斑冲过来咬断我们的绳子,便和阿若一起玩了,真是只可爱的小豹子。”
“阿若可爱,阿若养的小豹子也可爱。”杜陇自然而然的道。
“是,你说的很对。”冯兰嫣然一笑。
江蕙和冯兰拥抱过后,过去看妹妹,“阿若,和斑斑重逢了,请问你心情如何?”
阿若快活的笑,搂着斑班的脖子,在空中荡来荡去,“姐姐,我心情就是这样的呀。”
班斑冲江蕙吼了几声,江蕙笑着和它打招呼,“斑斑,好久不见。”
山坡上的永城王和他的下属们,一个一个像木头似 ,都不会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永城王最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大吼,“李颎,你又一回坏了老子的好事!”
淮王蓦然抬头,手按向剑柄。
他要杀了李颖这个混蛋。
李颖不能再留了。这个疯子活在世上,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遭殃。
这次阿若遇到的是斑斑,侥幸逃脱,下次呢?难道以后次次这般好运。
杀了李颖,一了百了。
“表哥,不用你动手。”江蕙和他心意相通,阻止了他,“看我的。”
她从怀里取出一些药粉涂在斑斑足上,“斑斑,去抓破那个人的头皮。”江蕙指指永城王。
“斑斑,听姐姐的话,去吧。”阿若拍拍斑斑。
豹子亲呢的拱拱阿若,箭一般冲了出去。
永城王惊叫,他的下属们这时也顾不得护主了,四散奔逃。
“蕙蕙,方才李颖放了毒蝎子。”杜陇趁乱走近江蕙,跟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江蕙脸色一变,“表哥,一个活口别留。”
这时淮王的侍卫先赶到了,淮王道:“好,一个活口不留。”带着他的侍卫,将永城王的下属团团围住。
永城王这些下属跟着永城王没少作恶,如果交到官府审判,个个都应判死刑,所以淮王杀起这些人来,毫无心理负担,一个也没放过。
花豹子大吼着冲永城王扑过去,从永城王头顶掠过,抓下他一片头皮,永城王魂飞魄散,昏倒在地上。
斑斑抓破永城王的头皮之后,江蕙便把斑斑叫回来了。
永城王再可恶,也是皇帝的亲侄子。斑斑如果直接咬死了他,皇帝不降罪,朝臣中也有居心叵测之人要开口。抓破他头皮就行了,斑斑足上有药,永城王这个混蛋,活不过三天。
安远侯带人赶到,江蕙来不及跟父亲多说,只道:“爹爹,永城王的命暂时留着,他的下属,一个活口不留。”
安远侯不问原因,“好。”答应得很爽快。
他一边答应着江蕙,一边向冯兰看了一眼。
冯兰笑盈盈的在和杜陇说着什么。
安远侯眼神暗了暗,大手一挥,“走!”带人围捕永城王的手下。
江蕙说了一个活口不留,淮王和安远侯便真的一个没放过,将永城王的手下悉数杀了。
斑斑完成使命,在阿若身边转着圈子,和阿若玩耍。
阿若一会儿翻身骑上豹背,一会儿搂着斑斑的脖子荡秋千,玩得高兴极了。
皇帝带着大批御林军到来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奇景,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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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舅舅, 这是我的斑斑。”阿若见到皇帝,高兴的跟指着豹子跟他介绍。
“蛮神气的。”皇帝夸奖道。
“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姑娘骑豹子呢。”御林军也算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个场面, 纷纷赞叹。
阿若更高兴了,骑着小豹子转了个圈, 得意忘形,趾高气扬。
众人都为阿若喝彩。
冯兰揽着江蕙,泪光盈盈,“娘以为你和阿若的历险记早就结束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一出。蕙蕙, 今天阿若历险了,你也一样,你一定吓坏了对不对?”
江蕙回想起豹子扑向阿若那一刻的撕心裂肺,犹觉心惊。
淮王心疼江蕙,真想抱抱她、安慰她, 但众目睽睽之下自是不可能的。他眼光无意中掠过永城王那张满是惊恐的面庞,气怒交集,大声道:“陛下请看,这地上一截一截的绳子全是豹子咬断的。永城王违背您的旨意,私自抓了杜陇一家三口, 捆绑三人,放出饥饿的野兽,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我没有,我没有…”永城王拼命摇头。
永城王这时否认也没什么用了。
装豹子的笼子还在, 毒蝎子也被找到了,地上那一截一截被豹子咬断的绳子,物证齐全。永城王的下属虽然全部被诛杀,但杜陇、冯兰、阿若一家人都在,把永城王差人抓了他们、放豹咬的过程一一说了,“…如果这豹子不是斑斑,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已经是一堆白骨。”
江蕙泪光盈盈,哽咽的道:“这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告诉我母亲、妹妹,让她们放心在这里游玩,不会有危险的,永城王已经向陛下保证过了,不敢再生害人的心思…”
皇帝脸色相当难看。
永城王肆意害人,当然可恼,违抗皇帝的旨意,更令皇帝发怒。
“父皇,您亲自训诫过永城王,永城王还敢做这样的事,阳奉阳违,其心可诛!”淮王义愤填膺。
“陛下,永城王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潞王也极为气愤。
“永城王眼里还是很有陛下的。”冯兰说道:“他绑住我们一家三口,如果要杀,一刀一个也就杀了,但他偏偏要让野兽咬死我们。”
永城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众人全都心知肚明。
他不能明着杀了杜陇一家人,就暗中使坏,非但要杀人,还要做出杜陇一家人是被野兽吃掉的假像,他好逃脱罪责。
皇帝面沉似水,下令把永城王带过来。
永城王披头散发,面如死灰,“陛下,我,我是冤枉的…”
永城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这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谁知道这家人既不怕毒蝎子,也不怕野兽?这豹子居然是阿若养的…蝎子巨毒无比,阿若一跺脚就跑吓跑了…
“蝎子,蝎子!”永城王想起毒蝎子,不禁头皮发麻。这豹子不吃阿若,因为豹子是阿若养的,蝎子见了阿若就躲,难道蝎子也是阿若养的?不对,他是不是上了别人的当了,从头到尾都是有人在算计他,是了,一定有人在算计他!
永城王蓦然抬头,死死盯着淮王,目光像是淬了毒,“李颎,是你害我,一定是你害我!你岳母一家人好端端的,我损兵折将,什么豹子、蝎子,全是你搞的鬼!“”
江蕙生气,“表哥,我想踹他。”
淮王道:“我替你踹。”重重一脚踹到永城王背上,当场就把永城王踹趴下了。
“自己做了恶事,还敢诽谤我五哥。”潞王大怒,跟着也踹了一脚。
他俩都动脚了,郑王觉着不凑个热闹似乎不大好,洒脱的一脚踢过去,“我五哥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项城王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你还有脸瞎攀扯呢?要不是我跑去报信,淮王根本不知道杜家一家三口被你抓了,淮王闻讯之后,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可怜永城王这时已经被踹得昏过去了,根本没办法替他自己辩解。
皇帝怒,当即下旨废永城王为庶人,囚禁于王府。
淮王自告奋勇将庶人李颖送回府,江蕙和他同行。
府门大开,淮王和江蕙命人把李颖抬进去,扔到床上。李颖醒过来了,绝望又凶狠的盯着他俩,“李颎,江蕙,我皇祖母不会放弃我的。你们等着,等我出来了,我饶不了你们!”
江蕙厌恶又轻蔑,“你公然向我母亲妹妹下毒手,以为我还能容你活着么?李颖,斑斑爪上有毒,你中毒了,活不过三天。”